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至!”蘊果見狀大驚,他與樓至成親之前已經共事多年,修羅法相卻鮮少見到,隻在樓至造下極大殺業之時方才顯現一二,修羅法相現身之時,本體元神必然遭受業火焚身,苦不堪言,若不是樓至內功深厚,恐怕早已灰飛煙滅。


    外室守夜的侍女們聽見聲音,紛紛起床前來服侍,卻見夫人異狀,都驚呼道:“夫人這是怎麽了?”


    “快退下!”蘊果剛要拂袖掃退眾人,隻見樓至眼中精光爆射,眼風一掃,侍女們紛紛爆體而亡。


    “樓至你……!”眼見樓至再造殺業,蘊果不由心下一寒,若他本體有知,不知又會如何心痛。


    卻見樓至淺淺笑道:“礙事……”說罷用雙手支撐著身子,向蘊果的方向緩緩爬行而來,仿佛一條嫣紅的小蛇,周身散發著說不出的妖冶氣息。他伸手撫上蘊果的臉,摩挲著他緊蹙的眉形。


    “怎麽了?為什麽覺得委屈,你有什麽秘密不能對我說,難道我不是你的妻子嗎……”樓至說著,騎上蘊果的腰,似有若無地扭動著身子。


    “蘊果,為什麽不想讓我想起來,求求你……”樓至一麵舔吻著他的耳朵一麵哀求著。


    “不可!”蘊果趁著樓至欺身之際,單手將他摟在懷中,另一手在他眉心一點,宏大佛氣灌體而入,修羅法相哀吟一聲,隨即倒落在蘊果懷中,一頭紅發也瞬間回複成如雪的模樣。


    “樓至,你我夫妻多年,竟然還是化不去你的執著……天之曆,好樣的……想不到最後,我依然要借重你的封印,才能……”蘊果摩挲著樓至昏睡的臉頰,滿眼皆是不平之色。


    半晌,樓至悠悠轉醒,見蘊果擔憂地看著自己,便強打精神笑道:“這是怎麽了?看你……”想伸手摸摸他的臉,卻連抬手的力氣也沒有。


    “樓至,你可記得自己是如何暈倒的?”蘊果見他醒來,便急於詢問道。


    “蘊果……我問你,什麽叫……五赦淨軀……天罰?”樓至一臉迷蒙地看著蘊果反問道。


    “樓至……”蘊果聽到這個名字,心髒一陣刺痛,將樓至攬在懷內道:“別怕,沒人能再傷害你!”


    樓至回抱住他笑道:“我知道有你在身邊便沒人敢作踐我,隻是做了個可怕的夢,所以才問你,難道隻是我的杜撰不成?我夢到自己懷著質辛的時候了,有很多人想要燒死我,還喊著什麽’五赦淨軀天罰’的,所以才來問你,既然你也不知道,那想必是個夢罷了……”


    蘊果長抒了一口氣道:“都是我不好,昨日累壞了你。我已經飛鴿傳書找師姐前來,等你身子見好了,便打發你們啟程可好?”


    樓至聞言不由得喜憂參半,雖然欣喜終於說服了蘊果讓自己跟師姐前去求醫,但一麵又放心不下丈夫和孩子。質辛年幼,對自己百般依賴,若是離家數月,恐怕他又要哭鬧。蘊果看出樓至的擔憂,便笑道:“你且放心,臨行之時也不必讓質辛知道,不然你必狠不下心來,我隻慢慢說與他知道,質辛素來孝順,必然能諒解於你的。”


    樓至道:“你說的正是道理,我也是這個意思。”兩人商議之間,隻聽前廳稟報渡如何求見,兩人連忙整理衣冠,因是夫妻一起會客,在內室多有不便,便讓下人將渡如何引至前廳相見,廝見已畢,渡如何就氣急敗壞地說道:“你們也太胡鬧了!”說著瞪了蘊果一眼。


    樓至臉上一紅,笑道:“師姐別惱,此番卻是我的不是……”


    渡如何嗔看了樓至一眼,沒奈何道:“事到如今你還護著他?”說罷伸手在他脈象上一搭,沉吟不語。


    蘊果緊張道:“可要緊麽?”


    渡如何並不答此言,卻笑道:“師弟,上次在你家用的那碟豆酥卻好,不知如今還有沒有了?我奔波半日,你怎麽也不知道犒勞犒勞我?”樓至聞言笑道:“這個容易,你且坐坐,蘊果你好生相陪,我去廚房親自準備。”說罷下廚去了。


    蘊果與渡如何對了個眼色,道:“他昨日竟現了修羅法相,若是魔氣不除,恐怕……”


    渡如何見蘊果愁眉深鎖,若是樓至真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是可惜了這一對璧人,質辛又年幼……想到此處,自己卻先滾下淚來,看到蘊果的眼圈也紅了,方後悔自己莽撞,擦去淚痕笑道:“你放心,這次說的這位大夫,在當地頗有盛名,除了深諳歧黃之外,在武學上也通達的很,像樓至這樣的病人不知救治了多少呢,也許此人命中注定是樓至的貴人也未可知。”兩人言談間,已有侍女進來通傳“前麵已經擺飯”,兩人前去與樓至用膳,也就不再談了。


