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紗思婦理曲,舞飛天遊子斷腸


    樓至此番雖不知王跡心中如何盤算,隻是自己既然小覷了他輸了陣仗,也隻好願賭服輸,暫且伏在丈夫懷中聽他調度,但聽得王跡附在他耳邊笑道,“這陣子常見你去學那勞什子的飛天舞,是要在萬壽節的時候跳給他看的麽,”樓至聞言,因抬眼瞧了王跡一眼,王跡見狀笑道,“我沒旁的意思,不過隨口問問,你若心裏不痛快,不說也罷。”


    樓至因低了頭道:“我倒沒什麽,是怕你臉上不好看,一直不曾對你細說,如今咱們也在佛鄉放肆得夠了,到底教他一個人在那不得見人的地方,細想起來,倒是可憐見的,現下我月份大了,在佛鄉之中到底多有不便,況且裏頭供著菩薩,衝撞了不好,因想著趁萬壽節的當兒,不如回去養養也是好的,左右你又有這高來高去的本事,便是要進來瞧我也不是不能……”


    王跡見妻子雖然說得輕巧,麵上卻早已是泫然欲泣的表情,因知他現下兩難局麵,心下定然飽受煎熬,因十分憐惜將他摟在懷裏笑道:“我若是吃醋拈酸之人,當初又怎會將你托付到此人手上,如今他代我照顧你們母子十年,我卻奪舍重生之後做下這樣的勾當,論理,卻是我對不起他多些,你且放寬心意,你們要好,我並不爭競。”


    樓至聽聞丈夫一番愛語,因略為解開心結道:“難為你想得通透,往後我學著一視同仁,漸漸待你也好些。”王跡聞言含笑點了點頭,因笑道:“話雖如此,到底也有個先來後到,雖然是他與你成婚在先,隻是你原本聘給我了,尋常人家,就算鬧到當官去,自然也要將人判給本夫的,你服不服?”樓至聞言噗嗤一笑道:“說得恁般輕巧,如今你們兩人身為兩國王上,這官司莫非要打到天庭上去斷麽……”王跡聞言道:“不過打個比方,便是尋常人家,我隻忍氣吞聲罷了,難道叫自家妻房去公堂之上拋頭露麵的,你這般想我為人,真是疼也白疼你了。”


    樓至聞言,頓覺心中暖意,因點頭道:“那你隻說要怎麽樣,我都由著你的性兒反還不成麽……”王跡聞言附在樓至耳邊笑道:“你且當著我的麵將那飛天舞預先演習一遍給我瞧瞧,我便心服口服不再與他爭競如何?”


    樓至聞言歎了一聲道:“我還當是什麽作踐人的勾當呢,這個容易,你且放我出去換了衣裳,便在房中舞給你瞧也使得。”王跡聞言笑道:“卿卿玉體至美,憑什麽雲想衣裳花飾容顏,也汙了這般絕色天然,又何苦畫蛇添足呢,依我說,此番就很好了。”樓至聞言羞得滿臉通紅,敢情他竟叫自己光裸著身子跳舞,因輕啟朱唇啐了一口道:“才把你當個明白人瞧,怎的越發胡言亂語起來……”


    王跡見妻子雖然羞澀難當,卻也不曾惱了,因試探著賠笑道:“當初聘給了我的,倒教那小子劫胡一回,如今好容易災銷難滿的做了正頭夫妻,怎的也不知道心疼丈夫一夜?”樓至原本抵死不從的,如今見他說的恁般委屈,倒不好駁了他的,隻是若要自己做這宣淫的事情,卻又麵上過不去,因一時之間左右為難起來。


    王跡見妻子為難,因十分體貼道:“我原隻是聽聞劍布衣盛讚過你當年做那飛天舞時的絕色姿容,因一時心心念念起來,如今既然卿卿臉皮兒薄,便不賞我此趣什麽要緊,倒叫你為難起來傷了身子,快別多心了。”


    樓至向來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脾氣,如今見丈夫低聲下氣地懇求自己,心中早已軟了,因低眉含羞道:“你就隻會作踐人麽,這也罷了,既然上了你的當下嫁過來,少不得也要做那侍夫的勾當,方是人之大倫,隻是此番,你可將功體遮掩仔細了,萬一給人撞進來,我的臉麵性命可就要不得了。”


    王跡不過隨口調笑,卻不曾想到竟有此番意外之喜,因心中雀躍麵上喜形於色道:“這個自然,自己妻房玉體,怎能給人輕易瞧見。”因說著提縱腰身自柏木桶中一躍而出,複又伸手將樓至的身子抄在手中打橫抱出水中,因怕他著涼,連忙將一旁早已預備的浣溪紗與他抹了身子,誰知樓至竟挽住那西子浣過的薄紗莞莞一笑,足尖輕點縱身一躍,轉過屏風旋身內堂,因巧笑道:“你且去床上歪著看罷。”


