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拿到妹妹的回信:一封寫給馮紫英,另一封可就是滿載對父親的思念與關切,最後還少不了撒嬌的家書了……還親自跑腿交給了母親,當然也不忘把妹妹的意思大致一說……水凝欣慰之餘還有些惆悵,“臭丫頭,連心裏話都不肯跟我說了。”


    不過丈夫與將來的女婿同在前線,即使知道他們八成能平安歸來,水凝卻也免不了些許擔心,仔細整理出了身在西北興許用得到的衣裳物件,包了三個包袱,又囑咐了丈夫的親隨,才讓他將這些行禮和信箋一起帶到丈夫身邊。


    別看賈瑛總讓親爹噎個正著,可是閨女還是跟親爹更親;而兒子則更偏心母親。看著母親忙碌,賈璉默默上前替母親捏起肩膀,之後更是按揉起頭上的幾處穴位。


    賈瑛本想去找姐姐賈瑗說點悄悄話,她剛換了衣裳,派去打聽的丫頭就已歸來告訴她:大姑娘讓太太跟前的琥珀請走,如今正在榮禧堂說話。賈瑛聽了,便去母親那兒伺候了。


    祖父祖母的榮禧堂……可是連她哥哥都不能隨意進出的地方——因為祖父的內書房就在榮禧堂那個院中。


    榮禧堂的東次間裏,史令儀坐在羅漢床上,笑眯眯看著長孫女賈瑗向她請安,旋即一把就將賈瑗攬到身前坐下。陽光照在賈瑗身上,讓史令儀把這個孩子看得更仔細。


    按說自家孩子相貌都不錯,在孫輩裏,長得最好的女孩兒是黛玉,男孩兒是寶玉,容貌到了讓人過目難忘地地步。可即使有這兩個孩子在,瑗兒和瑛兒也不會淪為陪襯:瑛兒身帶濃濃書卷氣卻不失活潑,可瑗兒許是長姐當久了,十四五的小姑娘舉手投足倒是溫婉端莊,可有些“莊”過頭了。


    稚嫩的容顏,與暗自克製出的穩重……這份落差讓史令儀不由想起前世那個標準得如同廟裏泥胎的賢德妃娘娘,固然多重原因讓她地位尷尬,不得施展才華,可不討聖上歡喜卻是板上釘釘。


    因此在瑗兒出嫁前,她定要花些功夫扳一扳這丫頭的“臭毛病”。


    而坐在祖母身邊,半天都沒等來一句話,賈瑗也不免心中忐忑。祖父祖母為人都算寬和,卻積威甚重:榮府下人們對這位太太敬畏不已,而她們這些少爺姑娘卻是仰慕居多,親近……略少。


    賈瑗剛這麽一思量,就聽祖母史令儀柔聲道:“你們大了,自有爹娘管教,這些年往我這兒來得少了。瑗兒正嘀咕我緣何叫你過來說話嗎?”


    肯定是為了婚事,賈瑗低下頭,還是情不自禁地嬌羞了一下。


    史令儀眉毛一挑,“瑛兒和馮家小子倒是處得來。”像是賈瑗和賈瑛婚事已定,再和將來的丈夫見麵傳信就算不得什麽“私相授受”了。


    尤其是賈瑛的婚事訂得更早,馮紫英往府裏不知送了多少回他親自淘換來的新鮮物件了,有比較貴重的也有偶得之物,倒是不拘一格,隻是這家夥文采太遜,才鮮少寫信。這回他上了戰場,當著將來的老泰山都能厚著臉皮送信過來,可想而知他對賈瑛有多在意了。


    當然,賈瑛也並不吝惜回應。


    話說回來,賈瑗其實還挺羨慕馮紫英和妹妹賈瑛的:妹妹收到禮物時羞紅的臉蛋,聽到口信兒時氣惱的神情……賈瑗年紀不大,卻也知道妹妹嫁入馮家日子必定差不了。


    祖孫兩人如此閑聊了一會兒,賈瑗自然放鬆下來,史令儀覺得火候差不離,便問起孫兒看重哪種男子。


    賈瑗聞言,兩頰頓感:大伯原來像祖母!沒準兒祖父都稍微含蓄一點兒呢。


    與賈瑛喜歡林姑父這種謙謙君子不同,賈瑗更想要祖父這樣的丈夫:英武坦蕩的儒將。


    史令儀一聽就明白了:北靜王嫡長孫水溶顯然……不太符合孫兒的喜好。水溶偏偏不是熱情的馮紫英,自從兩家商量好婚事,水溶也隻給瑗兒送了一回禮。賈珠又跟他爹似的,不好搬弄是非,跟一旦發覺妹妹苗頭不對,就想盡辦法引妹妹說出煩惱,並暗中讓說了算的長輩知曉的賈璉也不是一路人。


