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3-05


    走過透明的水晶屋,夏君城跟隨著勾欄進了一間寒氣彌漫的石室。是寒池吧!夏君城猜測。隻有寒池才能製造出這麽厚重的寒氣,幾乎隔斷了人的視線。


    “陛下,勾欄有一事相求!”走在前麵的勾欄突然停下腳步,楞楞的看著前方。


    “但說無妨!”夏君城回答的沒有絲毫猶豫。


    “勾欄想請陛下您帶一個人離開。”


    “誰?”夏君城很是詫異,他怕她口中的人就是她自己,他怕會讓她失望。在回答勾欄的問題之前,他早就把所有的可能全都列出,他知道她不會故意刁難,所以才回答的沒有片刻的猶豫。


    “她!”勾欄指著前方。


    她是誰?放下了心中的擔憂,夏君城順著勾欄指的方向看去。隻是,前方一片寒氣彌漫,別說是那人的相貌,就連影子都見不到。


    “她……”


    “是駱琬,請陛下將她帶出白塔!”勾欄收回神思,在夏君城的詫異下滑入寒池。夏君城剛要跟上,就傳來勾欄警告的聲音,“不要下水,陛下會死的!”


    不知為什麽,原本就要停住的腳步突然不聽使喚起來。


    “陛下,勾欄說過,陛下不該靠近寒池!”就在夏君城的靴子淩駕於寒池之上的那瞬間,勾欄突然竄出水麵,雙手握住夏君城的靴子,讓他退回到池邊。


    “陛下,勾欄無意冒犯,隻是,這寒池並非一般的寒潭,還請陛下能夠聽勾欄一勸,不要讓勾欄再平添罪孽!”勾欄說的誠懇,夏君城就那麽站著,看著濃重的寒氣模糊了她的臉頰,卻讓她的眼睛更加的清晰迷人。他看呆了。勾欄說的沒錯,他之所以不管不顧的想要進入寒池,無非是不想勾欄看輕他,他想證明,即使她成了祭司,他也不是她眼中的弱者。這小孩子般的執拗和逞強是身為帝王的他不該有的情緒,他很詫異,卻不後悔。


    夏君城的情緒漸漸的穩定下來,勾欄見狀,轉身紮入寒池,再出來時,手裏拖了另一個人。


    是駱琬!夏君城忙挪開腳步為兩人騰出位置。


    “她……”


    “陛下放心,駱琬姑娘沒有事,隻是睡著了。”勾欄扶著駱琬的肩膀將她架到一邊,替她擦幹了身體,換上一身白衣。


    “陛下,請您帶她離開白塔,稍後,勾欄自會沐浴更衣,以血祭神,還瀚海一片安寧!”將駱琬交到夏君城手上,勾欄的手稍稍一抬,石室的門便自己開了。


    “陛下,請!”


    門外,進來四個白衣飄飄的女子,低著頭,恭敬的請他離開。這架勢……夏君城回頭去看勾欄,隻見她已經側過身去,目光呆滯的看著一個地方。


    那裏一定有什麽!夏君城被心裏的好奇抓撓的難受想一探究竟,卻被門外進來的四人攔住去路。剛想說什麽,嘴巴還沒打開,勾欄就下了逐客令。


    “陛下,祭祀就要開始了,出塔吧!”


    有了祭司的撐腰,神侍們就更加的放肆起來,顧不上君臣之禮,不容分說的將夏君城給請了出去。


    夏君城走後,勾欄才慢慢的轉過身來,一雙碧眼哭的通紅。放置在石室角落的,是平放著夏君羽的石床。為了保持他的屍身,勾欄將他放在了寒池邊上。每天,在寒池內替駱琬驅完熱毒,她都會跳出水麵,來到夏君羽的身邊。用冰冷的指尖觸摸他的臉龐,親吻他的發梢,然後一遍又一遍的痛哭。活著,對她來說,是最大的懲罰。


    “君羽,你哥哥來過了。我讓她把你的王妃帶走了。對不起,沒讓他們見你最後一麵……”


    隻剩下最後一件事了。隻要按照老祭司的囑咐,完成祭天大禮,那麽,瀚海的災難自會過去,而她,也算完成了他一生的追求——守護瀚海。


    “君羽,你再等我一會,等我完成祭天大禮,我就回來陪你!”


