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沉膩,空氣黏稠的雨巷,任誰呆在這地方都不會愉快到哪去,更枉論潔癖嚴重的西門吹雪。背後是更黏膩的黑暗,裏麵是萬丈深淵,還是爛泥腐沼,他無意去探究,手撫上腰間,光潔冰涼的觸感,劍還在,他就無所畏懼。


    他緊鎖著眉,闊步朝前走去,身後黑暗如影隨形.........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現一絲光亮,他加快腳步朝那疾馳,他有預感,那就是他的目的地。


    出來後是一片空曠的場地,光線明亮得有些刺目,他眯了眯眼,適應後發現對麵稍高的台子上坐著一個玄衫男子,眉目英挺,眼角帶著一絲遮也遮不住的銳利,讓人不禁心歎,好一個俊俏的兒郎。


    他斜靠在一張白玉扶椅上,手背撐著下頜,似笑非笑看著對麵出來的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心頭暗凜,本能覺得麵前這人危險,並且有那麽絲——不懷好意..........


    “大膽凡人!見到閻君竟不下跪見禮!”一個刺耳的聲音響起,西門吹雪這才發現那人身後恭立著的幾個仆俾。


    他眼底閃過一絲戾氣,長這麽大,還沒人叫他下跪過........


    “嗤!”那玄衣男子上下打量了西門吹雪一番後,不屑的輕哼一聲,擺了擺手阻止身旁的人繼續叫囂,道:


    “你就是西門吹雪?你可知你所犯何罪?”


    西門吹雪微眯了下眼,冷聲道:


    “你是何人?”


    “放肆!到了閻王殿竟還問閻君是什麽人!這是你該問的嗎!”剛剛叫囂的那人又一次開口,聲音比剛才還尖利幾分。那男人沒回答他的問題,隻斜睨了他一眼,看上去傲慢到了極點。


    閻王殿?!西門吹雪麵色一寒,刷的一下寶劍出鞘,劍尖直指台上的人,聲音冷怒,喝道:


    “裝神弄鬼之輩,你們有何所求!”


    從來沒有人在西門吹雪劍下無動於衷。但眼前這人不然,他下了王座,緩步走到西門吹雪麵前,腳步那麽漫不經心,似乎西門吹雪舉著的不是寒光閃爍的寶劍,而是一根柔軟的蘆葦。


    一開始那種危險的感覺絕非錯覺,這男人每靠近一步,他身邊的空氣就沉重一分,他的驕傲支撐著他持劍的手沒有一絲顫抖,等他離他三步遠的時候,他手上的重量似有萬斤,汗水浸透他的背脊,但他的表情仍沒有一絲改變,可心裏卻有一絲相信剛剛王座旁邊那人說的話。心底不禁湧起一絲焦急,如果他到了閻王殿,那李尋歡該如何?


    那男人見他的姿勢仍未有絲毫改變,那一往無前的淩厲沒有消減絲毫反而更盛,心裏不禁暗暗欣賞,麵上卻仍神色莫辨,又道了一遍:


    “你可知,你所犯何罪?”


    可以確定眼前的人隻怕真的不是“人”,西門吹雪冷冷一勾唇,道:


    “欲加之罪。”習劍之人,坦蕩誠心,他自問俯仰無愧。


    那人挑眉,似劃過一絲讚賞,卻轉瞬即逝,又道:


    “你自認無罪?那,可有愧對的人?”


    西門吹雪冷哼一聲,似是在嘲諷這個問題。


    “你難道忘了自己是如何到這裏的?”


    西門吹雪沉默,他早就發現來這之前的記憶竟一片空白。


    “那你還記得你和葉孤城決鬥......”他拈住他的劍尖,將劍放下。


    西門吹雪默然,那麽,他是敗了.....才會在這.....


    “那你還知道,在你之前,已經有人來過了,你知道那人是誰.....”然後惡劣的一笑,“他叫李尋歡......”西門吹雪悚然,眼瞳針縮,瞪著說話的人。


    “他來過?”西門吹雪沒發現他聲音竟有一絲顫抖,他竟一點也不知道.....


    “一個人活著是寂寞,一個人死去也是,他來陪你不好嗎?”


    不好,當然不好!人活著當然不是為了死去!他決鬥之前本是篤定就算他身有不測........想到這他的心又是一擰,他到底在篤定什麽........


    “他在哪.......”不管在哪他都得找到他。


    那人沒回答他的問題,又道:


    “一個人認為劍本是凶器,又認為他自己本就是柄劍,那這個人應該就等同於凶器。你活著的時候戾氣太重,天道認為你罪孽深重,故而你本該受到嚴厲的懲罰.........”


