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五日,西元二〇九六年的九校戰終於開幕。今年不隻是競賽項目改變,各項目的執行要項也有所改變。


    首先,冰柱攻防與堅盾對壘是將參賽的九人(九組)分成三人(三組)一隊,三隊分別舉行單循環預賽,各隊第一名的三人(三組)再進行單循環決賽。操舵射擊是各選手(各組)逐一上場,以跑完全程的時間再加上命中靶數加分後的總分來進行排名。


    規則變更最少的幻境摘星,預賽人數是各校三人共二十七人,從原本的四人一組共六組,變更為有三組四人、三組五人,會編入四人組還是五人組將由抽簽決定。此外,飛行魔法的連續使用時間限製為一分鍾,也就是說選手有義務在一分鍾之內著地。


    秘碑解碼則是從預賽分組單循環賽加決賽淘汰賽,改為用上整整兩天來進行九校單循環賽。五座戰台全部使用,每一輪舉行四至八場比賽,總共進行十輪賽事。換言之,秘碑解碼的選手會在大會第九、第十天打八場比賽,而且還要在大會最後一天的第十一天參加越野障礙賽跑。預料他們的身體與心理負擔將相當沉重。


    大會第一天舉辦冰柱攻防雙人賽的男女預賽,以及操舵射擊的雙人賽。


    「原本想說比賽時間重疊的話,會造成五十裏學長的困擾……」


    「看來不用擔心了。」


    他們在一大早的第一高中帳篷裏連上大會總部對代表隊發布的情報網站一看,接著達也就像是安心般地低語,五十裏也以笑容回應。他們正在看今天的賽程表。


    冰柱攻防的預賽是男女各九場比賽,隻有往年的一半。每組一天也隻比賽兩場,這項競賽的選手負擔大幅減輕。


    相對的,往年男女各有兩個賽場,今年卻隻有男女各一,所以賽程表整體的密度沒有變,不過各校的行程就變得沒有那麽緊湊。


    達也之所以鬆一口氣,是因為他得知英美的比賽沒有和零她們的比賽重疊。


    達也在冰柱攻防負責雫的cad,在操舵射擊負責英美的cad。這是基於兩人強烈要求。不過要是英美的比賽和花音&雫雙人組的比賽重疊的話,那就必須要拜托五十裏包辦花音與雫的輔助工作了。


    原本無論是冰柱攻防或是舵射(選手們對操舵射擊的簡稱),技術團隊在比賽時都沒有什麽事情可做。隻有三戰兩勝的堅盾對壘與三節比賽的幻境摘星,可以在比賽時進行cad的微調、交換或是提供建議,所以雙人競賽隻要有一個技術人員就沒有問題。但達也還是不太願意將自己負責的選手交給他人。如果這種可能性成真,他應該也會感到愧疚吧。


    而實際賽程,英美是上午第一個上場,雫是第四與第七場比賽,比賽時間並沒有重疊。


    「那我去舵射的場地了。」


    「加油。但我覺得既然是由司波學弟負責的話,應該就不用擔心了。」


    五十裏目送達也離開時,臉上掛著隻由男學生展現會很可惜的燦爛笑容。


    起點旁邊設置了三個選手與後勤準備室,達也打開第一組選手所使用的準備室。裏麵空無一人。雖然這麽說,但距離比賽時間也還有三十分鍾以上,即使技術成員在這時候已經差不多該開始準備了,但是對選手來說算是可以從容應對的時間。


