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玖】


    “我們回家吧。現在就帶我回家吧。”


    在壓抑的說不出其他話的佐助麵前,花月也想不出自己能說什麽。佐助隻有八歲,他稚嫩的肩膀還扛不起整個“宇智波”,無論是宇智波的複仇還是複興。也許鼬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他沒想過要他唯一的弟弟去承擔這些,正如他所說所想的,讓他愚蠢的弟弟像螻蟻一樣活下去,由他自己來背負所有的血/腥與殺/戮。


    雖然暫時緩解了矛盾,但是她始終覺得鼬做了一個最壞的決定,憑一己之力毀掉了宇智波的野心,但是團藏的野心就會學著適可而止嗎?或許現在因為三代目還在,身處木葉的最後一個宇智波還是安全的,但要是哪一天三代目不在了呢?


    花月突然想到五年後與砂忍村一役中,三代目死於大蛇丸的手裏,當時鼬馬上就回來了,這或許是在告訴那些蠢蠢欲動的老家夥“他還活著,想動他弟弟還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實力”,但看到這樣一個又對他充滿仇恨的佐助,他不會心疼嗎?還是他覺得讓佐助殺了他就可以埋葬宇智波最後的黑暗從而給宇智波帶來所謂的光明和未來?


    可是佐助又何曾做錯過什麽?他如何能在這樣一個年紀背負這些痛苦,踩在全族的屍骨上生存下來……


    這個混蛋!


    花月咬咬牙,緊緊地抓住佐助的衣角。


    “好,我們現在就回家。”佐助反握住花月的手。


    於是兩個小鬼頭就決定趁著護士小姐不注意溜出醫院,等天一黑護士小姐拉了病房電閘他們就偷偷跑了出去。


    花月因為還沒出院所以一直都穿著病服,因為長期躺在病床上,身體也就不如以前結實了,讓人看著覺得衣服都是空蕩蕩的,十分可憐的樣子。佐助看著她這個樣子,突然有些後悔剛剛頭腦一熱就把花月給帶出來了,畢竟她的情況還不算十分穩定,萬一看到家裏的樣子受不了怎麽辦?


    同時開始後悔的還有花月,她是腦袋抽掉了才會像這種時候回來啊,站在宇智波家的地的附近她都有點想打哆嗦了。


    宇智波家的地在木葉村的近郊,這塊地方過去還有村子裏的其他居民住著,但後來因為宇智波一族的人越來越多,那些村民也就漸漸出於各種原因搬了出去,地皮也慢慢都落到宇智波一族的手上成了他們的專屬領地。


    這一點完全不同於親千手派的日向一族,周圍還有其他木葉村的普通村民,這塊地方基本上可以說是完全獨立於木葉村的存在,連統治機構也是宇智波家的上層一手管理,快趕上自治區了。有時候花月都在想,與其說是木葉在隔絕宇智波,還不說是宇智波本身就比較心高氣傲不屑與平常人為伍,就算他們本身也沒有將這個意思表達出來但骨子裏就有很明顯的自我意識和族群意識。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讓整個宇智波走向覆滅,整個族都滅了村子裏的人也是到第二天才得到消息。


    但現在她也沒心思想這個了,宇智波家現存的兩個活人就是她和佐助,如果說之前那幾天她還沒有什麽真實感可以不接受現實的話,現在這個現實真相就可以說是狠狠地給了她一耳光——


    方圓十裏之內,宇智波家的地漆黑一片,一點燈光亮都沒有,隻剩下在黑夜中模糊的房屋輪廓在黑暗中召喚著他們。


    木葉的春末是溫暖的,甚至還有一絲微熱。但此刻花月隻在想“為什麽前方那麽黑,她為什麽這麽冷?”


    她的手一直緊緊地攥著佐助的手,可這個時候佐助的手卻還不如自己的溫暖,抓著自己的掌心裏還有一點冷汗,讓她有點不舒服卻讓她有種說什麽也不想放手的感覺。因為這裏會回應她的,除了一片死寂,就隻有他了。


    媽/的,這跟墓地有什麽區別?!她在心裏哆嗦著比出中指。


    作為成長在宇智波家羽翼下的花月現在才真的能夠理解旁邊一直沉默著的佐助為什麽會在漫長的五年中不僅沒有淡化對哥哥的仇恨反而讓這種陰暗與日俱增。這是和看動漫的時候的一種完全不同的情緒,脫離了上帝視角,她隻覺得宇智波鼬這個賭上性命和未來疼愛他們的男人簡直毀了他們的一切。


    這裏原本是他們的家啊……


    有了幾個月做“鋪墊”,佐助已經先於花月平靜下來了,他原本白皙粉嫩的包子臉比之前她所見過的任何時候都要堅毅冷峻,這是原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張臉上的除了“哥哥為什麽今天又不回來”的憂慮之外的沉重,他們的小佐助什麽時候有了這樣的表情?而他隻是沉默,除開“要殺了那個男人和複興宇智波”之外再沒有別的言論。


    他拉著她的手,牽著無措的她緩緩走向回家的道路,路上的一草一木都沒有變,隻是在月光之下顯得那麽冷清,雖然佐助的背脊一直挺得很直,花月的眼睛卻一下子就紅了。


    到底是哪裏出錯了,為什麽我們變得這麽可憐?