    既然是本該,那又出了什麽變故?西門吹雪等他就說下去。


    “那個叫李尋歡的看上去對你情深似篤,已替你領了所有懲罰,所以你可以安心投胎去了。”


    西門吹雪神色更寒,冷聲道:


    “我問,他在哪?”


    “喏....”他隨手一指,空曠的地方突然出現一群麵色愁苦的人,他道:“或許在這裏麵,或許已經不在了。”然後聳了聳肩,再沒管西門吹雪的反應。


    西門吹雪咬牙,看了一眼眼前這不負責任的人,然後跑到他指的那個方向.........


    沒有......不是.....統統不是.........茫茫人海,沒有一雙眉目是他熟悉的淺綠靈動,李尋歡在哪?


    “那人很重要?”不知何時那個黑衣男又走到他身邊,問道。西門吹雪僵硬的點點頭。那人道:


    “既然如此,你仍確定你沒有愧對的人?”他一臉諷刺。


    聞言,西門吹雪霎時麵色慘青。易地而處,倘若今日坦然赴死之人換成是李尋歡,他又當如何?站在這茫茫人海前無助尋找的人是李尋歡,他又當如何?痛苦永遠是留給活人品嚐,他走的瀟灑堅定,到底是何感受?他越想心越沉重,他之前到底在篤定什麽?


    看見西門吹雪慘淡的麵色,那人絲毫不為所動:


    “一個人被留下的痛苦,現在你知道了。獨自徘徊彷徨的痛苦,他全獨自忍下,佯裝豁達放你去追逐自己的道,聞道而死也沒有關係......你是了無遺憾了,但另一個人呢!就算這樣,你仍覺得無愧?!”他聲音情不自禁抬高,他問:


    “西門吹雪,在你心裏,到底是你的劍重要?還是李尋歡?”


    “你到底是誰?”他的情緒流露的太過明顯。


    那人撇撇嘴,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就道:


    “你何必在意。”


    西門吹雪默然,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沒有劍的西門吹雪便再也不是西門吹雪。我可以為劍道而死,但,西門吹雪卻更想為李尋歡活著。”說到這,他眼底閃過一絲柔和。他沒辦法為他放棄手裏的劍,這也不是他想看到的,但他卻想更珍惜這個人。


    “我不知道你是誰,可是,謝謝你。”他說的誠摯。這人何嚐不是點醒了他,他曾今從未想過手裏的劍會和李尋歡有什麽衝突,他從來隻道:習劍之人,誠於心誠於人,足矣........


    現在看來還是不夠,他沒學會如何與另一人相伴,一味讓另一人傾心包容與理解,他怎麽配稱愛他?隻願今後他還能有機會.......


    這樣一想,他麵色更白,他道:


    “我無罪,但,有愧.....”


    那人定定看他一會兒,而後笑了,道:


    “我可以告訴你怎樣找到李尋歡。”


    “我該付出什麽?”


    隻見那人往他身後一指,那出現一座雕花的木橋,橋下是黑水暗沉,橋邊還有一塊石壁,光潔可以映人。他道:


    “那是奈河的末流,人死後總要經過那。但那座橋是通往人間的唯一道路,所以總有惡鬼企圖闖過去。我要你守在那,遇見這種惡鬼,見一個殺一個,你守到直到你碰見李尋歡,你兩就可以走了。”


    他不說他該如何對付惡鬼,他既不說,西門吹雪也不問,好想他天生就該會似的。


    .....................


    “你何苦這樣折騰他?”眼見西門吹雪的背影幾乎消失在路的盡頭,一個幽幽的女聲在他身邊響起:“這種活計就算經驗豐富的鬼差都嫌吃力。一般凡人不出半年就會給逼死的.........”


    “他若隻屬於那‘一般凡人’中的一員,那就讓他死在那好了。”那人冷酷道。


    “那你又何苦安排他在三生石旁,心智稍弱一些,隻怕不死也瘋啊.......”卻沒得到回答,玄衫男人早已不見蹤影,空餘一聲幽幽的歎息,蕩著奈河的波浪,經久不息..........


    .........................


    冥洛奈河了黃泉,彼岸皚皚遠人間。


    此後橋畔多了名白衣劍客,一柄烏鞘劍封死黃泉與人間。冤魂厲鬼莫敢近,畏那人心狠,畏那劍光寒..........


