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雪抬頭不懼的看了上來,卻是在看樓心月,“臣妾無話可說,臣妾自知在劫難逃,臣妾甘願受任何責罰。”


    “好一個甘願受任何責罰。”樓心月冷冷著看向夏玉雪,“本宮且問你,本宮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如此詛咒本宮?再有,你是如何得來那冰煙羅,從而汙蔑惠貴妃的?你背後可還有他人指使,否則你如何有這麽大的膽子,又如何想的這般周全?”


    寧妃道:“皇後娘娘此言有理,此事牽扯眾多,隻怕非一人所為。皇上還需明查啊,否則這後宮隻怕還是不得安寧。儼”


    淑妃也道:“可不是,依臣妾之見,就憑夏氏一人如何能搜得那名貴的冰煙羅,又如何能買通皇後宮裏的宮女,來個裏應外合,此事斷不會如此簡單。”


    夏玉雪冷傲的抬起頭,迎上眾人探究的目光,冷冷道:“皇後娘娘不必疑心他人,此事就是我一人所為,那冰煙羅是我撿來了,不是誰給我的。當日若不是因為你樓府,我夏家如何能落到今日這步田地,我父親如何能受那牢獄之災,我家人如何會被貶出京都。樓心月,我恨你不是一日兩日了,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好一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樓心月冷冷一笑,“夏芳儀,當日你父親在朝堂上汙蔑本宮父親,今日你在後宮以巫蠱之術詛咒於本宮,並借之來嫁禍於惠貴妃,你夏家當真是恨毒了我樓家。”


    夏玉雪一聽樓心月竟將她夏氏一門都牽扯了進來,忙道:“不關我父親的事,也不關我家人的事,此事全是我一人所為,樓心月,論樣貌,論才藝,論家世我哪樣比不上你,憑什麽就讓你做皇後。還有樓心然,不過仗著一副狐媚樣子,懷了龍胎,就處處淩駕於我頭上,我不服,我不甘,我恨不得你樓氏一門死絕了才好。”


    樓心月不語,目光凜冽的在夏玉雪臉上掃過,轉臉看向歐陽墨軒,歐陽墨軒深深的歎了口氣,目光冷冷看著夏玉雪。


    “夏氏,以巫蠱之術詛咒皇後,並陷害貴妃及皇嗣,著廢為庶人,打入冷宮。夏之章貪汙納賄,勾結官員,陷害忠良,身在牢獄卻不知悔改,滅其……九族。稔”


    “啊……”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原本覺得事不關己,早已困意來襲,忍不住偷偷打著哈氣的人也頓時清醒了,隻覺得廳內似有一陣陰風刮過,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大概是皇上登基以來第一個如此大的刑罰了,想當年明王謀反時,也不過是滅其一門,其中還是因為十七王爺之故,而如今……。此時,眾人再看樓心月的眼光皆變了,皇上這是擺明了要偏袒皇後,不想讓皇後受一絲委屈。


    夏玉雪哪裏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她原以為,頂多是廢了她的位份,打入冷宮,甚至一死的打算她都做好了。正反自上次夏家變故後,她身在後宮早就沒了指望,不過是放手一博,卻不想,她竟連累了整個家族。


    “皇上,此事不關臣妾家人的事,求皇上饒了臣妾家人,都是臣妾一人之錯,皇上殺了臣妾罷,臣妾甘願受死。臣妾求皇上,您就算不看在父親這些年的功勞,也看在父親這些年的苦勞,求皇上開恩,求皇上開恩啊。”


    夏玉雪一邊求著一邊用力的磕著頭,不一會額頭便被磕的血肉模糊,鮮血順著額頭流了一臉,再加之發髻鬆散,顯得猙獰而可怖。


    歐陽墨軒卻是看也不看她,隻將目光看向樓心月,“此事到底關乎你,其他人便交給你處置罷。”


    樓心月深吸一口氣,盡管也覺得歐陽墨軒此次的刑罰太重,卻也知道他是為她撐腰,不願讓她受了委屈,也不好多說什麽,起身應道:“是。”說罷看向紅玉道:“紅玉,仗斃。”


    一時,忙有侍衛進來將夏玉雪和紅玉從地上拖起,連拉帶扯的拖了出去,夏玉雪猶在求饒,“皇上,皇上,求你饒了臣妾的家人,他們是無辜的,皇上開恩啊……”


    歐陽墨軒卻隻作沒聽見一般,樓心月又看向秀兒,冷冷道:“秀兒,本宮說過,若你如實招供,本宮或許還能饒你一條生路,不想你卻如此執迷。本宮再問你一次,你在見紅玉之前還是見了誰?”


