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的是人類?”
“看起來完全不像啊。”
“根本就是惡魔吧?”
“伴侶會是惡魔嗎,這不可能!”
“看那氣的質和量,跟魔氣不同。”
“竟讓陛下與伊萊大人同時誠服!”
“我看,不是人類!”
全場如上的議論充斥著每個角落。
等兩隻大惡魔真的乖乖聽命,複活了全部死亡者後離了場,菲南直接將宴會廳的大門闔上,對著眾魔露出萬分魔鬼的表情。
“諸位大人,通通接受‘不可違抗’咒才可以走哦。”
——不可違抗咒:隻要對不知情者泄露秘密,在說第一個字的同時就會灰飛煙滅。
場下所有惡魔一片嘩然,菲南卻是高聲邪笑:“怎麽能讓你們帶著秘密走出這扇門,是不是太小看我菲南.莫科菲爾了,啊哈哈哈!”
菲南入魔了。
被複活的其內爾從地上爬起來,嘴角還流著血,他笑對特拉斯切道:“長時間被陛下蒙在骨裏,看來菲南大人很生氣。”
特拉斯切手指抵著下巴,一臉嚴肅地看著菲南:“啊啊,果然在發飆的菲南是絕美啊。”
其內爾無言,默默擦拭嘴角的血。
“該慶幸其他幾位魔界七君沒有到場。”以瑟邊收劍邊說,雖然腹部滿滿是血,但看來複活後已並無大礙,臉上完全還是那張招牌式的麵無表情。
其內爾呐呐:“陛下看來早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連邀請函都不曾發出。”
“所以說,我早該想到的。”菲南出現在他們身後,憤憤咬牙。等視線溜了一圈,他才狐疑道:“安達呢?”
幾隻魔彼此看看,紛紛搖頭。
“跟莉莉絲夫人一起不見的。”以瑟說。
菲南眨巴一下眼,像是沒想到。“哦呀,小妮子頭一次這麽機靈。”菲南露出頗讚賞的笑容,幾隻魔見他這種陰惻惻邪惡的笑法,都是渾身一顫。
安達露西婭算準適當的距離,緊跟在她的那位殿下的身後。
不過,身邊那個同樣亦步亦趨的女魔頭,非常礙眼!
“莉莉絲夫人,”躲在柱子後麵,安達露西婭對藏在另一邊柱子陰影下的女魔頭放話,“您很閑麽?”
“啊啦,人家隻是關心小薇薇嘛。”莉莉絲用羽毛扇擋住嘴,笑容滿麵的回答,“再說,怎麽可以隻有陛下的心腹跟著呢,當然還要加上我——伊萊大人的心腹——才行啊~”
安達“嘖”一聲,知道自己是甩不掉這塊牛皮糖了,便死心轉而守望她的殿下。
話說,薇薇殿下的樣子好奇怪。
拖著鐮刀一直匆匆地走,直到剛才走進這個花園,便開始四處張望,現在,更是拖著鐮刀繞著花園不停地打轉。
薇薇殿下,目的究竟何在?!
“……啊呀,小薇薇迷路了呢。”
囧!果然麽?!
安達囧囧地扶額,見對麵的女魔頭不住在扇著扇子嗬嗬笑,心中的無力感更甚。
可惡!她的薇薇殿下絕不是如此傻妞!而是在魔識宮於米凱魯這魂淡的魔壓下也絲毫不輸的厲害人類!
“啊啦,”莉莉絲奇怪的看著安達,“這不是挺可愛麽,您生什麽氣啊?”
你這女魔頭是不會懂的!被弱小的人類一次次拯救後的惡魔那盲目的崇拜之情!——安達握拳。
安達露西婭,業已入魔……→_→
心跳不穩,血壓升高,安達露西婭自柱子後伸出半顆腦袋,窺視她的殿下。
啊啊……
……好可愛。(連眼睛都變濕潤了喂……安達,發/情什麽的請自重!)
花園裏,殿下扛著鐮刀坐在噴水池的邊緣。似乎是終於走不動了,臨時休息一下。她兩手揉著胸(?),露出一臉迷茫的表情望夜空。
水流的聲音嘩嘩地特別清脆,夜晚的空氣冷而清新,庭院裏花香四溢,少女卻在哭泣。
嘛雖然沒有掉眼淚,但那表情像快要哭了。安達見著薇薇殿下這幅樣子心都要碎了。啊啊殿下,就讓安達帶您前往陛下的房間,讓陛下安(tiǎn)慰(nong)您吧!
使命感一升起,安達露西婭就要上前。誰料被莉莉絲一把拉住。
“阿啦,偷跑可不行哦~~”
“誰、誰偷跑了,我隻是想上前指路!”
“指路,指去陛下的房間嗎?您可真幽默。”
莉莉絲很好的保衛著伊萊的利益。安達憤然咬牙,小小聲怒吼:“陛下才是薇薇殿下的本命!”
“嗬嗬嗬,這可不是單憑您和我說了算的……”
一股水流的波動轟然衝擊過來。
不。
是水流般的魔氣波動,猛然漫溢過來。
如此不協調的感受,讓莉莉絲和安達露西婭頓時停下爭論,朝花園的中心望去。
一片藍色的魔氣所形成的汪洋,正在花園中穩穩的波動著。
以少女為中心,魔氣漫溢,如注水般已將整座偌大的花園注滿,並達到齊腰之高。
這是怎麽回事?
