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我給你兩條路,一是將此毒服下,等任務完成,我自會給你解藥;二是你即刻了斷!”


    “半夏,你為何孤傲至此,隻要你點頭,願意隨了我,我便向我爹開口,讓他把你給我。他一向極為疼愛我,隻要我開口,他又怎會不給?半夏,我對你一片真心,為何你不願?”


    “不,我半夏,絕不會愛上仇人之子!我要做的事情還沒做完,想要殺的人,還沒殺完!我怎能死?!”


    “半夏!“


    “半夏……“


    “……“


    各種各樣的聲音在她的腦海裏交織出現,讓她心裏陣陣不安惶恐,又隱隱作痛。


    “啊……”


    一聲驚呼,她張開眼睛,失神地望著眼前的蚊帳,瞳孔失神。


    “今朝。”一道聲音在她耳旁響起,她緩緩轉頭,葉孤城一身白色中衣,立在床前,眉頭微蹙地望著她。她看向他的目光有些迷茫,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確定,“你……葉孤城?”


    葉孤城眉頭微蹙,坐在床沿將她扶了起來,“怎麽了?做噩夢了?”


    一時在夢境當中迷茫了,神智尚未回魂,她感覺自己好像應該要抓住些什麽,但是還來不及反應,就已從夢境中抽離。身體被人擁住,他身上的溫度傳了過來。


    “今朝,怎麽了?”他的語氣帶著幾分淡淡的憂心。她明明已經許久不做噩夢,為何今夜竟然驚嚇至此?


    她這次緩緩回神,搖頭,“沒什麽。”


    話才所出來,下巴就被人勾住,她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做噩夢了?”


    他的氣息如此熟悉,總是讓她忍不住放下心防,閉上眼睛靠著他,感受他的體溫,汲取他的氣息。


    那雙細長的眼眸闔上,頭枕著他的肩膀,一頭墨黑青絲傾瀉而下,纏了兩人一身,也掩去了她臉上所有神情。


    他攬著她有些輕顫的身體,一隻手抬起,輕撫著她的青絲,隨即遊移到她的額前,幫她撩開掩麵的黑發。一直閉著的細長水眸張開了,怔怔與他對視著,半晌,才問道:“葉孤城,如今是什麽時辰?”


    “剛過三更。”他抱著她,淡聲回答。


    她又閉上眼睛,雙手環抱著他的腰身,臉貼著他的胸膛。


    葉孤城抱著她,自己半倚在床頭,也闔上了眼睛。


    “在想什麽?”他的聲音在靜謐的空間響起。


    她的臉在他胸前蹭了蹭,低歎著說道:“我在想半夏。”


    葉孤城一怔。


    顏今朝閉著雙目,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或許說,我在想,我過去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我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接近你。半夏到底,真的是平南王的義女嗎?”


    葉孤城默了默,冷聲說道:“半夏,確實是平南王的義女。但並不一直是,當日我見到半夏的時候,她才被平南王收為義女。”略頓,他又說:“世上早無半夏,即使有著相同的麵容,但卻並非有著相同的名字。你,是顏今朝。日後,莫要讓我聽到你說自個兒是半夏那樣的話。”


    顏今朝聞言,張開了眼睛,望著眼前的白色衣襟,笑了笑,抬頭看向他,“可是,顏今朝也是半夏。不論我是否記得從前的事情,我曾經的身份,仍然是半夏。”


    或許這個時候,糾結這個並不恰當,也沒必要。但她……離開白雲城到了平城之後,接觸到了不少怪異的目光。她顏今朝再怎樣,也還不至於是蠢材。半夏的曾經,烙在了她身上,不論她顏今朝如何,也還是擺脫不了半夏的影子。可是……曾經身份是半夏的她,想要知道自己過去的事情,卻是那麽困難。


    葉孤城俯首,望著她。


    她迎著他的視線,笑著說道:“莫回與你說了罷,我去幫王妃看病的時候,見到了南王世子。真奇怪,我見到他時,心裏竟然有著淡淡地難過。葉孤城,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葉孤城眉頭一蹙,頭一低,就吻住了她。舌尖撬開牙關,長驅直入,纏上了她的丁香,與她纏綿。