    「早安丨」


    達也剛想完,梓就帶著這聲充滿幹勁的問候入內。


    「司波學弟,早安?!」


    達也還沒有向梓問好,就看到英美從後方露麵了。雖然不經意覺得出師不捷,但他決定照順序回應。


    「會長早安。艾咪,原來你和她們兩位在一起啊。」


    達也之所以說兩位,是因為和英美搭檔的三年級學姊也一起入內。個性相當文靜的她隻向達也微微點頭致意,所以達也也隻以眼神回禮。


    「嗯,我們剛才一起吃飯。難道讓你等很久了?」


    英美以不太在乎的樣子詢問達也。


    讓她在意這種事情也不太好,所以達也很普通地搖了搖頭。


    「不,沒有等很久。」


    「太好了丨.」


    英美雙手一拍,露出微笑。這個動作在某些人眼中或許覺得做作,但是很適合她。


    「那我立刻開始調校cad吧。」


    達也對英美這麽說。


    「我們也從這部分開始吧。」


    梓也向負責的選手如此提議。


    第一天的結果是英美雙人組第一名,男子組操舵射擊第三名。花音與雫的搭檔晉級決賽,男子組冰柱攻防也順利突破預賽。


    「艾咪表現得真漂亮,幾乎沒有漏靶吧?」


    「昴,謝謝你。我自己也嚇一跳喔。」


    晚餐席上也出現這種開朗的聲音,但是並非輕鬆獲勝。


    「沒有想到七高居然會訓練到那種程度。」


    幹部席——梓、服部、五十裏、花音、達也、深雪聚集的一角,雖然氣氛沒有守夜那麽陰沉,但眾人麵帶認真的表情在舉辦第一天的檢討會。


    「本校是男子組第三,女子組第一,相對的,七高是男子組第一,女子組第二嗎……」


    服部接續梓那句話,回顧今天的成績。雖然隻結束第一項目,但名次是第二名,而且明天的操舵射擊單人賽,是第一高中預料最可能陷入苦戰的項目。


    「不愧是『海之七高』。我覺得術式的精度應該沒有輸太多,但選手熟練度很驚人。」


    五十裏感觸良多地說完後,服部以慎重語氣再度發言。


    「明天的單人賽由七高包辦第一名,後續的總分排名或許會對我們有利。」


    「因為和三高的分數差距不會拉大?」


    「我自己也知道這種想法很消極。」


    第三高中是男子組第二名、女子組第三名,總共六十分。今天的總分是第一高中多他們二十分。雖然隻是第一項目的結果,但是在現階段領先的狀況說出「差距不會拉大」確實是消極的想法。換言之,他們對於明天的單人賽就是如此沒有自信。


    「……果然還是讓司波學弟負責舵射的單人賽比較好吧?畢竟他負責任何人都會贏。」


    花音突然提出這種蠻橫的論點。不,這在理論上是正確的,但即使形容得保守一點,她把這件事講出來也是過於魯莽。


    正如預料,一股能夠冰凍整個幹部席的壓迫感席卷而來。花音反射性地警戒起來,不過由於達也安撫深雪、五十裏安撫花音,使得場外混戰並未真的發生。


    「……不可能現在才換工程師。而且就算由我負責,也不一定能改善戰績。」


    所有人(就連花音)都不得不認同他這句話的前半段說得有道理,但是眾人聽完後半段,臉上認同的表情就轉變為質疑。因為今天能在女子雙人賽得到第一名,明顯是因為射擊魔法的精度與效率高到驚人所致。


    「從今天的樣子來看,第一輪的練習會大幅影響成績。關於這方麵,光是雙人賽選手提供單人賽選手一些建議,應該就會有所不同吧。」


    這也是正確的論點,但達也明顯是在轉移話題。不過這次沒有人抗議或動用權力逼迫,或是做出未達抗議與逼迫程度的行為。


    ???


    即使深雪住在達也房間是半公開的秘密,但被人目擊現場的話在各方麵上還是不太妙,因此沒辦法和去年一樣,將達也的房間當成聚會場所。


    即便如此,也不能在飯店大廳或咖啡廳一直聊下去。飯店原本就已經客滿,所以目前的現況是各校啦啦隊也限製隻有二十人能住在這間飯店,其他人則是分散到基地外麵找地方住。要是在飯店大廳或咖啡廳待太久,肯定會招致他人冷眼。


    所以達也他們挑選的閑


    聊地點,是調校cad用的工程車旁邊。


    「……感覺好像露營一樣。」


    「在飯店用地內露營?j


    穗香輕聲說出感想,雫則以提問的方式吐槽她。


    「所以才會覺得怪怪的吧?」


    「你說得很對。」


    不過,這段對話是穗香反敗為勝。


    她們坐的是露營用的折疊椅,麵前有露營用的組合桌,頭上則有著從「露營車」車頂延伸出來的車邊篷。


    其實第一高中技術團隊的調校用工程車,是沿用了貨車型露營車。想到去年單純使用小型廂型車,就覺得這次的規模算是格外充足,甚至令人覺得奢侈。實際上,別校學生看到一高的工程車也都瞪大了雙眼。


    這項「暴行」的主謀,很容易想像得到是深雪。敬愛的哥哥去年被迫搭乘「狹小」的工程車移動,使她因此抱持不滿與憤怒,這個想法經過一年仍未消失,導致她斷然強行改善技術團隊的環境舒適度——此外,這筆費用由北山家捐款讚助。深雪個人想叫flt(也就是自己的父親)出錢,但她無法推辭雫父親的好意。


    隻不過她做到這種程度卻還讓達也一起搭巴士,可見深雪隻要是關於哥哥的事情大多都會很任性。不對,以結果來說,不隻是達也移動時的環境舒適度,其他技術人員的環境舒適度也改善了,所以或許反而可以說是很公平吧。


