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忙抬頭看向跪在旁邊的她家小姐,眼中滿是感激——小姐你真是太好了。


    慕容晴楓卻隻向她淡淡一看——隻是意思一下,別太當真。


    碧玉啞然了——小姐,你太陰險了。


    慕容晴楓依然表情淡淡——你今天才知道啊。


    那邊的歐陽墨軒與樓心月並不知道她們倆人的心裏對話,隻靜靜的看著她們。


    “罷了。”歐陽墨軒終於發話,既往不咎道:“諒她是初犯,便姑且饒她一次罷。鐦”


    碧玉一聽,滿是歡喜,忙謝恩道:“奴婢謝皇上不殺之恩,謝皇後公主開恩。”


    樓心月看著她,淺淺一笑道:“你這丫頭,嘴巴倒是乖巧。”想了又道:“隻是,本宮想知道的是,你是怎麽進來的?這行宮裏裏外外有三千禦衛軍把守,別說是你,就是武林高手也不易出入。”


    “這個……”碧玉抽了抽嘴角,低聲道:“回皇後娘娘,奴婢是爬牆進來的,奴婢很擅長爬牆。”


    這幾年經常替小姐爬牆來著。


    “噢。”


    樓心月意味深長一應,看向左成俊及羅一道:“兩位統領聽到了罷,知道該怎麽做了罷。”


    左成俊與羅一忙跪下請罪道:“卑責該死,卑責疏忽還請皇後娘娘責罰。”


    樓心月隻道:“責罰便暫且壓下,所幸暫且沒什麽事發生,隻是此事事關皇上的安危,本宮希望兩位統領打起十二分精神。”看向碧玉又道:“碧玉,既然你能從牆頭翻進來,必然知道哪裏的守衛存有隱患,就由你陪同左統領前去查看,指出隱患之外,就當是你的將功贖罪了。”


    碧玉一聽,忙道:“奴婢尊命,奴婢謝皇後娘娘。”


    慕容晴楓也道:“臣女謝皇後娘娘!”


    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歐陽墨軒終於道:“好了,既然已經沒事了,就都散了罷,皇後……”


    “臣妾去看看今晚夜宴準備的如何了,先行告退!”


    歐陽墨軒表情愣了一下,她這是在生氣嗎?


    樓心月卻不理會,向歐陽墨軒微微行了禮,便領著襲若等人離去。


    她不是在生氣,她也並不懷疑歐陽墨軒與慕容晴楓之間會有什麽,她隻是不解,那個上午還說要與她演一場戲的人,轉眼便有這麽多事瞞著她。


    她不知該不該信他,也不知能不能信他。


    歐陽睿之此去威虎營到底是為了什麽?


    歐陽墨軒的心裏又在做何打算?


    而眼前這個忽然出現的慕容晴楓,又到底是什麽人?


    這一係列的疑惑讓她不解,也讓她不安。


    父親手中如今隻剩威虎營一支兵力,他並不想要用這兵權來獲得什麽,因為在他眼中,這些將士就像是他的家人他的兄弟孩子一般,那些人全部是跟著他出生入死的,是他這一生的寄托。


    作為一個武將,父親一生的願望很小,隻想用盡一生來守護天盛朝江山。他總說,這是他的責任,亦是先帝臨終前所托。


    所以,這此年父親一年隱忍不發,別人要奪兵權便讓人奪,而這也是三年前她醒來後給於父親的提醒,告訴他,有些兵以若是可以,便放下一些,前世功高蓋主的說法讓她一直心有餘悸,她不想今生再次發生。


    但是,這僅剩的三十萬兵權卻萬萬不能再讓了,這關係到父親的性命,一旦他沒有這些兵權,那些一直想奪得這兵權的各方勢力想殺他便是易如反掌。這也關係到他們樓家的性命,一旦樓家失去這個利用價值,誰想滅都如同捏死一隻螞蟻。而這更關係到天盛朝江山的命運,一旦誰得到,加之已有的兵權,便可顛覆整個江山。這三十萬兵權,看似隻有區區三十萬,卻個個都是兵中悍將,都是用兵能手,這三十萬兵權可謂是天盛朝最精銳的一支兵力,是旁人百萬大軍也能敵的精兵悍將。


