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顏冀不笨,不如說他是得天獨厚。擁有母親遺傳的好記性,天生神力,這樣的一個孩子,沒有人會說他不聰明。但如今的顏冀,除了他的天生神力,他並未表現出太多自身的天賦。


    顏冀給人的感覺,隻是一個天真的孩子。


    顏今朝也一直認為,孩子就應該擁有孩子的感覺,天真,可愛,單純。


    顏冀記性很好,很聰穎,若他不聰穎,不可能從兩歲開始就能讓西門吹雪慢慢引導著控製自己的周身力氣。從以前動輒就弄傷人弄破家具到現在能夠控製力氣,沒有人會說他笨。他學會控製力氣的同時,也將西門吹雪的內功心法倒背如流,會背之後還會說,那是他西門叔叔的獨門武功,不能讓旁人曉得。就連她這個娘,都不知道那所謂的內功心法是什麽東東。


    當然,顏今朝認為他之所以會背,是因為在萬梅山莊時,他總愛黏著西門吹雪,有時候西門吹雪會很惡趣味,不是念內功心法給小顏冀聽,就是念什麽孫子兵法三十六計這種,也不管小顏冀懂不懂。


    當顏今朝第一次從小顏冀口中聽到什麽借刀殺人這種計謀時,冷汗都快飆出來了。她不會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後單純地不懂人間險惡,但也不希望在他這麽年幼的時候,就開始接觸這些東西。後來在顏今朝的抗議之下,西門吹雪改念內功心法給他聽。


    回想往事,顏今朝忍住想要歎息的衝動,跟葉孤城說道:“他年紀太小,我不想他那麽早就開始習字念書。”要是跟他念念睡前故事這種她並不反對。


    葉孤城眼眸半垂,看了她一眼,“為什麽?”


    “葉孤城,告訴我,你是否還記得你三歲時正在做什麽?”顏今朝問道。


    葉孤城腳步微微一頓,隨即繼續牽著她往山上走,“說實話,我對幼時的記憶並不真切。”


    “那你可記得你幾時開蒙?”顏今朝又問。


    “五歲開蒙。”葉孤城淡聲說道。


    顏今朝停下了腳步,他也跟著停下。顏今朝望著他俊美的臉龐,嘴角微揚,笑著說道:“這就對了。你在金鵬王朝之時,曾說我連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都不懂,如何能教導小冀明辨是非。可葉孤城,你也沒做到。既然你是五歲才開蒙,又如何要求小冀在三歲之時,便得要開蒙?”


    “他是我的兒子,超過我,實屬正常。”葉孤城眉頭淡蹙,冷聲說道。


    被他握住的手抽了出來,顏今朝微揚的嘴角拉下,平靜說道:“你舍得讓他小小年紀就開始受苦,那是你的事情。但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的。”顏冀不過才三歲,這個時候的孩子,要睡得讓他睡到自然醒,想玩就讓他玩。如果開蒙了請來夫子,天天習字念書,還有什麽樂趣可言?更何況,她對這古代的夫子並不信得過。


    葉孤城眼睛微眯,眸光帶著幾分危險望向她。


    顏今朝仰著頭,與他對視著。看就看!誰怕誰啊?


    “今朝,你如今變得很大膽。”他的聲音冷冷的。


    顏今朝聞言,心底歎息。是啊,從她與他初次在破廟中開始,她或許會裝模作樣,或許會對他的不悅故作糊塗以蒙過去,不管是以什麽方式,至少,她從未像此刻這般無畏地迎著他的視線,對他的話說不。


    “我身為一個母親,隻希望自個兒的孩子,可以有個快樂無憂的童年。這個願望,應該是毫無疑問可以被理解的。”顏今朝輕聲說道。


    “自古慈母多敗兒。”葉孤城說。


    顏今朝聞言,“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她沒想到葉孤城也會說這種話。


    葉孤城望著她的笑顏,眉頭擰起來,“你笑什麽?”


