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你突然發現,你的生活在無形之中被另一人所操控,你所遇到的不幸之事都是由那個人所引起的,你的反應會是什麽樣子?


    有些人會想方設法除去那個陷害他的人;有的人會崩潰,然後自暴自棄的拋棄自己的生命;還有些人會選擇遺忘,因為生活還在繼續。而我,在發現我的生活完全被奧斯汀攪亂後,我隻是默默的呆在一家意大利餐館裏,點了一大盤意大利麵,試圖吃死我自己。但是我發現,我根本毫無胃口,隻是自顧自的蹂躪著盤子裏的麵條,番茄醬汁在盤子裏四濺,麵條軟綿綿的趴在上麵,就像一個亂糟糟的謀殺現場。


    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回避著過去發生的事情,無論是我真的失手殺死了一個人,還是對我以前的團隊不告而別。因為我以為這隻是我的人生中必定會發生的不幸事件,畢竟沒有人的一生會一帆風順,但是,到現在我才發現這隻是一個開始,鬼知道我這悲催的人生將會發生些什麽事情。


    目前,我最後悔的是,就是與墨菲之間的關係。當回憶接憧而至時,你總會發現一些新的東西,是當時被困惑的現狀所掩蓋的重要細節,比如說,墨菲對我的態度。


    我知道這很荒唐,墨菲會喜歡我?這裏我甚至得用一個問句來形容,因為這完全超出了我所能接受的範圍。


    我記得很清楚,在高中的時候,我的學校有一名公開出櫃的男生,可惜當時的風氣沒有現在這樣開放,再加上我的學校是一所天主教學校,那名男生被欺負得相當慘,甚至最後不得不轉學,而墨菲就是帶頭的那個人。


    不僅僅墨菲的性向值得考慮,還有,墨菲會喜歡‘我’這一點就很難以置信。當我在大學的新生入會儀式上碰見墨菲時,我差點就驚叫出來了,但是我被嚇了個半死,完全無力呻()吟()了。我很害怕遇見他,雖然說是墨菲主動接近我的,但我從未察覺到他對我除友誼外有過任何逾越。


    在完美扼殺者那段時期時,墨菲吻了我,而我卻直接將他的行為自動歸類於在巨大壓力下的不正常反應。


    說到吻,似乎在昨天奧斯汀……我不敢想下去了。


    最奇怪的是,奧斯汀好像從未離開過他的座位,但是我不明白,他是怎麽做到與我近在咫尺的,我相信這不是我的幻覺,誰會做關於奧斯汀的春夢啊。


    媽的,最近我的人生完全脫節了,即使我在原來多麽憧憬著成為一名擁有著冒險人生的勇者,但是我現在完全不介意繼續當著一名融入背景的普通人,至少我的生活會輕鬆很多。


    這一盤意大利麵,我都吃了將近一個小時了,盤子裏原本溫熱的食物已經變得冰涼,失去了開始的溫度。我一直不敢扣心自問,我對墨菲的感情究竟是什麽樣的,因為我不願失去這樣為數不多的朋友。但是,總是感覺,在我的內心最深處,有種異樣的瘙癢,像是一枚種子想要衝破所有的阻礙,準備破土而出。


    可是,所有的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做好了,就是差一個引爆點。


    我把麵前的餐盤往前推了推,放下僵持已久的刀叉,叫來侍者買單結賬。步出餐館時,一陣清風突然拂過我的臉龐,繞過過我的發絲,帶來一種雨後的清新。終於,糟糕的雷雨天結束了,陽光也穿透了烏雲的封鎖線,傾灑下來,地麵上仍有一些還未蒸發的水窪,在陽光的折射下,一條條美麗的彩虹在鋼筋鐵骨的城市下展現。


    今天的天氣真的很美好,希望能夠持續下去,想到這裏,我忍不住笑了笑。現在我正身處於澤卡賴亞城的西區,應邀參加一個講座。還有一段時間,所以我決定步行前往講座地點,獨自一人,在人群中穿梭,看著周邊的人從我身邊經過,帶著各樣的表情,不同的步履,我很喜歡這種感覺,就像是整個世界上就隻有我一人一樣,但這樣還是有些寂寞,看著那些挽著手的情侶,我還是有些小小的嫉妒。


