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第妝奩衾枕,琥珀光踏雪尋梅


    樓至聞言不解道,“我何曾與你飲過什麽女兒紅,”那蘊果諦魂笑道,“成婚之日飲過一次,隻是當日你性命垂危、記憶失落,是以不曾記得這段過往,如今那半壇酒我還收著,就埋在後花園中的花根兒底下。”


    說罷攜了樓至的手,將他帶到後花園幾株桃樹之下,彼時熏風拂麵,吹得落英繽紛,竟將樹上搖落的桃瓣吹在樓至的眉梢眼角,如同新婦豔妝,樓至給那微風拂得心癢,伸手意欲拂去眉間的桃瓣,卻聽得蘊果笑道:“此番閨意,竟似當日大禮既成之時。”說罷伸手取了樹旁斜倚著的花鋤,分開桃樹下的培土,取出一個十分精致的琉璃罐,那酒漿顏色竟似透體而出,明豔可愛。


    樓至見了笑道:“這倒新鮮,尋常人家的酒壇卻是粗瓷的,再不然,便是有那富貴人家誕育了女兒,也隻以細瓷盛裝也就罷了,卻未曾見過如此愛物,想是你命能工巧匠刻意打造之物?”蘊果聞言笑著搖了搖頭,卻不答言,隻將袖中取了盅子,將琉璃罐一開,樓至隻覺酒氣襲人,竟未曾飲用便意欲醉了,連忙穩定心神疑惑道:“這酒斷不是成婚之年釀成的,怎的如此甘醇,我雖然不勝酒力,卻不至如此,此物究竟從何而來?”蘊果聞言笑道:“此物是當日佛鄉在你我成婚之日送至我的府邸,那時便有一十八年光景,說來倒是離奇,竟是當日師尊連同你的繈褓一起拾得之物……”蘊果說到此處,知是自己失言,連忙按下話頭,卻聽得樓至笑道:“你我之間怎的還忌諱這個,這般生分起來?且不說咱們如今大禮已成,便是當日在佛鄉,一桌吃一床睡長這麽大了,彼此之間又瞞得了誰?再說……”說到此處眼內情誼閃現,把蘊果諦魂深看兩眼道:“當日若是他們不將我送去那青燈古佛的所在,如今我又怎會有幸能得你與質辛為伴,可見上天終是待我不薄,我又何必有此怨懟。”


    那蘊果諦魂當日進入佛鄉修行,與樓至盤桓甚久,深知他平日對自己幼年遭到遺棄的事實最是忌諱,平日裏連渡如何與野胡禪兩個最為親厚之人亦不敢輕易提起,自己更是未曾去觸過他的黴頭,倒是比自己更後來進入佛鄉的劍通慧似是完全不知避諱,樓至卻偏偏對他網開一麵,兩人從來未曾因此紅過臉。


    蘊果想到此處不由笑道:“你說的正是道理,想來父母兒女緣薄,不過一十八年便分房單過,都不值什麽,隻是我蘊果諦魂能得你樓至韋馱共度一生,方是我前世修得的便宜。往後質辛大了,少不得有了心上人雙宿雙飛,隻怕到了那時,你再想借口搪塞我,卻是沒個把柄,你看當日你家中倒給你預備了女兒紅在身邊,便知他們原是打算拿你當做女兒將養的,倒不如……”說到此處促狹一笑,樓至知他心下盤算,不由臉上一紅道:“我如今身子大好了,往後日子長了,還怕沒有?”說罷低眉不語,蘊果諦魂久未見他閨意,如今見了,卻有些顧不得,便伸手將他摟在懷中,將手上的盅子一飲而盡,俯身銜住樓至唇瓣,將那酒漿混合著自己的龍涎喂給樓至緩緩飲下,樓至因與蘊果諦魂久別重逢,便不肯拂了他的綺念,紅著臉仰頭輕啟雙唇,張開檀口接納著蘊果的愛意,那嫣紅的酒漿因兩人唇齒糾纏,便順著樓至雪白的頸子蜿蜒而下,流入領口之內,樓至深情擁吻之中忽覺胸口涼意,連忙推拒著蘊果低聲道:“看你,教我弄髒了衣裳。”


    蘊果到底未曾饜足,複又捉住樓至的下巴輕啄了幾次才放開他笑道:“這不值什麽,這樣的衣裳咱們又不是換不起,若是糟蹋了,左右我再叫人貢入京中便罷。”樓至聽他說的這樣輕巧,噗嗤一笑道:“當日隻這一件,便費了多少工夫,這是進上的東西,到底於理不合,咱們有那個福氣卻沒那個道理,雖然你如今權傾江湖,也要有個退步抽身的餘地才是正理。”


    蘊果聽罷不置可否,複又笑道:“你舍不得我,擔心我嗎?”樓至見他如此*,低眉耳語道:“青天白日的,叫他們看見算什麽呢?你今兒想吃這個,咱們回房去。”說罷攜了蘊果的手往臥房方向走去,沒走幾步,忽覺蘊果掙脫了自己的手,正欲回頭相詢,卻聽得蘊果爽朗一笑,將他打橫抱起,快步往臥房走去。