    依依不舍的抽回冰冷的手,在神侍進來催促之前,勾欄起身離開。還是那襲飄逸的過分長的白衣,還是赤著腳踩著冰冷的石板,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背影,不再落寞,不再失魂落魄。


    “祭天儀式——開始!”


    隨著一聲嘹亮的口令,所有的神侍都匍匐到地上,額頭緊貼著水晶地麵,雙目緊閉,嘴巴裏麵還念念有詞。唯一還站著的是老祭司身邊的四個老人,她們是祭祀的執行者。


    “祭司!”


    四個老人,一個高唱,一個熱舞,一個拿著一把小尖刀,另外一個,拿著一個鬥大的碗,碗裏淺淺的盛了一層鮮紅的液體。


    聽到老人的叫喚,勾欄自覺的將手臂伸在大碗之上。尖刀劃破皮膚的那一刻,獻血直流,她卻笑了。她終於完成任務了,無牽無掛,很是輕鬆。


    放血,是祭祀不可或缺的重要環節。以血祭神,需要的不僅祭司的血,還有神侍的血,集白塔眾人的血,共同起誓,立下契約。


    在血才裝滿半個大碗的時候,勾欄的手臂已經擠不出更多的血,放血的儀式就此打住。儀式結束後,勾欄的手臂得到了很好的處理,她們把白鳳的樹葉搗碎了,鋪在勾欄的傷口上,冰冰涼涼的,感覺很舒服。包紮完傷口,念完祭詞,神侍們就聚攏起來,在四個老神侍的示意下將勾欄托舉起來。


    血祭完了,就要肉祭了。勾欄平靜的閉上眼,任由她們舉著她在這密室裏繞圈。一圈,兩圈,也不知繞了多久,她們終於停下腳步。


    睜開眼,麵前是一個透明的水晶桶,不管是寬還是高,都是普通浴桶的兩倍。桶的兩邊搭了台階,她們占據了一方,兩個老祭司占據了另一方。仔細觀察這個水晶桶裏的水,白色的渾濁的,散發著淡淡的*,可能是羊奶,也可能是牛奶。


    她被她們托在頭頂,然後又降低了高度,到了肩膀處,最後,停在神侍的腰間。在她們不斷改變高度的時候,兩個老神侍已經把碗裏的鮮血和籃子裏的白鳳葉都倒到了桶裏。


    “開始吧!”


    隨著她們一聲令下,勾欄就被粗魯的扔進了那個桶裏。


    “咳咳……”


    雖然已經預兆知道了事情的發展,但是桶裏血腥味十足的液體還是讓她嗆了個夠。下意識的就要掙紮著爬出這個比她還高的晶桶,卻在摸到桶壁的時候又縮回了手。老祭司說過,一旦生了逃離的心,那祭祀,就失敗了。


    失敗!這是勾欄不允許的。這樣生不如死的生活她已經活夠了,她不能再等了。天時地利人和,一場祭祀的舉行需要考慮太多的因素,錯過了這次,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放棄了逃離的心,就連身體都變得鬆弛下來,像一朵落花,在水中隨意沉浮。見到這樣的勾欄,神侍們冷漠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意。隻要保持這樣的狀態,祭祀就一定能順利完成。一旦祭祀完成,新的祭司結束受禮,別說是這樣極端的天氣,就像是幹旱這樣普通的災害,都別想再出現在瀚海的土地上,直到下一輪新老交替。可是,誰都知道,不出意外,侍神的祭司是可以跳脫生死輪回的,當然,前提是不出白塔,不問世事。


    乳白的液體混合了血液,呈現出一種柔和的粉色,煞是好看。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桶裏液體的顏色正在不斷的變淺變淡,直到桶裏的人如新生兒一般重新出現在眾人麵前,桶裏的水已經和普通的泉水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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