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2-24


    “這是為何?”夏君羽不明白。這並不是他第一次進白塔,卻是唯一一次蒙上眼睛。


    “因為祭司不想見您,卻又不得不見您!”


    神侍的話語矛盾而又蘊藏玄機,牽著夏君羽慢吞吞的來到老祭司所在的位置,手一鬆,說了聲請便悄然離開。


    夏君羽的雙眼被蒙,看不到眼前的人,想到神侍說的不願相見,第一反應就是坐在自己麵前的人是勾欄。想到這,原本疑惑的心竟然緊張起來。


    一年了,距他親手把她送進白塔已經整整一年多了。這一年多來,他不曾見她一麵,不曾想她一夜,原以為,這樣就能把她忘得幹幹淨淨了。沒想到一年後,再次提起這個人的名字,她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竟然還是那麽的清晰。他把她刻在腦子裏了,刻在他身體的每一處角落,而他自己,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


    “勾……勾欄……”


    因為太久沒叫的緣故,如今叫起來竟然有些生疏,這種感覺很不好。


    “她不在!”


    不是勾欄,竟然是老祭司!夏君羽輕鬆的同時竟然又有些失落。但是,他沒有深究他為什麽會失落,而是直接切入正題。


    “祭司,求您救救琬兒!”


    “救?如何救?她命裏注定該有這一劫,沒人救得了她!”


    不是不肯救,而是沒有能力救!老祭司骨瘦如柴的手在駱琬臉上摸索了一圈,又無奈的收回。


    “命?您知道,本王從來都不信命!”老祭司沮喪的言語有些激怒了夏君羽,他一向不信命,也不信什麽命中注定該有一劫。就算是劫數,也沒有化不開的劫數解不開的鈴。比起命中注定,他更願意相信老祭司是因為勾欄的緣故才會見死不救。“如果是因為新祭司的緣故而讓您感到為難的話,您大可不必插手。本王隻需要借用塔中的寒池,隻需要寒池!”


    誤會了啊!老祭司剛想開口解開誤會,就敏感的發現這裏又多了一個人。是她吧!她全都也聽到了?老祭司遺憾的搖搖頭,既然那人來了,她就沒有解釋的機會了。否則,依她的性格,恐怕會記恨她一輩子。倒不是她怕被記恨,反正她已經時日無多,她隻怕中途出了什麽岔子,她已經沒有能力再重新安排了。


    “寒池並不能救她,除非這冰火之天過去,否則,就算你泡幹寒池的水,也隻能治標不治本,徒然而已!”


    老祭司一邊說著一邊摸索著從玉床上下來,沒想到腳下一滑,直接栽倒在地上。隻聽得“砰”的一聲,夏君羽受驚,立刻解下蒙在眼睛上的布條,將駱琬小心的藏到身後,警惕的看著四周。


    原本想要上前去扶人的勾欄在見到這一幕後徹底的僵在原地,眼中滿是痛楚和絕望。一年不見,他和她的感情似乎更好了,而自己與他,就隻剩下形同陌路這一條路了。


    “青王殿下,請您閉上眼睛,否則,就請離開!”


    老祭司不讓夏君羽看到她如今的這副模樣是有原因的,勾欄知道,她不想多生事端。所以,她要在夏君羽注意到老祭司的異樣前阻止他,讓他重新蒙上布條。


    “是……”


    一個“你”字狠狠的卡在喉嚨,在看到勾欄的那一瞬間,他失言了,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句話。這還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勾欄嗎?如果是,那麽,她剛好及腰,柔順烏黑的長發呢?怎麽變成了這般模樣。還有,她是病了嗎?為什麽臉色這麽蒼白,不,應該說全身都白的可怕,脖子是,手臂也是,全部都是這種病態的白……


    “是我!”勾欄赤著腳,小步走到夏君羽身旁,撿起被他丟棄在地上的白布條,遞給他,“青王殿下,如果您看夠了,就請您蒙上您的眼睛!”