如此從沒見過的現象就連莉莉絲都無法理解。魔氣按理是不會有這樣的形態的。
可少女穩穩沉浸在這片藍色的汪洋裏,雙眸失焦,好像正專注在某種思緒裏。嘴唇輕微闔動著,猶如在自言自語。
“是薇薇殿下……?”
雖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但莉莉絲也唯有點頭。“除了小薇薇便無其他可能了。”
莉莉絲朝仍在怔忡的少女走去,可剛跨一步,眼前少女的身影竟憑、空、消、失!
~(°口°)~?????
這又是怎麽回事?!
“薇、薇薇殿下!?”安達露西婭急速跑過去,卻完全尋不到少女的蹤跡,唯獨那把巨型鐮刀還擱在噴水池旁,隻不過隨著時間一秒秒的流逝,鐮刀的輪廓逐漸模糊,直到最後的完全透明消失掉。
藍色汪洋亦在這時猶如被猛地收回了般,不見了。
兩隻魔女震愣當場,這現象詭異到完全超過了她們的理解範圍。
根本沒有開通道,人到底是怎麽做到移動的啊啊啊啊?!
“伊萊大人,莉莉絲對不起您嗚嗚——!!”花園裏,獨留哀嚎上青天……
奧爾倫杜.賽西,自失魂般回到房間,至現在短短的時間內,簡直猶如遭遇了牢獄之災數百載般,形神憔悴不堪。
他坐在床沿,全身沉重,好似所有關節都被戴了掙不開的鎖鏈。
萎頓。全身的力氣像被抽空了。
他等在房間,等著審判。
一開始連開啟魔眼都不敢,後來實在忍不住,他心虛地打開魔力,探看薇薇的動向。
薇薇拖著鐮刀在到處走動。
究竟會去哪兒呢?會去找伊萊麽……?
薇薇的樣子看上去很氣憤。
當然氣憤,因為他做了那麽多卑鄙的事。
薇薇繞了好多圈子,離他的方向越來越遠。
心在滴血。
薇薇繞進了塔爾塔羅斯的黃昏花園。
薇薇迷路了。
薇薇坐到噴泉的邊緣。
薇薇快要哭了。
奧爾倫杜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已經冷卻,自責內疚以及對自己的憤怒讓他渾身顫抖,可是視線一刻也離不開薇薇。
胃部好似打結,腸子在痙攣,讓他難受地有想要嘔吐的感覺。
藍色的氣從薇薇的身上溢出來,注滿花園,在這片熟悉的汪洋中,薇薇在對話。眼前太過令他懷念的畫麵讓他又好過了些,不過,果然產生出了恐懼之感。
啊……
她一定已經知道了很多。
她一定已經知道了他全部的所作所為。
她一定不會再原諒他了。
她現在一定、一定,非常痛恨他。
當薇薇停止對話忽然消失的時候,感受到房間裏魔力的波動,奧爾倫杜如受驚般一躍從床沿站起。
心情太複雜,有高興也有害怕。但可能駭然占得更多,他不自禁後退開,直到人出現在房間裏,出現在他的麵前。
“薇薇……”
整個房間沒有燈光,昏暗陰鬱,微弱的月光依稀照在少女的身上,僅僅那樣一個輪廓,就讓奧爾倫杜失卻了語言的能力。
少女悄無聲息地憑空出現,站在門邊,看不清表情,但持續的沉默已足夠叫奧爾倫杜不好受了。
簡直猶如受刑。
不過剛才沒看錯的話,薇薇好像並沒帶上那把被她取名為魯魯拜的真實之鐮……
正想著有的沒的,少女開口了。
“你……”
奧爾倫杜觸電般回過神,發現薇薇正向她走來。走進月光裏,她看清了眼前的他,而他亦終於看清了她的臉。
奧爾倫杜懊惱自己實在太過惶恐,連保持住姿勢不要後退都是強迫自己忍住的。
少女走到他跟前。
奧爾倫杜不敢有任何動作,好像一動就會傷害到眼前的她似的。
“你……能不能不要攻打人界了?”
“啊……”
沒有想到會聽到這個。他原本以為第一句會是其它的。
奧爾倫杜點頭,想了一想,又點了一次,才道:“……已經撤軍了。”
“咦?”少女歪過脖子,問:“什麽時候?”
奧爾倫杜一臉的抱歉:“昨天晚上。”
“欸——?”
薇薇皺眉了。奧爾倫杜的心髒開始無規律的急跳。
“那麽說,果然一切你都早就知道了?”
說實話,這時的奧爾倫杜覺得很奇怪,但沒有多說什麽。他決定繼續跟著薇薇的話往下走。
“是已經知道了。”他思忖片刻,道:“自你回到黑曜堡,為保存你身體的魔凍晶也被我收回了。”
所以她才能毫無障礙地使用龍牙的粉末回到身體裏。
薇薇的反應果然很奇怪。聽了,她眨巴一下眼睛,喃喃:“這麽說……你那麽早以前就已經知道了。”
奧爾倫杜抿了抿唇。
“我以為,你早就猜到了。”他試探道。
“是隱約知道,但不能肯定。”曹薇薇說,“因為你一直沒認我。按理我不是伴侶麽,難道伴侶是即使見到也可以做到不認的?”