    顏今朝止住了笑意,細長的水眸抬起,望向他的黑眸。


    他的黑瞳很靜很深,像是浸淫在清泉裏的墨玉一般,溫潤有光澤。但他並不是什麽時候都是這般,當他當真是生氣的時候,他的眸子是冷冷的,很亮,但如同天上的寒星。他此時這樣,那就說明他其實對顏冀是否要開蒙的事情上,並不是那麽固執己見。對於她的話,他應該是能聽進去的,否則,此時的他,應該是讓她感覺到周身的冷氣和殺氣才是,又怎會讓她有想到溫潤二字的機會?


    思及此,顏今朝臉上的笑顏更加動人,帶著笑意的水眸中帶著幾分柔情,她柔聲說道:“葉孤城,我在笑你。”


    葉孤城微微一愣。


    放在身側的白皙素手抬起,想要觸碰他的俊臉,但是卻被他擋住。不,或許那並不是擋住,他隻是反射性地想要避開別人的觸碰而已。他將顏今朝的手攔住之後,握在手裏並沒有放開。


    “為何笑我?”


    顏今朝站在原地,聲音帶著笑意,“葉孤城,你適才說我慈母多敗兒,讓我感覺你我似乎已經是夫妻多年,如今為了孩子日後該要如何教導而起爭執一般。可我們並不是那樣的。”


    葉孤城聞言,又是一愣。那隻空著的手抬起,拂過她的額麵,讓她一陣輕顫。


    “今朝,你是否怨過我?”


    “嗯?”顏今朝狐疑地看向他。


    他的嗓音有些沙啞,一向冷漠的眼,此時專注地凝視著她,不放過她任何一絲情緒轉換。“我讓你孤身一人在平安鎮,從來,也隻有你一個,為了小冀的事情而煩惱。”


    顏今朝有些莞爾,臉往他那隻溫熱的大掌蹭了蹭,“其實……若是多了一個人出來,像此時這般,要與我為了如何教導小冀的事情而不斷地引起爭執,我想我大概,會覺得煩不勝煩。”


    除了剛曉得自個兒懷孕的時候,曾有過怨恨這樣的情緒,自從她坦然接受了身為半夏而需要麵對的事情之後,她就再也沒有那樣的情緒。當然,顏今朝認為自己隻所以可以不怨,很大原因是她有一技傍身,也有足夠好的朋友時常照應她,而顏冀,恰巧在她生命中沒有任何一個親人時出現,與她生命相連,從此成為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甚至,成為她在這個世界好好生活和努力的理由。所以,她沒有怨過誰的。


    顏今朝靜靜地瞅著他,說道:“我適才之所以笑,隻是忽然覺得,原來你也與開始的我一般,不曉得該要怎麽做,對他才是最好的。”


    葉孤城並沒有否認她的話,他不過也是初為人父,當初為了他們的安全和平靜,所以讓顏今朝留在平安鎮。除了派人引開平南王的眼線之外,他從未為眼前的女子和他們共有的孩子操心過什麽。而如今,顏冀到了白雲城,而他也嚐到了為人父親的感覺。


    初為人父,並非是想象的那麽簡單。


    那麽小的一個人兒,什麽都不懂,什麽事情在孩子的世界裏,接受起來毫不費勁。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接受莫名其妙出來的父親,也可以對旁人給他的是非觀全盤接受。兒子天賦異稟,當父親的心中驕傲的同時,也在思量該要給他怎樣的引導,才是對的。他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曆,所以未免有時候考慮欠妥。


    握著她手的大掌略一收攏,接著一扯,兩人之間的距離刹那間就已拉近。


    男人忽如其來的貼近,並未將顏今朝嚇退,她隻是對著他的黑眸半晌,最終還是忍不住內心的渴望,輕聲問道:”葉孤城,你……可以抱抱我嗎?”


    葉孤城神色柔和,鬆開了握住她的手,手臂一伸,將她抱進懷裏。


    顏今朝忍不住閉眼,環上他的腰,感受著他的氣息,歎息著說道:“我覺得我們真的好好笑。”他們之間,兒子都生了,也一早就躺在同一張床上,但卻現在才給她一種在戀愛著的感覺。扶額,這奇怪的順序。


    環在她腰間的手臂收緊,下巴抵著她的額頭,“你當真不願意他如今開蒙?”


