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家有個傳統,培養後代從小就開始物色自己的對象,以十年、甚至二十年為期限不斷觀察自己選擇的對象,一旦時機成熟就快準狠地下手,將之納入掌中,呸,是結成百年之好!


    八歲,還有太大的男女之分的年紀,晉旭堯就已經在其父親的指揮下開始對女人進行“品頭論足”,這個女人的身材不夠勻稱,對以後孩子的基因不好……這個女人竟然不給老人讓座,素質堪憂啊……


    於是在他萌生對女性的原始的衝動之前,他已經明白了要以結婚為前提、以培養優質後代為基礎來尋找到德智體美心靈全麵發展的優秀伴侶。


    他的第一個觀察對象產生於三年級的時候,對象是年級第一的小姑娘,人長得漂亮,身材也好,年年獎學金,參加各種比賽,獎狀拿到手抽筋……完全就是學霸級別的校園女神,人間極品。而旭堯和她相識於全校運動會那天,他們倆一起參加了男女混雙接力賽,他們是對手,卻偏偏兩人被安排在同一個跑道上,嘿咻嘿咻跑的時候,迎著風兩人都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那感覺……美妙極了。


    那次比賽的結果,女神的班級輸了,但是下場之後,女神來跟他握手,笑著說:你很棒。


    從那以後旭堯開始以結婚為大前提地觀察這一對象。


    第一年完全通過,第二年……很不錯,第三年……


    在他這邊完全確認這一女子就是自己注定的妻子之後,他向父親表明了自己的觀點,並得意地炫耀自己的對象有多厲害多完美。


    結果父親一臉笑意地拿出許多照片、視頻資料,簡直把那小姑娘從穿開襠褲起的紀錄片都搜集到了……


    在這些重要的“人為”得到的資料裏,旭堯看到了女神的另一麵,在家時候的刁蠻任性,甚至連她很小的時候偷過隔壁小朋友的洋娃娃,然後還誣陷是別人偷的都給翻出來了……


    這事對當時的旭堯來說簡直就像是一道雷劈在腦袋中央,他感覺到背叛的同時也開始深刻地思考,到底什麽樣的人才是真正的美好。


    從此他好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發現那些看起來正兒八經的人好多私底下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發現那些看起來壞得讓人牙牙癢的,其實內心也有一處柔軟的地方……


    但是他迷茫了,究竟他應該找什麽樣的人呢?


    求助他父親,父親說:你的人生你來決定的,我隻是給你一點建議。


    旭堯說:但是你的建議總是那麽犀利。


    晉夫笑了:兒子,你要知道任何美好的背後都是醜陋的,但是醜陋裏也能開始最美的鮮花,所以作為我的兒子,你要有透過現象看本質的能力。


    雖然話是這麽說的,但需要已經覺得自己累感不愛了,在他對某一特定對象產生好感之前,他已經習慣透過現象看到人家的本質,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所以說當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楚天河他們在少年時期就開始女友不斷的時候,旭堯依舊保持著單身的記錄。


    以至於楚天河都會聯合齊文軒一起嘲笑旭堯這輩子什麽都不缺,就缺一個女人。


    於是年少氣盛的旭堯哪裏忍得住小夥伴的嘲笑,當場累感不愛的心髒又開始死灰複燃,積極地重新尋找目標。


    這次他改變了標準,溫柔什麽的都是假象,他要找就找率真的,勇於暴露本性的,但身材勻稱外表過關的標準還是萬年鐵定律。


    那時旭堯17歲,還真讓他找到了這樣的姑娘,這位是柔道高手的女兒,身手了得,抓小偷、打群架……還有一幫小嘍嘍跟屁蟲似的在她屁股後麵喊著:大姐、大姐……


    殊不知這些嘍嘍中最小的一個都比她還要大三個年輪……


    而旭堯這次和她認識卻是在一次全市統考上,她不會做題目,然後偷偷瞄了他的卷子,他很“好心”地把自己的卷子往她那邊挪,做到良好的“助人為樂”。


    少女考完之後猛地一拍旭堯肩膀:“嘿,兄弟,剛才謝謝了。”