奧爾倫杜沒有回答。隻有他自己明白,他剛剛意有所指的不是這個。
現在奧爾倫杜確信了,薇薇還什麽都不知道。
慶幸麽?
還是,更加內疚,自責?
也許兩者皆有。但是他不能不去抓住眼前這個仍完全不憎惡他的薇薇。
“你不在的時候……”
“嗯?”少女仰著頭望他。奧爾倫杜一時接不上話,等好不容易從薇薇的臉上回神,才找回聲音繼續。
“你不在的時候,我製造了你的替身,到人間你父母的麵前。”
=口=“咦——?!”
“因為你父母回家了,要是找不到你,不太好。”他知道現在的她——曹薇薇,一定會著急難過。
“咦咦——?!”
“……要看嗎?”
薇薇果然急切地點頭。
將魔力影像放映給她看,見薇薇如此認真專注的看著影像的樣子,奧爾倫杜再次確認了,薇薇還什麽都不知道,她還沒有找回來,如何運用自己力量的方法。
什麽都不知道的薇薇,讓他蠢蠢欲動,但也更加內疚。
影像放映完畢,少女擦幹湧出來的淚水,默了良久平複心情,才對身後的他道:“明明為我做這些,卻仍舊要進軍毀滅人界?”
蹲在角落裏,影像關閉的地方,薇薇嚴厲地視線向他瞪了過來。
可如果僅僅關於這一點,奧爾倫杜沒有動搖太多。“……為了讓你回到我的身邊。”
“我要是不回來,你就要滅光人類嗎?”
“……”
奧爾倫杜沒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經非常明確的給了答案。不藏也不遮掩,實實在在地說著:“是的。”
曹薇薇回過頭,咬牙:“你該死!”
奧爾倫杜一震。
隨後他低下眼睛,失焦的視線落在腳下豪華的地毯上。
“我是惡魔。”他說。“我可以毫不在意地做出任何罪惡的事。”
猶如被寒風拂過,薇薇的肩膀在顫抖。她把臉埋進臂彎,不願意看他。
始終背對著他。
深深埋進去,似乎連他的聲音都不想聽到。
啊……僅僅是這些,就已經如此厭惡我了嗎?
“如果你希望的話,”奧爾倫杜說,“我現在就可以消失。”
“……”
“如果你實在不想見我,我也可以永遠都不再出現。”
“……”
“……”
得不到回答,奧爾倫杜絕望地轉身,當他跨出步子正要離開,少女的聲音傳來。
“要求這些有什麽意義。”
“……”奧爾倫杜.賽西驚訝地回首,望著女孩。薇薇已經站了起來,堅定的視線朝他筆直射來。
“我要改下別的命令。我是說,‘命令’。”
奧爾倫杜轉回身來,麵對女孩,他點頭,“隻要是你希望的。”
“第一,”少女說:“在我有生之年,全魔族都要對人界友愛溫柔充滿善意。”
“……”
因為他的沉默,薇薇似乎有些急了。“第一條你就猶豫了麽?!”
他不該笑的,所以盡力忍住,沒有被發現。
“不,我隻是想起了別的事。”
薇薇不理解地歪過脖子。
“請不要介意,第一條我接受,繼續吧。”
“真的接受?”不太信,小腦袋向後仰了仰,“要是其他惡魔違反了呢?”
“殺無赦。”
薇薇怔愣住。但不相信又能怎樣,命令是自己下的,她的表情像在這麽說。
“第二條。”
“嗯。”
“……真的什麽都可以嗎?”
“嗯。”
“像是,把加百列放回天上……”
“嗯。”
“咦,放了殺我的米凱魯,複活他的全族這樣呢?”
雖然有些困擾,但是……“嗯,隻要是你希望的。”
薇薇的表情像是她沒有想到。但是他知道,這些“命令”,薇薇實際上一個都不會提。
“不會吧,讓你跟天堂和解呢,皈依上帝這樣,你都會答應?”
佯裝非常困擾的神情,之後再緩慢地點頭,他自知非常卑鄙,但仍舊毫無異樣地說:“嗯,我答應。這些就都是你的命令了嗎?”
“咦咦,等等等等等!我可沒這麽說!”
嗯,他知道。
“我才不會下這種命令呢!”