    放開她時,兩人都輕喘著,還有一縷銀絲在兩人之間相連,她伸出粉色的小舌來,銀絲便斷,在她的嘴角淌下,那場景,魅惑勾人。


    “不論你為了誰而難過,此時你是我葉孤城的妻。”他啞著嗓子,低頭,舌從她的嘴角舔過。


    “可我是葉孤城的妻,也改變不了我曾經是半夏的事實。”她笑著,心中有股想要惹惱他的衝動。


    可他隻是將她放倒,親著她,吻著她,“今朝,你不是……很喜歡坐在我身上嗎?嗯?”最後一個“嗯”字,微微上揚,帶著幾分性感。


    顏今朝最受不了他這樣的聲音,一聽到他輕滑的聲音,便笑了起來。


    紅唇湊至他的耳旁,吐氣如蘭,“是的,我可喜歡了。葉孤城,你等下,可要起來練劍?”


    “如今尚未到四更。”


    “今兒個不要練劍,陪我,好不好?”她眼眸微彎,紅唇輕點著他的唇,那雙小手已經老馬識途地從他的襟口探進去,撫摸著他肌理分明的胸膛。


    她一向都抗拒不了葉孤城的男色,每次他有心放縱,她便是累死了也還是在他身上。歎息,若是有一天,有江湖史說葉孤城的夫人,尚未過門便死在了床上,她也不會覺得奇怪。真是……幸好她在這個世界沒有親人,不然肯定得成為家門中的不肖子孫。


    “不好。”


    她抬頭,橫了他一眼,低頭,在他的薄唇上用力咬了一口。


    “真想咬死你!”不甘的聲音,帶著幾分怨憤。


    唇上吃痛的男人眼眸微眯,抱著她翻了個身,“給你三分顏色,你還開起染坊了,嗯?”


    顏今朝抿著唇,輕哼一聲,扭頭不想看他。但是下巴卻被他扣住了,熾熱的唇落下,大掌三兩下將她的衣服扒下,“再張牙舞爪,我就收拾你。”


    話剛落,她的手就不懷好意地摩挲著他的喉結,她笑得挑釁,“來呀,才不怕你收拾!”


    “……”


    葉孤城眸色變沉,忽然嘴角揚起一個弧度,“夫人這般,為夫若是不順了你的意,又怎對得起你?”語畢,吻就鋪天蓋地地落下,一陣荒唐。


    四更才過,抱著顏今朝的葉孤城就已經張開了眼,準備起床。但是卻被一雙手勾住了脖子——


    “不要去,陪我好不好?”


    帶著鼻音的聲音甜膩不已,那柔軟的嬌軀還蹭著他,弄得他一陣邪火上湧。他暗中深呼吸,然後低頭,狠狠地吻她,吻得她喘不過氣來,才將她放在床上,徑自起床穿衣。


    顏今朝折騰了一個時辰,渾身無力,望著他穿衣的模樣,忍不住歎息,“葉孤城,對你而言,劍才是最重要的吧?”


    男人的動作微微一凝,隨即回答,“都重要。”


    言簡意賅,但她卻明白他指的是什麽。她趴在床上,臉手指都懶得動一下。她並非一定要他分出到底是誰最重要,隻是偶爾,會忍不住吃醋。有時候,她會很想問,那把毫無生氣的劍,到底有什麽好?所謂劍道,又是什麽?


    想著,歎息一聲,將臉埋入了枕頭。


    這些問題,不是她要想,就能想得明白的。


    顏今朝到了平城之後,心裏頭的煩惱隻增不減。小顏冀日漸長大,懂的事情越來越多,也越發的淘氣,幸好有個莫回陪著。


    顏今朝望著莫回陪著顏冀在院中玩耍,想起那夜與莫回的對話,又看向在旁邊伺候著的紫菀,若有所思。


    紫菀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望向她,“夫人,怎麽了?”


    顏今朝這才回神,笑著搖頭,“沒事兒。”


    “夫人,我總覺得您這趟出來,心中不快活?”紫菀皺著鼻子,說出自己察覺到的事實。


    “哦,我如何不快活了?”