    此時,前方傳來一陣鍾響,接著便是鴿子展翅而飛的聲音,莊重而聖潔的鍾聲是教堂的象征性標誌。不出我意料,沒走多久,一幢高大的哥特式教堂出現在我麵前,巨大的拱弧,高聳的尖塔和有些陰森的石像鬼是這類型教堂的特點。澤卡賴亞城的西區有著許多愛爾蘭移民的後裔,而他們所信仰的天主教成為了這裏的主要宗教信仰,而我,也是一名天主教教徒。


    不知不覺間,我踏入了教堂的門檻,教堂裏很溫暖,並且傳來一陣陣木頭的清香味。在我正前方的牆麵上,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雖然這隻是一尊青銅色的雕塑,但那份莊嚴是不可逾越的。雕塑的左邊,是一副耶穌誕生之日的彩繪玻璃,而右邊,是耶穌抱著一隻羔羊的彩繪玻璃,在陽光的穿透下,耶穌用他慈祥但嚴肅的雙眼凝視著每一個罪人。


    上帝的羔羊,帶走一切罪惡。


    我已經很久沒有正式來到教堂了,錯過的禮拜次數也不可估計,但我一直期待著有一天能夠來到這裏,希望上帝能夠給我帶來一些指示,因為我現在就是那隻迷途的羔羊,晃蕩在世間,不知前進的方向。


    “請問這裏的神父是——”我有禮貌的向一名經過的修女詢問道。


    “麥克米倫神父,就在懺悔室裏。”修女像我指了指一個角落裏的木質隔間,不知怎麽的,修女提起神父時帶著一臉的不滿。


    我走向了懺悔室的方向,輕輕的推開了門,坐了進去,奇怪的是,一股濃重的酒精味道傳入我的鼻腔,我不禁皺了皺鼻子。


    雖然有些詭異,但我還是敲了敲木頭格窗,但回應我的隻有輕輕的鼾聲。


    “麥克米倫神父?”我稍稍提高了音量,叫了一聲。


    “嗯?!”格窗另一邊的人突然醒了過來,帶著剛睡醒的迷糊,抱怨道:“瑪麗修女,我說過不要在我睡覺的時候打擾我,今天不是星期天!”


    我有些尷尬的摸了摸後腦勺,完全搞不清現在的狀況:“那個,我不是瑪麗修女,我——”


    “哦?是來懺悔的嗎?等等。”麥克米倫神父的聲音聽上去很年輕,混雜著他的聲音的還有酒瓶的碰撞聲,和液體灑出來的滴水聲。


    “上帝啊!”過了一會,酒瓶似乎被堆到了一個角落,麥克米倫神父回複了鎮靜,道:“說吧,什麽事情?”


    我從來沒有遇見過如此直白的開場,頓時有些不知所措,舌頭在嘴裏打起了結巴,之前想說的話語都卡在了喉嚨。


    “咳咳,”麥克米倫神父清了清嗓子,“孩子,說出你的疑惑吧。”


    “我殺過一個人!”看來我的開場還要直白,但是自奧斯汀解開了我的舊傷疤起,我就無法停止回憶起這一段糟糕的曆史。晚上的時候,我甚至會夢見我拿著一把刀子,狠狠的刺入了墨菲的胸腔。


    “沒事,繼續說,反正你也知道那神父保密法則之類的破玩意兒確保你的話在這個懺悔室裏絕對保密的,就算你說你在波士頓放了顆炸彈,我也隻能建議你去自首。”接著,便是一聲酒入喉嚨的咕嚕聲。這應該是我遇到過最奇葩的神父了,現在,我強烈懷疑這個決定的正確性。


    “是這樣的,神父,我曾經是一名fbi探員,但是一次我被連環殺手所綁架……”我幹脆一股腦將我內心中沉積的糟糕回憶全部抖了出來,不管這是懺悔還是心理治療,我隻想找一個陌生人,傾聽我的聲音,然後給我一個客觀的評價。


    “……我殺了他,雖然我被判無罪,可是,我終究殺了一個人……”我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消失。


