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恰是周末,蘇然沒有上班。


    一大清早,嚴逾便來了瀟苑,一起吃了早餐,而後與她單獨來到房中。


    嚴逾望著她,神情有些猶豫,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蘇然疑狐望向他,“哥,你有話要說?”


    “小然,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嚴逾神色擔憂。


    她深深地呼吸了下,微笑說道,“好了,心理建設完畢。”


    嚴逾默了下,將手中的資料交給她,“我發現……你現在的婚姻狀況為未婚,淩子軒也是……”


    蘇然雙手一顫,握住的資料差點掉下來。


    她穩了穩心神,牙關卻在打顫,“我們是在丹麥登記注冊的……”


    “我查過了,你們不曾在境內與境外的任何一個國家登記注冊,你並不是他的合法妻子。”


    “可我們明明去了教堂,在神父麵前宣誓,還在結婚文書上簽了字。神父說了,我們已經結為夫妻了。他說,我是他妻子的。”


    “我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我知道事實。”


    “小然,他騙了你。”


    她不願承認,強自辯解,可嚴逾一步步地逼她麵對現實。


    結婚是假的,她不是他的妻子。


    他騙了她,他騙了她。


    嚴逾觀察她的神色,繼續說道,“淩子軒我是知道的,美籍華人,起先是黑道出身,而後逐漸由黑轉白,創造了一代商業傳奇。我查過他,可關於他的個人資料少之又少,我懷疑他的身份是經過洗白的。他既然騙了你,那可能真如那人所說,他接近你的目的不單純,你還是得小心為好。”


    蘇然整個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心底像是有根細小的針,來回穿梭,異常得痛楚,臉色在瞬間蒼白如紙。


    “小然,你沒事吧?”嚴逾伸手輕握住她的肩,忍不住擔憂。


    她輕輕搖頭,呢喃道,“哥,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嚴逾瞧了她半響,終究還是走了出去。


    蘇然靜靜地坐在屋裏,眼前閃過三年多來的一幕幕。


    過了許久許久,她忽地笑了。


    原來是假的。


    難怪這樣,是假的,就對了。


    一直困擾著她的疑團,終於在此刻明了。


    所有的事情,好像一下子就能連了起來。


    這樣的局麵,不知維持了多久,直到被突然響起的鈴聲打破。


    響亮的鈴聲,打破了一室的窒息。


    不知鈴聲響了多久,蘇然才有所反應,她瞧著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心底一刺,卻又在瞬間壓了下來。


    她按了接聽,聲音平靜得不可思議,“你在哪裏,我們見一麵吧。”


    掛了電話,蘇然拿起包就走了出去。


    嚴逾正侯在門外,看到她出來,不放心地問道,“要去哪兒?”


    她蒼白的小臉揚起一抹笑,“哥,你放心,我沒事的。”


    蘇然走出瀟苑,坐車直奔淩子軒的住所。


    此時的淩子軒,剛從墓地回來,回到住所衝了個澡,本打算休息,卻想起許久沒見到她了,忍不住給她打了個電話,想不到她居然要過來。


    他一夜未眠,原本有些疲憊,卻因她的話精神一震,疲倦一掃而空。


    蘇然一走進來,就看到他站在玄關處,穿著坦胸睡袍,露出古銅色的胸膛,肌理分明,似是迸發著無窮力量。他頭發半幹,俊顏略帶疲乏,雙眸卻是炯炯有神,一張臉龐有著水洗過的幹淨明潤,少了平日裏的冷峻霸氣,看上去竟像是個大男孩。


    “怎麽這個點過來了?吃過早飯了麽?”他一見到她,便開口問道。


    蘇然心底泛起一絲苦澀,平靜說道,“吃過了。”


    原本驚濤駭浪般的情緒,早已歸於平靜。


    現在,她很冷靜。


    過分的冷靜,連她自己都感到驚訝。


    淩子軒習慣性地想去牽她的手,可她微微一偏,堪堪躲了過去。


    他詫異望向她,笑得無奈,“怎麽了?難道是怪我這陣子沒陪你?”


    蘇然不答反問,“你忙完了麽?現在有沒有時間?”