    “年輕人,打哪來啊,怎從未見過你。”


    西門吹雪看那說話的老婦一眼,沒有怨氣,那隻能是來這打水的孟婆了。他第一次見她,卻沒多說的意願,他呆在這的目的隻有一個,其餘的他並不關心。那老婦倒也無所謂,許是好久沒跟人說話了,嘴巴有些寂寞,她自顧自絮絮叨叨開:


    “上次這也有一個年輕人,才三百年就換成你了。你見過他沒,是個俊俏溫柔的小夥子呢,眉眼漂亮極了......要是老婆子我再年輕幾千歲,指不定被迷得神魂顛倒........那小夥子也像你一樣,守在這像是在等什麽人,年輕人,你在等誰呐?”


    西門吹雪終於看她一眼,這之前還有人?又聽孟婆自問自答:


    “是心上人吧?上次那小夥也是,才問了一句,眼睛就化的和水一樣溫柔,不是心上人是誰......隻可惜......唉,如果你見過他一定不會忘記,頭發卷卷的,本來就少見,還有那雙眼睛,我敢說,奈河水最清透碧亮的時候都沒那雙眼睛好看........”


    西門吹雪眉頭一抖,孟婆頓了會兒,像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道:


    “那人整個人都很特別,名字也特別,居然叫尋歡.......他還說,他生前就是專門尋歡作樂的浪蕩負心漢.......老婆子我才不信呢,眼睛這樣溫柔的人怎麽......”話還沒說完,西門吹雪打斷,他聲音似乎帶了一絲激動的顫音,可乍一聽卻還是那清冷的嗓音,道:


    “那人現在在哪?”


    孟婆眼神一黯,她了口氣道:


    “他領了別人的刑法,這在陰間最是忌諱,各人的業債各人背,他的做法已是反了天道,三百多年前,他就魂飛魄散了......唉......”


    “鏘!”烏鞘寒劍墜地,西門吹雪通身冰涼,滿腦子隻有一句話在不斷回旋:他就魂飛魄散了.....魂飛魄散了........


    他守了百年,卻原來最終在也找他不到了嗎?


    .................


    大殿還是幾百年前的模樣,西門吹雪亦是,隻是比起那時他此刻的形象更可怕。帶著黃泉氣息的劍氣控製不住的四溢,他眼眶通紅,瞪的目眥欲裂,拔劍直指仍安坐在台上的人。


    “我以為你會再早一些到。”他還沒來的及質問,那人卻先道。


    “你騙我。”


    “那又如何?”


    西門吹雪劍氣更凜。


    他嗤笑一聲,似在笑他的不自量力。他隨手往身旁一敲,身邊的空氣裂開,出現一個黑洞。他道:


    “敢進去嗎?”


    聞言,西門吹雪放下劍,有何不敢?他所有的悲傷憤恨,絕望無奈都奈何不得眼前的人,他隻想知道,他該如何找到他要找的人。三百年,凡人誰活的過三百年?


    每一次奈河水漲,潮打三生壁,他都可以從壁上看到過去他不曾看到的事情。畫麵裏大多時候都是李尋歡,因為這三百年他想的最多的就是這人。


    他竟從不知道,他與他情定前他的彷徨掙紮,自束發起受聖人教育,與男子相戀他是下了多大決心,他清楚聽見他應下他承諾心裏暗自補充的諾言:我們在一起,直到你後悔。他不是不信,隻是浪子何時不渴望家?但浪子又何時相信人心可以安定?他是否早就預料到以後,那時卻準備即便受傷也不悔?一瞬間他隻覺得利劍錐心之痛不過於此,人心最怕漂泊,他卻讓他仍在漂泊.......


    他竟從不知道,他離開萬梅山莊那夜寫下的留信一開始有厚厚一疊,他明明有太多的囑咐太多的勸語,心傷太深情傷太沉,一夜燈火不息,咯的血將紙張浸透,可最後滿滿的墨跡卻隻融成兩個字:勿念.........他看的雙手不住顫抖,隻恨不能伸進去抹淨他唇角的血跡。


    他一遍一遍在心裏默念:等我,等我此後絕不再負你........


    可現在呢?幻想經不起戳穿,夢境一瞬間就破碎。他在等誰?他誰也等不到了........


    “進去,又如何?”慘白的嘴角勾出嘲諷的笑。


    “誰知道,但你隻要進去,便有千分之一的機會找到他。但其他的卻沒人能保證。或許來世為牲為畜,或許來世會作花草精木,更或許,就灰飛煙滅,永訣天地....你敢嗎?”最後的話他說的魔魅,像在耳邊低聲喃語,令人悚然。


    西門吹雪默然,利落的收起劍,大步朝前走去,看都沒看那人一眼。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哪怕機會隻有萬一,他都不可能停下步伐......


