宋朝的爸爸,這是個很有爆炸力的話題。


    記得入d大的第一年,宋寧在學長之間還是比較有人氣的。比如說學生會競選的時候,麵試官是秘書部的資深學長,問她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妹子是吃什麽長大的,皮膚真好。於是皮膚真好的宋寧以微弱的優勢戰勝皮膚不好的另外一妹子進了秘書部。


    不過到了第二年,因為外婆身體狀況急轉直下,無法獨自帶著宋朝,宋寧退了學校宿舍,搬出來照顧外婆和宋朝,而學校裏也傳出她有一個兩歲孩子的事實。像是炸彈落在d大,熟悉的不熟悉的同學、老師都來“關心”她的情況。


    宋寧還記得當時一進校門就能聽到的問題是“聽說你有一個兒子”,通常她都會點頭,禮貌地回一句:“是的,他兩歲了。”


    “那麽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誰啊?”對此,宋寧沉默了。


    沉默之中的潛藏的秘密和背後的故事讓人欲罷不能。繼與學生會會長秦子峰共舞之後,宋寧的人氣得到了二度爆發,而且是指數爆發。


    可見,醜聞比緋聞更能戳中公眾的興趣點。


    一時間全校人都認識了她,校園新聞記者也有意專門為她開一個專題報道,介紹一個未婚媽媽勵誌而又艱辛的故事。


    當然,學長們也終於明白自己是多麽的有眼不識泰山,宋寧哪裏清純了?清純的妹子能在上大學之前就生了一個孩子嗎?進而對她表示“敬而遠之”的態度。


    楚蓉蓉就是那個時期進校門的新妹紙,在聽說了宋寧的“光榮事跡”之後,頂住流言蜚語,霸氣異常地為宋寧站台。她有一個很威武雄壯的言論:你們這麽想知道孩子的爹,我告訴你們,那就是我!


    也就是在那段時間,宋寧和宋朝他爹——楚蓉蓉的友誼迅速升溫。


    當然這樣挺她的異類還有她怎麽也想不到的秦子峰和艾琳娜。


    會長大人果然不是一般人,當他力排眾議,甚至說服各位老師把宋寧留在秘書部的時候,宋寧對他的欣賞簡直如洪水般泛濫,一顆少女心淪陷成了泡沫渣渣。


    在這幾個人的保駕護航之下,再加上宋寧本身所具有的無限粗大的神經和強悍的遺忘能力,她順利地在d大苟延殘喘存活至今。


    好在公眾輿論具有時效性,在消息爆發的數月之後,大家的注意力也開始疲軟,轉投其他勁爆話題上去了,比如說會長秦子峰和校花艾琳娜的戀情。


    而此刻宋朝提出的“爸爸論”雖比不上當時轟動,好歹也讓在場的所有人驚得不知今夕何夕。


    楚蓉蓉湊到宋寧身邊弱弱地問:“真的假的?”


    宋寧也湊過去弱弱地說:“我想應該是假的,不過也不確定。”


    楚蓉蓉弱弱地驚叫:“god,這也行!”


    好學長秦子峰原本是打算發揮同學愛來幫助解決住宿的問題的,沒想到竟無意撞破了宋朝和父親相認的一幕,當場也立在原地,由著企業家把孩子抱到孩子他媽身邊。


    然後就是另一部黑色奔馳的現身。巧不巧,和秦子峰是同一牌子的不同款式,看來兩位的品位有共通之處。


    企業家抱著孩子對宋寧說:“我們在車上等你,有事喊一聲。”


    楚蓉蓉目送企業家上車,然後再看著宋寧和秦子峰麵對麵站著,覺得自己插在中間不像話,匆匆撂下一句:“我媽喊我回家吃飯。”然後跑遠了。


    秦子峰醞釀了一會兒,笑了:“剛聽到嚇了一跳,差點以為是真的。”


    宋寧把玩著衣角:“我也是。”


    秦子峰:“啊?”


    宋寧抬頭,聳了一下肩膀:“不說這個了,學長,明天你有的忙了,今天好好休息,快回去吧。”


    秦子峰好像沒聽到:“手怎麽了?”


    宋寧不在意地笑了笑:“不小心劃傷了,不過晉先生給塗了藥膏,很快會好的。”


    秦子峰下意識地在她腦袋上拍兩下:“好,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點,有事情給我電話。”


    目送著學長遠去,宋寧在原地久久沒有動彈,鼻子有點酸。這幾年,宋寧已經逐漸習慣了媽媽這一層身份,可到了秦子峰這裏,她又被打回少女的原形,這究竟是退化呢還是退化。


    企業家是好人,企業家是大好人,企業家是十足十的大好人……


    當企業家通過幾個簡短的電話,在車上安排宋氏母子入住d大研究生公寓之後,宋寧對他的感恩之情實在泛濫到無處發泄。


    其實宋寧在考上研究生之後就向學校遞交過宿舍申請表,並表示如果能讓宋朝一起住進來,她願意支付雙倍的宿舍費。不過校方高層領導考慮到校園風氣問題還是嚴正地拒絕了——畢竟能讓她繼續留校已經是法外開恩,多方協調的結果,如何還能由著她得寸進尺?


