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心月不語,心思卻是百轉千回,是她太過自負了,自認想以此得知太後的真正目的,卻不想,自己正一步步步入太後布的局中。


    歐陽墨軒見她低頭不語,表情暗沉,以為她是在為父擔憂,安慰道:“不過你放心,朕已命漠北兵力相助,老八那有三十萬兵力,除去守關護城以及已經折損的兵力,應該也能調出七八萬,而且老二和老六也都答應若有需要,定會出兵緩助,寧西與雲東一左一右,調兵過去也方便,到時即便北池增緩,也不必太過緊張。郎”


    “那京都呢,皇上將京都的兵力派出去,萬一……”


    她不敢說下去,事情還沒有完全查清楚,她也不敢妄言。


    歐陽墨軒突然笑了笑,是那種風清雲淡的笑,帶著一點點的歡喜,樓心月不懂事到如今他怎麽還會笑得出來。


    “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你在是擔心朕。”


    他的眼神很是溫和,似乎很是高興。


    “如今不是開玩笑的時侯。”樓心月卻有些心急,“皇上將京都的兵力派出去,萬一到時……”


    她想了想,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麽好瞞的了,兩個人總是在打啞迷,你猜我,我猜你,不如說的明白,到時真要事發,也好有個照應。


    終於說道:“萬一到時京都起亂,那後果將不堪設想。鐦”


    她的話剛一說完,忽聞身後有風聲拂過,不是尋常的風,而是武藝高強之人行過之行,雖然極其細微,但是作為同樣有著高深內力的人,想要察覺並不難。


    抬頭一看,方園幾裏皆是草地,空遠遼闊,放眼望去,一眼便可望到盡頭,若是誰想在這裏做任何的埋伏顯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就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山坡上,卻長著一顆很是粗壯的大樹,那樹生的枝繁葉茂,顯見是有些年頭了,此時雖是秋天,滿樹樹葉已漸漸泛黃,卻並未凋零的太多,枝葉仍是繁茂,但凡武藝高強之人藏於其中並不容易叫人發現。


    而她方才所感覺到的風正是來自那裏,隻見那樹葉正輕輕的晃動著,不是風吹的晃動,而是上下的晃動,若不是心思極其細膩之人很難分辨。


    顯然歐陽墨軒也發現了異樣,與她一同看向那樹。


    此時第一個闖入腦袋的想法便是:有刺客。


    經過昨夜之後,她承認她整個人時常處於警惕中。


    心裏想著手上便有了行動,她飛快的從身旁的草叢間折了一節草杆,手指一拂,借腕送力,那草杆已經飛速刺向那樹上。


    尋常人聽不出一絲聲響,唯有擁有高深內力的人可以感受到那草杆飛出去時在空氣中發出的輕微的聲響。


    期待中她並未聽到任何東西被擊中的聲音,她打出的草杆被對方接了住。因為擔憂,她使用了八分內力,而對方竟然可以接住,可想此人武功極高。


    就在她思緒飛轉時,一聲黑影突然從樹上掠了下來,速度極快,直向她的麵門。


    她也反應極快,忙從地上躍起,起身便迎了上去。


    這一切的發生都不過隻在瞬間,從她察覺對方的存在,接而向四查探可有同夥,確認對方藏於樹上,再到她折草鏢打出來,對方反擊回來,都不過隻在瞬間,尋常人睜眼的瞬間。


    接而又是在瞬間,她與對方已經過了十幾招,兩人出招速度都是極快,招招製敵,卻又招招被對方攻破。


    對方身著緊束黑袍打扮,是護衛或是密探的打扮,衣袍為純黑素錦,看似普通,但從衣料可見此有身份定非普通密探或殺手,尤其是腰上束的墨紅色的腰帶,足見身份不同。


    樓心月一心應戰,並未注意到身後一直坐於那裏動也不動的歐陽墨軒,隻是淡漠的看著他們兩人,表情平靜,絲毫沒的擔心的神色。甚至眼神中還微帶淺淺的笑意——在看到她出手後。


    而她自習武後從未與人交過手,平日裏也不過是和千夢或是華向生套套招,此時真正麵對敵人,到底還是生疏了。何況對方武功不弱,雖然並不見得比她高,但是從對方的出招中可見,對方定是經常應戰,招招製勝。她武功雖虛高他一些,卻處處吃力,很快,便拜於下風。


    隻是,漸漸的她發現,對方似乎並沒有要她命的打算,雖然招招製勝,卻也隻是點到即止,並不下狠手,甚至根本不傷害她。


    正分神時,對方突然一個鷹爪手,直向她的脖勁命門而來,那鷹爪手用力極大,行過帶風,她隻覺得一陣涼風襲來,夾著秋日草地特別的濃鬱的枯草氣息。


    心裏正暗叫不妙,西門雲天跟她說過多少次,作戰時不可分神。


    突然一隻手從旁邊伸了過來,速度極快,卻也極其輕鬆,仿若隻是接著從樹上落下的一片樹葉般輕鬆簡單。


    “好了。”