    “事情差不多辦完了,後續的事可以交給李助理,接下來我空了一周時間,我們說好了一起去丹麥的。你沒忘記吧?”


    淩子軒笑著說道,伸手想要摟過她,可她突然後退了一步,直直地望向他,微微笑道,“你有時間就好,我們坐下好好談一下吧。”


    淩子軒瞧她坐到了沙發上,背脊挺拔,一本正經,麵容淡漠,不禁眉頭一皺。這樣的她,他並不陌生,與當年如出一轍。


    那時,她說,淩先生,我想和你談個交易。


    他眸光微斂,直接坐到了她旁邊的位置,可她像是觸電般站了起來,轉為坐到他對麵。


    “不就沒時間陪你嘛,你到底在鬧哪門子脾氣?連坐在一起都不成了?”他眉宇攏起,神色看上去很是不悅。


    蘇然麵不改色,從包裏拿出那份資料,放到他麵前。淩子軒疑狐地望了她一眼,拿起資料翻閱起來,臉色卻在瞬間沉了下來。


    “淩子軒,結婚是假的,我們不是夫妻。”她注視著他,輕聲說道。


    淩子軒握著文件的雙手猛地一緊,連呼吸都沉了許多。


    終究,她還是知道了。


    如此的突然,讓他措手不及。


    他本來是想,一起重返丹麥,……


    可是萬萬想不到,這事竟然脫離了他的計劃。


    “為什麽……”蘇然輕聲喃喃。


    為什麽要騙人,為什麽會是假的……


    到底為什麽……


    淩子軒默了半響,徐徐說道,“不過是一紙婚書,你要是想,我們再去結一次就是了……保證,是真的……”


    什麽叫,不過是一紙婚書?


    什麽叫,再去結一起就是了?


    這人說得真是雲淡風輕。


    他有在乎過她的感覺麽?這樣戲耍她覺得好玩麽?


    蘇然忽覺好笑,而她果真就笑出來了。


    她笑得冷漠,“既然結婚是假,那麽交易就不存在,我們之間還有什麽關係呢?”


    淩子軒緊抿雙唇,聽她一字一句道,“淩子軒,我們結束吧!”


    結束?


    他們結束?


    淩子軒眼神一厲,“休想!我不準!”


    他滿是憤怒地瞪向她,俊顏陰霾,眸光陰森陰森,足已讓人心驚膽戰。蘇然卻毫不畏懼,直直地回望他,絲毫不肯示弱。


    明明被騙的人是她,明明她才是受害者,他憑什麽發怒!他憑什麽不準!


    他以為他是誰啊?


    蘇然頑固地說道,“我說了,我們沒有關係,我們到此為止!”


    “啊——”


    她話剛出口,整個身子突然騰空,已被人扛到了肩上。


    淩子軒就這樣扛著她,怒氣衝衝地朝臥室走去。


    蘇然趴在他身上,身體不斷掙紮,手腳並用地拍打著他,“淩子軒!你快放我下來!你放開我!”


    她的花拳繡腿對他完全沒有攻擊性,淩子軒蠻橫地踹開臥室的門,一下將她拋到床上。她重重地跌倒在床,柔軟的床墊瞬間凹下一大塊。還沒能爬起來,他已覆了上來。


    他壓在她身上,那雙妖冶的眼眸危險地眯起,朝她惡狠狠地說道,“你剛才說的話,統統給我收回去!想要結束,門都沒有!”


    淩子軒胸前盤踞著一團熊熊火焰,眸光更是森冷,“你想就這麽結束?瀟苑你不要了?不想保了?你信不信我立刻拆了它,一磚一瓦都不留!”


    蘇然氣急,狠狠地瞪向他,低吼出聲,“你就知道威脅我!你就知道威脅我!難道你騙了我三年還不夠嗎?你說結婚,結婚是假的,你說交易,交易卻不存在,你戲耍了我三年是不是覺得很好玩?你接近我就是想玩我?我都讓你玩了三年了,你還不肯放手嗎!”