    能帶著宋朝搬進去這件事是宋寧絕對想不到的。


    不過,麵對如此大恩大德,她也隻能俗套地說:“晉先生,真不知道怎麽報答您的好心。”


    企業家那張酷似小哇的側臉在被夕陽撒上了一層金粉,這讓宋寧想起鍍了金身的佛像,不由虔誠地默念:阿彌陀佛。


    而企業家平靜地說:“那就以身相許吧。”


    “好啊。”坐在兩人中間的宋朝搶先回答。


    宋寧咽了一口唾沫,又歎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腦袋,教育道:“宋朝,雖然我並不排斥男男相愛,但是晉先生都能做你爸爸了,你如果嫁給他……我實在接受不了啊。”


    企業家終於、笑、了。


    研究生公寓都是雙人間,明明有兩張床的,但這天晚上,宋朝還是習慣地鑽進宋寧的被子裏,在她懷裏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躺好。


    宋寧無奈:“宋朝,你已經是五歲的男子漢了,應該學著獨立。”


    宋朝委屈地說:“可是被子太冷了,我睡不著。”


    宋寧覺得這個理由還蠻充分的,於是決定等來年春暖花開了再把宋朝趕到自己床上去。


    兩個人快睡著的時候,宋朝小聲地說:“宋寧,你不打我嗎?”


    宋寧打著哈欠問:“為什麽要打你?”


    宋朝聲音悶悶的:“我今天闖禍了。”


    繼續哈欠,宋寧問:“為什麽會闖禍?”


    宋朝更加悶悶的:“我感冒的時候你都會給我做糖水煮蛋,這兩天你半夜總咳嗽,所以我也想給你做。”


    宋寧閉著眼睛彎了一下嘴角,很快聽見宋朝的呼吸逐漸均勻。


    她想說她都知道。


    雖然宋朝總是叫她“傻女人”、“笨女人”“笨笨的傻女人”,但他還是很心疼自己的。


    這一晚上,宋寧做夢了。夢裏她看到了那個說吳儂軟語的女人,女人的脖子上掛著那條藍色的吊墜,瑩透的水晶襯出她白皙的肌膚,她就站在那邊溫婉地笑著招手:“寧寧,過來媽媽這邊。”


    都說男人四十一枝花,她身邊還站著一位正值花一樣的年紀的男人,男人把手不安分地放在她腰間,貼在她耳邊問:“老婆,我們給寧寧再添一個弟弟妹妹好不好。”


    宋寧在心裏默默地呸了一聲:色胚老爸。


    可是在這種略微色·情的氛圍中,突然一道閃電劈下,忙碌的路麵傳來無數尖利的刹車聲。燈光、雨水、閃電、巨響都融合在那一個瞬間,不知道多少車輛被掀翻,衝破欄杆摔下山道……宋寧聽到了驚叫聲、哭聲還有大雨衝刷的聲音,那聲音太過揪心,她還見到了血水在地上被衝刷的痕跡。


    當世界恢複平靜的那一刻,她記得天很暗,滿眼都是暗紅的血色,擦也擦不幹淨。


    周日,天大晴,日曆上寫著宜破土宜嫁娶。


    一大早,宋寧和宋朝帶著豆漿油條去貴都酒店,給企業家請安問好。可惜母子倆錯誤估計了形勢,人酒店前台說不能隨便上去。宋朝試著強行闖進去了,可惜電梯需要刷卡才能啟動,他在罷工的電梯裏被保安逮個正著。


    在母子倆被請出酒店的過程中,一位中年貴婦從裏麵走出來,看到這情景神色大變,喝道:“宋小姐,你在幹什麽!”


    宋寧抬頭,頓時頭皮發麻。昨天千盼萬盼沒盼來的秦子峰他媽,今天終於等到了。果然是那該死的定律。


    宋寧禮貌一笑,揚了揚手中的東西說:“秦夫人早,我來送早餐的。”


    秦夫人的臉色更難看了:“宋小姐不會不知道貴都酒店正是小兒和兒媳婦訂婚的酒店吧。”


    宋寧露出“啊,原來如此”的表情,然後拉著宋朝轉身就走。


    秦夫人千防萬防,沒想到這姑娘還是過來了,而且大清早來酒店蹲點,她打算做什麽?心一慌,喊道:“站住!”


    宋寧禮貌地回頭:“秦夫人有事?”


    宋朝同樣警惕地看著秦夫人,他還記得那時候老巫婆到他們家說了那一堆難聽的話,還動手打了宋寧。今天老巫婆又要幹什麽?


    秦夫人高跟鞋急促地在地麵踩過,很快一把抓住宋寧,扯著她不由分說地往停在外麵的車子上拉:“我們找地方談談。”


    宋朝拉住宋寧,高聲喊:“宋寧,不要去!”


    宋寧慢慢推開秦夫人的手,把宋朝抱在懷裏,大步走到酒店外麵,然後禮貌地說:“秦夫人,祝您闔家幸福,子孫滿堂,我和兒子先走一步。”


    “你說這話什麽意思?”秦夫人覺得她說這話實在可疑,是在諷刺嗎?


    “您覺得是什麽意思就是什麽吧。”宋寧放棄解釋了。


    秦夫人被這態度激怒了:“你果然還沒死心!宋寧,看來我給你的教訓還不夠,聽說你們搬到學校裏去了,你以為這樣就萬事大吉了嗎?”


    沒錯,租的好好的房子忽然不能續租的原因就在這裏。


    宋寧捂住宋朝的耳朵說:“秦夫人,何必在我這裏浪費時間,即便我曾經奢望過你兒子,但我畢竟什麽都沒做,對嗎?而且今天是個大好日子,你說這種話也不怕樂極生悲?”


    “好一句樂極生悲!好一句你什麽都沒做!難道不知道你兒子是怎麽上的幼兒園?嗬嗬,若不是子峰來求我,我怎麽怎麽可能拉下臉去托關係!你還有臉說什麽都沒做,世上怎麽會有你這種可笑又無恥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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