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名門毒後,帝情薄(五)


    樓心月淺淺一笑,在他對麵落了座,婉聲道:“想著皇上愛吃,一早便叫小廚房備下了。舒愨鵡琻”說著,親手為他裝了一碗,遞去。


    歐陽墨軒伸手接過,語氣幽幽道:“你疑朕不來,卻還備上。”


    樓心月嘴角一揚,略顯嬌嗔道:“皇上不來,就不許臣妾送去嗎?”


    歐陽墨軒見她表情少有的嬌嗔,禁不住一笑,拿起勺子,低頭吃了起來。方才在太後宮裏,太後已留了晚膳,卻被他軟軟的推了去,隻說今日是初一。太後自然會意,這才不再挽留。


    見他吃著,想起洪災之事,問:“臣妾聽聞通州洪災,可如何了?瞑”


    他隻說了句,“朕已命人徹查。”


    “那災區的百姓呢,臣妾聽聞,如今還困在山裏,不得出來。”


    歐陽墨軒抬頭看了她一眼,將碗放下,淡淡道:“也已派人前去搜救。珥”


    樓心月見他似並不想談此事,便不再相問,隻靜靜的陪他用膳。


    歐陽墨軒卻忽然道:“對了,你有時間派人將重華宮收拾出來,再撥些宮女內監過去。”


    “重華宮?”樓心月想了道:“臣妾記得,重華宮並無嬪妃居住。不知皇上……”


    歐陽墨軒隻道:“不日就會有了,你且先收拾出來。”


    “是。”


    樓心月不再相問,心裏卻仿佛被人澆了一盆冷水般。


    他又要納妃了。


    用完膳,已近亥時,歐陽墨軒自然是留宿千禧宮。樓心月的心底卻無半分喜悅,隻想著他方才之言。


    不是不知道他後宮嬪妃無數,但是,每每想著,還是會心生感傷。他的心,可有一分落在她的身上。


    夜靜靜的,唯有殿裏的燭火還在跳躍。偶有夜風自窗外吹入,輕卷著明黃的帳幔,如一隻無形的手。香爐裏焚著安神香,有淡淡的香氣。


    樓心月靜靜的躺在床上,閉著雙眼,假裝熟睡。身後,歐陽墨軒亦是閉著雙眼。但她知道,他並沒有入睡,如她一般。這是他們第一次同床就寢,卻沒有抱在一起。以前,哪怕是她生病時,他都會抱著她入睡。可如今……


    是回不去了嗎?那樣的日子,沒有猜疑,隻有明朗的兩顆心。


    身子禁不住一顫,那夜風仿佛吹進了骨子裏。輕輕的起身,走至窗下,將窗闔緊,燭火頓時安靜了下來。


    回到床邊,卻見歐陽墨軒也睜開的雙眼,正瞧著她。


    “冷了?”他問。


    “是啊,這風白日覺得清涼,入了夜,竟有些刺骨。”


    她輕輕的在他身邊躺下,問道:“皇上怎麽還沒睡?”


    他沒有回答,隻問:“你呢?又為何夜不能寐?”


    她淺淺一笑,原來他發現了。“皇上是知道的,臣妾向來睡眠輕淺。”


    “可與朕在一起,你夜夜睡的安寧。”


    樓心月不再說話。是啊,與他在一起,她夜夜睡的安寧。那是因為,有他的懷抱。而如今,沒有了。


    歐陽墨軒似想了一會,淡淡道:”你就沒有什麽話想對朕說?”


    “有。”樓心月想了想,道:“臣妾一直在想,不知哪位妹妹有幸入住重華宮。”


    歐陽墨軒眼神一動,似沒想到她說的竟是此事。轉臉看向她,“你在意的隻是此事,就沒有旁的?”


    樓心月亦轉臉麵對著他,莞爾一笑,“臣妾不知皇上所說的是何事?”


    “關於你父親的,你就沒什麽想與朕說的?”


    他知道她早已知道此事,他以為她會向他求情,隻要她開口,他必定答應。這半月來,他故意冷落她,不來看她。每每鸞轎已經到她宮外,卻又叫人抬向別處。他知道她亦過的不舒坦,宮中流言四起,無不是對她的。


    他可以遏製此事,但他沒有。他想要她低頭,隻要低一下頭,她就會再獲榮寵,如從前一般。


    他生氣,不是因為她出宮,而是因為,他竟利用他對她的感情。他一直以為她不會利用他的感情,即便全後宮的女人都在利用,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隻是她。


    那夜的那一句“三郎”他知道是她故意叫的,他也知道她是在裝睡。正如她說的,她向來睡眠輕淺,唯有在他懷裏,她才會睡的安穩。又如何會在那冰冷的石階上睡著。


    今日她終於向他低頭,盡管她拿著送湯議事的幌子。他不在乎,隻要她肯低頭,哪怕隻是為了替她父親求情。


    記得方才太後的話,“樓將軍犯下如此重大的過錯,給江山王朝造成重大危機。皇上打算如何處置皇後?”