是的,他知道,她從來都不會下如此“違背本質”的命令。
從不。
【路基弗爾,你聽好,你要對人界友愛溫柔充滿善意。】直到現在還記得說這話時那張臉上古靈精怪的神情……還有自己的回答。
【做不到。】
【咦?!呀,什、什麽意思,可是神深愛著人類啊。】
【我知道。】
【……路基弗爾,你已經不愛神了嗎?】神情看來很惶惑。
【是的。】
【……】
【……】
【路基弗爾。】
【嗯。】
【你要背叛他了嗎?】
【……看來是這樣,這就叫背叛呢。】
【路基弗爾。】
【嗯。】
【你要墮落了嗎?】
【是的。】
【這樣,天堂就要失去晨星了呢。】
【……你不去告密麽?】
【向誰?】
【他。】
【告密不是我的責任。】
【……也是。】想了想,【那不改為命令我嗎?】
【比如?】
【不要墮落,要愛他,之類的。】
【下這種命令,我做不到哦。】
【是嗎?】
【你向來不願意下跪,我有命令過你嗎?】
【……】
【拉斐爾不願意見到你太過耀眼的翅膀,我可曾有命令他盯視你的六翼呢?】
【……】
【沙利葉不願意與雷米勒和解,我可曾有命令過他擁抱雷米勒?】
【……好啦。】
【加百列不願意被調戲,我可曾有命令過他跳裸舞給大家看?】
【知道了知道了。】
【我隻是想說,違背本質的命令,我才不會下呢。】
【……為什麽?】
【因為違背本質啊。】
【嗬,那麽現在的最後一次機會,你會下什麽樣的命令給我呢?】
【……路基弗爾,你就要走了嗎?】
【是的。】
【為什麽要墮落呢?】
【……你真的好囉嗦。】
【墮落會成為黑翼的惡魔呀。】
【我知道。】
【你是想要得到天堂嗎?】
【除了天堂的任何地方,都是天堂。】
【那你是想要推翻耶和華嗎?】
【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推翻他。】
【那你想要什麽呢?】
【……我什麽都不想要。】
【撒謊呢。】
【怎麽說?】
【你笑了,所以你在撒謊。】
【你都是這麽推斷的?】
【你想要墮落,成為惡魔,就是因為你有想要的東西,想要的,是天堂裏沒有的東西,被他下令扼殺了的東西。】
【……那你知道那是什麽嗎?】
【知道哦,但不能告訴你。】
【為什麽?】
【因為你現在不擁有這樣東西。】
【……我不懂。】
【為什麽不懂?】
【現在不擁有,就不能知道嗎?】
【不能知道哦,因為不擁有,所以你無有信仰,因為無有信仰,所以你不擁有。】
【……那我什麽時候才能知道?】
【等你信仰時。】
【……】
【路基佛爾,你為什麽笑得這麽厲害?】
【我就要墮落了,就要拋棄我的神,我怎麽可能還會信仰。】
【信仰無關於神或惡魔哦。】
【那跟什麽有關?】
【你的心啊。】
【……】
【心才是你的本質,沒有他物能左右。】
【沒有他物能左右?】
【嗯,沒有他物能左右。】
【……】
【路基弗爾,為什麽露出如此悲傷的表情。】
【……你看錯了。】
【……】又再次露出了惶惑的表情,【錯?】
【我要走了。如果你願意,可以下最後一個命令給我。】
【我的命令,惡魔,你會聽嗎?】
【……】
【路基弗爾,你這是在難過嗎?】
【也許吧。】
【還要聽麽,最後一個命令?】
【請吧。】
【那麽,路基弗爾,你聽好。】
【嗯。】
【你要對人界友愛溫柔充滿善意。】
後來,他的回答是什麽呢?
會再次說出這個命令,是因為並不違背本質麽?當時的自己,一定很困惑吧?
隻記得,之後……離開那座花園後,他便帶領三分之一的天使發動了叛變,在屠殺中,他還能依稀感覺到那雙絲毫不帶感情的眼眸,在注視著他所做的一切。
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麽想的,在墜落時,他擄走了這個沒有感情的存在。
然後,神發怒了。
而他很愉快。
他知道在他手中被他擄走的這個神聖,正在浸染黑暗。
【路基弗爾,請放開我。】
【我不要。】
後來,發生了好多次的大戰。
為了爭奪。
神想要搶回。
而他不願意給。
再後來,就再也找不到了。
的戰爭自此開始便停止了。
直到現在,他還是不明白自己當時是怎麽想的。
“好驚訝啊。”眼前的薇薇說,“剛剛說的你竟會全部同意,原以為惡魔會有好多不會答應做的事。”
因為卑鄙地利用了你的本質,我隻是佯裝同意而已。“……因為惡魔沒有得不到的東西。”他口裏道,心裏想著這確也是事實。
“可是,得不到天堂啊。”她狐疑地說。
“這裏就是天堂。”他笑答。
“推翻不了耶和華呢?”
“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推翻他,隻是不想順從,所以反抗。”
薇薇露出怔怔的表情看著他。好讓他懷念的表情。
“……為什麽你看起來這麽難過?”
“啊……我有嗎?”
薇薇點了頭。那就是有吧。
“也許是因為,太過懷念吧。”
薇薇歪過脖子,沒有理解他的話。
“那我能說第二個命令了嗎?”
他想了想。
少女一直在等著他的回答。
不太願意點頭,但不得不點頭。因為想起來,她每一次的“命令”都會讓他很為難,可深思,每一次又都從未違背過他的靈魂本質。
“請吧。”於是他說。
薇薇怪邪惡地微笑起來,舉起一根食指在他的眼前,命令道:
“那你聽好,奧爾倫杜.賽西,我的第二個命令是:接下來不管我做什麽,你都不能提出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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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完全不像啊。”
“根本就是惡魔吧?”