    那人一噎,像拳頭打進棉花裏,實在讓人悶憤卻無法.........


    他眼睜睜看西門吹雪跨進那個不知名的黑洞,腳步都不帶頓一下,他忽然大大歎了口氣,心道:真是無趣的人........


    “阿笑,你幹嘛騙他?”竟是剛剛與西門吹雪在一起的孟婆。


    喚作阿笑的那人斜睖她一眼,道:


    “我喜歡,誰叫他不管不顧讓李尋歡遭這麽大罪。”


    ............孟婆無語,這才其一吧,你最惱恨的不該是他搶了你師父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當然不止這個原因,李尋歡已逆了了兩次死劫,前一次那隻狐狸幫他抵了,這次如果沒補救,到時怕有天譴,不讓西門吹雪多積些功德到時看他們如何是好............”


    西門吹雪猛睜開眼,感受到手裏另一隻手的觸感,懸著的心才算安下來。不自覺緊了緊手,沒想到床上那人,卻醒了。他心下暗惱,想起他病還未愈,應該多讓他睡會兒的。


    李尋歡兩日前就醒過一次,隻不過沒多久又陷入昏睡,不過那次倒是讓眾人徹底安下心,他總算還是活了下來。


    才醒過來眼前還有些霧氣,他知道西門吹雪一直守在他身邊。他四肢長年冰涼,這幾日醒來手上總有一份熱源烘著,竟覺分外熨帖。不過那人剛剛氣息有些不穩,是做噩夢了?他問道:


    “西門,怎麽了?”他還有些氣弱,不過卻比一開始好了許多,這麽多名貴的藥材到底還是沒全白費。


    “沒事,吵醒你了?”他撫上他的眉頭,有些抱歉道。


    李尋歡搖了搖頭,“早醒了,睡了這麽久,隻怕身上都鏽了。”


    西門吹雪莞爾,小李飛刀就算隻剩一口氣都讓人不管越雷池一步,鏽了又算什麽?不過這話他到沒說出口,他想起剛才的夢,心頭又是一緊,他道:


    “我剛才夢見.....”他頓了頓,似乎不忍繼續,聲音有些喑啞:“我找不到你了......”


    李尋歡愣了下,然後理所當然道:


    “不會,我就在這,怎會讓你找不到。”


    西門吹雪眉眼鬆融,他怎麽會讓他找不到,所以隻是一場夢罷了........


    他摸過他的眉,眼,鼻,唇,最後停在他的麵頰上,突然道:


    “尋歡.....”


    “嗯?”


    他輕掐了一把消瘦的隻能摸到骨頭的臉頰,皺了下眉頭,道:


    “我明明記得你小時候圓圓軟軟臉上玉潤的跟個團子似的,現在怎麽瘦成這樣?”


    李尋歡詫異地一挑眉,道:


    “你怎麽知道?”


    “我知道的隻怕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笑意熏上眉梢:


    “比如你小時候尿床後把床單裹成一團塞到床底.....”


    李尋歡大窘,立馬反駁道:


    “胡說八道,我怎麽沒印象?”


    西門吹雪不理,繼續道:


    “又比如某人小時候第一次掏鳥蛋,結果沒忍心,最後隻拿了一個蛋悄悄拿回房想自己把小鳥浮出來....”


    聞言,紅暈一點一點從脖子爬上麵頰,他眉角抽了抽:好像有點印象.......不過,這人怎麽會知道?


    看他窘迫的模樣,西門吹雪心笑,卻也不繼續一一戳穿他小時候的一樁樁囧事。其實更多的是他想看這幅模樣,實在比平時要生動的多,這樣他才能安心,確定這人確實不會在離開。


    李尋歡瞧著西門吹雪眼底的揶揄,有些惡狠狠道:


    “你怎麽會知道?”


    “在你三歲的時候........”他看著他,目光有些悠遠,似乎又看到初時他還是一個小肉團時候的模樣。


    ..........


    李尋歡倒抽一口氣,“這麽說你在我身邊待了三十多年?!可當初我們遇見的時候你並沒有認識我啊。”


    “我忘了,尋歡,抱歉......”他頭抵住他,眼裏的歉意真心實意,他竟然忘記了,讓他們錯過這麽多,但幸好,沒錯過到底..........


    “該抱歉的是我,但你最後還是想起來了。”他不能想象三十多年不與人接觸的痛苦,他做了這麽多,他卻一點不知道。“那次救我的人是你?”他問的篤定。


    “是,我怎麽舍得忘記。”


    “咳,太久之前的就不用太記得了吧.......”他還是有些赧然。


    “那當然.......不可能。”


    李尋歡瞪他,他隻看著他,然後突然道:


    “我想吻你。”


    李尋歡老臉一紅,正了下神,唏噓道:


    “莊主這是在征求在下同意?”


