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忍許久的眼淚好像開啟了閘門,簌簌落滿整個臉龐。睍蓴璩曉


    倪曼咬住下唇,沒有哭出聲音,不想自己傷心的哭聲傳到耳朵,再回到心髒折磨自己。


    大雨繼續,打在她顫抖的單薄肩頭。


    徐衍看著蜷腿痛哭的女孩,蒼白的臉不動容分毫。一股刺破心髒的疼痛牢牢釘住他,邁一步痛上一分,他朝她走兩步,覺得心已經停止跳動。


    “喜歡他?你說喜歡他,在我麵前。”徐衍英俊的臉上有恨在蔓延熹。


    兩根瘦長的手指拉住他的褲管,水珠晶瑩落滿哆嗦的手背,“不要再管我的事,不要再參與我的生活。”字字鏗鏘,倪曼揚起臉,水霧朦朧的視線將徐衍凝著,“我不想再恨你了。”


    徐衍蹲下,臉離她不過分厘,“他這麽讓你心痛了?”


    “是!”她直視他的眼睛緒。


    徐衍隻覺得身體裏的巨痛加重。


    “那就這麽痛著。隻有你痛,你恨,我才活在你心裏。”他嘶啞著嗓子說。


    倪曼自嘲的笑,“為什麽?”換她不明白,“我究竟欠你什麽?”


    “欠我……”


    “欠他一份感情。”


    一雙黑色高跟鞋停在他們一旁,陳夢妮手撐著一把大紅的傘,妖嬈的顏色明亮了整片天空。她雙眼含淚,“曼曼,阿衍喜歡你。”


    “我們也是因為你才回來的,這幾年,他一直在找你。”一行眼淚滑落,陳夢妮哽咽。


    “閉嘴。”徐衍喝道。


    “你以前不是很喜歡他嗎?那麽,可不可以忘記曾經的一切,再喜歡他一次。求你了。”陳夢妮緩緩跪下來,抓著震驚懵懵的女孩,“我真的不想他再這麽痛苦了。”


    “你在幹什麽。”


    他的喜歡竟要另一個女人哀求下跪得到,徐衍覺得特別可笑,同時也格外憤怒,一把拉起陳夢妮,“你在胡言亂語什麽!”


    “阿衍。”陳夢妮哀哀道:“這些年我都看明白了,當年我做錯的事一輩子也不能彌補,對不起。如果能撮合你和曼曼,她想怎麽對我都行。”


    徐衍手猛地的一用力,死死捏住陳夢妮的手腕。下意識,他朝倪曼看去,女孩的臉被雨水抹得模糊不清,卻依稀能辨出她的一臉不可置信。


    她不相信他的喜歡。


    不相信他一千多個日夜沉澱的感情。


    是不是承認後,她會嘲笑自己以前的行為多麽幼稚,原來不過隻想得到她瞥眼間的一縷目光。從來,徐衍沒覺得自己這麽可憐。


    他的感情,竟然淪落到這個地步了?


    “喜歡她?沒有,那麽一回事。”徐衍說,腹部一陣陣抽痛越來越強烈,他有些招架不住,眼前一黑暈加大,他摁著腹部意識有些恍惚,隱隱約約覺得雨停了,一切都回到天晴靜好的某個時光。


    那時忽惱忽喜,乍驚乍慌的心情,他多久不曾有了?


    ……五年。


    五年前,刻意帶著報複蓄意接近的女孩,竟然讓他一天一天鐫刻進了心底。


    徐衍沒忘記他一開始是特別恨倪曼的。


    媽媽高燒不退,他逃了課趕回家,快要到家門口時,卻發現父親在自家車裏和一個女人激烈熱吻。他坐在山地車上,僅隔了一塊草坪看著那一幕,而車裏的兩人直到離開都沒有發現他。


    他揩幹眼淚,攥緊了拳頭。


    大一時,憑能自由出入家裏書房的便利,給父親公司製造了一筆不小的麻煩,使他再也騰不出心思去找那個女人風流。接著,他就準備要毀了那個女人。


    不出三天,他拿到了那個女人的一切資料。不過是個上流圈名聲很濫的交際花,蒙著老實巴交的丈夫和不同男人上床。他拿那些相片扔給那個男人,對方臉上閃過一絲愧疚,而後淡淡說:“這些我早知道,曾把她鎖在家裏過,但是沒用。我也不會和她離婚,我兩個女兒需要一個叫媽媽的人。”