    “為……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怎麽會變成這樣?老祭司常年不下白塔,就算有事,也多為神侍傳話,他一直以為,老祭司滿頭白發,滿臉蒼白是因為年齡的關係。因為年逾百歲,所以才會……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會變成這樣。那時的他,隻是不甘心,不甘心讓她離開,想要留她在身邊,他真的沒有想到會把她害成這樣……


    “因為勾欄命苦,遇上了不該遇到的人!”勾欄艱難的勾勾嘴角,露出一道慘然的笑。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概括了她和夏君羽之間的一切。她和他,這兩年來發生的一切,仿佛真的就如那句話說的,遇上了不該遇上的人!


    駱琬還在昏迷,被身上的高溫折磨著,兩頰全是汗;夏君羽則在巨大的痛苦中淪陷迷失了,仰著頭,用內疚而又痛苦的神情望著勾欄,目不轉睛。


    這算什麽?內疚?同情?勾欄自嘲的笑笑,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縮”在床邊背對著他們的老祭司。沒有了往日的威嚴和高貴,此時的祭司顯得無助又狼狽。沒有了“神力”的支撐,老祭司的身體羸弱不堪。微涼的黃泥水才漫過她的雙腳,她就已經冷的瑟瑟發抖,難以支撐。這若放在以前,勾欄連想都不敢想。可這就是事實,曾經不可一世的瀚海大祭司,如今卻生不如死的活著。


    不忍再看祭司顫抖的身體,勾欄輕輕的舉起手中的布條,蒙住夏君羽愧疚的雙眸。指尖觸碰到夏君羽臉頰的時候,他明顯的顫了一下。是被自己冰冷的指尖凍到了嗎?想著,勾欄迅速的收回了手。這雙手,冷的連她自己都接受不了,別人,又怎麽受得了呢!


    蒙好眼睛,扶起祭司,還沒正式受禮的勾欄做了自她被認定為新祭司後的第一個決定——不顧老祭司的反對和阻撓,領著夏君羽去了寒池!並不是想幫夏君羽,她隻是,不忍眼睜睜的看著駱琬就這麽死去。她們有著如此相似的遭遇,一樣是亡國公主,一樣背負著仇恨生活,一樣愛著那個滅國的仇人,一樣為冬青子所救……這世上,再沒有人可以像她們一樣,擁有如此相似的生命軌跡。既然,自己得不到幸福,那麽至少,要讓另一個“自己”幸福。


    懷揣著這樣的希望,勾欄帶著兩人去了寒池。輕車熟路,那個地方,勾欄再熟悉不過了。自從那日石室破門而出,往後的日子,多數是在這池子裏度過的。起初的時候,還會覺得池水冰冷刺骨,可是日子一久,竟然什麽都感覺不到了。有時候,她甚至會覺得,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心,竟然比這寒池的水還要冷,還要冰……


    “寒池到了,把她放進去吧!”


    將夏君羽領到寒池邊上,勾欄便獨自一人下到水中,不再理睬夏君羽。


    冰冷的霧氣一波接著一波衝著夏君羽的門麵直撲而來,饒是有著深厚的內功,卻還是感受到了無盡的寒冷。果然是天下的至寒之物,感慨的同時,他又開始擔憂起來。雖說寒氣能夠壓製住駱琬體內的熱毒,但是,對於沒有武功的她而言,這寒池,能為她驅走熱毒的同時也免不了要讓她遭受寒氣侵體的痛楚。一寒一熱,此消彼長,最後豈不是要無功而返?


    思及此,夏君羽就猶豫了。待他扯下臉上的白布,想到可以找勾欄要個解決之法時,勾欄已經徹底消失在一片濃鬱的寒氣之中,不見了人影。


    “這就是寒池?這就是……你身上的溫度?”


    望著眼前“雲霧繚繞”的寒池,夏君羽的心狠狠的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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