    “當然不是,”西門吹雪一臉正色,他道:


    “我這是在通知你。”


    說著,唇便印上那筆挺的眉峰,然後往下吻上那微顫的眼瞼,去吻那雙他愛極了的清淩淩的碧眸,再到刀削般的鼻梁,挺立的鼻尖,最後停在那唇色淺淡的菱唇,揉壓碾磨,直到把它吻出血色。


    兩人都沒閉眼,就這麽看進彼此笑意妍妍的眼底,裏麵有劫後重生慶幸和欣然。


    西門吹雪一挑眉,那意思:你不知道接吻要閉眼?


    李尋歡反一挑,那意思:你不也沒閉?


    最後兩人達成共識:那就都睜著吧。。。。。。。


    最後不知誰先伸出的舌,探進彼此口中,唇舌相疊,纏綿相依。也不隻是一瞬還是許久,等二人分開時都有些意猶未盡,李尋歡一勾唇,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卻聽門外一陣重重的咳嗽:


    “咳!咳!咳!”是阿飛!


    笑意就這麽僵在嘴角,然後他聽阿飛問道:


    “大哥,我可以進去嗎?”


    ......................


    阿飛進來後,看到李尋歡紅潤的雙頰還帶著一絲水潤的唇,眼睛下意識遊移到一旁:他也不想,隻是這兩人實在呆太久......久得他都擔心西門吹雪這混蛋故態萌發欺負了他還在病中的兄長。不過現在看來,他還是進來的太早.............


    西門吹雪冷冷瞪著這不速之客,問道:


    “你何時到的?”


    “在你說‘我想吻你’的時候。”


    一瞬間李尋歡隻覺的耳根都快燒起來了,不自然的往後縮了縮,他幾乎可以聽到阿飛心裏笑話:這倆老不休.......


    西門吹雪一瞬間也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卻不甘示弱瞪回去:


    “豈不聞非禮勿聽。”


    阿飛挑釁看回去:


    “不曾聞過。”


    ..........................


    李尋歡一臉黑線,這兩人在幹嘛?


    這廂情暖意濃,那廂卻沒那麽好過了.......


    葉孤城從未想過自己竟還能睜開眼睛,但隻有重新睜開雙眼那一刻,他才切實體會到活著的歡欣。


    “殿下,您終於醒了!”旁邊一個老太監激動道。


    殿下?葉孤城疑惑。


    “王爺已經昭告,您是他的親兒子,今上不德,王爺持鐵卷金牌加以廢黜,今後您就是殿下了。”


    葉孤城點點頭,王爺早已說過。不過他更想知道的是,他是怎麽活下來的。


    老太監一臉猶豫,終於在葉孤城威嚴的冷麵下,斷斷續續把他倒下前前後後的事交代清楚。


    他每說一句,葉孤城麵就黑一分,說到最後,周身怒氣幾乎已經實質。可他卻仍一動沒動,隻是眼底翻飛的墨色實在令人心驚膽寒。他道:


    “卓東來在哪?”


    作者有話要說:前麵這麽長一段插曲,一來是有人反映那啥。。西門虐的不夠狠(莊主,你是多招人恨??)再來,其實也是得退讓他在切身體會下失去愛人的痛苦,也為他後來不殺卓東來做做鋪墊。。。。。否則他要是一不做二不休幹掉卓東來。。。城主和卓爺不就be了。。。。這真是人間慘案。。。


    還有就是預告下第三卷~~話說展小翔不是找到就表哥的辦法~~~第三卷就是打這條線的,大家也知道展翔這個人物一開始原設就是雲翔~~(話說我要不要把名字改回來捏。。好像有點欲蓋彌彰)當然,作者不會寫瓊瑤線,大家應該也看出來了鄙人不大會跑原劇情,所以瓊瑤裏的奇葩人物不會有(人設相似,但智商正常。。。),大家可以看成是披著蒼天皮的偽同人,但裏麵沒有瓊瑤式的奇葩(或許很少)。。。。接受不了的慎入~~然後我會讓西門吹雪的老爹出來打打醬油。。。差不多就這樣~~


    話說兩天沒上網,回來就發現被評論淹沒的美好場景~~大家好給力。。希望繼續支持~~我會努力碼文的,話說這章爆字數了吧~~鄙人向來說話算話


    最後,謝謝angsat扔了一顆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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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inas扔了一顆地雷


    氏月扔了一顆地雷


    麽麽~愛死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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