    樓至倏爾雙足淩空失去平衡,下意識地摟住蘊果諦魂的脖子,輔一回神,又恐給經過的下人瞧見了,隻得窩進蘊果懷中權且回避,緊閉雙眸也不知途中是否有人經過,蘊果知他害羞,施展輕功穿林飛花,片刻便來到兩人的臥房之中。輔一回到房中樓至便從蘊果臂彎之中一躍而下,回神嗔他道:“我出門幾日,你越發淘氣了,怎的……”蘊果不待他說完便俯身銜了他唇瓣一吻,琢磨半晌方才放開了他,樓至兀自掙紮了幾下就順從了,放任自己沉浸在這般柔情蜜意之中。


    此番親熱卻是真實,那般溫柔繾綣之意,卻似將從前過往都織成了夢境,諸多迷離恍惚,無稽荒謬之處,樓至隻覺自己複又歸於平安喜樂之境,心下感歎自己一片心意未曾錯付,更加投入地與蘊果唇齒纏綿起來,誰知那蘊果諦魂卻在此時放開了他。樓至此時已經燒得頰帶瑰意,含嗔看了蘊果一眼,眼內似有不盡之意。


    蘊果卻將手中琉璃酒壇在他眼前一晃笑道:“此番賞了我女兒紅,便由著你的性子反。”樓至見他語帶調戲之意,久別之下心中羞澀,便不肯如往日一般與他打機鋒,卻將蘊果諦魂按坐在椅子上,自己將那琉璃酒壇拿在手中端詳了半日方笑道:“此物如此名貴,亦可說便是我的嫁妝了……”蘊果諦魂久未聞此閨中蜜語,一股焦灼之意油然而生,意欲伸手將樓至摟在懷內疼惜,卻被他身形一閃,撲了個空,卻見樓至轉身笑道:“急什麽,又不是出家修行的弟子,你在俗家到底吃過見過,怎的這般猴急……”蘊果諦魂素知樓至性子端莊,卻不想今日言語頗具風情,便知他已芳心暗許自己盤算,不由心下一動,見他如何行事。


    卻見樓至紅著臉將那酒杯斟滿一盅,端在手內躊躇了一會兒,抬眼把那蘊果諦魂深看了兩眼,咬緊銀牙將酒盅送向唇邊含入檀口,卻不曾吞咽,輕身迭步走到蘊果跟前,側身在他膝頭坐了,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將自己櫻唇送向蘊果諦魂唇邊,蘊果與樓至成婚數年,竟未曾見過他如此曲意逢迎的嬌態,眼神逐漸濃重起來,一手按住樓至的後頸將他拉向自己更近的所在,一手卻撫上樓至坐在自己膝頭的圓潤臀部,張口銜住了樓至奉送的唇瓣,伸出舌尖在他口內汲取著玉液瓊漿。


    樓至不想他兩處偷襲自己,“呀”了一聲,還未及送向蘊果口中的嫣紅酒漿順著兩人衣衫蜿蜒而下,到底將樓至胸前的紗衣暈染的霞影一般,樓至見狀蹙起眉頭,在蘊果頭上敲了個榧子道:“看你!”蘊果諦魂輕笑一聲道:“這不值什麽,便是那中宮正位的東西,也隻有你德配此物。”樓至聽聞撲哧一笑道:“說話越發沒個算計了,明兒當真要將那鳳輦明鸞來迎迓於我不成?”蘊果諦魂笑道:“你在這裏待久了,不怕沒有鳳輦明鸞車坐。”樓至複又低眉笑道:“我卻不信,你連偷心的本事也沒有,哪裏又學會了竊國。”蘊果深沉一笑道:“卿這話說差了,竊國者不過諸侯耳,再說……”說道此處就著方才姿勢,在樓至的雪臀上捏了一把笑道:“再說我如何沒有偷心的本事?”


    樓至此番給他占了便宜,臉上一紅,又見他越說越離譜,蹙起眉頭道:“這雖是閨房私語,勸你還是安分些吧,外麵盛傳當今天子最是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一個人,咱們倒犯不著為了幾句玩笑機鋒招來大禍。”那蘊果諦魂聽了卻是一怔,複又笑道:“陰晴不定,喜怒無常,這卻從何說起,卿此番考語,倒薄了情份。”說罷卻不待樓至細想,伸手便剝了他的外衫,樓至兀自沉浸前番機鋒之中,聽聞今日蘊果諦魂似是話中有話,轉眼間自己卻把貼身中衣示於人前,臉上一紅道:“咱們斯斯文文的說話,你脫我的衣裳做什麽。”說罷將一手在胸前掩了,意欲起身撿起地上的紗衣,誰知蘊果諦魂在他俯身之際,卻將樓至攔腰抱起,一手提起那琉璃酒罐往內間牙床走去。


    樓至給他單手扛在肩上,恨恨捶打了蘊果的肩膀幾下,就認命地摟住了他的脖子,任由他將自己帶入內間。進了內間牙床,蘊果將樓至輕拋在柔軟的錦被之上,樓至見他此番手段強硬,知是自己今夜必受摧折,臉上一紅,就著姿勢伏在錦被上埋頭不語,卻覺簾幕掩映之間,蘊果諦魂伸手解了自己貼身小衣,伸手在自己的雪背上摩挲了一會兒,竟有一股涼意澆注在自己的脊髓之上,樓至兀自打個寒戰,回頭一瞧,卻見自己雪白的背部已經被蘊果諦魂淋滿了琉璃罐中的女兒紅。


    作者有話要說:題解:樓兒出身大家閨秀(泥垢)。。。白行簡 《李娃傳》:“幃幙簾榻,煥然奪目;妝奩衾枕,亦皆侈麗。”~李白《客中行》:“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踏雪尋梅~女兒紅澆在樓兒光滑白皙的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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