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玉瓶投鼠忌器,露閨意驅虎吞狼


    樓至聽聞此言卻是有些為難起來,心中因合計著若是自己仗劍闖入煙都中樞冷窗功名之地,原也不是什麽難事,隻是那大宗師當日因為衝撞了自己,給蘊果諦魂送入慎刑司內大班中受了些摧折,事後雖然得蒙恩旨放了出來,卻見丈夫蘊果諦魂麵上雖然不曾表露,心下卻是有些憐惜他的。


    那古陵逝煙原是龍翔潛邸時就隨身服侍的奴才,與蘊果諦魂親近之處並不亞於他的父皇母後,如今自己無緣無故當著內宮上下給他沒臉,丈夫雖然不至於因為此事與自己惱了,倒也是寒了他的一片情意,看來此番探查,還需師出有名方才便宜。


    樓至想到此處,因對兩個孩子點頭笑道:“這是雖然難辦,倒也沒什麽可懼之處,如今我已經想到了一個法子,你們兩個小的不必擔心,到時自然有你們立功之處。”因說著,揚聲呼喚外間服侍之人。


    卻見依舊是宮無後打起簾子進入內間來躬身道:“不知皇後娘娘有何吩咐。”樓至聞言笑道:“兩位小親王睡熟了,你先將他們安頓在偏殿裏,再去慎刑司內大班一趟,傳喚班頭衛無私前來見我,就說我立等他回話。”


    宮無後聞言奉旨去了。不出片刻,因將那衛無私帶來閨閣之外侯旨。樓至見了,因教他單獨在外等候,宮無後自去殿外服侍便可。


    因起身換了一身水粉色的家常寢衣,在妝奩之中撿了一對紅寶石的耳墜子帶了,除了眉心妝點的水鑽,複又露出那一顆晶瑩嫣紅的朱砂來。因緊走幾步來在簾外笑道:“衛班頭近日偏勞了,快請進來罷。”


    那衛無私如今給樓至收服的服服帖帖兢兢業業的,如何敢不領旨,因說聲失禮躬身而入,卻也不敢直視鳳顏,卻聽得樓至噗嗤一笑道:“常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衛大人為什麽如此見外呢?”


    衛無私聽聞樓至此番溫顏軟語,與初次相見之時別有風情,況且他又是個絕色美人,因有些心猿意馬隱忍不住,雖然依舊膽怯,少不得偷眼觀瞧一回,但見這位中宮皇後竟然穿著家常寢衣,水粉的顏色越加襯得肌膚勝雪發髻如雲,說不出的成熟嫵媚。


    那衛班頭早已過了而立之年,隻因為人冷峻苛刻,朝中頗有酷吏之名,是以皇親貴胄文武兩班之中有適齡女兒的人家,聽聞他這樣的風評,都不願意與他攀親家,怕他欺辱虐待自家閨女,因此過了適婚年紀,卻也還不曾說下一房媳婦,偏生這衛無私倒是自視甚高,見旁人不來提親,不知是自己頑固迂腐不招人待見,還道是旁人凡夫俗子的不敢前來攀扯高枝,自己平日裏卻也看不上眼一般的庸脂俗粉,是以這婚姻大事倒給兩頭耽擱了。


    隻是如今見了這位溫柔軟款嬌豔欲滴的皇後娘娘,當真是失魂落魄一般,當日鳳顏震怒之際,卻也是冷若冰霜豔若桃李,別有一番風情在心,如今兩次見麵,竟是十分抬舉自己辦案才能,大有依靠倚重之意,心中便當他是個慧眼識珠的風塵知己,雖然深知當今聖上的心愛之人覬覦不得,那份仰慕敬重之意卻是不能稍減。


    因每日即便見不著,也要繞道往這中宮之外走上幾遭,難得今兒皇後娘娘竟然主動召見,宮無後前來慎刑司傳旨之時,這衛無私遂喜得抓耳撓腮,先在衙門裏頭淨臉梳頭,整頓衣冠,一時之間準備妥當了,方才跟隨著宮無後前來複旨。


    如今見了皇後娘娘這般溫柔態度,又見他是家常裝束,心中暗道這般是將他當做了自家人看待,方才不裝神弄鬼的,因大著膽子往金麵上一瞧,但見樓至白皙嬌嫩的芙蓉玉麵,眉心卻不曾鑲嵌往日那一枚水鑽,竟是原先就有的一顆朱砂痣,兀自閃耀眉目之間,更襯得樓至肌膚勝雪,兩顆白皙的耳珠之上戴著紅寶石的耳墜子,越發妍媚嬌俏,一眼看去,卻如同閨中待字的少女一般麵嫩。


    衛無私見了樓至這樣的容貌人品,因一時看住了,有些回神不得,樓至見狀,因心中暗笑,麵上卻做出一番怨懟的嬌嗔之色,低低的聲音道:“衛大人越禮了……”


