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名門毒後,帝情薄(七)


    安嬪這才慢慢的緩了緩情緒,含泣道:“娘娘,臣妾方才聽聞臣妾的父親被皇上下了獄。舒愨鵡琻臣妾知道娘娘的話皇上尚肯聽一兩句,求娘娘替臣妾向皇上求求情。臣妾日後定當萬死不辭的報答娘娘。”


    說著,忙又跪了下來。


    “你先起來。”


    樓心月再次讓襲若將她扶起,問:“此乃朝政之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安嬪低頭,低聲囁嚅道:“是臣妾的待女燕兒無意中聽到敬妃的宮女碧兒和內監小和子在悄悄議論的。臣妾原是想請敬妃幫忙的,隻是她說她也難得見到皇上。所以,叫臣妾來求娘娘。瞑”


    樓心月頓時明白,原來如此。南宮靜這哪裏是無意中讓安嬪聽到的,她這分明就是有意而為之。


    後宮不得幹政,以南宮靜的聰明,她自然不會往這刀刃上撞。


    況且,因樓府的走水事件,此時她本已自顧不暇。而此次通州災情又十分嚴重,歐陽墨軒一直在氣頭上,若她此時貿然求情,隻會惹得他更加不快。到那時,她想再獲聖寵,怕就更難了瑛。


    而若她不答應,那安嬪又勢必記惱她。從今以後,她將又多了一個敵人,而南宮靜,卻多了一個幫手。


    這一計不管成功與否,對於南宮靜而言,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娘娘?”


    安嬪見樓心月久久不語,以為她是不願幫忙,表情更是擔憂了起來。


    樓心月抬頭看向她,緩聲道:“你且別急,本宮問你,你可知皇上為何將你父親關起來?”


    安嬪想了道:“臣妾聽說,仿佛是與此次通洲洪災有關,說是失察之罪。”


    “即是失察之罪,那罪定也不大,你就更不必擔心了。”


    “可是……”安嬪仍是不放心,“臣妾聽聞,皇上龍顏大怒。況且,聽說此次受災百姓頗多,萬一皇上若是……”


    樓心月輕輕一笑,溫和道:“你自己也說萬一了,既然是萬一,那就是還沒定的事。皇上如今正在氣頭上,若是你此時冒冒失失的求情,豈不是火上澆油。倒不如等洪災的事過了,到時侯皇上心裏的氣也慢慢消了,再求情也不遲啊。再說,你父親現在究竟也沒有定罪呢,一時也不會有性命之憂。皇上興許隻是一時之氣,本宮若此時為你求情,隻會讓皇上以為後宮幹預朝政。到時侯,別說是求情,隻怕還會連累了你父親。”


    安嬪一聽,頓時嚇住了,一臉惶恐不安的看著樓心月。


    樓心月見她終於冷靜了下來,道:“你且聽本宮一言,先回宮去,隻裝著什麽都不知。不要向任何人說起,亦不要過多打聽。等本宮尋著機會,自然會為你父親說情的。”


    安嬪聞言,忙又跪了下來,一臉感懷道:“臣妾謝娘娘救命之恩,臣妾日後定當回報。”


    樓心月仍是淺笑,“好了,什麽恩不恩的,你且回去歇著罷。看你,眼睛都哭腫了,明日若是見了皇上,可怎麽好呢。”想了又道:“記住,日後行事切不可再像今日這般魯莽,否則,隻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安嬪忙低頭,拭了拭臉上的淚,應道:“是,臣妾告退!”


    樓心月看了看她,向襲若道:“襲若,送送安嬪。”


    “是。”襲若應了,向安嬪道:“娘娘請!”


    安嬪又向樓心月微福了禮,這才轉身退了下去。


    不一會,襲若便回來了,樓心月看向她道:“都和她說了?”


    襲若道:“奴婢把該說的都說了,相信她是個明白人。”


    “希望罷。本宮隻是見她是個心性單純之人,不想她被人利用。她若是個聰明人,自會明白,若不是,也隻能隨她去了。”看向窗外又道:“誰讓這後宮,最容不得的便就太過單純之人。”


    襲若淺淺一笑,“奴婢倒覺得她是個明白人。”


    “噢?”


    冷月不解的看向襲若。隻聽她道:“方才奴婢打聽了,聽說她在來求娘娘前,去求了素日裏與她交好的淑妃和麗嬪,都被軟軟的擋了回來。想來,她心裏定是明白的。”


    “那就好。所謂日久見人心,患難見真情,她此時明白,倒也不算晚。”


    襲若點了點頭,想了道:“不過,敬妃,娘娘日後怕是要多多提防才是。”一時想起上次讓她查的事,又道:“娘娘上次讓奴婢去查的事,如今已有了結果。原來,翠雲與敬妃的貼身侍女碧兒相識,更甚至,曾有人偷聽到碧兒喚翠雲姐姐。”


    “姐姐?”樓心月娥眉頓蹙,道:“她們即便相識,但碧兒剛入宮,而翠雲一直在千禧宮,兩人從無交織,也不會熟悉到以姐妹相稱罷。”想了又道:“難道,她們早就相識?”