    格窗的另一邊一直都很沉默,因為被格子窗戶擋住的原因,我隻能隱隱約約的看見一個在光影下模糊的身影,神父並沒有睡著,他一直都在傾聽。


    “你為什麽會提起這個事情,問問你自己?”夾雜著酒精氣息的話語,但是神父聲音聽上去異常的平靜。


    “我隻是,我隻是覺得我就這麽奪去了一個人的生命——”


    “錯,歸根到底,你隻是想找一個理由去合理化你的行為,嗝。”神父突然打了個嗝,有些煞風景,但是這句話確如一把鋒利的劍深深刺入我的內心。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一直在回避著提及這件事,是吧?”


    “嗯。”自我從fbi辭職後,我就將所有的一切拋在了那腦後,無論是完美扼殺者的案件,還是我曾經的五人團隊,我甚至離開了澤卡賴亞城一段時間,就是為了回避過去。


    “其實,你根本就不在意那個人的死活,你隻是想為自己找一個借口罷了,另外,希望你不要介意我這麽說,我已經不能再遭到更多投訴了。”易拉罐被打開時,氣泡湧出的聲音傳了過來,神父又大口喝了一口,嘟囔道:“不過,你這麽做,我也很理解,你和我差不多,不可能是什麽聖人,也永遠不會成為一名聖人,因為自己的利益永遠都在第一位。”


    “都是一群自私的混蛋罷了,”神父歎了一口氣,大口喝著易拉罐裏的液體,含糊不清的話語卻字字戳中了我的內心,“再說了,每天都有人在死亡,多一個又怎麽樣,隻要不是自己就好了。”


    “呃,請問你真的是麥克米倫神父嗎?”聽到這裏,我不得不懷疑道。畢竟我對麵的人,行為作風完全與一名正常的神父相反。


    “如假包換,反正你也不是第一個懷疑我是神父的人,不過我是真的從波士頓學院的神學院畢業的,”神父將喝空的易拉罐捏成一團,扔到了角落裏,“我才不會像那些老古董那樣成天嚷嚷著上帝就是對的,沒有人,就算是上帝,是十全十美的。對我來說,耶穌就是個偏執性精神病。”


    “等等,”麥克米倫神父似乎想起了什麽,“千萬別把我剛剛講的話說出去,我還得靠這份工作過日子!”


    “不會的,”我訕訕的笑了下,“其實我覺得你講的很有道理。”


    對,我從來都是個自私的人,我也的確不是因為我奪去了一個生命而懺悔,我隻是想說服我自己這是正確的行為。我想要活下去,無私奉獻、自我犧牲什麽的,聽上去就像天方夜譚。


    “所以說嘛,何必糾結這些無意義的事情,你肯定還有一堆事情等著你去完成。”


    “的確有,我想知道,曾經分道揚鑣的人,是否還有機會回到最初的起點。”


    墨菲,現在他是我內心中最糾結的問題。我和他之間,就像隔了一道霧靄,雖然我們近在咫尺,但指尖卻永遠觸碰不到彼此。


    “怎麽?”神父笑了笑,“女朋友和你吹了?”


    “呃,不是——”


    “沒關係,是男朋友我也不會說什麽的,看看那些西斯廷的老家夥吧。”神父似乎斜躺在了懺悔室的椅子上,並把腿翹了起來,因為格子窗上被他鞋子的陰影所覆蓋了。


    “我——”我有些語無倫次,我指的是我和墨菲的友誼,但是,我此刻突然萌發了一個想法,我喜歡墨菲嗎?是那種摻雜著愛情意味的喜歡,而不是僅僅是友誼。


    “別告訴我,你還在深櫃中,喜歡他就追上去吧,管他媽的分道揚鑣,這些都是你在找的借口,話說,你的借口真多。”


    “但是,我們都是男人,並且自從經曆過那件事後,很多都改變了……”瞬間,壓抑的惆悵包圍了我,我不禁抱著膝蓋蜷縮在了椅子上,反正現在也沒人會看到。


    “不知名的陌生人,不知道你聽說過寧靜之禱告嗎?”神父的指節敲在木質的壁板上,有節奏的韻律縈繞在懺悔室裏。


    “我知道,”那個禱告是我在高中時期,英語老師最愛念的禱告了,一字一句都熟記於我心,“我的上帝,請賜我平靜,去接受我不能改變的一切——”