    “夫人您瞧,你的這兒,最近可都沒舒展過呢。”紫菀點著自己的眉心,咕噥著說道。


    顏今朝笑了笑,“倒沒這麽嚴重,隻是初到平城,覺得有些不適應罷了。”


    “我說今朝,你一無案子煩惱,二無繡花大盜要逮捕歸案,到了平城,王府中人待你們一家如同貴客,這般,你還覺得不適應,我倒是覺得奇怪的。”


    那是陸小鳳帶著戲謔的聲音,顏今朝聞聲看過去,來的不止是陸小鳳,還有一個白衣女子,長得極為好看,神情有些羞答答的。


    陸小鳳雙手環胸,笑著說道:“這是薛冰。乃天下第一神針薛夫人的孫女。”


    薛冰?不入江湖不曉得,入了江湖才知道江湖之上有四隻母老虎,很遺憾,薛冰便是其中之一。但真奇怪,很難想象這麽個嬌滴滴的姑娘家,會被人稱作母老虎。當然,很不湊巧的,這江湖上的每一隻母老虎,都跟陸小鳳有過瓜葛。


    “薛姑娘。”顏今朝朝她微微一笑。


    薛冰又露出了一個羞澀的笑容,“見過夫人,久仰大名。”


    顏今朝狐疑地看向陸小鳳,陸小鳳摸著胡子,笑著說道:“我說薛冰,我可沒跟你說過……呃!”話還沒說完,他臉上就露出了一個痛苦的神色,隨即看向顏今朝,苦笑著說道:“我可不敢亂說話,今朝,我有事找你。”


    “何事?”


    “我有事兒纏身,我不放心她在客棧,讓她在別院小住幾日,可好?”陸小鳳笑問。


    顏今朝點頭,“自然是好的。”別人開口她不見得會願意,但如果那個人,是陸小鳳,她肯定是二話不說就答應的。


    陸小鳳朝她露出一個笑容,“那就謝啦。”


    “你我之間,還客氣什麽?”


    “你與陸小鳳,似乎交情很好。”薛冰的聲音在耳側響起。


    正在低頭看著醫書的顏今朝抬頭,望了薛冰一眼,說道:“還好。”


    薛冰的一雙美眸打量著顏今朝,看得顏今朝有些不自在,她將手中的醫書放下,看向薛冰,“薛姑娘,你這般看著我,倒是做什麽?”


    薛冰瞅著她,很不是滋味地說道:“陸小鳳對你很不一樣。”


    顏今朝笑了笑,說道:“薛姑娘,你對我有敵意。”


    薛冰聞言,倒是笑了起來,“當然,因為你似乎也很了解他。”


    “可我是葉孤城的夫人。”


    “你們還沒拜堂成親,再說了,即使拜堂了又如何?你沒聽說過老板朱停的事嗎?老板娘是老板的妻子,可江湖上人人都說老板娘與陸小鳳,有一腿。”薛冰喜歡陸小鳳,她也很了解陸小鳳浪蕩花間的毛病,這個男人,見到了漂亮的女人,可是沒什麽節操的。


    顏今朝眨了眨眼,“這我倒是沒聽過。隻是薛姑娘,你對陸小鳳這般沒信心,你為何還要跟他一起出來?”


    薛冰倒也十分坦白,“因為他總是不老實,我想套牢他,隻好跟在他身旁。”


    顏今朝柳眉微揚,沒有再說話。低頭,再度看她的醫書。


    薛冰被她那樣悠然的姿態弄得有些不是滋味,“我聽說你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你從前叫半夏。”略頓,她又說:“是個殺手。”


    顏今朝微微一怔,抬首看向她。“你是如何曉得?”


    “我自然有我的門道。白雲城未來的主母,顏今朝,原名顏半夏,是平南王精心培養的殺手。手中染了無數的血腥,最後被平南王收為義女。葉孤城到平城之時,與葉孤城的侍衛接洽的人,便是半夏。隻是後來,也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事情,半夏神秘失蹤,三年後卻有個顏今朝蹦了出來。有個顏今朝倒也沒什麽,顏今朝居然有個兒子,那個兒子,與葉孤城長得幾乎一模一樣。”薛冰笑得甜美,慢悠悠地說著她所知道的事情。


    搞半天,顏半夏不過是個殺手!這樣的人,即使是放在江湖之中,也沒什麽人看得上眼的。弄不明白,為何陸小鳳卻對她另眼相看。


    殺手?原來半夏是個殺手,難怪莫回提起半夏時,是那樣風輕雲淡的語氣。不,與其說是風輕雲淡,還不如說他不屑談起。殺手,似乎是見不得光的呢。搞半天,說不準莫回是覺得葉孤城屈就了。


    顏今朝有些好笑地看向薛冰,“你的消息很靈通,為什麽不幫陸小鳳追查到底誰是繡花大盜?”