    然後考試成績出來之後,少女卻拿著0分的卷子哭著衝到旭堯的學校,把他暴打一通。


    旭堯雖然身手靈活地躲開不少,但還是中了好幾招。


    他略感無奈:“妹子,是你要抄我的,我好心……”


    少女哭了:“可是我沒想到你比我還蠢,我好歹也能蒙對一兩道……”


    第一次被人說蠢,旭堯記在心裏,瞬間把這位“真性情”的好姑娘劃到“觀察不通過”那一分類裏去了。


    再一次無疾而終之後,旭堯真的決定此生不再尋找伴侶,因此專心於事業,他繼承了父親的商業嗅覺,觀察到文物之中尤其是珠釵首飾大受女性喜愛,而女性背後擁有強大的資金支撐其對美的追求。


    於是過完成人禮的旭堯開始了他的第一筆生意,他用自己給母親打工一個月的條件成功地從她那裏得到了一串紅珊瑚手釧,他把手釧拆了,然後在普通紅繩或者是幾塊錢一條的鍍金鍍銀鏈子上串上高端大氣的紅珊瑚珠子……


    同時還提出了“宮廷首飾”的概念,在剛剛興起奢侈風的時刻,他的理念收到了廣大貴婦團的喜好,而他也收獲了第一桶金。


    當然這第一桶金的成功除了他敏銳的嗅覺和天才一般的商業頭腦之外,更應該感謝的是那個流著滿蒙貴族血統的清朝格格的後人,他的母親。


    從此以後他開始接觸珠寶行業,大學的時候已經自己開了屬於自己的企業。


    但為了低調,他誠邀父親成為自己企業的名譽法人,這也為後來他的父親獲得企業家終身成就獎做出莫大的貢獻。


    事業上獲得巨大滿足的旭堯覺得事業既可以是他的女人又可以是他的後代。


    但是這期間出了一件小事,他唯一的阿姨,也就比他大個七八歲的小姨轟轟烈烈地對某大學的講師發起戀愛攻勢,結果那一位沒有把持住,在某一次喝了酒的情況下,被小姨法辦了。


    在那個保守的年代,親個小嘴已經很讓人羞澀了,他們還直接都跳過中間好幾個步驟……於是兩方家庭很迅速地開始安排後事……不對,是婚事。


    結果,大學講師王德明婚後才無意間得知,其實那天是晉旭堯他小姨故意派人把他灌醉,又是故意和他躺在一張床上,然後那個象征著兩人第一次的“紅色”其實剛好是她大姨媽來了。


    小姨以實際行動告訴旭堯什麽叫做“快準狠”。


    當然沉醉於事業的旭堯並未對此引起足夠的重視,隻是當一個笑話聽過就算了,然後就在這個時候,天空飄過一朵烏雲。


    圓滿的晉家一家,在旭堯滿20歲那一年忽然少了頂梁柱、主心骨、一家之主,就是他那個合法買文物的父親。


    他是病逝的,去之前遭了太多罪,旭堯是親眼看著他一天天消瘦下去,就算請了最好的醫療團隊,仍舊是擋不住來勢洶洶的死神。在臨走之前,晉父跟他提起了很久沒過問過的終身大事。


    父親說:別太挑了,找個合眼的女孩嫁……不對,是娶了吧。


    但可惜的是,直到他咽氣,旭堯還是沒給他一個回答。


    那麽簡單的一個好字當時的他就是說不出來。


    女人?他真的缺嗎?


    父親去世後,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了主心骨,感覺像是身後的一座山塌了。


    山在的時候他一直覺得自己是風,能輕易地越過山峰,自由於天際。當山化為平地,他這股風卻成了散的,到處飄啊飄,找不到目標。


    母親憂心他的狀態,在自己身心俱傷的情況下還努力給他做心理輔導,並帶著他到處去走走,走了好多地方,還包括很小的時候常帶著旭堯過去的家附近的遊樂場。


    就是在那裏,旭堯終於笑了,他說:“媽,那個家庭看起來真像我們以前。”