    可老成持重的二兒子賈政也的確養不出璉兒這樣精明的孩子。


    賈珠和他爹一樣,一生縱不能做到位極人臣,但勝在性子光明磊落,隻要小心別入了他人的陷阱,順遂一生倒也罷了。最妙之處在於,他們父子都沒什麽野心。


    說一千道一萬,賈政這一支就是太“呆”,連吟詩作賦頗有靈氣的寶玉亦是如此。


    史令儀撫著額頭,是該讓瑗兒多和敏兒一起出門應酬了。


    還真是巧了,就在史令儀讓女兒賈敏帶兩個孫女兒一起長點心眼兒,順便詳細打聽幾家姑娘的時候,政兒媳婦王谘時隔多年,又有了……


    而在東宮裏,太子妃還有個把月就該生了。太後幹脆免去了孫媳婦的請安,太子妃也不逞強,安心待在自己的寢殿中,閑時也就看看書,在屋裏走一走,或者叫人過來陪她說說話罷了。


    因為這些天太子又糟心上了:他不時去探望,一來二去還真和二弟處出了些情意。二皇子心情低落,當著比較溫柔的大哥,就沒怎麽掩飾,把其餘幾個弟弟,以及當初那幾個宗室怎麽挑唆他跟大哥“爭一爭”,如實交代了……


    太子震驚了。他知道總有一個或者幾個弟弟妄圖搶奪他的位子,但是從他幾歲始就處心積慮地想要讓聖上廢了他,而且理由也是千奇百怪、天馬行空:靠譜一點的,比如因為當年狠狠得罪過皇後娘家,以及跟太子的確合不來,但覺得太子眉毛長得不對勁兒,看著不順眼就要讓太子吃大虧……這算是怎麽一回事兒啊?


    太子旋即氣得手都在顫:他算是明白父皇為何對世家還算寬容,但卻鐵了心削藩的原因了。宗室太過跋扈,尤其是握有兵權在手的時候,竟敢威脅父皇,還能立誌除掉一個名正言順卻又無過無咎的太子。


    看著太子心事重重的模樣,太子妃卻氣定神閑:殿下,你總得明白,厭你害你其實不需要什麽理由呀。


    丈夫反思和醒悟的當口,太子妃也不便打攪,便叫了元春過來說話。


    閑扯了一會兒,元春看著太子妃的臉色,果然開口替寶釵求了恩典。


    太子妃笑道:“當真是姐妹情深。”


    在東宮生活了幾年,寶釵見識和心胸亦非當日可比。她和表姐元春在外表和性情上都有幾分相似之處,太子對她們這等女子一直態度平平,而且寶釵深知自己與表姐年紀又沒差上多少,等表姐“色衰愛弛”她再從容占住表姐留下的空位……也不知是誰給母親出得這餿主意,真是其心可誅!


    與其在宮中繼續虛度年華,還不如趁早出宮,借著如今的名聲和人脈求個實惠些的姻緣。


    實惠的姻緣還真是有。西寧王次子元配去了滿一年,該續弦了——這位次子乃是庶出,生母乃是西寧王最為寵愛的側室。


    這人選讓寶釵的父親頗為心動,他特地登門,請弟妹賈氏出山,也就是賈代善的侄女去榮府探探消息。


    殊不知榮府這邊也是悲喜兩重天:榮府的對頭南安王死了,而寧府賈代化的妻子史氏在睡夢中也離開了人世……


    作者有話要說:元春和賈援就是所謂的同人不同命啦。劇透一下,賈瑛和馮紫英婚後過得很好,水溶和賈援兩口子就得磨一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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