    他憤怒男人的輕描淡寫,這樣的一家人真惡心到了他。


    從離男人家不遠的咖啡館出來,他無意看了眼後視鏡。一個十五六歲的高中生攀著男人的胳膊,不時和認識的歡快招呼。


    她嘴角高高翹氣起,璀璨的笑,使他出離憤怒。


    不久後不懷好意的遇見,便變得順理成章。


    陽光從翠***滴的枝枝葉葉中漏下,斜斜鋪滿瀝青馬路,他騎車撞翻她買給爸爸的生日禮物。他摔在地上,手臂擦破,麻辣火燒的疼。


    斜目過去,卻見少女圍著破了的蛋糕團團轉,嘴裏念念有詞,“怎麽辦,怎麽辦。”在她走過來前,他懷疑報告是不是有誤,羅雅蘭的小女兒並非成績年紀前十的優生,而是個傻瓜。


    “你是不是把我當傻瓜。”


    他差點點頭。


    小女孩一張白皙的臉紅撲撲,湊到他眼前,“你為什麽故意撞我?”


    他心一跳,鎮定,反問:“我故意撞你?”


    她拉著書包的雙肩帶,粉嫩的嘴翕張,“這條路寬約十米,從拐角到這裏大概十一米,你的車速不足8m/s,無論是從我身邊擦過還是急刹車,都有足夠的距離寬度。而且,a大根本不在這個方向。”她澄澈的大眼睛從他校服上掃過。


    “……”


    他有過短暫的呆愣,甚至第一反應是在心裏爆粗口。


    “你撞傷人不想付醫藥費就算了,何必說三說四,混淆是非。”他冷著臉扶起自行車,他故意不防備,確實摔得狠愣,手肘彎擦破長長一傷痕。


    女孩被指責的傻了眼。


    他推著自行車剛走出兩步,女孩追上來,“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的傷,是不是很痛?”


    他冷冷哼一聲。


    “我會負責的。”女孩幾步蹦到他前麵,擋住他,“去處理一下傷口吧,今天氣溫達三十九度,受傷肌膚的很容易腐爛,從細胞組織生成……。”


    “我自己會去檢查。”他突然惱火。


    女孩根本不會看臉色,硬從生物、醫學等各個方麵闡述了如果他不及時去就醫的後果。


    十分鍾之後,小診所的長椅上。


    他,和一個破蛋糕並排坐。


    一隻哈巴狗趴在地上伸長舌頭,喘氣聲粗重。他想,幹脆把身邊扁角紙盒裏的東西扔給這隻老狗,讓他“美餐”一頓。


    他手指伸向紙盒上的紙帶子,眼朝女孩瞟去。


    女孩托著下巴,隔著長方形裝藥櫃目不轉睛盯著醫生開藥。偶爾,好奇詢問老醫生幾句,黃金般的陽光在她眉角眼梢的笑暈開,逗留不去。


    “你懂醫嗎?”他不解的問。


    “不懂。”


    “那你東問西問什麽。”他暴跳。


    女孩不明白他忽然拔高的聲音,黑眼珠子帶了疑惑射向他,“就是不懂,才問啊。”


    他徹底無言以對。


    見他不高興,她在一家小食品店買了兩個可愛多,“降降火。”十一點,太陽毒辣,樹蔭都變得稀薄。他卻覺得她話裏暗有所指,他心裏有火氣高漲。


    側首,女孩已經撕開自己那根的包裝咬了一口,心滿意足的眯起眼睛,一點黑巧克力沾在嘴唇,她舌尖一舔咂咂嘴。


    他咽了口口水,正準備接過她遞出來的甜筒。不料,她驚叫一聲收回手,“我爸爸說生病了,不能吃冰。”


    他隻是受傷好不好。


    “受傷也是身體不舒服的一種,還是不要給你吃好了。下次請你,好不好。”


    伸手的動作頓在一半,他氣梗在喉嚨出不來。半響,開口,“你故意的,是嗎?”