    ——不過這一切都隻是結果論。


    「請用咖啡。」


    「嗯,辛苦了。j


    這不是深雪與達也的對話。雖然深雪很不願意,但端咖啡給達也的是琵庫希。不隻是達也,琵庫希端了咖啡給所有人。


    「謝謝。」


    「」


    深雪與水波的不悅情緒沒有完全隱藏起來。不過琵庫希在係統方麵上掌握了露營車的廚房,兩人在這時候無從插手。


    「啊,謝謝。」


    賢人如同對待人類般,以所有人當中最自然的眼神看著琵庫希。他在這場九校戰報名想當達也的助手,並且漂亮奪得這個地位。


    「美月,艾莉卡其實不是身體不舒服吧?」


    深雪大概是想要掩飾這份不是滋味的心情,再度拿剛才聽到的這件事詢問美月。


    在場的有達也、深雪、穗香、雫、幹比古、美月、水波、賢人等八人,無法算入人頭的琵庫希負責供應茶水。


    「是的……艾莉卡說她要忙其他事情。」


    夜已深的這個時間,沒有多少學生外出。雖然這麽說,但在停車場工程車調校cad的技術團隊不隻有第一高中。從剛才開始就有別校工程師,在經過附近時假裝若無其事地偷看這場格格不入的茶會。到了明天,第一高中的選手應該也會知道這場茶會的存在吧。這麽一來,明晚之後的參加者肯定會增加。


    反過來說,現在在這裏的就隻有達也與深雪直接、間接找來的成員。而且兄妹當然也邀請艾莉卡與雷歐,但他們兩人不在這裏。


    「雷歐說他會來啊……」


    幹比古不經意地使用類似辯解的語氣說明。他隻是以語音通訊邀雷歐過來而已,兩人並非同房,所以他會無法掌握雷歐的行動也是在所難免。但幹比古不禁覺得非得幫忙辯解,這應該是他好好先生的個性使然。


    「那個……我過來這裏的時候有看見西城學長。」


    此時,某個出乎意料的人物提供了這個情報。發言的是在達也正前方掛著笑容的賢人(深雪與穗香穩坐達也兩側,所以他覺得至少要坐在正對麵)。他在晚餐之後一直在這裏工作,所以他在進入茶會時間之前有先回房間衝過澡才來。


    「他在飯店大廳被羅瑟日本分公司社長給叫住了。」


    「羅瑟?」


    達也之所以疑惑地反問,是因為他有事先從幹比古那裏聽過相關知識。


    朝幹比古一看,他的雙眼也浮現相同的疑惑,並看向達也。


    「是的,那一位肯定是恩斯特?羅瑟。」


    達也與幹比古的眼神溝通隻是一瞬間的事情,達也立刻就將視線移回賢人身上了。賢人看起來並沒有察覺他們的眼神交流,露出像是幼犬搖著尾巴跑過來的笑容回答達也。


    「不過西城學長好像一副很困擾的樣子。」


    賢人如此補充。


    「說我怎麽了?」


    緊接著,雷歐就像是早在等待登場般,在這個時間點現身。


    賢人並不是在暗中說雷歐的壞話,但要是維持現狀,難免會因為拿學長當話題閑聊一事而感到尷尬。


    「他說剛才在飯店大廳看到你跟恩斯特?羅瑟。」


    達也在氣氛變得尷尬之前出麵應付雷歐。


    「啊,嗯……沒錯,所以我才遲到了,抱歉。」


    「沒關係,這又不是什麽很拘謹的茶會。」


    正如賢人所感覺到的那樣,羅瑟的話題似乎讓雷歐不太愉快。達也沒有進一步詢問,直接邀雷歐坐下。


    茶會在晚間十點之後結束。幹比古、雷歐以及姑且因為他是男生的賢人送雫、穗香與美月回去,深雪與水波以幫忙收拾為藉口留下來。


    深雪和達也同房是公開的秘密。雖然這麽說,但深雪也沒有膽量在穗香等人麵前回到達也房間,她「還沒有」灑脫到這種程度。穗香也不想看著達也與深雪和樂融融地消失在同一扇房門後麵。深雪會留在這裏,是兩人的想法巧妙交錯的結果——水波會一起留下來的原因,主要是基於「侍女的使命感」,希望至少幫忙收拾善後。


    而水波的矜持充分地得到了滿足。這是因為,琵庫希受命於達也忙著處理其他工作,沒有一起收拾餐桌。


    琵庫希現在正坐在達也所俯視的露營椅上。她閉上雙眼,以雙手搗住耳朵。3h的軀體並非隻靠耳朵聽聲音,閉上雙眼也可以透過光學感應器視認周圍的狀況。而且如果想阻絕外部情報,隻要關閉感應器就好,所以這個動作在「機械層麵」上並沒有意義。琵庫希擺出這種像是人類的姿勢,是因為她正在運用機械以外的知覺。


    「怎麽樣,偵測得到嗎?j


    『捕捉不到「同胞」的反應。』


    琵庫希以主動型心電感應回答站在前方詢問的達也。她在茶會結束之後就遵照達也的命令,尋找附身融合在女性型機器人當中的寄生物——寄生人偶「內容物」的所在處。


    依照黑羽家提供的情報,寄生人偶在本質上其實和琵庫希相同。達也認為寄生人偶大概是九島烈知道琵庫希的存在之後想要複製她而製作的東西。使用的外殼當然不是用來支援家事,而是用為戰鬥所製造的軀體。但不是采用男機人而是女機人,可見肯定是參考了琵庫希的狀況。