    最後一點,她知道,各方勢力知道,就連敵國將領都知道,歐陽墨軒自然也知道。


    所以,他想將那至關重要的兵權握在自己手裏,但是他卻忽略了前麵兩點,一旦那兵權不再她父親手裏,他樓家也將不複存在。


    而她,樓心月,當朝皇後,到時自會有各種罪名加注於身,多到即便他貴為皇上擁有無上權力,卻也救不了她。


    當然,前提還要是,他想救。


    一旦到那時,她的命運將不再撐握在她自己手裏,她將需要依附他人的憐憫才可以生活。


    她,樓心月,絕不要過那樣的日子。


    她,樓心月,絕不要苟活於別人的鼓掌之中。


    方走了一會,忽然聽到後麵朝陽追了上來,與她一起的還有慕容晴楓。


    她看向朝陽,朝陽忙道:“皇哥哥叫我來幫你忙。”


    她看向慕容晴楓,慕容晴楓忙道:“不知皇後娘娘有什麽需要臣女效力的?”


    輕輕一笑,“有勞慕容小姐美意。”


    不知不覺竟已入申時,樓心月看了看天邊已失去熾熱的落日,轉身帶著眾人往百葉園去,今晚的夜宴的便在百葉園舉行。


    算著時辰,可以讓太後知道圍場之事了,便打發了初夏去請寧妃,初夏會意,領命而去。


    與此同時,圍場所發生的事,已被越來越多的人知曉。


    首當其衝便是雲綰君,當她聽到這個消息時,沒有絲豪不悅,相反,還十分高興。


    漪蘭殿正堂凝香閣裏。


    侍女嫣然一臉疑惑的看著正側臥於貴妃榻上閉目養神的雲綰君,“娘娘,您似並不擔心啊?”


    雲綰君依然閉目,卻冷冷一笑,“本宮有何好擔心的,是她上官詩音嫁不出去,又不是本宮嫁不出去。”


    嫣然不解:“可是,太後不是一心想要將上官三小姐許配給南宮丞相麽,這才特別借著娘娘生辰之時要娘娘向皇上提出。”


    “太後有太後的打算,可是,想必你也聽說了,上官詩音喜歡的八王爺,這叫本宮有什麽辦法。況且,如今就連皇上都知道此事,而且八王爺又當眾回絕了皇上的賜婚,連妾室都不要,這樣的女子,本宮又怎麽好意思再和皇上提要將她許給南宮丞相為妻呢,這不是打南宮丞相的臉麽。”


    “可是,那太後那邊娘娘要怎麽交待?”


    “還能怎麽交待……”


    雲綰君緩緩睜開雙眸,眼中精光乍現,笑意深藏,“如實回了便是,太後若有辦法,叫她自己想辦法去。如今,本宮是斷斷不能再提此事,況且,今日是本宮的生辰,難得皇上為本宮舉辦夜宴,本宮又怎麽能掃皇上的興呢。”


    嫣然擔心道:“太後若是知道此事,定是要勃然大怒的,奴婢隻怕到時……”


    雲綰君卻一副毫不在乎道:“沒什麽好怕的,此事冤有頭債有主,太後該找誰找誰去。要說起來,也多虧本宮今日為了等上官詩音而沒去圍場,倒正是脫了幹係,太後即便想怪罪也怪罪不到本宮的頭上。”


    “那我們要不要讓太後知道?”


    “當然要,這麽大的事怎麽能不叫她老人家知道,否則她定要怪罪於本宮了。”雲綰君說著,坐起身向嫣然吩咐道:“你速速派人回宮將此事告訴太後,就說本宮正為此時絞盡腦汁,請問她老人家可要按計劃進行?”


    嫣然應了,便退了下去。


    雲綰君看了看嫣然的背影,眼中笑意越濃,明明一臉傾城絕色的臉,卻散發出一種陰冷的寒意。如此刻門外那披散於天地間的紅豔的落日。明亮,卻失了溫度。


    上官詩音,憑你也想嫁給南宮玨。


    也配?


    落日的霞光漸漸走遠,在天空落下迤邐燦爛的色彩,如開在天邊一朵碩大嫣紅的牡丹,印的人頰光飛紅,如少女羞澀旖旎的光暈。


    群芳園依山而建,以風景優美著稱,園中多有假山怪石,群林成蔭,而此時群芳園後,接連後山的樹林中,一男一女正立於林中,男人麵對繁茂森森的樹林,似在欣賞美景,女人立地男人身後,正深情脈脈的看著眼前被影,臉上頰光飛紅,眼中卻是淚意婆娑。


    “為什麽?”