    伴著一聲輕淺而淡漠的出聲,那隻手已經截止了黑袍客攻來的鷹爪手。青白滾金邊的衣袖行來如風,夾雜著清瑴香的清香氣息。


    他的聲音也是極輕快的,就好像他們剛才不是在應戰,而隻是兩個相熟的人在相互切磋武藝一般。


    不過,在歐陽墨軒心裏,他們兩人也切實隻是在切磋武藝,至少那黑袍客是的。


    樓心月看向歐陽墨軒,他一直在旁邊觀看,並不應戰,一胸有成足萬事放心的表情,直到方才那緊要關頭才出手阻止。


    而從他的語氣可以聽出,他並不奇怪對方的出現,甚至並不刻意阻止自己和對方出手。


    她忽然想起,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麵前顯露武功,而他似乎並不驚訝,甚至表情如常。


    他是故意的。


    那黑袍客顯然認識他,他隻輕輕一攔,那黑袍客便停止了攻擊。


    他是他的人。


    一瞬間的思緒便得出了這個結果,樓心月又看向那黑袍客。對方身姿矯健,身高稍比歐陽墨軒高出一點,麵容冷峻,五官十分俊美,而從他那一臉冷漠孤傲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平日裏一定是個極不苟言笑之人。


    正揣測著,對方已經蹲下行禮,是那種將士常行的禮,並不是如奴才那般的雙膝跪下。


    “主子。”


    他的話極簡單,隻有一聲稱呼,當然是對歐陽墨軒說的,低著頭,目光看落在眼前一尺三寸處,在那前麵不遠處,一雙天水藍色繡花鞋正靜靜的立在那裏,他的目光一觸及便收了回來。


    “嗯,起來罷。”


    歐陽墨軒看了看他,顯然對他簡短的說話早已習慣,見他起身才又道:“見過皇後。”


    他忙又蹲下,低頭喚了聲:“娘娘。”


    樓心月知道,他這麽便算是行禮了,習武之人向來不拘禮節,便應道:“起來罷。”


    他再次起身,歐陽墨軒這才向樓心月道:“他叫寧絕。”


    歐陽墨軒並不介紹寧絕的身份,樓心月也不多問,若是歐陽墨軒想告訴她自然會告訴的。


    一時想起方才他使的鷹爪手,問道:“你方才的鷹爪手甚是厲害,本宮隱約聽聞,江湖上曾有一人鷹爪功十分厲害,不過,早在幾年前便絕跡江湖了,不知你可否認識?”


    他抬眼看了眼樓心月,隻是匆匆一瞥,便垂了下去,顯然,並不打算回答她的問話。


    “就是他。”


    歐陽墨軒卻替他回答了,他也不驚訝,仍是低著頭。


    樓心月看向歐陽墨軒,他似乎並不打算隱瞞她。


    記得西門雲天曾和她說過一次,八年前江湖上曾出現一個高手,以鷹爪功獨步江湖,被稱為江湖第一殺手。此人行蹤飄忽,沒人知道他來自哪裏,亦沒有人知道他姓啥名啥,所以,江湖人送他一個外號“獵鷹。


    不過,此人在五年前便神秘般的失蹤了。


    不想,竟投靠了歐陽墨軒。


    身在皇室,哪怕隻是一個普通的皇子,手下都會豢養一批隻會效忠自己的死士,留在非常時期,或拚命一博,或殺出一條血路,這並不奇怪。


    而歐陽墨軒身為江山之主,手下暗衛更是數不數勝,否則,也不會逃過那一次又一次的明搶暗箭。


    隻是,樓心月還是低估了他,他手裏養的竟然是曾經轟動江湖的第一殺手,甚至還有可能是一個組織。


    她相信絕會不會隻有寧絕一個人,定是還有很多人藏在她與其他人不知道的秘密暗處,而那暗處隻有歐陽墨軒一人知道。


    罷了,白替他擔心了。


    無雙城府,驚人忍性,這天下找不出第二個,可笑她竟然從昨夜開始便一起懸心他的安危。


    出來這麽久了,也該回去了,帝後出來踏秋,將各位王爺重臣及妃嬪丟在行宮,這也不是個事。


    歐陽墨軒將她單獨帶出來,想必就是想與她說說關於她父親出征之事。既然如今該說的都已說了,也沒有必要再多作停留。


    自從她被撤了禁足,又舉薦了父親出征,歐陽墨軒開始不限製她談論政事。這樣的變化潛移默化,不用心根本察覺不到,而她卻可以感覺得到。


    他在變化。


    他在慢慢接納她。


    他有意想讓她參與其中。


    是她的錯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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