    顏今朝張開眼睛,推離他的懷抱,水眸當中帶著幾分嬌嗔,“當然是真的!”


    葉孤城默了默,隨即淡聲說道:“那就隨你的意思。”


    顏今朝笑了起來,眼珠一轉,忽然雙手纏上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在他的側臉輕點一下。“葉孤城,我真高興。”


    是真的高興,他或許強勢,但並非是霸道不講理的人,他也會尊重她的意見。


    葉孤城臉上的神情微微一柔,雙臂張開將她抱進懷裏,想來冷清的聲音此時帶著溫度,“今朝。”


    “嗯?”她應了他一聲,以為他還有下文,誰知他隻是這麽抱著她。這回,她終於明白,或許葉孤城不過是想喊她而已,但是她很喜歡他喊她時的聲音。他喚她時,冷清的聲音總是帶著一分暗啞,聽在她的耳朵裏,總是覺得那樣的聲調,好聽迷人而且讓她……毫無招架之力。


    他從前很少喊她的閨名,但是自從她到了白雲城之後,他喊她的次數逐漸增多。她向來是個樂天派的人,她會認為那是因為她在他心中烙下的痕跡越來越深,所以他才會不自覺地喊她。


    顏今朝想起了她第一次見到葉孤城時,他一身殺氣的模樣。想著,她抬首,笑著說道:“葉孤城,你可還記得你我初次相遇的時候?”


    “自然記得。”葉孤城自然是明白她所說的,是她成為顏今朝之後,兩人的第一次相遇。想到那時的顏今朝,又望著眼前她這麽溫婉的模樣,他臉上露出淡淡地笑意,“其實,你並非真的是這麽安分。”


    顏今朝螓首低垂,抿著嘴笑,“我們如今還要繼續走嗎?”


    葉孤城俯首望著她,這樣與她一起的感覺,他並不討厭,甚至,心裏頭有股淡淡的滿足。這樣的感覺,比起他以往劍術有所成的感覺不太相同,但卻有共同點,心中為得到的而歡喜,但也想要更多。


    “我與小冀說了,今兒個要與他在城中遊玩,我若是再不回去,我擔心他會等急了。”她柔聲說道。


    山坡上野花盛開,溫煦春風帶來陣陣花香,女子立在男子身前,梨渦淺笑,讓人舍不得移開眼。他對女色向來可以自持,但自從心中有她,決意與她今生為伴之後,對她的心思自然是與以前不同。葉孤城長臂一伸,將她摟了過來,在她的紅唇上烙下熱吻。


    四唇相觸,顏今朝忍不住閉上了眼睛。褪去了冷清的表象,葉孤城也有著屬於他的熱情,隻是他向來不會放縱自己,所以有時候會讓她覺得他一板一眼。但這麽一板一眼的男人,也是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對她作出情不自禁的舉動。不得不說,她喜歡他的情不自禁。這說明她的影響力不容小覷,他完美的克製力在她麵前,原來也是會有缺口的。


    顏今朝抬手回抱他的腰身,回吻他。


    察覺到她的回吻,對方的唇舌又火辣了幾分,直將她吻得喘不過氣來,發出淺淺的喘息。放在他腰間的手揪緊了他的白袍,螓首退開,“葉孤城……”


    那雙黑眸此時深不見底,望得她一陣心悸。她臉上直發燙,但是微揚的嘴角卻向他昭示著她喜歡他的親近。葉孤城抬手,指腹輕觸她的櫻唇,然後放下,“回去了。”


    語畢,牽起她的手領著她下山。


    顏今朝看著兩人交握著的手,他的手和她的並不一樣,因為長期握劍的原因,他的虎口處有著薄繭,而且他的手跟她的不一樣,總是暖暖的。每次被他握著,都會生出一種舍不得他掌心溫度的感覺。


    兩人十指相扣在小道上走著,春日靜好,身邊還有喜歡的人相伴,人生最美滿的事情,不過也是如此。顏今朝心中才發出這樣的感歎,就變身旁葉孤城忽然冒出來的一句話拉回現實——


    “過些日子,南王世子會到白雲城。”


    她腳步一凝,“什麽?”