“伴侶會是惡魔嗎,這不可能!”
“看那氣的質和量,跟魔氣不同。”
“竟讓陛下與伊萊大人同時誠服!”
“我看,不是人類!”
全場如上的議論充斥著每個角落。
等兩隻大惡魔真的乖乖聽命,複活了全部死亡者後離了場,菲南直接將宴會廳的大門闔上,對著眾魔露出萬分魔鬼的表情。
“諸位大人,通通接受‘不可違抗’咒才可以走哦。”
——不可違抗咒:隻要對不知情者泄露秘密,在說第一個字的同時就會灰飛煙滅。
場下所有惡魔一片嘩然,菲南卻是高聲邪笑:“怎麽能讓你們帶著秘密走出這扇門,是不是太小看我菲南.莫科菲爾了,啊哈哈哈!”
菲南入魔了。
被複活的其內爾從地上爬起來,嘴角還流著血,他笑對特拉斯切道:“長時間被陛下蒙在骨裏,看來菲南大人很生氣。”
特拉斯切手指抵著下巴,一臉嚴肅地看著菲南:“啊啊,果然在發飆的菲南是絕美啊。”
其內爾無言,默默擦拭嘴角的血。
“該慶幸其他幾位魔界七君沒有到場。”以瑟邊收劍邊說,雖然腹部滿滿是血,但看來複活後已並無大礙,臉上完全還是那張招牌式的麵無表情。
其內爾呐呐:“陛下看來早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連邀請函都不曾發出。”
“所以說,我早該想到的。”菲南出現在他們身後,憤憤咬牙。等視線溜了一圈,他才狐疑道:“安達呢?”
幾隻魔彼此看看,紛紛搖頭。
“跟莉莉絲夫人一起不見的。”以瑟說。
菲南眨巴一下眼,像是沒想到。“哦呀,小妮子頭一次這麽機靈。”菲南露出頗讚賞的笑容,幾隻魔見他這種陰惻惻邪惡的笑法,都是渾身一顫。
安達露西婭算準適當的距離,緊跟在她的那位殿下的身後。
不過,身邊那個同樣亦步亦趨的女魔頭,非常礙眼!
“莉莉絲夫人,”躲在柱子後麵,安達露西婭對藏在另一邊柱子陰影下的女魔頭放話,“您很閑麽?”
“啊啦,人家隻是關心小薇薇嘛。”莉莉絲用羽毛扇擋住嘴,笑容滿麵的回答,“再說,怎麽可以隻有陛下的心腹跟著呢,當然還要加上我——伊萊大人的心腹——才行啊~”
安達“嘖”一聲,知道自己是甩不掉這塊牛皮糖了,便死心轉而守望她的殿下。
話說,薇薇殿下的樣子好奇怪。
拖著鐮刀一直匆匆地走,直到剛才走進這個花園,便開始四處張望,現在,更是拖著鐮刀繞著花園不停地打轉。
薇薇殿下,目的究竟何在?!
“……啊呀,小薇薇迷路了呢。”
囧!果然麽?!
安達囧囧地扶額,見對麵的女魔頭不住在扇著扇子嗬嗬笑,心中的無力感更甚。
可惡!她的薇薇殿下絕不是如此傻妞!而是在魔識宮於米凱魯這魂淡的魔壓下也絲毫不輸的厲害人類!
“啊啦,”莉莉絲奇怪的看著安達,“這不是挺可愛麽,您生什麽氣啊?”
你這女魔頭是不會懂的!被弱小的人類一次次拯救後的惡魔那盲目的崇拜之情!——安達握拳。
安達露西婭,業已入魔……→_→
心跳不穩,血壓升高,安達露西婭自柱子後伸出半顆腦袋,窺視她的殿下。
啊啊……
……好可愛。(連眼睛都變濕潤了喂……安達,發/情什麽的請自重!)
花園裏,殿下扛著鐮刀坐在噴水池的邊緣。似乎是終於走不動了,臨時休息一下。她兩手揉著胸(?),露出一臉迷茫的表情望夜空。
水流的聲音嘩嘩地特別清脆,夜晚的空氣冷而清新,庭院裏花香四溢,少女卻在哭泣。
嘛雖然沒有掉眼淚,但那表情像快要哭了。安達見著薇薇殿下這幅樣子心都要碎了。啊啊殿下,就讓安達帶您前往陛下的房間,讓陛下安(tiǎn)慰(nong)您吧!
使命感一升起,安達露西婭就要上前。誰料被莉莉絲一把拉住。
“阿啦,偷跑可不行哦~~”
“誰、誰偷跑了,我隻是想上前指路!”
“指路,指去陛下的房間嗎?您可真幽默。”
莉莉絲很好的保衛著伊萊的利益。安達憤然咬牙,小小聲怒吼:“陛下才是薇薇殿下的本命!”
“嗬嗬嗬,這可不是單憑您和我說了算的……”
一股水流的波動轟然衝擊過來。
不。
是水流般的魔氣波動,猛然漫溢過來。
如此不協調的感受,讓莉莉絲和安達露西婭頓時停下爭論,朝花園的中心望去。
一片藍色的魔氣所形成的汪洋,正在花園中穩穩的波動著。
以少女為中心,魔氣漫溢,如注水般已將整座偌大的花園注滿,並達到齊腰之高。
這是怎麽回事?