    她嬌弱的問著,明明是質問,卻偏偏少了質問該用的冷冽與硬度,多了份少女特別的委屈與不甘。


    “你就那麽不想和我在一起,皇上都賜婚了,你還要拒絕。”


    上官詩音看著眼前的歐陽墨璃,這個男人,她喜歡他十年了,她一直在等著自己長大,以為長大了他們就可以在一起。卻不想,就在她以為可以滿心歡的與他一起時,卻是她離他最遠的時侯。


    她聽說了宮裏這些天關於他們的傳言,她不怕,她也不在乎,相反,還有一些小小的竊喜,她正好借機向父親說明,請父親向皇上求個恩準賜婚。


    而不想,他卻拒絕了,他拒絕了她一直想要的幸福的機會。


    歐陽墨璃終於轉身,看著眼前的女孩,一別十年她早已長大了,已經是一個待字閨中的大小姐了。


    “詩音,此事不是我們想不想就可以的,而是不能。”


    “為什麽不能?”


    難道他真的有喜歡的人了?


    他對她不過是因為和他喜歡的人有幾分相像?


    這些是真?還是假?


    她不願去想,也不敢去想,但她卻想要一個答案,一個關於她一直存在心裏默默思念的答案。


    歐陽墨璃看著上官詩音,不知該怎麽回答,說因為她是上官侯的女兒,因為她是上官家的人,還是,因為其實他心裏根本沒有她,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她在一起。


    他對她,不過是十年前的一次偶遇,不過是一份哥哥對妹妹的保護,別無其他。


    中午圍場的那番話不過是他隨口一說,為了應付當時的局麵而已。


    而那個他所謂許諾的人,也根本不夏存在。


    即便有,他也無權向她許下任何承諾。


    “詩音,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人生在世,並不每件事都能如我們的願,每個人都有諸多的無奈。”


    “我不要聽這些,我隻想知道,為什麽?”


    少女特有的執坳,在關鍵時刻終於表現出來,原本一直簡單快樂的守著自己那一份純真愛戀的嬌羞心理不複存在,在聽到關於他拒絕賜婚的消息後便不複存在了。


    她喜歡他啊,他那麽喜歡他。


    ”詩音,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不管是權勢還是家族利益,都不允許我們在一起。我是藩王,有著舉足輕重的權力,我的權力不能再大,那怕一分一毫,否則,隻會惹來殺身之禍。”


    上官詩音卻是不解,“這和我們能不能在一起有什麽關係?”


    歐陽墨璃看了看她,這個涉世未深有小丫頭,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


    “你是上官家的人,你父親擁有十萬兵權,並且權掌天下最高權力中心的安危。”


    上官詩音不說話了,似乎明白了什麽,卻又不甚明白的蹙著眉頭看著他。”這就是你的原因?”


    她的聲音突然明亮了起來,不知是因為高興,還是明白一切的憂傷。


    歐陽墨璃看著她,沒有回答。


    這自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若他真的喜歡她,他又怎麽會在乎這些,若他真的在乎她,他會為她放下一切。


    在他心裏,有那麽一個人的存在。


    她那淺笑芳華的表情,她那平靜如水的眼神,她那臨危不驚的鎮定,她那能言善變的睿智。


    是從什麽時侯開始,他開始注意起她的?是從那晚太後壽宴上她為他解圍開始的嗎?還是從那一曲《鳳求凰》開始的?或是,大殿之上,她中了迷-藥後的處變不驚開始的?


    他不知道。


    “以我的兵權,再加上你父親的兵權,這會叫皇上不安的。”


    他小心的將利害關係分析給她聽,希望她能明白,也希望她斷了那份執念,收回那份錯付的感情。


    “那如果我不是上官侯的女兒呢?”


    “嗯?”


    “如果我不是上官侯的女兒,你會不會喜歡我?你是不是就願意和我在一起了?”


    “詩音……”


    歐陽墨璃不知該拒絕她這份情意,難道真的要將實情說出,換她傷心欲絕?


    十年前他拒絕了她,換來她滿眼淚水,十年後的今天他再拒絕她,又會換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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