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位於京都城東,與將軍府、尚書府、丞相府分別位於皇宮的東南西北方位。從外看,睿王府不過是一座普通的王府,但在世人眼中,卻比皇宮更具威嚴。


    睿王府的後院中,歐陽睿之正坐於石亭裏,手執玉盞,眼神卻看著眼前,一臉茫然迷惑。


    雨後的夜晚,別顯一番寂寥惆悵。


    “王爺。”


    安南恭敬的喚了聲。歐陽睿之並不看他,隻道:“有事?”


    安南麵露難色,他知道他家王爺獨處時一向不喜歡人打擾,但是,他卻不得不說。“王爺自宮裏回來後,便一直坐在這裏。屬下隻是想提醒王爺一聲,夜深了,王爺又連續趕了這麽多天的路,該歇下了。”


    歐陽睿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抬手將杯中的酒送入嘴裏,又伸手斟了一杯,淡淡道:“你如今膽子倒大了,竟連本王都敢管。”


    “屬下不敢。”


    安南單膝跪下,低頭道:“屬下隻是擔心王爺的身體,王爺為了早日趕回來,這半個月來馬不停蹄,連一個安穩的覺都沒睡過,人也憔悴的許多,屬下是擔心……”


    不等安南說完,歐陽睿之便冷冷的打斷道:“本王不需要你的擔心,下去。”


    安南麵色一驚,抬頭看向他,原還想說什麽,卻也隻能低頭應了:“是,屬下告退!”


    院子裏頓時靜了下來,隻有風拂過的聲音,輕輕的劃過耳畔,透著春夜雨後的清涼。


    歐陽睿之抬手,再次將杯中的酒送入嘴裏,放下杯子,看向不遠處的花叢,淡淡道:“出來罷,夜裏風大。”


    有風拂過,吹的花叢微微一動,就見一個身影從花叢後走了出來,不是旁人,正是樓心月。


    看著不遠處正看著她的歐陽睿之,樓心月微微一笑,表情有些羞澀,“王爺什麽時侯發現的?”


    “從你一來。”


    歐陽睿之再次為自己斟了杯酒,道:“進來坐罷。站了這麽久,也該累了。”


    “謝王爺!”


    樓心月恭敬的道了謝,走入亭裏,在石桌旁坐下,石凳的冰冷頓襲全身,心底禁不住一顫。


    原是想來問他事的,卻不想,一見到他,便什麽也說不出來。隻得遠遠的躲在花叢後看著。到底,還是被他發現了。


    “我不是有意要打擾王爺的。”


    努力的找著話說,卻不想,一出口竟隻是這句。


    歐陽睿之輕揚了嘴角,淡淡一笑,“我知道,你定是來問昨夜窗外那個身影的罷?”


    樓心月心下一緊,忙問:“王爺追到了?”


    “沒有。”


    “連王爺都沒有追到。”


    樓心月娥眉頓鎖,心裏更是擔憂。難道真的是歐陽墨軒?


    眾人皆知,睿王爺武藝超群,雖稱不上天下第一,但是,高過他的人卻也寥寥無幾。如今這天下能超過他的隻有兩人,一是威震武林的淩雲宮宮主西門雲天,第二個,便就是當今天子,歐陽墨軒了。


    西門雲天自是不可能,他一向都在淩雲宮,甚少出現在江湖。所以,有可能出現在皇宮,時間又對得上的,便也隻有歐陽墨軒了。


    歐陽睿之看著樓心問:“你擔心是他?”


    “我……”


    樓心月抬頭,看向他,半晌方道:“我隻是想不出除了他,還會有誰?”


    歐陽睿之突然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道:“你的武功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能破我迷心陣而不被發覺,天下怕是不出三人。”看著她又道:“你到底還有多少本王不知道的本事?”


    被他那眼光一看,樓心月忙低下頭,道:“我並非有意的,還望王爺見諒。”


    “無妨。陣擺著便是讓人破的,若是旁人破的,本王倒寧願是你破的。”笑了笑又道:“本王對你真是越發好奇了。”


    “王爺。”


    樓心月驚的從石凳上起身,不安道:“我出來久了,該回宮了。”


    歐陽睿之並不挽留,盯著手裏的酒杯,提醒道:“皇宮不比其他地方,連地上的磚都長著耳朵,在那裏要處處小心。”


    “謝王爺提醒。”樓心月停下腳步應了,剛欲離開,又道:“夜深了,王爺也早些歇了罷。”


    歐陽睿之眼神一動,抬頭看向她,卻見她的身影已消失在眼前。若一陣風,不留一點痕跡。


    回到宮裏,已是子時。白日裏繁華巍峨的皇宮,在夜色下,別顯一番安寧。仿佛它一直是如此的安靜寧和,從不曾經過任何的狂風暴雨,明槍暗箭。


    信步走了一會,竟連一個值守的侍衛都不見,這倒讓樓心月很是疑惑。按理,此時不是都會有侍衛在到處巡邏的麽,怎麽今夜卻不見一人。


    回到千禧宮,就見千禧宮裏燈火通明,宮門大開。


    樓心月頓感不妙,忙閃身進了後院。從後院悄悄看去,就見前院的地上跪了一片人,正是千禧宮的下人。再看正堂門口的花梨木交椅上,歐陽墨軒在一臉冰冷的坐在那裏。他的身旁,上官雲夢正一臉笑意的站在那裏。


    “說,皇後去哪了?”