    薛冰被顏今朝的話噎到,望向她。褪去了羞澀的外表,這個姑娘就是一個在江湖裏來去的人,直來直往。再不好聽些,說不準在美麗的外表下,有著一顆蛇蠍般的心亦是不奇怪。


    顏今朝笑著說道:“他為了繡花大盜的事情很煩惱。”


    薛冰沒有說話,她不願意承認自己其實幫不上忙。


    “我聽陸小鳳說,繡花大盜跟紅鞋子有關係,你的消息那麽靈通,你何不幫他一把,把紅鞋子的底子給掀了。”顏今朝站起來,望著滿園的景色,悠然說道。


    “繡花大盜不可能跟紅鞋子有關係!”薛冰說道。


    “哦?”什麽紅鞋子青鞋子,其實顏今朝都沒興趣。她現在比較感興趣的,是半夏到底是怎麽成為了殺手的。


    薛冰笑著說:“顏夫人,你還真是有意思,但我不喜歡你。不過你放心,即使我不喜歡你,作為我最近在這裏小住的報酬,我會讓我的祖母送上一套嫁衣給你。聽說,你與葉孤城也快要拜堂成親了。”說到拜堂成親的時候,故意拖長了聲音,半是輕蔑半是取笑的感覺。


    顏今朝覺得這趟出來,受到的白眼和輕視也真是夠多的。幸好,她的氣量雖然不大,但是要容下一個亂吃飛醋的女子的敵意和諷刺,還是可以的。


    “陸小鳳的紅顏知己,都像你這樣嗎?”顏今朝忽然問。


    薛冰一怔,看向她。


    顏今朝笑著,慢悠悠地笑道:“看著溫柔似水的感覺。”但是實則是張牙舞爪,她對陸小鳳的感情觀一向不敢苟同,但男女之間的情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旁人又能說什麽?


    薛冰望著顏今朝淡定的模樣,忽然笑了起來,“夫人,我瞧你這麽淡定的模樣,莫非你一點都不擔心?”


    “擔心什麽?”


    “葉孤城既然找了陸小鳳試招,想來他是準備要找西門吹雪決鬥了。昨個兒陸小鳳還與我說起此事,怎的,夫人卻好似毫不知情一般?”


    顏今朝嘴角的微笑微微一凝,隨即恢複自然,“急什麽,等到他們決鬥的時候再擔心也不遲。”


    “一個是亦師亦友的西門吹雪,一個是自個兒的夫君。夫人,我瞧您日子也是難過得緊哪。”薛冰的聲音揉著笑意,但卻明顯帶著幾分譏諷。


    顏今朝側頭,望向薛冰,臉上笑容依舊,“薛姑娘也瞧見了,葉孤城仍在平城,西門吹雪好好地待在完美山莊。即使葉孤城要找西門吹雪決鬥,這戰帖,不也還沒下嗎?還沒發生的事情,我還要去發愁,薛姑娘以為人人多愛找虐嗎?”


    薛冰一愣,望向葉孤城。


    顏今朝笑著,“我再不濟,我喜歡的人心裏也隻有我一個。”她自認不是刻薄之人,但有時候別人對你刻薄,你還要對別人厚道,那就太愚蠢了!


    薛冰冷哼了一聲,“那也得瞧在他心中,你能否比那冷冰冰的劍更重要!”


    顏今朝聞言,更加笑顏如花,“即使在他心中,那冷冰冰的劍最重要,也沒關係。至少,他抱的是劍,不是別的女人。薛姑娘,你說可是?”


    薛冰臉上的表情一陣青一陣白,被顏今朝的一番話噎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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