如此從沒見過的現象就連莉莉絲都無法理解。魔氣按理是不會有這樣的形態的。
可少女穩穩沉浸在這片藍色的汪洋裏,雙眸失焦,好像正專注在某種思緒裏。嘴唇輕微闔動著,猶如在自言自語。
“是薇薇殿下……?”
雖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但莉莉絲也唯有點頭。“除了小薇薇便無其他可能了。”
莉莉絲朝仍在怔忡的少女走去,可剛跨一步,眼前少女的身影竟憑、空、消、失!
~(°口°)~?????
這又是怎麽回事?!
“薇、薇薇殿下!?”安達露西婭急速跑過去,卻完全尋不到少女的蹤跡,唯獨那把巨型鐮刀還擱在噴水池旁,隻不過隨著時間一秒秒的流逝,鐮刀的輪廓逐漸模糊,直到最後的完全透明消失掉。
藍色汪洋亦在這時猶如被猛地收回了般,不見了。
兩隻魔女震愣當場,這現象詭異到完全超過了她們的理解範圍。
根本沒有開通道,人到底是怎麽做到移動的啊啊啊啊?!
“伊萊大人,莉莉絲對不起您嗚嗚——!!”花園裏,獨留哀嚎上青天……
奧爾倫杜.賽西,自失魂般回到房間,至現在短短的時間內,簡直猶如遭遇了牢獄之災數百載般,形神憔悴不堪。
他坐在床沿,全身沉重,好似所有關節都被戴了掙不開的鎖鏈。
萎頓。全身的力氣像被抽空了。
他等在房間,等著審判。
一開始連開啟魔眼都不敢,後來實在忍不住,他心虛地打開魔力,探看薇薇的動向。
薇薇拖著鐮刀在到處走動。
究竟會去哪兒呢?會去找伊萊麽……?
薇薇的樣子看上去很氣憤。
當然氣憤,因為他做了那麽多卑鄙的事。
薇薇繞了好多圈子,離他的方向越來越遠。
心在滴血。
薇薇繞進了塔爾塔羅斯的黃昏花園。
薇薇迷路了。
薇薇坐到噴泉的邊緣。
薇薇快要哭了。
奧爾倫杜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已經冷卻,自責內疚以及對自己的憤怒讓他渾身顫抖,可是視線一刻也離不開薇薇。
胃部好似打結,腸子在痙攣,讓他難受地有想要嘔吐的感覺。
藍色的氣從薇薇的身上溢出來,注滿花園,在這片熟悉的汪洋中,薇薇在對話。眼前太過令他懷念的畫麵讓他又好過了些,不過,果然產生出了恐懼之感。
啊……
她一定已經知道了很多。
她一定已經知道了他全部的所作所為。
她一定不會再原諒他了。
她現在一定、一定,非常痛恨他。
當薇薇停止對話忽然消失的時候,感受到房間裏魔力的波動,奧爾倫杜如受驚般一躍從床沿站起。
心情太複雜,有高興也有害怕。但可能駭然占得更多,他不自禁後退開,直到人出現在房間裏,出現在他的麵前。
“薇薇……”
整個房間沒有燈光,昏暗陰鬱,微弱的月光依稀照在少女的身上,僅僅那樣一個輪廓,就讓奧爾倫杜失卻了語言的能力。
少女悄無聲息地憑空出現,站在門邊,看不清表情,但持續的沉默已足夠叫奧爾倫杜不好受了。
簡直猶如受刑。
不過剛才沒看錯的話,薇薇好像並沒帶上那把被她取名為魯魯拜的真實之鐮……
正想著有的沒的,少女開口了。
“你……”
奧爾倫杜觸電般回過神,發現薇薇正向她走來。走進月光裏,她看清了眼前的他,而他亦終於看清了她的臉。
奧爾倫杜懊惱自己實在太過惶恐,連保持住姿勢不要後退都是強迫自己忍住的。
少女走到他跟前。
奧爾倫杜不敢有任何動作,好像一動就會傷害到眼前的她似的。
“你……能不能不要攻打人界了?”
“啊……”
沒有想到會聽到這個。他原本以為第一句會是其它的。
奧爾倫杜點頭,想了一想,又點了一次,才道:“……已經撤軍了。”
“咦?”少女歪過脖子,問:“什麽時候?”
奧爾倫杜一臉的抱歉:“昨天晚上。”
“欸——?”
薇薇皺眉了。奧爾倫杜的心髒開始無規律的急跳。
“那麽說,果然一切你都早就知道了?”
說實話,這時的奧爾倫杜覺得很奇怪,但沒有多說什麽。他決定繼續跟著薇薇的話往下走。
“是已經知道了。”他思忖片刻,道:“自你回到黑曜堡,為保存你身體的魔凍晶也被我收回了。”
所以她才能毫無障礙地使用龍牙的粉末回到身體裏。
薇薇的反應果然很奇怪。聽了,她眨巴一下眼睛,喃喃:“這麽說……你那麽早以前就已經知道了。”
奧爾倫杜抿了抿唇。
“我以為,你早就猜到了。”他試探道。
“是隱約知道,但不能肯定。”曹薇薇說,“因為你一直沒認我。按理我不是伴侶麽,難道伴侶是即使見到也可以做到不認的?”