    他隻道:“皇後是皇後,樓將軍是樓將軍,二人不可混為一談。況且,此次走水事件朕還在查。在沒有查出結果前,朕不想牽連任何人。”


    他知道太後一向不喜歡樓心月,自她做了皇後,她沒有一日不想將她拉下後位。隻因這份榮寵,本該是屬於上官家的。


    樓心月低垂了眼瞼,語氣平淡道:“皇上既然已有決斷,臣妾再多說無益。況且,此次走水事件雖說不是父親的過錯,但終是他保護不力,理應受到處罰。雖說如今眾臣奏表,但皇上心明睿智,臣妾亦相信皇上,定會還父親一個公正的決斷。”


    歐陽墨軒低頭看向她,“你如此相信朕?”


    樓心月抬頭對上他的雙眸,眼神篤定,語氣輕柔:“皇上是一國之君,亦是臣妾的夫君,更是臣妾此生唯一的依附。臣妾若連這唯一的依附都不相信,臣妾還能信誰呢。”


    歐陽墨軒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麽一番話,眼中情意頓生,伸手緊緊的抱她入懷,語氣柔情,“月兒,朕必不負你。”


    這是他第一次向她承諾,如此沉重的承諾。仿佛一塊千斤的巨石,重重的壓在心頭。


    樓心月笑了笑,眼中淚意頓生。怕他察覺,將臉緊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那用力而沉重的心跳,她知道,他此時說都是真話,出自真心的真話。


    平複了心情,方緩緩道:“有皇上這句話,臣妾此生無遺了。”


    他自是聽出她言語中的淚意,卻並不說破。手上的力道更是緊了緊,讓她緊緊的貼在懷裏。抬頭,下頜輕輕的放在她的頭頂。


    次日請安,眾人的態度已有不同,雖知歐陽墨軒昨夜歇在千禧宮,但隻多以為,那不過是祖上規矩,他的無奈之舉。


    樓心月對於她們的態度隻作未聞,有些事,不需要人人都知道,亦不需要人人都明白。


    看向樓心然,見她表情不如往前那般驕傲,想來,樓府的事,她多少受到了牽連。關心道:“妹妹今日麵色不佳,可是身子不適?”


    樓心然眼神閃躲,微垂著頭,輕聲道:“謝娘娘關懷,臣妾無礙。想是昨夜歇的晚,晨起時有些不適而已。”


    上官雲夢忙掩唇笑了笑,語氣高傲道:“喲,怎麽,皇上昨夜沒歇在惠妹妹那裏,惠妹妹就夜不能寐了嗎?”看了眼樓心月又道:“本宮記得,惠妹妹往日一向稱呼皇後姐姐的。今日怎麽倒改口了,聽的本宮都好生不習慣。”冷冷一笑,又道:“也是,皇後到底是皇後,這位份還是分清的比較好。雖說是親姐妹,卻到底還是有差的。再怎麽不受寵,每月那幾日皇上還是要來的,做做表麵文章也好。”


    上官雲夢的一番話,既嘲諷樓心然留不住聖心,又是嘲諷樓心月失了寵,卻還霸占著皇上。聽著眾人紛紛低頭暗笑了起來。


    樓心然自然不甘示弱,看向上官雲夢,冷冷道:“妹妹倒聽聞,昨夜太後召了賢姐姐陪同用膳。聽說,當時皇上也在。怎麽,姐姐既然留得住聖心,又為何沒能留住皇上的腳步呢。”


    上官雲夢剛要發怒,忙又平息了下來,冷笑道:“你如今也就逞這口舌之快罷,本宮且不與你一般見識。如今樓將軍已被皇上革職,軟禁府中。聽說,還要褫奪兵權。咱們且等著,看看皇上要如何處置樓家的人。”


    “你……”


    樓心然剛要發怒,樓心月忙喝止道:“夠了。”看向上官雲夢,又道:“賢妃,此乃朝政之事,怕不是咱們可以妄議的罷。若是傳到皇上耳朵裏,你就不怕皇上生氣。”


    上官雲夢沒想到樓心月會搬出皇上,盡管心有不甘,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麽。低下頭,一臉的怨氣。


    樓心月甚少發怒,一向是平和溫順的,眾嬪妃也一直以為她就是那樣的人。至所以禮讓幾分,亦不過是看在她皇後的權位。今日見她發怒,自也不敢再多言,紛紛低頭不語。


    突然傳來一聲冷冷的“嗤”笑,在安靜的殿裏十分刺耳。樓心月抬眼看去,卻是南宮靜。自入宮後,南宮靜便一向少言寡語,永遠一副安靜無害的坐在那裏。有妃嬪私底議論,說她傻,哥哥是當朝丞相,有如此強硬的家族靠山,卻不去爭寵。


    但樓心月知道,她可並不傻,且聰明的很,她一直在坐山觀虎鬥。


    南宮靜抬頭看了看上官雲夢與樓心然,喃喃道:“人家到底是親姐妹,自然要幫的。賢妃,你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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