    王跡聽聞此言,不啻聖旨一般,因含笑轉過屏風,高臥東床之上伸手支頜看著樓至。卻見他將那浣溪紗輕輕裹在身上緊要之處,卻是若隱若現的更加惹人遐思,因一麵巧笑倩兮地對王跡飛了個眼風,一麵歌如裂帛舞似天魔地演習起來,直把王跡看得失魂落魄心癢難耐,一麵細聽他口中的唱詞,但聽樓至婉轉道:“蓮步下瑤台,纖纖離廣寒,世人都道神仙好,會當淩絕思塵凡,學舞度芳年。”唱到此處,因做個倒踢紫金冠的芳姿,卻是未曾挺穩了身子,更向前接著旋身一周,卻接個花枝招展的平沙落雁,隱隱約約將那誘人的花部示於人前,王跡見了,因喉頭上下滑動的幾下,十分癡迷地盯住妻子的嬌軀。


    樓至因站穩身形,見了王跡此番呆意,因噗嗤一笑,繼而唱到:“欲渡蓬山遠,揉碎芳心成幾瓣,剪不斷、理還亂 ,可憐飛燕舞金盤,斯配得才貌郎仙,生死又何難?”因含羞帶怯,將手中浣溪紗向那王跡手中一拋,卻不等他纏住了,便做個反彈琵琶的樣兒複又將那薄紗扯在手內,朝他頑皮一笑,複又清歌道:“漁陽鼙鼓動地來,枉與他人作笑談。金玉良緣,怎又魂歸離恨天,盈盈一水間,未見已纏綿 ,機杼未幹,相思係誰手中線?”


    因唱到此處,卻觸動了自家心事,因眼內一熱險險滾下淚來,又恐惹得王跡傷心之處,因腰身略微提縱,竟往屏風之後一躍,卻是舞袖一揚點起了一盞宮中帶來的燭龍,因將自家俏麗身影投射在那琉璃屏風之上,卻是仙姿綽約隱隱約約,比方才玉體半裸之際,別有一番意趣。


    王跡見了此番隻應天上有的美景,因心中除卻褻玩淫意,卻多了一層敬慕之心,忍不住直起身子危襟正坐起來,因聽得那屏風之後的倩影唱到:“梁下約 、枕上言,匪我愆期 ,隻是當時已惘然……此去已經年 ,長亭歎罷短亭歎,萬裏覓封侯,皓首窮經卷,辜負了多少韶華年?獨自莫聽琵琶語,江州司馬累青衫,隻羨鴛鴦不羨仙。”那王跡聽聞此言,竟和著自己當年心思一般,雖然嬌妻情意繾綣之際,因不知怎的一陣心酸滾下淚來,且喜樓至藏身屏風之後,不曾教他見了,因找個空子連忙將袖中錦帕拭去淚痕,一麵和著樓至的舞姿打起拍子來。


    樓至在屏風後麵聽聞王跡打的拍子,卻是頗有異族風情,因心念一動,竟夾雜了一段胡旋舞,又怕傷了胎氣,因將手中浣溪紗纏了腹部,束縛出一段水蛇柳腰來,纖腰亂扭*輕篩,卻比方才中原舞姿別具風情,一麵口中和著胡笳十八拍的曲牌子唱到:“死何懼 ,生何歡?欲辨已忘言,失了人間。如花美眷錦繡江山,都付與這般斷井頹垣,隻須一瓢飲,弱水何三千。”


    唱到此處,因有些口渴,回身見桌上溫著一壺燒酒,因信手取來斟滿了一杯,卻不飲,竟轉出屏風之後,抬眼含羞把丈夫看了兩眼,竟一飛身投入他懷中。王跡此時早已如癡如醉起來,今見佳人投懷送抱,怎不喜上眉梢,因伸手一把將他摟在壞裏,卻見樓至舉杯唱到:“把酒到君前,君須憐我亦何難?流水映高山,知音少,幾根弦斷結發葬心間。獨恨無人作鄭箋,萬語千言,此情誰訴?向來蕭瑟,秋水長天。”唱到此處,因含笑將那盅子向王跡唇邊一送,王跡因就著他手上吃了,正欲輕薄親近時,卻給樓至一奪手跑了,到了堂中,回身對他巧笑一聲,卻伸出纖纖玉指在他眼前一晃,早見那鑽石的婚戒戴在無名指上,因含羞唱到:“無才可去補蒼天,枉入紅塵若許年,望鄉台上莫憑欄。過盡千帆皆不是,搗衣砧上青絲纏,到底是妾心蒲柳情根潛,明月樓上倚紅顏;終不似君心磐石不可轉,三生石上舊姻緣。”


    樓至唱到動情之處,卻是將息不得,因語帶哽咽幾欲斷腸之聲,王跡見了此番梨花帶雨情形,心中如何隱忍,因站起身子就往堂下走去,意欲將妻子摟在懷中安撫一回。誰知樓至見他下床,卻一回身轉入簾櫳之中,兩人隔簾相對之時,卻伸出一雙藕臂將那簾櫳斜倚一邊,因口中唱到:“斷腸處,相逢席不暇暖,小樓吹徹笙寒。相見、不相見,兩難。卻原來,曾經滄海、除卻巫山……”


    作者有話要說:題解:這是老吉第一次嚐試著寫唱詞,無曲牌亂入求學霸巨巨們放過,小白狗血醒目,列位看官~老吉祝您新年快樂,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老吉還在初學寫作階段,到不到的請多擔待,祝衣食父母讀者巨巨們在新的一年裏工作順利學業進步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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