    衛無私見樓至瞧見自己偷窺鳳顏,雖然出言訓斥,麵上又有些嬌嗔之色,因心中登時不知怎的亂跳起來,一麵壓抑住綺念,一麵收斂神色躬身道:“娘娘貌若天女,微臣一時懵懂,因衝撞了鳳顏,還請娘娘寬恕駕前失宜之罪。”


    樓至聞言噗嗤一笑道:“大人嚴重了,我與聖上雖然是夫妻名份,說到底亦是君臣關係,就好比大人在朝中身為股肱之臣,自然也受聖上倚重,說來咱們要說是同僚也使得,是以大人不必過於拘束,本宮也不過是與你玩笑一回罷了。”


    衛無私聽聞樓至一番溫言,心中登時柔情蜜意起來,倒也未敢過於露骨,因強行壓抑住心頭狂喜道:“娘娘如此抬舉,微臣惶恐不能自持。”


    樓至見他此番給自己收服的妥當了,見時機已至,因故意秀眉微蹙,就著端坐在炕沿兒上的姿勢,伸出一隻雕花玉腕拖了欲渡香腮,枉然凝眉道:“別說是大人了,如今本宮才是惶恐的很呢。”


    那衛無私雖然是在底下躬身侍立著,這樣姿勢卻是微微抬眼就能瞧見樓至的花容月貌,見他眉間似蹙非蹙,更有一段惹人憐愛的態度,因心中憐香惜玉之意大盛,連忙往前蹭了兩步,卻也不敢十分親近樓至玉體,因指天發誓道:“娘娘有什麽難辦的差事,隻交給我衛無私去辦就很妥當,雖然娘娘身邊的幾位女官與內相都是難得的,隻是正經差事,還需要正經之人綢繆策劃方為妥當,常言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娘娘過於倚重煙都之人,隻怕汗青無親,來日落下後宮勾結宦官的名聲卻不妥當。”


    樓至聽聞此言,因心中頗笑他迂腐不會說話,卻又字裏行間透露著對自己的關切愛慕之意,因想著一物降一物,這衛無私雖然是個道學呆子,到底是邪不勝正,天下之事逃不出一個理字去,旁人才怕他,如今自己要與煙都相鬥,隻怕還要多多倚重此人之力。


    想到此處,因蹙起眉頭道:“我久居深宮,能有什麽正經差事呢,左不過就是前兒我勞煩大人的那件事,因在冷宮歇中覺的時候丟了一件東西,如今這都幾日了,還不見尋訪回來,想是大人貴人事忙,偏生忘了此事也是有的,因命人傳喚大人過來,犒勞近日公務繁忙之事。”


    因說著,將方才命人在中宮小廚房中預備的四樣點心一壺香茗遞在衛無私眼前一晃,複又擱在榻案之上。那衛無私雖然是個不懂人情世故的道學呆子,到底久在禦前,深知禦賜之物不可推辭,因起身欲領之時,卻見樓至已將那一盤東西擱在自家鳳床之上的榻案上,因心中亂跳,不知如何受用。


    樓至見他那般呆樣子,因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大人快用些吧,冷了就不好吃了。”衛無私聞言無法,隻得搭訕著近前來,大著膽子伸手在榻案之上撿了一塊糕,恭恭敬敬將手帕托著捧了送在口中,一麵躬身謝恩,一麵向後緊退了幾步。


    因急著回稟樓至詰責之言,怎奈口中的糕餅尚未咽盡,因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倒把個衛無私憋得滿臉通紅,樓至端坐在鳳床之上早已看得通透,因心中冷笑一聲,卻隻裝作沒瞧見,一麵伸手虛掩在寢衣領口的一段雪脯之上嗬氣如蘭地歎了口氣。


    那衛無私聽得美人此番輕歎之聲,心中一緊喉間一滑,因好容易將那糕餅咽盡了,複又躬身回稟道:“此事都是微臣辦事不利,日夜並不敢或忘娘娘囑咐,夙興夜寐尋覓線索,隻是那賊人狡黠,不曾探得什麽人證,若說起物證來,此番倒是新得了一件,原想著近日再有斬獲之時,一並送過來給娘娘過目的,誰知娘娘今兒得空傳喚,少不得先請娘娘過目,瞧瞧可認得此物麽?”


    說到此處,因從袖口之中取了一個錦囊遞在樓至跟前的榻案之上,樓至見狀倒是有些訝異,原本打算做個驅虎吞狼之計,引得那衛無私與古陵逝煙鬧上一場,自己便可仗劍駕臨坐收漁利,誰知此番他竟真在當日案發之地尋得了什麽物件,自己心中倒也十分好奇。


    因伸手在榻案之上取了衛無私敬奉的錦囊,見那錦囊並無十分特別之處,拆開一瞧,內中卻是一縷嫣紅長發,樓至見了此物倒是唬了一跳,因心中想起此物與前日自己纏綿夢境之計所見的緋色發絲相同,又與當日那咎殃王子所生出的紅發也頗為相似,莫非此次自己在冷宮之中夢境失貞,竟與這緋色的千尋長發有什麽幹係麽?


    作者有話要說:大眾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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