    “——賜我勇氣,去改變我所能改變的一切,賜我智慧,去分辨兩者的不同。”神父接過我的話,繼續道:“有些事情已經無法改變了,就像你殺過人的事,你隻能去接受,而有些人雖然你擦肩而過,但是你至少還可以追回去,你並沒有永遠錯過他。”


    刹那間,這名陌生的神父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高大了起來,雖然他之前有些邋遢,不羈於天主教神父的框框條條,但這也正是我無法做到的。我一直都在試圖將自己放入一個不適合的框架,不停的找借口去解釋我的無能為力,卻從未想過放棄隨波逐流,逆流而行。即使這將會很艱辛,堅持自己的道路,但是這比成為一名懦夫好很多。


    我不必成為一名勇者,安分做一名普通人就可以了,不過,我不會成為一名碌碌無終的普通人,永遠獨自一人,行走在大街上,至少,我還有機會去找到一個陪伴我的人。


    “及時行樂,年輕人。操他媽的約束,操他媽的社會,趁你還有機會吧……”


    我驀然間明白了很多,神父說得對,我為什麽要介意這麽多繁瑣的事情,操他媽的奧斯汀,這是我的人生!之前我所說的那三種選擇都隻是一貫的逃避現實而已,無論是自殺他殺還是遺忘,這都是怯懦的表現,而我,不願再這樣膽小下去了。


    “謝謝你了,麥克米倫神父。”我默默的朝著隔壁的人鞠了個躬,但是沒有人回應,漸漸地又是一陣鼾聲傳了過來。


    我忍不住笑了笑,推了開來懺悔室的門。走出教堂時,陽光如上帝的祝福般,傾灑在世間,透過繁密的枝椏,映在地麵上,形成無數光斑。地麵上仍然帶著淡淡的水漬,但是水漬上卻映襯出了湛藍的天空,似乎天空被投影到了地麵,天地為一體。


    我慢悠悠的走到了講座的地點,這是在一個公園附近。低頭看了看手表,依舊還有一小會兒,我便愜意地坐在一張長椅上,拿出了我的手機,在聯係人的界麵裏,指尖滑到了墨菲的名字上,我帶著淡淡的微笑,撥通了他的號碼。


    不過,電話在嘟嘟幾聲後便掛掉了,我瞧見手機上的信號格,發現信號相當的差,便朝著講座會館的方向走了幾步,再次撥通了墨菲的電話。


    “喂?”


    是墨菲的聲音,我有些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微笑從嘴角蔓延開來,高興道:“墨菲,我想見——”


    突然,一道耀眼的白光刺入我的雙眼,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巨大的聲響在我耳邊炸開,連地麵都開始在震動,接著便是一股強烈的氣流伴隨著灰塵和沙碩卷席著我,將我一把撞像地麵,手中的手機不知被刮到了什麽地方,但我還是勉強的抱住我的腦袋。手肘被重重地磕在地麵,背上不知紮入了什麽東西,強烈的痛感傳至全身,灼熱的空氣湧進我的肺部,但是我卻無法呼吸,模糊的雙眼隻能隱約看見周圍彌漫著的灰塵和煙霧,鼻腔還有一股燒焦的味道。


    最可怕的是,我的耳朵似乎脫離了我的身體,除了刺耳的轟鳴聲,我什麽也聽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音樂是darin zanyar的i''ll be alright


    雖然說作者的學校是天主教學校,但是作者的宗教相當的差,所以考據黨不要吐槽正規的懺悔好不!


    標題reconciliation指的是懺悔後達成的和解,懺悔是confession,補償是a


    而那句寧靜禱告真的是作者英語老師最愛的禱告哦,作者已經完全背下來了!


    不要吐槽為什麽艾菲一直很悲催!


    這幾卷下來,大概你們可以看出艾菲性格的轉變了吧~


    ps話說,作者一直以為沒有人盜俺的文,後來有人指點穀歌一下,然後作者整個人都嗬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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