    寄生物可以偵測同類。不隻是以人類為宿主的個體能相互偵測,以人類為宿主的個體以及以機械為宿主的個體也能相互偵測,這在二月的事件當中已經獲得證明。既然這樣,以機械為宿主的個體應該也可以相互偵測。


    達也認為,琵庫希之所以偵測不到寄生人偶的所在處,是因為寄生人偶處於無法被感應的狀態。寄生物不可能因為雙方都附身在機械上就無法相互偵測,但也很難想像九島家遺沒有將寄生人偶運來這裏。


    (是設定為休眠狀態嗎?還真謹慎……)


    達也聽琵庫希說過,低活性的個體很難偵測,九島的技術人員也知道這件事嗎?總之今晚可以知道一件事——至少在比賽正式開始之前,很難以這個方法查出寄生人偶的保管場所。


    水波來到達也身旁,向他告知已經收拾完畢。繼續在這裏堅持下去也沒有好處。達也命令琵庫希回到車上鎖好車門進入休眠狀態,然後帶著深雪與水波回到飯店。


    ???


    八月六日,大會第二天淩晨。


    夏天時天亮的時間很早。即使如此,現在的天空依然一片漆黑,才正要開始逐漸混入藍色。在這個不上不下的時間,深雪在陰暗的室內坐在床邊。她坐著不動,注視心愛哥哥的睡臉。


    知道這件事的人肯定大多都會覺得意外,但達也睡眠時都睡得很熟。深雪讓室內維持陰暗,但他不會隻因為開燈就醒過來,即使房內稍微發出稍微剌耳的聲響也不會醒。


    不過,接下來這件事應該有很多人能理解。無論達也睡得熟不熟,他都能醒得又快又好。首先,他絕對會在決定要起床的時間醒來。不用鬧鍾,光靠生理時鍾就能在準確的時間醒來。此外他在熟睡時,依然對惡意或害意非常敏感,即使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隻要危害他或深雪的人悄悄接近就會立刻清醒。而且就算對方沒有惡意,隻要接近到一段距離以內,達也的意識就會從睡夢中浮現,睜開雙眼。


    這個距離與界線,會依照時間與場合而有所不同。有時候真的是接近到可以感受得到呼吸的極近距離,都還不會睜開雙眼,有時候光是有人進房就會清醒。深雪認為,達也恐怕是在入睡的時候自行設定了允許入侵的界線吧。她推測隻有在還沒有設定界線就睡著的狀況下,才能夠極度接近哥哥。


    既然是在相同房間就寢,她起身正常走動的範圍應該就是設定在界線之外。實際上,即使她搬椅子到床邊坐,達也也沒有要清醒的徵兆。


    隻是她無法確信能夠繼續接近。或許再靠近十公分,達也就會清醒。或許即使她在同一張床上依偎著哥哥入睡,哥哥也不會清醒。


    深雪很想知道。


    她想知道哥哥究竟允許她靠近到何種距離。什麽樣的距離才是自己可以進入的距離。


    (哥哥到底容許我到何種程度呢……)


    深雪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並不是這個想法令她內心發涼。雖然是盛夏,但現在是氣溫偏低的淩晨,她身上是盛夏時穿的薄睡衣,一直都沒有換穿衣服當然會著涼。


    在這個時候,深雪的意識開始朝奇怪的方向迷失。


    (哥哥不冷嗎?)


    其實這次是深雪第一次和達也同房共度一整晚。昨晚(正確來說是前天晚上)她過於興奮,結果就如同跳電般不知在何時睡著了,一覺到天亮。但是昨晚到今天早上,深雪很在意睡在旁邊床上的達也而清醒了好幾次,到了最後就在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像這樣在哥哥枕邊做出跟蹤狂般的行徑。睡眠不足開始融化深雪的自製心。


    深雪如同照顧發燒的病人,朝達也的額頭伸出手。看似清醒實則恍惚的意識,已經不再在意剛才的擔憂,不再害怕「可能會吵醒哥哥」。


    幸好達也沒有睜開雙眼。透過手心感覺到他的額頭是冰涼的。


    (好冰……)


    坦白說,隻是因為達也熟睡導致體溫降低(達也的身體不會進行「無謂」的代謝,心情平靜時的體溫原本就低),加上睡眠不足而疲累的深雪體溫上升,才會有這種感覺。


    (糟糕……得幫哥哥暖和身子才行。)


    不過,深雪的思緒短路了。


    (我想想,在這種時候讓肌膚相觸就好……是這樣吧?)