奧爾倫杜沒有回答。隻有他自己明白,他剛剛意有所指的不是這個。
現在奧爾倫杜確信了,薇薇還什麽都不知道。
慶幸麽?
還是,更加內疚,自責?
也許兩者皆有。但是他不能不去抓住眼前這個仍完全不憎惡他的薇薇。
“你不在的時候……”
“嗯?”少女仰著頭望他。奧爾倫杜一時接不上話,等好不容易從薇薇的臉上回神,才找回聲音繼續。
“你不在的時候,我製造了你的替身,到人間你父母的麵前。”
=口=“咦——?!”
“因為你父母回家了,要是找不到你,不太好。”他知道現在的她——曹薇薇,一定會著急難過。
“咦咦——?!”
“……要看嗎?”
薇薇果然急切地點頭。
將魔力影像放映給她看,見薇薇如此認真專注的看著影像的樣子,奧爾倫杜再次確認了,薇薇還什麽都不知道,她還沒有找回來,如何運用自己力量的方法。
什麽都不知道的薇薇,讓他蠢蠢欲動,但也更加內疚。
影像放映完畢,少女擦幹湧出來的淚水,默了良久平複心情,才對身後的他道:“明明為我做這些,卻仍舊要進軍毀滅人界?”
蹲在角落裏,影像關閉的地方,薇薇嚴厲地視線向他瞪了過來。
可如果僅僅關於這一點,奧爾倫杜沒有動搖太多。“……為了讓你回到我的身邊。”
“我要是不回來,你就要滅光人類嗎?”
“……”
奧爾倫杜沒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經非常明確的給了答案。不藏也不遮掩,實實在在地說著:“是的。”
曹薇薇回過頭,咬牙:“你該死!”
奧爾倫杜一震。
隨後他低下眼睛,失焦的視線落在腳下豪華的地毯上。
“我是惡魔。”他說。“我可以毫不在意地做出任何罪惡的事。”
猶如被寒風拂過,薇薇的肩膀在顫抖。她把臉埋進臂彎,不願意看他。
始終背對著他。
深深埋進去,似乎連他的聲音都不想聽到。
啊……僅僅是這些,就已經如此厭惡我了嗎?
“如果你希望的話,”奧爾倫杜說,“我現在就可以消失。”
“……”
“如果你實在不想見我,我也可以永遠都不再出現。”
“……”
“……”
得不到回答,奧爾倫杜絕望地轉身,當他跨出步子正要離開,少女的聲音傳來。
“要求這些有什麽意義。”
“……”奧爾倫杜.賽西驚訝地回首,望著女孩。薇薇已經站了起來,堅定的視線朝他筆直射來。
“我要改下別的命令。我是說,‘命令’。”
奧爾倫杜轉回身來,麵對女孩,他點頭,“隻要是你希望的。”
“第一,”少女說:“在我有生之年,全魔族都要對人界友愛溫柔充滿善意。”
“……”
因為他的沉默,薇薇似乎有些急了。“第一條你就猶豫了麽?!”
他不該笑的,所以盡力忍住,沒有被發現。
“不,我隻是想起了別的事。”
薇薇不理解地歪過脖子。
“請不要介意,第一條我接受,繼續吧。”
“真的接受?”不太信,小腦袋向後仰了仰,“要是其他惡魔違反了呢?”
“殺無赦。”
薇薇怔愣住。但不相信又能怎樣,命令是自己下的,她的表情像在這麽說。
“第二條。”
“嗯。”
“……真的什麽都可以嗎?”
“嗯。”
“像是,把加百列放回天上……”
“嗯。”
“咦,放了殺我的米凱魯,複活他的全族這樣呢?”
雖然有些困擾,但是……“嗯,隻要是你希望的。”
薇薇的表情像是她沒有想到。但是他知道,這些“命令”,薇薇實際上一個都不會提。
“不會吧,讓你跟天堂和解呢,皈依上帝這樣,你都會答應?”
佯裝非常困擾的神情,之後再緩慢地點頭,他自知非常卑鄙,但仍舊毫無異樣地說:“嗯,我答應。這些就都是你的命令了嗎?”
“咦咦,等等等等等!我可沒這麽說!”
嗯,他知道。
“我才不會下這種命令呢!”