    歐陽墨軒語氣冷冷的問著,眼神更是猶如千年寒冰一般,似可以瞬間將人冰凍。


    堂下眾人皆是戰戰兢兢的跪著,聽著他的語氣,更是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襲若回道:“回皇上,娘娘想是睡不著,出去走了走,想來,一會就會回來的。”


    “是麽?”


    歐陽墨軒冷冷的看向襲若,“睡不著,朕倒想知道,她為何睡不著?而這深夜又去了哪裏?”


    “這個……”襲若想了會,“奴婢就不知了。想來,定然在這皇宮裏的,請皇上容奴婢等人去四處找找。”


    “朕看不必了罷,好好一個人突然不見了,你身為領侍宮女敢當何罰?”


    話剛說迭,忽見一個待衛從院外跑了進來,回道:“啟稟皇上,找到皇後娘娘了。”


    歐陽墨軒眼神一動,問:“在哪?”


    “回皇上,在攬月樓,奴才們找到時,娘娘已經睡著了,奴才不敢驚動,隻得回來稟告皇上。”


    上官雲夢聞言,忙斥道:“一派胡言,明明有人看到皇後出宮了。”


    “這個……”侍衛低頭道:“奴才就不知了。”


    王祿見了,笑著道:“想是有人看錯眼了也說不定,這黑燈瞎夜的,想來侍衛眼花也是有的。”


    歐陽墨軒並不多言,隻道:“走。”便起身走向院外。


    上官雲夢無奈,隻得快步跟上,臉上一改方才那得意的表情。


    來到攬月樓,果見樓心月坐在石階上,依著欄杆而眠。身上的衣服也早已換上了白日穿的刻絲泥金銀如意雲紋緞裙。


    歐陽墨軒放輕腳步,慢慢走近,輕聲喚了句:“皇後。”


    樓心月的睫毛動了動,朦朧間呢喃道:“三郎。”


    一聲叫喚,仿佛一陣春風,歐陽墨軒的眼神一動,心底沒由來的歡喜。“月兒,是我。”


    上官雲夢表情一驚,一臉詫異的看向歐陽墨軒。樓心月喚他三郎,而他竟也答應了。


    這個一向高高在上的君主,他從不曾如此待過她。


    樓心月慢慢睜開眼晴,看清眼前的人時,忙驚呼道:“皇上。”說著就要起身行禮:“臣妾……”


    “免了。”


    歐陽墨軒伸手扶住她,觸及她指尖冰涼,順勢包裏掌心取暖。道:“夜裏涼,你怎麽在這睡著了,也不怕凍壞了身子。”


    “臣妾睡不著,便出來走走,不想就走到了這裏。坐在這裏看著星星,就睡著了。叫皇上擔心,是臣妾的不是。”想了又道:“對了,皇上不是在長樂宮嗎,怎麽會突然來這裏?”


    歐陽墨軒看了眼旁邊的上官雲夢,道:“朕突然想起你,便去看看。不想,你不在宮裏,便叫人四處尋了。好了,既然你沒事,朕就放心了。外麵夜涼,朕陪你一起回宮罷。”


    “嗯。”


    樓心月點頭應了,順勢依進歐陽墨軒的臂彎。嘴角揚著淡淡的笑意,無意的看向上官雲夢,就見她正一臉怨恨的看著她。


    故作不見,收回目光,臉上笑意更深。


    回到千禧宮,歐陽墨軒便派人送上官雲夢回宮,上官雲夢自然是不願意的,一臉不情願道:“皇上……”


    歐陽墨軒看向她道:“好了,你先回去,朕明日再去看你。”


    “可是……”


    上官雲夢仍是不樂意,看向樓心月又道:“臣妾實在不明白,皇後為何半夜三更跑去攬月樓?”


    樓心月淺淺一笑,道:“此事本宮不是已經向皇上說了麽,本宮睡不著,便出來走走,不想就走到了攬月樓。”


    上官雲夢卻並不相信,道:“眾所周知,攬月樓是皇宮最高之處,皇後若是去了那,不可能沒人看到。既然如此,為何問了宮裏的侍衛,個個都說沒看到皇後。再有,為何連皇後自己宮裏的人都不知你的去向。皇後不覺得方才說詞太過牽強了麽?”


    樓心月並不生氣,仍是一臉淺笑,看向上官雲夢道:“本宮實在不知賢妃這話中之意。那麽,以賢妃的意思呢?”


    “方才明明有人看到你出宮了。”


    “噢,是麽?敢問是何人所說,在何時何地看到的?賢妃不妨將那人叫出來對執一下,便可一辯黑白了。”


    “你……”


    上官雲夢怒了,一臉惱恨的看著樓心月,卻又無可辯駁。那人,她叫不出。


    “好了。”


    就在這時,歐陽墨軒出聲打斷道:“今夜之事就到此為止。賢妃,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去體息罷。朕也累了,不想再追究此事。”看向樓心月又道:“至於皇後,朕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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