    這是遇難時的準則。要是頭腦正常運作,這個點子肯定會讓深雪害羞到過熱,但她不知何時得到了「看護」這個名義,並覺得這麽做是理所當然。


    (……不過我不敢脫衣服就是了……)


    即使如此,似乎也還是殘留著最底限的羞恥心。深雪忘記「可能會吵醒達也」的躊躇,悄悄鑽到達也身旁。


    (哥哥,深雪來幫您暖和……)


    意識已經朦朧的深雪就這麽抱著達也,正式啟程前往夢鄉。


    達也確認妹妹熟睡的呼吸變得規律之後睜開雙眼。


    (終於睡著了啊……)


    達也溫柔移開深雪放在他胸前的手,緩緩鑽出被窩。其實他在深雪摸他額頭的時候就醒了。隻是因為妹妹的樣子怪怪的(不用看,從氣息就感受得到),所以便裝睡觀察狀況。


    「幸好」他即使和絕世美少女同眠也不會任憑性欲驅使。但他並不是完全不會湧現性欲,而且想到和妹妹在同一張床上互擁就會覺得相當不自在。深雪身體的柔軟觸感令他覺得很舒服,所以尷尬程度增加了數倍,實在沒辦法就那樣繼續睡下去。


    即使如此,妹妹今天就要比賽了,不能在這種時間再度叫醒她。達也不曉得深雪幾點就醒來了,但現在至少還可以再睡一下。


    達也小心翼翼地不發出聲音,換上輕便的衣服,抱持著「好好睡一覺吧」的想法撫摸深雪的頭發,然後悄悄離開房間呼吸清晨的空氣。


    ???


    「早安。」


    「啊,早安?」


    達也與深雪端著早餐三明治進入總部帳篷。梓一邊回應一邊歪過腦袋,這聲問候因此變得不上不下。


    跟在達也身後的深雪看起來莫名——應該說是非常難為情。就梓所見,兩人的距離比平常遠(具體來說約三十公分),而且深雪微微低著頭,眼角有點泛紅。


    今天是深雪上場的冰柱攻防單人賽預賽。在企圖拿下總冠軍的第一高中作戰裏,預定女子組的冰柱攻防要奪冠。謹慎的梓將其列入可以最確實取得積分的項目,也希望再怎麽樣也要避免在預賽就被淘汰。以深雪的實力無法想像她會在這個項目落敗,即使如此,現在的她卻令人感受到一絲不安。


    「……發生了什麽事嗎?」


    梓之所以如此詢問,是想將這份模糊的不安解釋為自己多心,來消除這份不安。


    「『什麽事』的意思是?」


    但是達也以不容分說的語氣反問,使得她不敢再多問什麽。


    ???


    結果,深雪完全不容許交戰對手跨越雷池半步就突破了預賽。男子組雖然也出現過某些令人捏把冷汗的場麵,但還是順利通過預賽。此外正如第一高中幕僚團的擔憂,操舵射擊的男女單人賽都是第四名,以零得分的慘敗收場。


    反觀別校的成績,第七高中男女都奪冠得到一百分,以總分兩百分的結果繼昨日再度位居第一。第三高中男女都是亞軍,得到六十分,以總分一二〇分超越第一高中成為第二。考量到明天之後的比賽,第三高中應該會認為可以很快超越第七高中,這對於第三高中來說,本來應該是好的開始才對。


    不過第三高中的晚餐光景並非一片喜色,二年級聚集的一角覆蓋著沉重的空氣,這片烏雲來自沒能在操舵射擊單人賽獲得冠軍的吉祥寺。


    「吉祥寺,第二名也很棒了,不用這麽在意。」


    「是啊,我也是第二名,但是就沒有這麽在意。」


    也有三年級學生在用完餐拿餐盤到回收台的時候路過鼓勵他,但是效果不彰。


    「沒有想到七高會用那種方法……」


    至今不發一語、緩緩動筷的吉祥寺,突然如此不甘心地低語。要是眼前沒有餐具,他或許早就趴下來了。


    他會受創不隻是因為落敗,落敗的方式才是問題。這次與其說是實力不如人,更像是作戰不如人,這讓依靠智謀應戰的吉祥寺因而受到很大的打擊。而且他也有感覺到,今天戰敗不是實力的問題,是作戰的問題。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比起默默消沉,說點喪氣話或牢騷話還比較易於安慰。他周圍的二年級同學抓準這個機會向吉祥寺說話。


    「是啊,在那種規則之下放棄射擊根本不正常。」


    第七高中的戰法單純又超乎預料。隻使用機械化的無瞄準射擊,打到就算賺到,省下來


    的魔法力用在操作小船,隻求盡快抵達終點。操舵射擊的規則,是將射擊成績最好組別的擊靶數除以最快抵達終點組別的時間,計算打一個標靶所花的時間,用這個時間乘以各組的擊靶數之後和航行時間相減,所得時間最短的組別獲勝。換句話說如果航行時間差不多,就是擊靶數多的組別有利,相對的,如果擊靶數不多,就是航行時間短的組別有利。


    順帶一提,男子單人賽擊靶數最多的是第三高中的吉祥寺。換句話說,就是精密射擊與無瞄準射擊的差距小於航行時間的差距。追求精確的戰法卻輸給隻憑蠻力的戰法,這個結果使吉祥寺無法接受。