    “什麽?”


    說這話時,女孩已經將手裏的兩根冰棍解決掉了,她舔舔唇問,“我嘴上麵有沒有殘渣。”


    他瞟了眼殘留在她上嘴唇的白色奶漬。


    “沒有。”


    “爸爸說一個月不吃冰淇淋,會給我漲零用錢。”


    這個估計不會漲了。


    “你怎麽也沒去上課。”他沒意識到自己用了一個也,不知不覺認同了女孩不久前說的話。


    女孩雙眼睜大,一拍腦袋,“哎呀,兩點的飛機,我該回去了。”她匆匆和她道別,拔腿就跑。


    他注視著她的背影。


    一劄劄光在她純白襯衫上跳躍,發飛揚,黑格子及膝裙擺翩躚。


    “我送你。”他騎車追上她。


    女孩停下步子,轉過臉來看他,額角的汗珠涔涔而下。


    “上車。”


    女孩站著想了一會,禮貌的道了聲謝,然後拒絕,“我不認識你。”


    從第一句話到剛才,他們已經認識兩個小時,她不想認識他也晚了。他不耐煩,“徐衍,a大經管係大一,校牌就在書包外麵的小口袋裏,你自己拿出來看。”


    女孩沒動。


    “你家是不是在附近?”


    “你想幹什麽?”她對陌生人格外防備,人都退了好幾步。


    “到中午就會大堵車,這裏離機場九公裏,乘兩點飛機的人一般十二點要出發。”他看了看手表,“快點坐上來。”


    女孩盯著他看了一分鍾,坐上車微笑,“你是好人。”


    他瞪踏板的腳一亂,賽車扭了一個大彎,女孩抓他衣服的手改為了抱住他的腰。


    “要不我載你吧。”她有些後怕。


    他紊亂的心跳瞬間冷了,“不會摔倒你。”


    女孩笑了笑,默了須臾,說:“對不起,我害得你受傷了,你還送我回家。”


    這是她第一次和他說對不起。


    她不知道,一開始就是他對不起她。他接近她,討好她,說喜歡她,都不過是為了得到她的心再狠狠在上麵插上一刀,讓她痛讓她哭。


    當他明白恨已經變質,愛萌芽的時候。


    一切似乎都晚了。


    究竟是他辜負了時光,還是時光辜負了他的愛?徐衍痛的暈暈沉沉,已經分不清,唯一記得緊緊抓住倪曼的手。車輪飛快滾動,陳夢妮握住徐衍另一隻手。


    眼角餘光瞟見倪曼隱隱擔憂的臉。


    不會讓倪曼親耳聽到徐衍說喜歡她的話,倪曼最不相信自己,當然也不會信她說的那些話。而徐衍還能有幾次機會表白呢?


    徐衍要麵子。


    在倪曼愛上別人後,他就像個吃不到糖的小孩,亂發脾氣鬧別扭。他這樣,隻會讓兩人誤會越深,越走越遠。


    “他究竟怎麽了?”


    急救室門口,倪曼忍不住問。就算徐衍才揭開她的傷口,見他這樣,她也無法做的視若無睹。


    “這麽心疼別的男人,就不怕你老公知道?”陳夢妮不會告訴她,在找不到她的每天夜裏,徐衍都用酒精麻醉自己,因此誘發了胃病。


    簡直無可理喻。倪曼長長吐了口氣,急救室的燈很快就亮了,醫生推著推車出來。徐衍臉上還沒回半點血色,煞白煞白。


    “醫生,究竟怎麽回事?”


    “是胃疼引起的神經性胃疼。這種病是由於強烈的心理暗示引起的,能輕能重。”


    倪曼想起自己上次見徐衍發病,人隻是半昏厥,這次竟失去了全部意識。她小聲問:“嚴重的話會怎麽樣?”


    “嘔吐,氣短,喪失饑餓感。甚至可能會死亡。”


    ps:謝謝閱讀,晚安,晚上三點大家都睡了吧。昨天睡到晚,白天下午才起床,導致碼字又到現在,惡性循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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