    吃過晚飯,樓至送渡如何去客房休息,兩人又深談了一次,回到內室已經是深夜了,路過質辛的房間,樓至忍不住徘徊了一會兒,質辛已經睡去良久,小小的胸膛隨著平穩的呼吸一起一伏,樓至輕拍著他,回想起自己懷著他的時候。據蘊果後來告訴他,當時他並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所以瞞著蘊果,與魔族王者天之曆約戰,卻不料在擊敗天之曆的同時被他一掌將魔元貫入體內,波及了腹中的胎兒,所以質辛從小就身負強大的魔元,甚至從妊娠時期便開始有了記憶。樓至還能記起自己重傷病愈之後,腹部已經顯形,他羞愧得每日躲在屋內,有時便會聽到質辛咯咯的笑聲,最初他很害怕,後來漸漸明白,質辛感受到了他的寂寞和擔憂,所以才會這樣討好他,讓他開心。漸漸的他學會了撫摸自己的肚子,將愛意傳達給質辛,果然質辛一出生的時候就張開雙臂對他喊:“媽媽……媽媽……”


    樓至想到此處,早已滿麵淚痕,自己狠心離去的話,質辛一定會怨他的。可是他前去求醫,也是為了能一直陪伴著質辛,看著他平安長大。他按了按手中的包裹,在質辛的小臉上印下一吻,方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還沒行至中庭,便看見蘊果獨立寒風的背影,他大約一直在這裏等待自己回來吧,樓至默默上前,從後麵環住蘊果的腰,將臉頰在他背上磨蹭著問道:“為誰風露立中宵?”


    蘊果執了他的手在唇邊輕吻著:“你的手又這麽冰了……出門在外,要懂得照顧自己,這樣的天氣,怎麽不多加件衣服?”


    樓至笑道:“是了,成親之後,我的手還沒有這麽冰過呢,想是你常常握著的緣故……”雖然笑著,眼淚卻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蘊果俯身舔吻著樓至的淚痕,樓至一驚,推拒著嗔道:“雖然晚了,未必沒有下人經過,你這是做什麽,越來越像個小孩子了!”


    蘊果笑道:“你如今跟師姐前去遊山玩水,正好離了我們一大一小兩個尾巴,怎麽反倒不高興了?”


    樓至聞言才知是蘊果想安慰自己,不由心下暖暖的,靠在他肩上說道:“我走了這一陣也乏了。”蘊果聞言,打橫抱起樓至朝內室走去,一麵笑問道:“這回可不怕人瞧了?”


    樓至不答話,卻用袖子蒙了臉,任由他將自己抱進內室。到了內室,蘊果對侍女吩咐道:“你們都退下吧,我來服侍夫人。”待侍女們退下,樓至瞪了蘊果一眼,蘊果笑道:“別惱,原是我冒昧了,隻是明天就要小別,總想親自服侍你一回,略盡心意。”樓至聽了也不好拂了他的意思,便任由他擺弄著,蘊果卻規矩起來,沐浴更衣之時並不逾矩,倒教樓至不好意思起來。兩人就寢後,樓至主動縮進蘊果懷中,蘊果讓他枕著自己的手臂,用手摩挲著他的雪肩,半晌無言。


    樓至輾轉了半日,見蘊果沒有動靜,內心不由一陣失落,卻不知兩人何時生了嫌隙,蘊果為何不與自己親密,遂將身子轉過去背對著他,暗暗納悶。蘊果見他如此,便知他是多心了,當下也不解釋,隻將身子貼近了樓至,樓至的身體一震,明顯感到蘊果的塵柄抵在了自己的股間,便知原來是他心疼自己明日就要遠行,才不與自己燕好,兩人雖未交談,但彼此心意已通,蘊果靜靜地抱著樓至,享受著小別前的最後相聚,任由j□j的波瀾在二人之間蕩漾開去,隨後歸於平靜。


    次日平明樓至便起來梳洗,蘊果分明聽見他起床的聲音,隻佯裝不知,樓至明白他的苦心,在他唇上一吻,便走去外間,對值宿的侍女說道:“等老爺醒了,把這包袱交給他,裏麵我是給小少爺新製的豆黃,吩咐他不可多吃,每日一顆,吃完我便到家了。”說罷便去前廳與師姐匯合。


    侍女進來稟報夫人與渡師姐已經出門,蘊果方起身,將那包裹拿在手中細看,每一塊豆黃都用燙金彩紙包裝得十分精致,又分為一大一小的兩塊包為一顆,蘊果見狀不由一笑,心道樓至竟與自己昨日戲言不謀而合,一時間質辛也醒了,進內室來請安,不見樓至,便纏住爹爹細問。蘊果將質辛抱在膝上緩緩說道:“媽媽出門去了,回來便要考質辛的功課,這幾日你可能將字練好?”質辛到底年紀小,聽見要考自己的功課,便沒有十分哭鬧,反而怕媽媽回來早了,自己的字尚未純熟,便央求蘊果寫幾個字帖給他,蘊果剝了一顆豆黃,一大一小兩塊,將小的放進質辛嘴裏,大的自己含在口內,卻舍不得咀嚼,待那豆黃的蜜意都在唇間化盡了,方在質辛的功課薄上寫道:“情之所鍾何所起,為誰一步一珠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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