    秀兒表情一震,忙又低下頭,“沒有了,奴婢沒有見其他人。”


    “好啊。”樓心月看向西風圖婭,“禧妃,你不是一直想要個試毒之人麽,本宮便將秀兒送給你了,不計你用什麽辦法,隻要能讓她開口就行。”


    秀兒聞言,頓時麵如死灰,本就顫抖的身子,越發顫的厲害。西風圖婭卻是一喜,忙從凳子上跳起來,“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娘娘放心,我一定叫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保管叫她吐得幹幹淨淨。”


    “不,不……”對於方才西風圖婭的話,秀兒仍心有餘悸,忙求饒道:“娘娘,求娘娘殺了奴婢罷,奴婢寧願一死。”


    西風圖婭聞言不高興了,“你這叫什麽話,能讓你試用本宮的毒藥可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倒不樂意了。反正都是一死,不如就在死之前讓本宮好好折磨一番罷,本宮保證讓你有了今生,不想來世,下輩子,下下輩子,永遠都不想再世為人。”


    “不……不……”


    秀兒聞言越發絕望了,眼看著西風圖婭一步步向她逼近,她便跪在地上一步步向後挪去,“不……,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我不要試毒,我不要試毒。”


    “乖,別怕,你就讓我試試罷,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人的皮膚腐爛會是什麽樣子,還有頭發一根根掉光。”


    西風圖婭像是哄孩子一般,嘴裏吐著惡毒的話,臉上卻揚著溫暖的笑,看在秀兒眼裏如同鬼魅一般的恐懼。


    “不……不……”秀兒還在向後退的身子突然一雙腿擋了住,她回頭一看竟是小貴子,心底剛要有一絲歡喜,再看到小貴子那陰冷的表情時又頓時撲滅,再回頭,西風圖婭已走到她的跟前,她再無退路。


    “這才對嘛。”


    西風圖婭說著,將手中的藥瓶慢慢打開,從中拿出一粒藥丸,作勢就要向秀兒的嘴裏塞去。


    眼看著藥丸就要賽到嘴裏,秀兒終於喊道:“我招,我招,我合都招。”


    西風圖婭手勢一停,臉上頗有失望之色,“你這丫頭也太沒骨氣了,好歹也撐著七七四十九天,好歹也讓我試試。”說罷將手裏的藥丸嘴自己嘴裏一扔,“可惜我這十全大補丸了。”


    秀兒眼見如此早已愣在了那裏,卻是悔及已晚,樓心月不給她反思的機會,忙道:“秀兒,你還不從實招來。”


    秀兒知道她如今再想改口已是不能,隻得道:“是,是……”


    眼看著真相呼之欲出,忽聽門外傳來一聲:“太後到。”


    眾人聞聲起身,樓心月與歐陽墨軒也向廳外看去,慢慢起身,就見太後在季月的攙扶下緩緩而來。一個月的時間,她早已從一個風韻猶存的太後變成一個顫顫淒淒的老婦人,再不複當日那傲然之態。


    不過,再不複當日那傲然,她卻仍是太後,是這後宮之最,連皇上都不得不敬讓之人。


    一時有人歡喜有人憂,歡喜的自然是一向依仗著太後之人,而憂的,自然是樓心月,好不容易逮著機會,不想太後竟突然駕臨,恐怕又是功虧一簣了。


    眾人忙行禮請安,太後看了看眾人,並不叫起身,自人群中走過,走到上座,坐下才道:“都起來罷。”


    眾人謝了恩起身,太後又看向歐陽墨軒問:“皇上,發生什麽事了?這麽晚了鬧哄哄的,連哀家在宮裏都聽到了動驚。”


    歐陽墨軒在一旁人座位上坐下,回道:“回太後,今早皇後的宮裏發現了這個布偶,有人在後宮大行巫蠱之術,詛咒皇後,並且借此陷害惠貴妃及其肚子裏的皇嗣。”


    “噢,竟有此事。”太後表情愕然,但樓心月卻看出來,她可沒有多少憤怒之色,隻聽她冷冷道:“是誰如此混帳?”


    雲綰君忙回道:“回太後,是芳儀夏氏,她已承認是她所為。皇上也已廢了她的位份,將其打入冷宮,並判了夏氏一門滅九族。”


    她故意加重滅九族三個字,聽得太後麵色一怔,“什麽?”轉眼看向歐陽墨軒:“皇上,真有此事?”


    歐陽墨軒表情冷然,並無不妥之色,“是。”


    太後一陣咳嗽,唬的季月忙給她捶背順氣,好一會才停了下來,道:“糊塗啊,皇上你糊塗啊,夏氏一門乃是先帝時期的老臣了,你怎能如此斬草除根,一旦傳出去,豈不要落得一個涼薄寡性之名。”


    歐陽墨軒卻不在意,“夏氏以巫蠱之術詛咒皇後,並陷害貴妃及皇嗣,夏之章貪汙納賄,勾結官員,陷害忠良,身在牢獄卻不知悔改,論其罪惡,滅其九族不為過。”


    “話是沒錯,可他到底是文官。先祖爺曾有令,隻要不涉及謀反,篡位,通敵,判國,文官享有免死之權。”


    歐陽墨軒冷然一笑,“那若是涉及謀反通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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