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花車仙子絳洞,麻姑髻挽斷羅衣


    劍布衣聞言點頭道,“敢情你們聖上竟有如此風月手段,想是當日正在我師兄遭逢武林逼殺之時,他作此奪嫡的勾當自然是為了事成之後迎娶我師兄為皇後,以便在廟堂之高趨避江湖之遠,回護他們母子二人了。”


    巫陽神女聞言點頭道,“正是,隻是當日娘娘情形實在危急,聖上聯手各地藩鎮之時,關心則亂,到底急躁了些,是以被人看出端倪,夤夜之際查辦我的閨房,意欲找出聖上身為皇子卻結交外官的證據來。那日他正與心腹藩鎮在我房裏密謀之時,忽聽得門外叫嚷著什麽看街的老爺查窯子,唬得我花容失色,聖上與那心腹起先倒也不在意,後來漸漸聽聞兵馬司大員的聲音,聖上才知道自己著了道,因暗暗猜測是那招提太子所為,眼見衙門的人就要闖入我香閨之際,那心腹大員便拉著聖上躲在我床下,才不曾給那些人撞破了行藏。”


    劍布衣聽到此處,因點頭道:“想是你危急時刻挺身護主,助他二人逃過一劫了。”巫陽神女聞言淒然一笑道:“我因見他們藏好了,便披衣下床,故做些嬌音媚態,與那些官爺周旋一番,隻是那些人打定主意聖上就在我房裏,起先必然有什麽風色落在他們眼裏了,隻是聖上與那封疆大吏武功均在上乘,雖然藏身在我床下,卻有那貼牆掛畫的輕功,因縱身攀在床板夾層之中避過搜尋,那些人尋了半晌不見人,便急了,因心中忖度若我是聖上的紅顏知己,隻要將我糟蹋了,聖上自己肯現出身形為我出頭,便幾個上來,就將我按在炕沿上……”說到此處,到底觸動自己多年傷痛,雖有做作痕跡,卻也真情流露滾下淚來。


    劍布衣聞言蹙眉道:“自始至終,那蘊果諦魂竟不曾為你出首麽?”巫陽神女聞言釋然一笑道:“我是什麽東西?也敢讓聖上挺身而出,他心裏自然明白小不忍則亂大謀,況且那時一心一念都是他的心上人,此番為我出麵是小,若耽誤了奪嫡之事,節外生枝竟玉牒除名貶為庶人,有怎能保全他的妻兒,再說他與那官員隱身床下,那位大人也是死命扯著聖上,不叫他出來救我的……嗬,我也並不怨他,因一時間那些畜生作踐完了我,終究不見有人出來,便口裏不幹不淨的走了,我卻給他們奸得早已死了過去,給人救醒之時,聽照顧我的姐妹說,那鮮血都流了半炕,底下裂出好大的口子,好不怕人的,我因此心涼了半截兒,再打聽聖上的去處,卻是沒人知道了……”


    劍布衣聞言蹙眉道:“這蘊果諦魂端的狠心,竟連他心腹之人也顧不得性命。”巫陽神女聞言噗嗤一笑道:“公子怎的說起旁人來,如今換了你又當如何呢?我照顧娘娘這幾年以來,別說是男子之身,就是我身為女子純陰之體,每逢服侍沐浴更衣之際也要怦然心動的,我便知有了娘娘這樣的心上人,什麽天理人倫仁義道德,卻也隻好丟到爪哇國去了……隻是方才公子也是錯怪了聖上呢,原是當日他為我驗傷之際,見我花唇撕裂花宮傾頹,因連夜回到宮中,為我取來燭九陰的體脂療傷,雖然殘花敗柳之身,竟在百日之中出落得完璧閨女一般,倒比別的姊妹更為嬌豔了。那招提太子隻因此番一擊不中,倒給聖上拿住了把柄,因參他一本兄弟鬩牆逼良為娼,再經三法司衙門大理寺正堂運作一番,輿情甚囂塵上,逼得先皇不得不廢了太子再立儲君,聖上方奪了嫡,一旦登了大寶,第一件事就是查辦當年那些糟蹋過我的歹人,全都株連了九族做了滅門的勾當,我心中怨氣以銷,況且若不是聖上為我取來燭龍體脂修複完璧,隻怕我如今連自己的孩兒也不能有,是以我非但不怨他,反而對他戀慕之中更有敬重之意,主仆之情了。”


    劍布衣聽聞此言,竟放鬆了手中力道,倒輕笑了一聲道:“想來你竟也是個癡人……”巫陽女官聞言笑道:“想是用情一路多半相似,公子既然能體會小女子心意,想必也是個癡情的。”


    劍布衣聞言怔了半晌,因搖頭道:“我並不求什麽,隻要他平安喜樂。”那巫陽神女聞言冷笑道:“當日聖上守著夫人之時也曾對我說過,隻是如今看來,卻把這話哄誰?想是兩人之間若不能心意相通共赴*,便是你心中想死了,他又豈能領你的情分呢?”