    「何況雙人賽的每一隊都是重視擊靶數啊。」


    「實際上,一高女子組就是因為那樣才會打贏七高啊。」


    「七高隻是湊巧幸運地歪打正著罷了吧?比賽的時候偶爾也會發生這種事啊。將輝也這麽認為吧?」


    二年級男學生將話鋒轉向將輝,並徵求他的同意。此時安慰吉祥寺的所有人,都察覺了一件奇妙的事。


    回想起來,將輝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對吉祥寺說過半句安慰的話。不隻如此,他從今天晚餐時間開始就一直不發一語。雖然有用手將飯菜送進口中,但他的內心感覺卻像是被完全不同的事情所囚禁著。


    「將輝?」


    「嗯?噢,俗話說勝負天注定,今天隻是不受老天爺青睞罷了。今天雖然輸給七高,但我們超過一高了,整體來看不隻不差,我甚至覺得是很好的進展。」


    看來將輝是有在聽大家說話,但他卻沒能拭去不自然的感覺。圍著吉祥寺的同學不分男女,眾人麵麵相覷。


    「這樣啊……說得也是,我們超過一高了。」


    「我們的最終目標是總冠軍,明天之後要做的事情也是堆積如山。」


    「意思就是太在意今天的成績是最不可取的做法是吧?我知道了,將輝。」


    但吉祥寺似乎因為將輝這番話而看開了。晚餐時間就在這種氣氛下結束,沒有任何人去追究將輝不自然的態度。


    今天也有舉辦夜間茶會的預定,不過要等到以調校cad為首的各項工作完成才能辦茶會。明天上午是堅盾對壘男子雙人賽,下午是冰柱攻防女子雙人決賽。達也繼續負責突破冰柱攻防預賽的雫,而且堅盾對壘的桐原&十三束搭檔之中,他也擔任桐原的工程師。加上後天上午是冰柱攻防女子單人賽的深雪,下午是堅盾對壘男子單人賽的澤木,負責這麽多主力選手,預料這兩天會是達也「在九校戰」最忙碌的一段時間。


    「司波學長,桐原學長的cad電壓已經檢查完畢了。」


    「再來進行自動除錯程序。」


    「是。」


    達也由賢人擔任助手,調校乘與桐原的cad。這項工作與其說是調校更像是檢查,所以他找賢人擔任助手是偏重於教育意義,藉以教導他調校cad的「正統」步驟。但賢人比預料的還要手巧,知識也很豐富,充分成為達也的助力。


    在兩人的工作即將看見終點時,有人前來造訪達也。


    「是一條啊,怎麽了?」


    造訪工程車的是將輝。


    「抱歉這麽晚打擾你。現在方便借點時間嗎?」


    「對我們來說不算太晚,而且借點時間沒有問題。賢人,休息一下。」


    「是,學長。」


    達也對賢人說完,便和將輝一起移動到工程車燈光照不到的地方。


    「你們讓一年級擔任工程師?」


    並肩跟著達也過來的將輝有些意外地詢問。


    「我去年也是一年級啊。」


    不過達也的回答有些諷剌。「看來我多嘴了。」將輝說完便露出苦笑。


    「所以?我覺得你來找我,一定是關於越野障礙賽跑的事。」


    達也不理會將輝頗為友善的態度,反而搶在對方開口之前如此詢問。將輝有一瞬間露出了不悅的表情,但他後來也覺得現在不是該閑聊的時候。


    「嗯,沒錯。看來火藥味比想像的還要重喔。」


    「你查出什麽情報了嗎?」


    達也停下腳步麵對將輝,將輝正麵承受達也的詢問。


    「還稱不上查明,隻是似乎和國防軍的強硬派有關。」


    「強硬派?」


    達也疑惑地反問。將輝也立刻察覺到,自己隻講「強硬派」,會讓他聽不懂是針對什麽事情的強硬派。


    「啊,抱歉,我是說國防軍內部的反大亞聯盟強硬派。」


    「你的意思是他們在九校戰暗中搞鬼?」


    單純地去思考的話,就會發現這是相當好懂的構圖。想以戰爭取勝的勢力為了簡單迅速地擴充戰力,而去挑選軍事適合度高的魔法師。高中生應該沒辦法立刻成為戰力,但強硬派應該也不希望在短期內開戰。而且要是在九校戰得到成果,很容易想像得到他們會將這種做法擴大到以大學生為主的魔法競賽。」


    不過要把九島家——不,是九島烈,要把他跟強硬派聯想在一起是件非常困難的事。達也聽說過九島烈討厭將魔法師當成兵器使用。雖然始終隻是個傳聞,但是可信度很高。如果隻是聽藤林這麽說,或許還可以解釋為她偏袒自家人,但是否定十師族體製的風間也說過相同的話。


    烈討厭將魔法師當成兵器使用,但並未否定把魔法師當作軍人來利用的做法。反過來說,正因如此,那位老者才更不可能會用這種像是暗算的做法將魔法科高中生當成白老鼠。因為軍人不是消耗品,是重要的資源。


