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晚上,白家一共七口人坐在餐桌上,真叫做“話不投機半句多”。白玫瑰知道在場的從心底真正喜歡自己、愛護自己的沒有一個,於是便很沉默地該吃吃、該喝喝。該敬酒的時候,也給老爺子老太太以及父親聚了杯,至於其他三人,她連個眼光都欠奉。


    她聽著兩姐妹對老兩口的假意奉承,又看著白川與蘇芳眉來眼去的互動……幾次都想扔下筷子回房間去一個人呆著,但都在小白的勸說下忍住了。小白說:【玫瑰,你要把在這裏吃飯當做一種打坐、一種修行,越是讓你煎熬,就越能讓你脫胎換骨。】


    於是白玫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漸漸的,她的心確實平靜了下來,好像跳脫出了自己的身體,踩著空氣站在天花板上,看著下麵六個跳梁小醜的表演。她淡淡地笑了。


    “二姐!你笑什麽?”白菡萏自鳴得意地端起一杯紅酒,側身對著她舉起了杯子,“二姐,我要敬你一杯酒!我們終於像一家人一樣坐在一起了,我好高興!”


    白玫瑰輕蔑地掃了她一眼,“你也知道,隻是‘像’一家人啊?……不好意思,我還沒成年,不適宜像個交際花一樣喝酒,剛才隻是為了敬爺爺奶奶和父親。”


    “二姐……”白菡萏眼看著又要嬌滴滴地哭了。


    “玫瑰,你怎麽跟你妹妹說話的?為什麽把她惹哭了?”白川沒聽到她們的對話,但見此情景自然是為白菡萏鳴不平。


    白菡萏一貫擺出苦情戲的台詞:“爸爸,不是的,二姐沒有惹我哭,隻是……”


    白玫瑰接過話頭,“父親,你聽見了,我可沒有說什麽。我就是在跟她講,今天是過年、除夕夜,不要總是這樣哭唧唧的樣子,不吉利。奶奶,你說是嗎?”


    要說白家最迷信最守舊的是誰,自然是白老太太,她轉頭看了一眼,果見白菡萏淚眼朦朧,皺皺眉,“觸什麽黴頭!”


    白菡萏嚇得強行把在眼裏滾了幾圈的淚收了回去。白川也沒話說。


    盡管心裏都要笑死了,白玫瑰麵上卻淡然如菊,優雅地吃著菜。


    白芙蕖瞧妹妹受挫,又勇往直前地端起了果汁,“二妹,既然你不喝酒,那我們就喝杯果汁,畢竟姐妹一場,大家以後都在同一個屋簷下。”


    白玫瑰沒搭話,嚼了幾口菜,放下筷子,站起身,“爺爺奶奶爸爸,我吃好了,想上去拜一拜媽媽。你們慢慢吃。”


    白芙蕖的手僵在那裏,慢慢收回。


    一家人聽到這句話都不開心,可是這是人之常情。白川揮揮手,不耐煩道:“去吧去吧!”


    【唉,你的修行還是不到位。】小白可惜道:【假若今天你能夠坐在這裏直到吃完飯,說不定溫柔值能漲。】


    【有什麽必要呢?我還是遵從於自己的內心吧,其實,他們也不希望我在那裏坐著。我於他們而言,已經完全是個外人了……】即使不在意,白玫瑰的語調仍然略顯淒涼。


    小白不再勸她。


    白玫瑰上了三樓,走進了母親的臥室。這裏的一切依舊是三年前的樣子,衣櫃裏的衣服上還留著母親最喜歡的淡淡香熏味,母親的照片放在桌上,對著鏡頭燦爛的微笑,那麽明妍而美好。白玫瑰撲倒在母親的床上,淚水長流。


    在天國的媽媽,我重生了!我這一世過得很好,我還有一個“白蓮花係統”幫助我,我什麽都不怕了!如果樓下那些人不來招惹我,我就不去整他們,他們要是陷害我,我一定不會再坐以待斃!媽媽,請您保佑我……


    ……


    大年初二,是慣例白家親戚過來一起吃晚宴的日子。


    “都給我仔細點啊,處理食材的時候小心著些!”廚房裏,老廚子沈叔帶著一幫廚房的幫傭在準備晚餐。“你們看到沒有啊,年三十晚上,咱們a市一家餐館推出的除夕宴出了問題,鬧得幾百個客人上吐下瀉送進了醫院,到今天都還有幾個在搶救呢!所以說,食材的處理千萬要注意……哎哎哎,你把這個豬蹄要燙夠了,多刮刮,多檢查幾遍,看還有沒有毛在上頭……哎你!把菜心外麵的老皮都剝了,就留新鮮的、綠色的……”


    “沈叔在說什麽呢?”白玫瑰站在廚房門口,笑吟吟地說:“今天可真精神。”


    自從呂鈺去世之後,白家一些家務事都是白玫瑰在負責,所以她也格外用心一些,今天親戚們要過來,她得在各處再看看。


    “哎,小姐,你過來啦,昨天新聞播報,那家餐館除夕宴出了問題,就是食材出的錯,所以我可得用心再用心。”沈叔胖滾滾的身子係著條白圍裙,滿臉堆笑。


    “哦,還有這件事,我還沒怎麽注意……”


    白玫瑰話還沒說完,就見蘇芳也走到了廚房門口,“喲,玫瑰在這裏啊。”


    “你來幹什麽?”白玫瑰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極漠然。


    沈叔也閉了口。


    蘇芳訕訕,“我聽你爸爸說今天有親戚來吃飯,所以來廚房看看,有什麽能幫上忙的地方。”