    劍布衣此時給巫陽女官說中了心思,因心中一動,卻是放了手讓巫陽女重獲自由,那女官見狀,心知他已被自己說的活分了心思,因反而緊走幾步來在劍布衣耳邊低聲道:“若是公子此番放小女子一條生路,來日宮中我便是公子耳目,若有一日聖上與娘娘仙緣已盡,你我各償心思,豈不是兩全其美麽?”


    劍布衣聽聞此言,卻是不置可否,因一麵心中暗自思忖這些年來,自己原與蘊果諦魂多有齟齬,即便心知師兄夾在兩難之間,也深知按他脾氣秉性,一旦得知王跡為他默默付出多年心意,自然要再續前緣的,自己雖然心中對他二人亦有爭競之意,前番引進王跡與那蘊果諦魂針鋒相對,實為驅虎吞狼之計,倒真應了巫陽神女之言,往日自己所說隻要從旁守護,絕不逐鹿中原之事,如今想來,原是些自欺欺人的漂亮話,況且今日一別,樓至心中分明留有情誼,既然自己也是他從小一起長起來的青梅竹馬,此事又如何做不得?


    劍布衣想到此處,雖然心中有些活動,如今留下她在宮中做個眼線,將來萬一蘊果諦魂有何失德之處,自己正可以取而代之,因心中打定主意,嘴上卻對巫陽神女冷冷說道:“我久在佛門,早無得失之心,你若要使什麽手段自去罷了,卻犯不著在我跟前顯情買好,我自然也不領你的情,隻是若要做下什麽傷害我師兄的事情,今日之事便是前車之鑒。”說罷身形晃動,早已不見了蹤跡,那巫陽神女因長舒一口氣,一麵身子一軟跌坐在山實之上,心中便知劍布衣早已肯了,隻是礙於臉麵不肯說破,隻要他能想法子與皇後娘娘做成此事,蘊果諦魂失了樓至愛意,自己雖不能取代那人位置,到底也可以陪在他身旁了此殘生,因想到此處,唇邊綻開一朵如花笑靨,漸漸隱沒身形在那花木叢中回轉寢宮不提。


    放下巫陽神女如何綢繆不提,卻說樓至因在中宮皇後閨閣之內布置家宴,一麵命人整治好了曇花白玉車,甫一安頓完畢,卻聽得宮中之外小黃門傳諭曰聖駕已至,因連忙將那麻姑仙子的麵具戴了,悄悄藏身在簾櫳之後。


    卻說蘊果諦魂施展輕功來在皇後閨閣之外,傳諭已畢卻見質辛伸著小手兒端住自己蟒袍玉帶一路小跑迎了出來拜在蘊果駕前口稱“孩兒見駕”,蘊果久不曾見到孩兒,因一時憐惜之意湧現,伸手將他抱起來,捏了捏粉嫩的小臉兒笑道:“你母後為什麽不出來接駕?”質辛聞言嘻嘻一笑道:“母後是麻姑仙子,怎麽會從天上降階相迎呢?父皇是天子,母後是天女,正是平起平坐門當戶對的一門姻緣,卻不可以尋常後妃之德約束於她的。”


    蘊果諦魂聞言爽朗一笑道:“伴駕佛鄉之中數月光陰,你這小東西倒進益了不少呢,此番回來,聽聞緞師父可是讓你一天補出十天的功課來,你給朕仔細著,若是學問做不好,可要揭你的皮呢,此番母後去了天上做了仙女,有有誰來回護周延於你呢?”


    質辛聽聞此言,唬得小臉兒煞白,撲在蘊果懷中撒嬌道:“那父皇快去接母後回來呀。”蘊果聞言大笑,因將質辛的小身子夾在腋下,緩步進了皇後閨閣之中。


    宮娥彩女將皇後閨閣套間外門推開恭迎蘊果諦魂聖駕而入,抬眼一瞧,卻是一座奢華無比的白玉曇花,因不由讚歎道:“梓童玲瓏匠心果非凡品。”說著落座正位,因放下質辛與自己同坐,一麵吩咐隨侍的宮無後布菜給他吃,自己卻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白玉曇花,說聲“開宴”,皇後閨閣之中早已環佩叮咚仙樂縹緲起來,但見一眾宮娥彩女扮作仙人模樣,簇擁著那白玉曇花,卻是緩緩往廳中遷延而來,蘊果見狀倒覺得新鮮,定睛觀瞧之際,卻見那白玉曇花之下原有轉輪,竟可緩步挪移,因不住讚歎樓至心思巧妙。


    片刻之間,但聽得清歌妙舞靡靡之音,卻見一位仙女婀娜綽約的身姿將舞袖緩緩蕩著自天井之中翩躚而下,落入那曇花白玉車中,蘊果此時已經瞧準了是樓至的身形,因也顧不得孩兒在旁,就想飛身上那車中看個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題解:下章肉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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