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經意間便會突然想起。


    有些回憶,就算是到了白發蒼蒼也不會忘記。


    有些傷口,別人永遠看不見,因為它就在你的心裏深藏,慢慢發酵,變成永恒的痕。


    那一場雪,陪著她的恐懼下了一夜,直到那顆本應該是充滿了童真的心被冰封凍結,再也感覺不到溫暖的出現——也毀了她的一生。


    寒風凜冽,呼嘯著世間的悲。


    鵝雪飄蕩,彌漫著爭鬥的殤。


    夜幕下,火光撕扯狂舞,輝映著那張精致卻布滿了驚恐的小臉。


    仿若人間煉獄一般,女孩縮在房屋廢墟的殘垣下。


    淚痕掛著冰晶,又被新的熱淚融化,再變成新的冰痕……


    淒厲的聲音壓過了寒風的嘶吼,它便再咆哮起來,如刀一般劃過這片空間,可那淒厲卻還是依舊。


    雪突然大了,欲要洗刷這遍地的血跡似的,然而卻如同女孩臉上的冰晶與熱淚一樣,血灑後雪蓋,雪蓋後血再灑……


    花族,美麗而又妖豔的部族。


    墨族,優雅而又充滿了文墨之氣的部族。


    兩族本是能同甘露共苦粥的親族,但——


    一本魂技,讓花族不複存在,除了她,那個縮在斷梁下的女孩。


    女孩,更名墨涵。而魂技,喚作妖影之吻。


    至於墨族,則是背上了背叛親族的罵名,遠遁盤魔——


    沾滿了血跡的腳步,踏在雪上,發出‘噗嘰噗嘰’的聲音,越來越近。


    “躲在這裏,無論發生了什麽事都不要出來!”母親含著血淚的嘶吼還回蕩在女孩耳邊,就算那血靴上的腥氣令她作嘔,她也還是一動不動。


    “鏘——!”


    陡然,一道尖銳的金屬碰撞的聲響響起,那血靴猛的後退了幾步,而後,那血靴原本站立的地方則是站立著另一雙有些破損的花色的靴——女孩瞬間長大了嘴巴,那靴子她再熟悉不過了,本想直接衝出來,可是那花靴卻猛然退後幾步,將她擋了回去……


    “墨雲,難道我們的情誼你全忘了嗎——?”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名字從花靴上方傳來,女孩壓抑住想要伸出頭一探究竟的想法,捂著小嘴,全身顫抖的仔細聆聽著每一個動靜。


    “唉,花涵,族長下令,你知道他的脾性,我也沒辦法啊——”一個同樣動聽的聲音幽幽響起。


    “墨狼——哼!我果然沒看錯他,還真是人如其名啊!”充滿了恨意與嘲諷的聲音傳入女孩耳中,想來那人臉上必定是咬牙切齒的表情吧……


    “既然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我也無力回天,族長點名要殺了你——”幽幽的話語突然一頓,血靴上前幾步,低聲的細語就算是豎起耳朵的女孩也沒有聽得完全,隻是聽見了‘自我了斷’和‘收養’等幾個隻言片語,可是這也讓女孩心中充滿了不安與惶恐的感覺。


    然而下一個瞬間,女孩的天便塌了——那緩緩倒下的人,帶走了她全部的幸福與純真善良,雖然那人的表情是那麽祥和與慈愛……


    墨雲好像早就知道這個女孩躲藏在哪裏一般,抱起這個一臉冷漠,完全失去了平常那般可愛表情的女孩,墨雲之女墨涵,不久就便被墨族之人熟知……


    可女孩,卻被仇恨淹沒了……


    “母親,我,會複仇……”


    ……


    墨腸看了一眼露出些許肌膚,倒在地上的墨涵,眼中卻隻是濃濃的疲累,收回在背後翻舞的黑影繩,扭頭走遠。


    “走吧,回去告訴族長——那墨雲也脫不了幹係……”


    抱起那個渾身冰涼,再也無法陪伴自己的女孩,墨腸對著旁邊另一個已是泣不成聲的女孩輕道。


    “你的傷……”擦去淚痕,輕輕點頭後,女孩看著墨腸身上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一臉擔心。


    “放心吧,‘妖影之吻’已經將傷口恢複了許多了,現在也沒什麽大礙。”墨腸有些蒼白的臉上擠出些許笑容,三人,不,是兩人,慢慢走遠。


    而他們卻都沒有注意到天際上越來越猩紅,顯得愈加妖異的血雲。


    “母親,我,會複仇——!”


    眼眸微微睜開,嫩綠的草和還透露著清香的泥土映入眼簾。


    旋即,她的世界就變成了一片紫紅色——


    趴在地上的身形漸漸懸起,詭異的漂浮在離地半米高的地方。


    而那慢慢行遠的墨腸則是有所感應的皺起眉頭,緩緩轉過身來。


    “母親,我,會複仇!!!”