    襲若道:“奴婢倒有個更大膽的懷疑。”


    樓心月看向她。


    隻聽襲若道:“奴婢懷疑,她們根本就是姐妹。近日奴婢曾仔細的觀察過碧兒,奴婢發現,她們二人的容貌有幾分相似。”


    樓心月想了想,道:“你這麽一說,本宮倒想起來了。尤其是眉眼,更有七八分相像。”


    “是啊,奴婢還聽說,自翠雲被打入雜役司後,碧兒便時常去看她,且每每都會帶上很多吃食和日常的用度。”


    樓心月微微頜首,“若是如此,便極有這個可能。隻是,既是姐妹,為何一個在宮裏,一個卻在丞相府?”


    襲若向窗外看了看,壓低聲道:“奴婢多方打聽了,聽說,三年前太後身邊曾有一個叫煙雲的宮女,後來,就再沒人沒見到過。”


    “你是說……”


    盡管沒有說明,但襲若已會示的點了點頭。


    “太後。”


    樓心月冷冷一笑,再次看向窗外。


    初夏的夜晚,月色蒼涼,仿若一汪泉水,透著淡淡的怡神的清涼。空氣中有清冽的香氣飄來,似荷葉的清香。


    這樣的夜晚真靜啊,長夜漫漫,風剪殘燭,何等的寧靜,何等的安逸。可有誰知道,這寧靜之下,又有多少陰謀與詭計正在上演。


    後宮,這沒有硝煙的戰場。


    五月,又為惡月,要除陰,辟邪。


    雖是惡月,端陽這一日,人們卻也是歡喜的,因要食角黍,插艾草,係百索,還可以觀看龍舟賽。


    端陽前一日,各宮各苑便都紛紛插起艾草,菖蒲,用以除陰、辟邪,趕走不祥之氣,免除病害。


    端陽,是宮裏十分重視的幾大節日之一。又因近日將軍府走水事件,通州水患噩耗,便越發顯得重視。在端陽這一日,帝王不僅要賞賜群臣,還要宴請群臣,表示君臣同樂。而後宮,亦是上至妃嬪芳儀,下至宮女內監,無一不得到賞賜。或是夏季服裝,或是珠串,宮扇,或是長命縷。


    長命樓,亦叫百索,是以五色絲線編就而成,或配以珠子點綴。可掛於門上,亦可係於臂上。


    初夏向來心靈手巧,往年府中的百索幾乎都是她編就的。花樣繁多,精巧雅致,再以浮香熏就,係於臂上,暗香浮動,清雅怡神。一時宮人紛紛向她討要。


    “係上這長命縷,從此以後,娘娘便可消災避禍,福澤萬年了。”


    襲若一邊將百索係於樓心月腕上,一邊笑盈盈說道。


    樓心月抬手看了看,五色的絲線,燦爛明快,映襯著皮膚越發白皙,宛如凝脂。有淡淡的香氣襲來,是她素愛的檀香的味道。到底還是初夏知她喜好,懂她心。


    一時想起前人描寫端陽的詩句,吟道:“繡額朱門插艾人,羞將角黍近香唇。平明朝下誇宣賜,五色香絲係臂新。”


    襲若笑了笑,謙和道:“論說詩詞,奴婢不懂,但這大致的景象卻可想像出來。說的,不正是此時此景麽。”


    樓心月微微頜首,“是啊,這正是描寫端陽的詩句。朱門插艾,香絲係臂。”


    襲若看向她腕上的百索,讚道:“要說,初夏姑娘的手藝真是靈巧,簡單的幾根絲線,到她手裏竟變得如此精巧,換作奴婢,是萬萬不能的。”笑了笑又道:“如今,宮裏的宮人都圍在她的屋門外,等著向她討要積福呢。也多虧,她先將娘娘的編好了。”


    樓心月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道:“是啊,她倒一向是心靈手巧的。本宮年年都戴她編的百索,如今旁人編的,也真是瞧不上眼。”


    襲若笑道:“正是呢,雖說內廷司也分發了百索到各宮,可終究都是千律一遍的,且都是趕工所製,未免有些粗簡。與初夏姑娘的手藝相比,自是比不上的。”


    正說著,就見李義自外麵進來回道:“娘娘,王公公來了。”


    樓心月抬眸看了眼門外,道:“讓他進來罷。”


    不一會,王祿便進來了,手裏捧著一隻精致的檀木香盒。行禮道:“奴才給娘娘請安。”


    樓心月看向他道:“公公快起來罷。”想了又道:“皇上此時正在前朝遍賞群臣,公公不在聖前候著,怎麽過來了?”


    王祿笑著起身,回道:“奴才是特奉皇上旨意,來給娘娘送這個了。”說著,將那檀木盒子交於襲若。


    襲若接過,打開一看,臉上頓時歡喜,忙遞於樓心月,笑道:“娘娘快看,皇上和娘娘可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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