    葉孤城也停下了腳步,跟她相對而立,還十分自然地抬起手,長指將她側頰的青絲撩到耳後,“南王世子,他的劍術師承與我。過些日子,他會到白雲城來。”略頓,他又說道:“平南王大概也會來。”


    南王世子,平南王……顏今朝眉頭輕擰,原本還一片平靜的心,因為聽到了這個消息被打破。她咬著下唇,鬱悶地說道:“我對這所謂的平南王和南王世子實在厭煩透了。”


    “有我在,你不必擔心。”


    顏今朝側頭,視線鎖在他的俊臉,他臉上的神情淡淡的,聲音也是淡淡的,但不管什麽時候,他的話語總是帶著一股篤定感。似乎不論他說什麽,都沒必要去懷疑,因為隻要他說的,就必然是真的。顏今朝低歎一聲,說道:“說實話葉孤城,他們會覺得我是誰?”


    “顏今朝。”葉孤城抬手,將她微蹙的眉心揉開,繼續牽著她往前走。


    “你說是顏今朝,他們就必須得將我當成是顏今朝嗎?”顏今朝有些啼笑皆非。


    “我說了我的妻子,是顏今朝,就是顏今朝。即使是平南王,也不會質疑。”葉孤城理所當然地說道。


    “他們當然不會質疑,因為人人都曉得你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顏今朝輕聲咕噥著。她問過莫回,隻要是認識半夏的人,一看到她,都會認為她是半夏。這世上並沒那麽多的巧合,恰好世上就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即使她如今性情大變,但仍舊改變不了她是半夏的事實。


    葉孤城眼裏帶著笑意望向她,“我說你是,那你就是。”


    “葉孤城,坦白告訴我,為什麽你總是這麽理所當然?你和平南王的合作,到底是什麽?”葉孤城是白雲城的城主,即使白雲城頗為富庶,但也是南海之上的小島。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平南王是當今皇帝的親叔叔,位高權重,但他對葉孤城,似乎頗為倚重,甚至將兒子送來白雲城習劍。


    當今皇族跟江湖絕頂的劍客……到底是怎麽扯上關係的?


    “娘!娘!”顏冀稚氣的聲音將顏今朝的思緒拉回,她低頭,隻見顏冀那張包子臉帶著幾分不悅,“娘,你不高興陪我出來玩嗎?”


    顏今朝微微一笑,“當然不是,娘適才是在想待會兒帶什麽東西回去給你爹爹比較好。小冀,你想帶什麽東西給你爹爹?”


    顏冀雙手舉起,又是要娘抱的姿勢。一直伴隨在旁的莫回見狀,就率先將顏冀抱了起來,放在肩膀上。


    “少主,我帶你去看花燈可好?”莫回笑著,想將顏冀的注意力移開。小孩子黏身邊親近的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城主對少主黏夫人的事情倒也沒什麽意見,但城主對少主動輒就要夫人抱很有意見。


    莫回歎息:屬下不好當,順了少主的意得罪城主,順了城主的意,就失了少主的信任。從今個兒晨間少主舍他而要紫菀抱這事,便可略見一斑。


    “我要娘陪著。”顏冀眉毛扭成毛毛蟲,想從莫回肩膀上下來。


    “我會陪著你。”顏今朝微笑著,然後問他,“你想好給你爹爹帶什麽了沒有?”


    顏冀的包子臉流露出幾分思索的神情,然後露出兩排乳牙,“想好了!”