    突然的尖銳聲音散發出實質性的衝擊,整個草原上突兀的刮起了一陣猛烈的強風,冰冷的殺意蔓延,壓抑的氣氛與那個血之雪夜是那麽的相似。


    墨腸放下懷中的女孩,那四散飄舞的黑影繩頓時再度出現在他背後。


    而墨涵的眼白此時變得一片漆黑,與那個血紅色的瞳孔交織,泛出說不出來的妖異之感。


    墨腸一臉凝重,“躲遠點……”,不安的感覺讓他不禁扭頭出聲提醒旁邊已經是雙腿開始打顫的女孩。


    “啊呀呀呀呀呀——!”


    目光還未回轉過來,一聲堪比穿腦魔音的尖叫聲突然從墨涵口中爆發出來,那還未來得及躲遠的女孩頓時痛叫一聲,捂著流出鮮血的耳朵滿臉痛苦的癱倒在地上。


    雖然耳膜沒有損傷,但墨腸也是被這突然的銳利尖叫給震得的頭暈眼花——


    而後發生的一幕,卻就是讓他忘卻了旁邊需要拯救的女孩,忘卻了腦中的刺痛,訥然呆滯下來。


    這一刻,當真是風起雲湧,天地變色!


    ……


    早在墨涵施展‘聚血花舞’的時候,戰宇就覺得不對勁,看著天上的血雲,便蒙頭往回趕,奈何先前離開的距離太遠,直到這異象出現時還未趕到墨涵那,而這突然湧現的異象則是讓他如同墨腸一樣徹底的呆滯下來,先前對那血雲的猜測也是徹底被證實了,旋即狂喜之色便湧現在他的臉上——


    “難道是?——不會吧,這,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


    與此同時間,戰境的許多地方都沸騰了——


    熟悉的竹林之中,南宮天驊與塵彩站在盤坐於枯草之上的老人旁邊,一臉凝重。


    老人的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時空一般,看到了盤魔山上墨族之中發生的事情。


    “血魔煞氣——這,唉……”老人在塵彩和南宮天驊無奈的眼神中又是幽幽一歎。


    “這天地,又要動蕩非凡了……”


    “我們需要過去嗎?”通過老人先前所講而明曉了所發生的事情以後,南宮天驊也是心中緊張不堪,不禁出聲問道。


    塵彩的手緊緊地抱著南宮天驊的左臂,也是一臉緊張的表情,盯著麵前這個如同迷霧一般的神秘老人。而令人詫異的是,南宮天驊卻是仿若習慣了一般,對塵彩的動作毫無反應。


    “待塵彩掌握了解封之法後,就出發吧……”老人看了一眼如小鳥依人的塵彩,低聲輕語,“彭戰宇也可能會需要你們的幫助,所以加快修習進度吧……”


    一聽見這個熟悉的名字,塵彩的眼眸中閃起漂亮的光彩,在老人欣慰的眼光和南宮天驊愛憐中狠狠點頭。


    ……


    古城。


    由於太過寬敞而顯得有些昏暗的房間內,擺了一張巨大的古檀的圓木形桌子,桌旁有些零散的環繞著三道熟悉的身影。


    “天機,你感覺到了嗎?”大長老依舊是籠罩在黑袍之中。


    “唉,就算是?湮風暴都趕不上要及時應對這股氣勢的緊急啊——”坐在大長老旁邊的天機長老微微一歎,有些頭疼的搖了搖頭。


    “嗬嗬,這也未必就是壞事,我們尋她了這麽些年,終於是有眉目了……”說話的是一穿著紫黑色長袍,麵容和藹的老人。


    “嗬嗬,看這方位,應該是盤魔山,看來當時取這名字果真沒錯——”大長老將目光投向說話的人,仰麵輕笑。


    “盤魔山?”天機長老聞話,微微沉吟,旋即猛的抬起頭來,“黑鏡他們不就是要趕往盤魔山嗎?”


    “嗯——”輕笑中的大長老微微一滯,“你和皿兵長老再挑些精銳,速速追上黑鏡,我怕他會衝動……”


    那身穿紫黑色長袍的老人和天機長老聞話,連忙站起,拱手道:“皿兵(天機)領命!”


    旋即在大長老微微點頭後,大步走出房間。


    “嗬嗬,福兮,禍兮——”待那兩人走出房間,將門關上以後,大長老依舊坐在原位,沉默許久,吐出一句輕語,幽幽的話音在房中繚繞。


    一陣不知從哪刮來的清風突兀拂過,那搖曳的燭火頓時熄滅,大長老的身影也隨之消失。


    ……


    距離墨涵最近的墨族之中。


    “墨雲,你速速召集族人,我看那股突然爆發的氣勢非同尋常,鬧不好是噬魔在突破封印——快,快去!”


    “是!墨狼族長”墨雲急應一聲,連平常的禮都未施,匆匆離開大廳。


    “唉——”見墨雲離開,墨狼緊皺著眉頭,在大廳裏踱來踱去,不時的低頭幽歎一聲,“唉,算了,我還是親自過去看看吧——”


    終於,心中的急躁讓他耐不住性子等待結果,更是不顧形象的大步跑出。


    一切的一切,都因為那個貌美堪比天仙,不,是勝過天仙的女孩,墨涵。


    戰境中,波橘雲詭,暗流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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