    她一番話說得又急又衝,連雙眸都一下泛紅。


    三年,將近四年。


    她從一開始的漠視,到慢慢接受這段婚姻。她試著去努力,試著去改變,試著去追求。可當她說服了自己,逐漸地去嚐試,慢慢地去習慣,卻突然讓她知道這個殘酷的事實。


    他們的婚姻,是假的。


    他一直在騙她。


    如今想來,當初的柔情蜜意真是可笑。可偏偏她還深陷其中。


    眨眼三四年,過往的一切曆曆在目,像是一場夢。


    她深知怪不得別人,怪隻能怪自己,涉世未深,太過天真。


    他布了個局,她傻傻地跳了進去。


    如今幡然醒悟,卻已是血本無歸。


    淩子軒死死地盯著她,見她麵色蒼白,眼眶泛紅,目光卻是冰冷,無所畏懼地回望他,眼底是熟悉的倔強。


    那是會讓他心疼的倔強。


    淩子軒伸手去觸她的臉頰,突然就冒出這麽一句,“阿愚,你好像瘦了。”


    “都說了不要挑食,你怎麽就這麽不聽話呢?”他望著她,輕聲喃喃。


    他溫熱的指腹撫過她的臉頰,讓她胸口微微一窒。


    不得不承認,這三年多來,他對她不算差,有時候更是關懷備至。


    他雖騙了她,但瀟苑是真的保住了,她也如願住了回去。


    蘇然突然感到悲痛,好半響才輕聲說道,“你先讓我起來,我們好好說話,成麽?”


    淩子軒望了她一眼,果真從她身上起來,坐在床沿沉默地瞧著她。


    蘇然從床上坐起來,理了理皺巴的衣服,端坐在一邊。


    “淩子軒,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騙我,既然我問你,你不願說,那我也不會再問。我不關心歐陽家與陸家的事是不是和你有關,我也不想去研究你的目的,更不在乎你接近我是不是有不良目的,我有自知之明,你要真想做什麽,我也阻止不了你。”


    她說得不急不緩,聲音又輕又低,說的都是心底深處的話。


    淩子軒抿唇不語,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眸中閃著莫測光芒。


    所有的恩怨糾葛,她都不在乎,那些和她有什麽關係?


    那些東西,她無力去撼動,也不想去牽涉。


    她所在乎,就隻有那麽一個了。


    蘇然頓了下,抬眸望向他,輕聲說道,“這三年多來,我們雖有過不愉快,但我也感受到了你對我的關心和照顧,對於這些,我謝謝你。”


    她突然而來的感謝,讓他眸光一緊。


    她注視著他,神情真摯,“不管你是因何騙我,可已將近四年,怎麽著也夠了。還請你放手,將瀟苑讓給我,我們也算兩清了。你看可好?”


    淩子軒默默瞧了她許久,忽地笑了。


    那笑容形同鬼魅,讓她頭皮發麻。


    淩子軒驟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湊近了她,與她呼吸相觸,“你想兩清?不可能,永遠都沒法兩清!”


    “你要是想結婚,可以去補回來,去丹麥的飛機票已經訂好了,你說去就去。你要是想我去瀟苑吃飯,我隨時可以去,可你想要兩清,想要結束,那根本就是妄想!”他緊緊地盯著她,邪妄地說道,“你要知道,你是我的女人,除非我不要你,否則,你永遠都是!你明白嗎!”


    “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不肯放手?”蘇然低聲呢喃,迷茫無措。


    為什麽騙了她,卻又不肯放手?


    為什麽?


    淩子軒笑,因為已經晚了。


    他已入局,決不允許她私自逃離!


    淩子軒突然捧起她的臉,低頭壓上她的唇,開始沒完沒了地親吻。蘇然掙紮著想要脫身,可他卻緊緊抱住她,啃咬她的唇。


    他的氣息,帶著強烈的占有欲,讓她心驚。


    作者有話要說:淩先生瞬間成了渣男有木有?其實他也挺可憐的,布局卻入了局。全文連起來,也就假結婚才靠譜,才能解釋他的行為。可他是想瞞住的,打算帶蘇然去丹麥重新注冊的,可誰知。。


    以後一定要寫一個他的番外!好好洗白下!!我親耐的淩先生!


    雙節沒啥甜蜜,也就這驚人爆料了。


    祝小夥兒節日快樂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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