    “帶什麽?”好奇的不止是顏今朝,還有莫回和紫菀,兩人不約而同地問話。察覺到對方的舉止,對視了一樣之後,又相互沒好氣地撇開了視線。


    顏今朝見狀,心中莞爾,這對冤家,在平安鎮的時候就彼此不對盤。說是不對盤,還不如說是紫菀對莫回意見很大,每次都不給他好臉色看。這讓顏今朝想起她小時候,對身邊喜歡的小男孩時的態度。因為怕發現了之後會被取笑,所以為了掩飾自己對他的喜歡之情,總會表現出一臉的嫌棄和不滿,各種挑剔。原來昔日年幼的小姑娘,如今也到了要談及婚配的時候了。


    想著,她的視線落在紫菀身上,紫菀被顏今朝忽如其來的視線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有種發毛的感覺。因為夫人從來沒有用這種目光看過她,像是看穿了什麽,但是卻什麽都不說的感覺。


    “夫、夫人,您這麽看著我做什麽?”紫菀的聲音忽然就有些幹巴巴。


    “沒有,我隻是忽然發現了一件好玩的事情。”顏今朝原本有些煩亂的心,因為這意外的發現,而帶了幾分愉悅。


    紫菀一怔,狐疑的看向顏今朝。顏今朝卻隻笑不語,柔和的目光看向顏冀,放柔了聲音,“小冀,你要帶什麽東西給你爹爹?”


    “白糖糕!”小冀笑彎了眼睛,想起剛才試過的白糖糕,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他舔了舔唇,看向顏今朝,“娘,爹爹會喜歡吧?對了,多買些回去,等以後西門叔叔、陸叔叔他們來了,我也要給他們吃!”


    顏今朝莞爾地看著他一臉的饞相,心底是止不住的滿足。“那不急,等以後他們來了,我們再出來買。”


    顏冀點頭,又張著黑亮的眼睛看著眼前新奇的一切。白雲城的風俗與中原大同小異,大概因為是海島,所以民風淳樸,跟平安鎮一樣。


    白雲城裏的人,對顏今朝和顏冀不好奇那是騙人的。光是顏今朝與顏冀這麽在青石道上走著,就有不少人投來好奇的目光。幸好,顏今朝以前在平安鎮時早就被人看習慣了,如今早習以為常,所以也不覺得不自在。小顏冀年幼不知事,何況小孩子都有些人來瘋的的特點,見到這麽多人對他行注目禮,他也笑得一臉天真爛漫,該玩的玩,該吃的吃。


    在白雲城中大概轉了一圈,顏今朝對白雲城也大概有了一些認識。她感覺這白雲城裏的城民和平安鎮裏的人很像,葉孤城是聞名天下的劍客,所以白雲城的城民很以為他為傲,說起白雲城,都會說咱們城主大人如何如何,他們對葉孤城有敬意,卻並不害怕。


    賣白糖糕的大爺一見到莫回,就曉得顏今朝和顏冀的身份,聽說顏冀買白糖糕是要帶給他的城主爹爹之後,還樂嗬嗬地多給了許多。


    “爺爺,好了!夠了!”顏冀仰著頭,跟老大爺說道。


    “喲,這是小城主啊,跟咱們城主長得一樣啊。乖,爺爺多給你白糖糕,以後長大了可要常笑啊。”老爺爺笑眯眯地說,然後將手中的白糖糕遞給他。可不要像城主一樣,天天都板著個臉。


    “謝謝爺爺。”顏冀見到那袋白糖糕,笑彎了眼。


    旁邊的紫菀幫顏冀接過那些白糖糕,還多給了他幾個銅板,“多謝大爺。”


    倒是顏今朝見到大爺一臉疲憊的模樣,職業病又犯了,“大爺,您瞧著臉色不太好,是否身體不適?”如今正值春夏交替,稍微不留心,就容易受了風寒。


    大爺笑著擺了擺手,“俺還好,沒什麽事兒。倒是小王家媳婦比較嚴重些。”


    顏今朝一怔,但她在平安鎮,也早就習慣這些大爺們見到誰都能說話了。她笑著說道:“大爺,大病就是由小病開始的,自個兒的身體,還是得多注意些。我瞧大爺您大概是一時大意,受了風寒,回去喝點薑湯,多歇著些很快就會好。”


    大爺有些詫異地望向顏今朝。


    “爺爺,我娘是大夫!”顏冀抱著顏今朝的腿,臉上很驕傲的神情。“平安鎮的叔叔嬸嬸公公婆婆們都說我娘是華佗!”雖然小顏冀不曉得華佗是誰,但是他覺得那肯定是了不起的人物,比西門叔叔還要厲害的人物!