    「聽說酒井上校似乎希望我們魔法科高中生別經過防衛大學,直接誌願加入國防軍。」


    將輝的後續說明令達也更感疑惑。原來如此,如果強硬派的目的是確保當作即時戰力的誌願兵,就不會和九島烈產生對立。假設將戰鬥色彩強烈的項目納入九校戰也是為了這個目的,那他們有何意圖就淺顯易懂了。恐怕他們是想在魔法科高中學生們內心植入解放鬥爭本能與破壞衝動的快感吧。他們肯定是希望藉此讓更多年輕人誌願成為軍事魔法師。


    即使自己也是這樣的年輕人——甚至還隻是被稱為少年的年紀,達也依然事不關己般地想著那樣的事情。剌激鬥爭本能與破壞衝動也是四葉的訓練手法之一。


    隻是這麽一來,就無法解釋那個讓寄生人偶失控的術式。強硬派知道多少?又介入到何種程度?他們和幕後黑手有關?還是單純的配角?


    此時,達也內心不經意浮現小小的疑問。


    「……虧你連酒井上校這個名字都查得出來。」


    一條家在國防軍內部應該也有相當的管道,不過要在這麽短的時間查出主謀姓名絕對不是易事。這不是大眾政黨,所以應該也不可能是依照派係製作的名冊外流所致。


    達也這句無法辨別是否為自言自語的詢問,使得將輝露出苦悶表情。


    「因為酒井上校是我爸的老朋友……」


    即使是達也,也還是被這個「爆料」給嚇到了。


    「一條,你該不會……」


    「這就錯了!司波,別誤會!」


    達也刻意讓將輝以為自己有那種想法,將輝就正如預料地露出慌張模樣來否定。達也聽他否定也安心了。隻是敵人增加的話還好,要是狀況變得更加複雜,他就會因為嫌麻煩而以蠻力翻倒整場棋局。


    (不……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破壞越野障礙賽跑的賽場好了。這樣就不用管對方究竟設了什麽局。)


    「他們有交情是以前的事!」


    將輝正為別的事情焦急,完全不曉得達也在思考這種極度危險的事情。


    「四年前的佐渡侵略事件,當地的最


    高指揮官就是酒井上校。」


    (九島家的目的跟國防軍的想法,本來就和我無關。)


    「我想你應該知道,當時為了收複佐渡,就以我爸為中心組織了義勇軍,同時我爸也委托酒井上校調派連隊規模的部隊到北陸的新舄。當時政府與國防軍都在注意衝繩,佐渡也由義勇軍暫時收複,所以國防軍原本似乎隻打算出動一個大隊。」


    (一高也並非一定要在九校戰奪冠。反正越野障礙賽跑在最後一天舉行,深雪、穗香與雫她們到時已經是項目冠軍了。若繼論文競賽之後九校戰也同樣在舉行期間停辦,魔法協會應該會丟盡麵子——但那和我無關。)


    「酒井上校回應了我爸的要求,我至今依然很感謝他。我爸說當時實際投入了大量兵力,才得以避免遭受更進一步的攻擊,而且我也這麽認為。」


    (在地表下方發動質量爆散,應該無法和一般兵器的爆炸做區分。我自製的第三隻眼也可以在幾公裏程度的近距離瞄準細微質量,既然是在地表淺層發動,應該也不會剌激到火山脈。在深夜動手也不會傷及各校學生。問題就在於如何說服深雪,以及要嫁禍給誰……這樣。)


    「不過上校在衝繩戰鬥告一段落之後,卻試圖逆向侵略新蘇聯!不管我爸再怎麽規諫,上校都不肯改變主意。總司令部當然不可能準許他這樣冒險,最後逆向侵略企畫沒有執行,但直到連隊回到正常崗位為止,上校與我爸似乎都一直吵得不可開交,結果吵到決裂,之後就沒有再和上校有過交流。」


    (如果像去年那樣有犯罪集團出沒,就可以將責任塞給他們。國防軍裏有沒有什麽潛在的反叛勢力呢?)


    「昨天找我爸商量的時候,他也在煩惱說希望上校不要做出反叛這種傻事,但最後還是搖頭認定上校已經是外人所以幫不了忙。」


    「反叛?」


    達也在此之前,思索的事情都和將輝的「辯解」完全無關。但是和思緒一致的詞傳入耳朵,他的注意力就自然而然地移向將輝這番話。


    至於將輝,則是因為至今(看似)默默地聆聽他辯解的達也突然有所反應而嚇到,因而心想「反叛」這個詞是否過於激進而產生另一種慌張。


    「不,並不是酒井上校的集團可能造反。我自己也不知道詳情,就隻是有他遲早會造反的傳聞出現而已。」


    「意思是沒有根據,是吧?」


    「啊,嗯。」


    「不過聽得到這種傳聞?」


    「好像是……總之!」


    將輝大概是感覺到話題朝著不利於自己的方向進展,提高音量強行回到正題。


    「酒井上校現在和一條家毫無關連,隻是因為之前有交情才認識很多共通的朋友,這次的事情也是以這個管道查到的。上校的集團也沒有企圖造反,他們的企圖頂多就是召集許多年輕魔法師吸收到自己的派係,在將來進攻大亞聯盟而已吧。」


    「光是這樣就已經是件大事情了……總之謝謝你的情報,受益良多。」


    「我……我並不是為你調查,所以不用道謝。總之基於這個原因,他們應該不會在比賽時出手,要也是等大會結束吧,可能在閉幕宴會,或是私下個別接觸……查到詳情再通知你。」.