    之後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過去那邊,並且又習慣性地摸清了那個家庭的出行習慣,通常周六下午或者是節假日的下午,他們一家人都會先去人民廣場那邊吃一家做工地道的山間瓦罐,然後兩夫妻帶著女兒去遊樂園玩。


    以至於他都能精準地踩著點到遊樂園觀察他們。


    他回想起父親的遺憾,於是在某一個電光一閃的瞬間,他暗暗地決定,隻要那個小姑娘無不良嗜好、品行端正,智商中偏上,就定了是她了。


    決定之後就火速開始行動,這是晉家人的習性。


    他很快打聽到了這個小姑娘一家即將去首都觀看奧運會,於是他也做好一切準備,一路同行。


    如果,高速的車禍沒有發生,按照旭堯的計劃,他會在首都對那小姑娘展開諸多不著痕跡的“巧遇”,並且以命中注定為理由將小姑娘迅速變成一生的伴侶。


    隻可惜這朵烏雲終究是來了。


    車禍轟動一時,卻很快被平息。


    而旭堯昏迷不醒,母親無奈之下,隻得派人送他出國,由彼時已經醫術大成的楚天河親自照料。


    在他昏死的那三年裏,晉夫人也跟著迅速蒼老,一個女人不管多麽堅強,失去丈夫之後兒子又成了那樣,簡直就是活下去了啊!


    但是還好,她高貴的不僅僅是曾經的血統,還有她堅毅的性格。在兒子生死未卜的三年裏她守住了家,穩住了兒子的公司,不吵不鬧、安靜地等待兒子醒過來,她深信兒子能完好無恙地重新站在她麵前,她逐漸成為了虔誠的佛教徒,每日焚香祈禱……


    終於三年之後傳來好消息,兒子醒了!那一日,佛珠正好轉了三萬圈,因此她將那串佛珠視為神聖的幸運物。


    不久,晉夫人的親妹妹也就是需要他小姨帶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原來在旭堯醒來之後一直對某個小姑娘念念不忘,而剛好晉夫人她妹夫,王德明在那所學校。私下裏,旭堯已經擺脫王德明多照顧著那孩子。


    晉家或許有喜事了。


    於是晉夫人輾轉請人在學校裏多給那位小姑娘提供便利,甚至到後來小姑娘被人爆料說是一個五歲孩子的媽媽,晉夫人還是花費了一大筆讚助費讓學校領導保留住她在校學習的機會,並且派了和她差不多年紀的世交楚家的女兒,楚天河的妹妹楚蓉蓉去多幫幫那個叫宋寧的女孩。


    就這樣又過了兩年,那邊又來了消息說兒子完全康複了,很快就能回來了。


    晉夫人喜極而泣,終於放下心,也終於倒下了。


    一直以來強撐著的雙腿,終於沒能撐住,她開始依靠輪椅。


    但這些都並沒有讓她灰心,因為兒子要回來了!


    當旭堯再度踏上國土的那一刻,他的心裏有一種轉世重生的感覺,而不知道是緣分還是什麽,他“重生”之後第一個看到的竟然就是那個他一直托小姨夫照顧的女孩,宋寧。


    第一次正式的見麵,她問:您好,請問您是晉先生嗎。


    看著那張和好多年前相似卻又成熟許多的臉,旭堯不知道該用什麽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他那個觀察的習慣在他從病床上醒過來的那一刻早已開始,在積極複建的兩年裏,他每天都會從導師、從工作人員那裏獲取關於她的消息,可以說他對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可是當他親眼看到本人的時候,他卻發現,數據和活人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就像數據裏說她是a,但旭堯近距離目測,應該有b或者c,隻是她穿衣服比較寬鬆……而已。


    父親說過,要透過現象看本質。


    所以在這點上,後來他更是在實踐中驗證了自己的目測是正確的。


    不過讓他頭疼的是那個無處不在的秦子峰和他母親。秦家在本市根深蒂固,正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剛從國外回來,事業又處於複興狀態的他要想將秦家連根拔起,實屬不易。


    於是他采用了迂回路線,從與秦氏息息相關的艾氏下手,一舉拿下艾氏一直推脫而政府急於立項的d大建築項目。


    他的舉動引起了艾琳娜父親的注意,艾先生甚至提出要他當自己女婿,並以整個艾氏為聘。


    旭堯笑了。


    老艾先生好眼光!