    大爺愣了下,“原來……夫人習醫啊。”


    顏今朝微笑著,“隻是略有涉獵,大爺要是信得過,不妨按照我適才說的那般,回去好生安歇著,身子很快就好。”


    大爺見狀,忽然一拍手,“這太好了!”


    顏今朝等人被大爺嚇了一跳,大爺臉上露出喜色,跟顏今朝說道:“夫人您有所不知,咱們島上有神醫,可神醫上個月仙逝了,島上有人生病了,也不曉得找誰看,隻能自個兒買些藥材隨便吃吃。小王家媳婦有了身孕,不敢亂吃藥,如今病歪歪地躺在床上呢。夫人,您隨我去看看她可好?”


    對於大爺說的,莫回忍不住蹙眉,“大爺,神醫仙逝,你們有病無處看,為何不前去告知城主府?”


    “城主不是才回來麽,再說,神醫有徒弟,大夥兒隻是……呃,想要等神醫徒弟醫術再精進些再去找他嘛。”大爺嘿嘿笑著,不想傷了神醫徒弟的自尊心。


    莫回與顏今朝聞言,麵麵相覷。這神醫不在了,無人指導,神醫的徒弟如何能精進?


    顏今朝隨著賣白糖糕的大爺去看了那位有了身孕的年輕婦人,不過是因為身體虛弱又受了些風寒,顏今朝拿銀針幫她針紮過後,她的脈象繼已穩了一些。顏今朝開了一個藥方,接著又叮囑了她一些注意事項,就離開了。


    當然,離開的時候那王家的人還塞了好幾壇桂花酒給她,聽說是陳釀了二十多年的,顏今朝再三推辭,對方仍舊熱情好客,非要送她,她隻好拿了一壇回城主府。


    一路上,顏冀蹦蹦跳跳的,嘴裏不時哼著他自己編的不知名小曲兒。


    小孩子對周圍的事物很敏感,他們總是有著自己的一套分辨是非的能力。小顏冀覺得這裏的人,很喜歡他的娘親和他,所以他對白雲城裏的人都滿懷的善意,剛才看到有牛車卡在路上走不動,他還“咚咚咚”的跑過去,雙手一抱,就將那陷在泥路裏的車輪抱了出來,然後又很歡樂地蹦著跳著走在路上。


    這、這、這是怎麽回事兒?那些漁民大伯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個胖胖小小的背影,不知該要作何反應。


    顏今朝啼笑皆非,臉上帶著幾分歉意朝那些漁民微微頷首,然後趕緊追上顏冀。


    那些漁民見到了莫回,才回神,手指著那個小小的身影,很淩亂的聲調:“莫、莫、莫護衛……”那是什麽怪胎?


    “適才的,是城主夫人和少主,少主天生神力,諸位莫怕。”莫回溫聲說道,與漁民解釋顏冀為何會有那樣的力氣。


    漁民伯伯聽到了莫回的話,愣了一下,“少主?”


    “對,少主。”莫回微笑著回答,“此番城主出去,乃是為了迎回夫人和少主。”


    漁民伯伯這才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神情,“啊……原來是少主啊,難怪呢!”不愧是他們跟神一樣的城主的血脈,果然不同凡響!


    抱著那壇桂花酒的紫菀聞言,“噗嗤”一聲笑出來,她早就發現不論是怎樣不尋常的事情,隻要一扯到跟葉孤城有關,這些城民就是一副見慣不慣的模樣。


    莫回側首,板著臉望了紫菀一眼。紫菀皺了皺鼻子,輕哼一聲,抱著她懷裏的那壇桂花酒追上去,“夫人,少主,等等我。”


    漁民伯伯摸著下巴的胡須,笑道:“喲,小姑娘生氣了。莫護衛,人家姑娘不是咱們,咱們都習慣你和城主這般的模樣了,可人姑娘不見得習慣。你這般日後討不到媳婦兒可怎麽好?會給城主府丟臉的。”


    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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