    她這是開始把自己往女主人的位置上湊,想奪白玫瑰的權了。她其實是來找沈叔要菜單的,想增減幾個菜,耍耍威風,但不好明說。


    白玫瑰“哦”了一聲,故意按著字麵意思對沈叔道:“沈叔,你聽見了嗎?看廚房裏還有沒有切菜、洗下水之類的活兒,蘇阿姨想幫忙呢。”


    “那可不行,”沈叔大嗓門嚷開了,“今兒的刀工可要精細的,洗菜也得洗得認真的才行,一般人可幹不來,還添亂,不要。”


    “那就沒辦法了,”白玫瑰轉頭對蘇芳說:“沈叔這裏不要人了。”


    “你……”蘇芳氣得呀,麵上顏色變了幾下,最後假笑道:“玫瑰啊,蘇阿姨是想加幾個菜……”


    “大概你還不知道吧,”白玫瑰哂笑,“今天家宴的菜單和食材,是老早就訂好的,和那天除夕宴流程一樣。所有的食材一概用最新鮮的,今天早上才有人去采購,還有一些是從外地空運的。所以今天的廚房,我也不敢進去呢,就怕影響到沈叔他們對菜肴的發揮。想要加菜不可能,不如,你自己到小廚房去做?嗯,自己做自己吃,這個沒問題。上家宴桌子,不可能。”


    其實並沒有白玫瑰說的那麽高端,不過蘇芳不知道。她隻得尷尬點頭,“那好吧,我再去看看別的地方。哎,玫瑰啊,偌大一個白家,你又是一個學生,可管不過來……不如,以後蘇阿姨來幫幫你?”


    沈叔不再多言,跟白玫瑰說了一聲,走進廚房去工作。


    白玫瑰看見蘇芳後麵走來了一個人,淡然道:“蘇阿姨你說錯了,白家可不是我在管,因為白家有最好的英式管家趙叔,是他在管。趙叔在這方麵絕對是個中翹楚,他製定了每天的工作計劃,底下人隻需要執行就可以,隻要不是磨工誤事,一般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趙叔……哦,你說老趙,”蘇芳不懂裝懂,“英國管家嘛,我知道,那不就是主人的貼身仆人那種性質嗎?哪有你說的那麽厲害呢,就算他很厲害,他也隻是一個人啊……還是多幾個人來幫忙比較合適。”


    白玫瑰失笑,搖頭,“行,那你幹脆問趙叔吧。”


    “好啊……”


    蘇芳身後響起一個聲音,“小姐,蘇夫人,請問有什麽事情要問我?”


    正是老趙。


    蘇芳僵硬地回頭,“哎呀,是老趙啊……我就是看看,有什麽能夠幫上忙,你直接跟我說,不用客氣。”


    “今天的宴請,各方麵都準備好了,”老趙一板一眼道:“您能做的,也許……是回副樓準備禮服?”


    蘇芳自討沒趣,隨口扯了兩句話,憤憤地走開。她曉得老趙很受白川器重,現在不好動他。


    老趙矜持地對白玫瑰點個頭,也走了。


    這下,老趙對蘇芳的印象更差了吧。老趙這人比較好麵子,聽到有人懷疑他的專業性,還說他是“貼身仆人”,他心底指不定多氣,以後副樓恐怕日子難過咯。


    中午到下午,白家的親戚陸陸續續到來。有的是本市白家的分支,有的是在外地的白家親戚,現在就是白川這一支最富有,所以這些七大姑八大姨地都來蹭飯要禮物了。


    看今年老太爺老夫人都在,這些親戚更是一個兩個諂媚不已。


    一位來自外地、據說在做古玩小店生意的七叔,在這幫親戚裏麵是最衣冠楚楚的,尤其口若懸河、舌燦蓮花。坐在客廳裏,一大家子人都在聊天,他突然說到自己這次回a市,除了參加白家的家宴,還有別的目的。


    “大伯,你們不知道,我這次還為了一副明代文征明的《古樹茅堂圖》而來!”白七叔風度翩翩地兩腿交疊,手中拿著一個酒杯。他口中的大伯,自然是白老爺子,“大伯,這幅畫據說是專家鑒定過的,確認為文征明的親筆作品!”


    “哦?”白老爺子自詡風雅,對名人書畫十分喜好,近兩年也開始學著鑒賞收藏了,隻是玩得還不大好,收的也都是些近現代書畫家的作品,真正的古代名書畫還未曾見過。一聽白七叔這樣講,馬上就來了興致,“這幅作品在哪裏?”


    “大伯,您聽我慢慢說,”白七叔更加侃侃而談,“我打聽到這個賣畫的姓黃,是個土財主的後代,家業敗得差不多了,所以隻得把這個傳家寶給賣了。這姓黃的特別謹慎!說畫是藏在某處的,就怕有人偷了搶了去。若是想買,隻能先看照片!談好了價格,才能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大伯您看,這就是那幅畫的照片!”他從自己帶的公文包裏拿出了一張大照片,雙手捧著遞給了白老爺子。“唉,我想,畢竟對於任何一個愛好書畫的人來說,能夠擁有一副真正的古代名作,是一件永生都會自豪的事。”


    一屋子的人都被這件事情吸引了注意力,湊過來看。


    白玫瑰坐在窗子邊,並沒有過去。她曉得,關於這幅畫,還有好戲可看……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二更……以後一定盡量保持準確的時間……


    好像,很快男主就要露麵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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