是的,他知道,她從來都不會下如此“違背本質”的命令。
從不。
【路基弗爾,你聽好,你要對人界友愛溫柔充滿善意。】直到現在還記得說這話時那張臉上古靈精怪的神情……還有自己的回答。
【做不到。】
【咦?!呀,什、什麽意思,可是神深愛著人類啊。】
【我知道。】
【……路基弗爾,你已經不愛神了嗎?】神情看來很惶惑。
【是的。】
【……】
【……】
【路基弗爾。】
【嗯。】
【你要背叛他了嗎?】
【……看來是這樣,這就叫背叛呢。】
【路基弗爾。】
【嗯。】
【你要墮落了嗎?】
【是的。】
【這樣,天堂就要失去晨星了呢。】
【……你不去告密麽?】
【向誰?】
【他。】
【告密不是我的責任。】
【……也是。】想了想,【那不改為命令我嗎?】
【比如?】
【不要墮落,要愛他,之類的。】
【下這種命令,我做不到哦。】
【是嗎?】
【你向來不願意下跪,我有命令過你嗎?】
【……】
【拉斐爾不願意見到你太過耀眼的翅膀,我可曾有命令他盯視你的六翼呢?】
【……】
【沙利葉不願意與雷米勒和解,我可曾有命令過他擁抱雷米勒?】
【……好啦。】
【加百列不願意被調戲,我可曾有命令過他跳裸舞給大家看?】
【知道了知道了。】
【我隻是想說,違背本質的命令,我才不會下呢。】
【……為什麽?】
【因為違背本質啊。】
【嗬,那麽現在的最後一次機會,你會下什麽樣的命令給我呢?】
【……路基弗爾,你就要走了嗎?】
【是的。】
【為什麽要墮落呢?】
【……你真的好囉嗦。】
【墮落會成為黑翼的惡魔呀。】
【我知道。】
【你是想要得到天堂嗎?】
【除了天堂的任何地方,都是天堂。】
【那你是想要推翻耶和華嗎?】
【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推翻他。】
【那你想要什麽呢?】
【……我什麽都不想要。】
【撒謊呢。】
【怎麽說?】
【你笑了,所以你在撒謊。】
【你都是這麽推斷的?】
【你想要墮落,成為惡魔,就是因為你有想要的東西,想要的,是天堂裏沒有的東西,被他下令扼殺了的東西。】
【……那你知道那是什麽嗎?】
【知道哦,但不能告訴你。】
【為什麽?】
【因為你現在不擁有這樣東西。】
【……我不懂。】
【為什麽不懂?】
【現在不擁有,就不能知道嗎?】
【不能知道哦,因為不擁有,所以你無有信仰,因為無有信仰,所以你不擁有。】
【……那我什麽時候才能知道?】
【等你信仰時。】
【……】
【路基佛爾,你為什麽笑得這麽厲害?】
【我就要墮落了,就要拋棄我的神,我怎麽可能還會信仰。】
【信仰無關於神或惡魔哦。】
【那跟什麽有關?】
【你的心啊。】
【……】
【心才是你的本質,沒有他物能左右。】
【沒有他物能左右?】
【嗯,沒有他物能左右。】
【……】
【路基弗爾,為什麽露出如此悲傷的表情。】
【……你看錯了。】
【……】又再次露出了惶惑的表情,【錯?】
【我要走了。如果你願意,可以下最後一個命令給我。】
【我的命令,惡魔,你會聽嗎?】
【……】
【路基弗爾,你這是在難過嗎?】
【也許吧。】
【還要聽麽,最後一個命令?】
【請吧。】
【那麽,路基弗爾,你聽好。】
【嗯。】
【你要對人界友愛溫柔充滿善意。】
後來,他的回答是什麽呢?
會再次說出這個命令,是因為並不違背本質麽?當時的自己,一定很困惑吧?
隻記得,之後……離開那座花園後,他便帶領三分之一的天使發動了叛變,在屠殺中,他還能依稀感覺到那雙絲毫不帶感情的眼眸,在注視著他所做的一切。
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麽想的,在墜落時,他擄走了這個沒有感情的存在。
然後,神發怒了。
而他很愉快。
他知道在他手中被他擄走的這個神聖,正在浸染黑暗。
【路基弗爾,請放開我。】
【我不要。】
後來,發生了好多次的大戰。
為了爭奪。
神想要搶回。
而他不願意給。
再後來,就再也找不到了。
的戰爭自此開始便停止了。
直到現在,他還是不明白自己當時是怎麽想的。
“好驚訝啊。”眼前的薇薇說,“剛剛說的你竟會全部同意,原以為惡魔會有好多不會答應做的事。”
因為卑鄙地利用了你的本質,我隻是佯裝同意而已。“……因為惡魔沒有得不到的東西。”他口裏道,心裏想著這確也是事實。
“可是,得不到天堂啊。”她狐疑地說。
“這裏就是天堂。”他笑答。
“推翻不了耶和華呢?”
“從一開始就沒有想要推翻他,隻是不想順從,所以反抗。”
薇薇露出怔怔的表情看著他。好讓他懷念的表情。
“……為什麽你看起來這麽難過?”
“啊……我有嗎?”
薇薇點了頭。那就是有吧。
“也許是因為,太過懷念吧。”
薇薇歪過脖子,沒有理解他的話。
“那我能說第二個命令了嗎?”
他想了想。
少女一直在等著他的回答。
不太願意點頭,但不得不點頭。因為想起來,她每一次的“命令”都會讓他很為難,可深思,每一次又都從未違背過他的靈魂本質。
“請吧。”於是他說。
薇薇怪邪惡地微笑起來,舉起一根食指在他的眼前,命令道:
“那你聽好,奧爾倫杜.賽西,我的第二個命令是:接下來不管我做什麽,你都不能提出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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