    過去,這條路即使是到了晚上也很熱鬧的。有時候美琴阿姨會領著他們兩個出來散步,遇到附近的鄰居就熱情的打招呼,路旁的蔬果店老板娘還會時不時給他們塞一些糖果之類的小玩意……而現在……


    “花月今天早上為什麽沒有和佐助君一起上學啊?”


    “他剛剛過去,花月現在趕趕的話說不定還能追得上喲!”


    ……


    花月的耳邊劃過那天早晨老板娘對她說的話,眼睛轉向蔬果店卻是一片漆黑空洞,他們啊……真的都不在了呢。


    終於走到了家門口,他們兩個人都不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隻要這樣就能讓他們充滿麵對現實的勇氣。


    花月推開門,一股淡淡的鐵鏽味就漫了過來。


    “我們回來了!”


    宇智波家是古老的和式別墅,建的古樸高曠富有禪意,但一入夜就會顯得有些陰森。房子裏沒有點燈,隻有微弱的月光照進來,藍幽幽的,花月清脆的聲音和著穿堂風一直傳到了走廊漆黑的盡頭,在這無人的夜晚顯得清亮到有些詭異。


    花月久違的問候自然是沒有人應答的,雖然房子很久沒有人打掃了,地上都積了一層灰,她和佐助依舊是恭恭敬敬地脫了鞋子走進去,就像他們過去每一次歸來一樣,守著一成不變的規矩,仿佛隻要這樣就能守住逝去的古老家族。


    他們兩個在諾大的家裏四處轉悠,家中的景象就和幾個月之前一模一樣,隻是灰塵很大,混合著血腥的鐵鏽味讓人很不舒服。花月心裏是知道佐助的,他要盯著整個木葉的目光若無其事的去上學,還要分心來照顧她,恐怕這段日子他自己也沒敢回來,更別說打掃家裏了。再者,按照島國的傳統教育,男人是不做事的,宇智波家從富嶽大人和鼬哥哥下至小包子佐助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主。“賢良淑德”?不好意思,那是女人的事,這一大家子都被美琴阿姨給慣壞啦!


    看著熟悉又陌生的環境,花月下意識的尋找鐵鏽味的來源,她和佐助慢慢走到廚房門口,花月感覺自己手都直打顫,止都止不住,最後還是佐助去拉的門。


    這裏的血腥氣明顯比其他地方都重,流理台和餐桌的旁邊是用白色的筆勾勒的人形圖,屍體已經被搬走了,到處都是黑色的斑點,那是他們被殺/死前飛濺的鮮血……


    “都是他做的嗎?”


    花月再也忍不住了,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佐助沒有回答她,隻是低著頭,眼圈發紅,拳頭攥得死緊,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堅強一點。這段日子他一直告訴自己不能再哭了,因為家裏隻剩他一個男人了,如果連他都不頂用,那花月該怎麽辦?所以他不能再掉眼淚了,他以後隻能幫花月擦眼淚。


    “沒有了啊!媽媽沒有了啊!”可花月的情緒卻突然失控了,她撲向已經幹涸的血泊中央拚命捶打著地板,“他是個混蛋!混蛋!混蛋!畜生!下地獄吧!!”


    “花月!”佐助跑過去死死的抱住哭得岔了氣的花月,“我會殺了他的,我會殺了他的,都是因為我不夠強,對不起…….”


    “媽媽沒有了,怎麽辦啊……”花月好像聽不見一樣,僵直著身體任由佐助摟著她,不斷的重複這句話。在她心裏宇智波美琴早就已經占據了母親的位置,她關心她、關懷她、照顧她,就像她真正的母親一樣。


    佐助把下唇都咬出血了才忍住不讓眼淚掉出來:“還有我啊,你還有我啊……”


    他的話讓她漸漸平靜下來,在這充滿腥味的和室中隻剩下他們如幼獸一般無助的喘息聲。


    今夜他們隻剩彼此了。


    命運交握,從今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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