    可是他沒想到好眼光的艾先生會指使秦夫人派人綁架宋朝這個無辜的孩子。簡直是喪心病狂!


    那天旭堯回了一趟老家,他沒頭沒腦地問了母親一句話。


    “如果我不惜財力跟人去拚,傷人七分自損三分,您同意嗎?”


    他有衝勁很敏銳,但這麽幹風險太大,他不能保證結果一定是好的,如果出現了紕漏,很可能父輩母輩積累下來的資產會如大江東去。這種情況,他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母親。


    “你父親年輕時候遭遇過最艱難的困境,那時他和我是靠著我娘家帶來的嫁妝過活的。不過他度過難關之後,又買了好多比我娘家給的嫁妝更值錢的寶貝,什麽東珠啊上好的和田玉啊,都是曆史文物,價值連城。東西現在還在我那裏,平常還要做防塵處理,如果你需要,盡管去拿……”


    旭堯笑了:“您這話讓我壓力很大啊,我要是拿了以後得還怎麽樣價值連城東西,難不成讓我找到曆朝國璽……”


    雖然是這樣,但有後院支持著,旭堯火力全開,放出負麵消息,並迅速收購散戶和小股東手中的艾氏股票……


    一場實打實的砸錢遊戲,他不算贏,但也沒輸。


    或許是看到他的瘋狂,老艾先生終於不敢在一路拉扯秦家了,旭堯終於可以騰出手來專心和那對母子玩。


    得益於他父親和母親的優良基因,他在生意上總是那麽的敏銳又雷厲風行,他玩得得心應手。


    但對女人,他卻沒有這麽多經驗和靈感。但他很確定一點:就是那個女人了。


    為什麽呢?


    這個問句無數人問他,他也思考了很久,然後在某一天終於總結出一個讓人吃驚的解釋:


    那是因為,他真的是無意間想起來還有這麽一個小姑娘曾經陪他度過了好幾個失去父親的淒苦的日子,所以當他車禍醒來之後,拜托楚天河打聽了一下那小姑娘的情況,又偏偏那麽巧她在小姨夫的學校,所以順便拜托他照顧一下……再然後小姨夫告訴了小姨,小姨告訴了母親,再然後母親托人關照未來兒媳婦……這一步一步過來,他隻是起了一個頭,好像順水推舟的人還真不少!


    還是一向文靜的齊文軒語驚四座:“我們還能推著你與她共赴**不成?”


    果然是教語文的。


    可是關於他和宋寧共赴**的事情到底是誰傳出去的呢?


    他最早和宋寧親近是在晉家老宅,會是家裏的什麽“間諜”?後來他們在公寓,宋朝也在,蓉蓉去過幾次,還有楚天河……


    但是說這話的卻是齊文軒。


    但是齊文軒這話開場之後的後果就有些嚴重了,小姨瞬間聯想起自己當年和王德明的事情,立刻就問到旭堯何日迎娶新娘。


    然後這個話題煞不住了。


    旭堯這才明白過來,當年他以為跟自己沒關係的小姨和小姨夫的事件正是他遭遇眾人逼婚的最好例證。


    果然是一家人啊。


    不過當他後來因為秦子峰而亮出結婚證書的時候,大家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小子看起來推不動的,原來不動聲色地做了很多啊!


    不會連孩子都種上了吧?眾人合理聯想。


    旭堯微微一笑:是啊,孩子都會自己去打醬油了。


    可是在一片倒的氛圍中,總有一個要“透過現象看出本質”的,這個本質的看穿者是一直二蠢二蠢的楚蓉蓉:“大哥,你確定宋寧姐有喜歡你嗎?雖然我總是在她耳邊灌輸小哇小哇的形象,但是貌似她的偶像是王寶強啊,大哥,你是像小哇,可王寶強……”


    作者有話要說:我有一個願望,有一天我會看到妹紙在文下留言說:作者大大,已經收藏了,你那篇係統文的小廣告好別發了!


    然後我就死而瞑目了,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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