    「感謝幫忙。」


    達也用簡短的道謝目送以過分匆促的速度離開現場的將輝。達也知道將輝的推測是錯的-但他不打算將他卷入寄生人偶的事件。


    (強硬派嗎……)


    出現可以當成替死鬼的具體候選人,使得達也反而因此恢複冷靜。即使是進行偽裝工作,時間也明顯不足。進行寄生人偶實驗的越野障礙賽跑不到十天後就要舉行,就算請八雲協助,也很難在這麽短的時間完成布局吧。四葉家或許做得到,不過真夜根本不可能會幫忙炸毀富士演習場的部分區域。


    (看來我在各方麵猶豫過頭了,不像我的作風……)


    達也以這種形容方式承認自己累了。今晚就暫時先將寄生人偶的事情趕出腦海,和妹妹與朋友們舉辦茶會放鬆一下吧。達也如此命令自己。


    ???


    大會第三天上午進行堅盾對壘男子雙人組預賽與決賽,及冰柱攻防男子雙人組決賽。


    而現在正在進行的是堅盾對壘男子組單循環決賽的第三場。第一與第三高中在單循環決賽各拿下一勝,這場比賽的勝利者就是堅盾對壘男子雙人賽冠軍。


    十三束舉盾突擊。三高選手從至今的比賽得知一高兩人都是近戰型,所以一直在和桐原與十三束保持距離的狀態下交戰。但是直接產生作用的遠距離魔法,悉數被十三束雖然狹小,強度卻很高的領域幹涉(這是三高選手的想法,實際上是接觸型術式解體)擋下。三高選手改為發射壓縮空氣塊。


    「喝啊啊啊啊!」


    十三束的盾放射衝擊波攪亂壓縮空氣,使其成為隻是一道「相當強」的風。這是加速魔法「速裂彈」的衍生型加上移動係魔法「靜止」的複合招式。這招不是對固體群賦予放射狀的加速,而是對接觸盾牌的氣體賦予垂直於盾麵的加速方向(「靜止」是用來減少反作用力)。


    直到開始準備九校戰,十三束都沒能夠習得使用空氣的攻擊魔法(這是現代魔法師的普遍技術)。這種魔法大多必須將空氣的壓縮狀態維持到相當接近或接觸到敵人為止。無法在手腳碰得到的範圍外控製魔法的十三束,會對這種魔法抱持想回避的想法也是情非得已。


    但如果他「完全」學不會,就真的是「想法」的問題了。隻要站在地表上,空氣就是無所不在,也存在於「手碰得到的範圍」。如果隻是加速手邊的空氣就不需要遙控。例如澤木使用的空壓波音速拳,就隻是以固定在拳頭周圍的空氣塊,將空氣塊接觸到的空氣往前推而已。難隻難在要將身體的一部分加速到音速的技術,以及必須讓固定的空氣塊順利跟著音速移動,發射壓力波的「工序」完全沒有用到遙控。


    想出這個理論架構的人,是兼任作戰參謀的達也。不過讓十三束學會「爆風」,而且為了讓他能隨心所欲使用這招而幫他修改啟動式以及最佳化他的cad這部分,是平河千秋的功勞。


    比起啟動式這樣的軟體,千秋原本就更擅長cad本身之類的硬體,啟動式也是擅長調整卻不擅長改寫。不過十三束提出「零距離爆風」的構想之後,千秋就每天去找指導老師珍妮佛?史密斯學習不擅長的啟動式改寫,成功將爆風的啟動式重組為能讓十三束易於使用的格式。雖說是零距離,但十三束能使用爆風堪稱是托千秋的福。


    桐原抓準十三束瓦解三高攻勢的時間點衝向前方。雙方在擂台上的位置是十三束在中央、三高兩人在角落、桐原在雙方之間。


    桐原壓低重心單腳跪地,並將身體向前倒,以盾牌重擊擂台。


    擂台在下一秒產生晃動。這是因為桐原以魔法送出振動波,而且他又把振動波調節為和重擊擂台時反彈回來的振動同步。


    中央的搖晃幅度比較大,但是站在角落的三高搭檔受到的心理影響比較嚴重,因為摔出擂台就算失去資格落敗。


    他們的注意力移向腳邊,從桐原與十三束身上移開。


    兩人沒有放過這個破綻。十三束以自我加速魔法衝過桐原的所在位置,前去撞向三高選手的盾。這次用的是他的拿手絕活——以固體為對象的速裂彈。


    三高另一個選手無暇注意摔出擂台的搭檔。桐原以盾牌邊角打向該名選手的盾。


    這是高頻刃的變化型。三高選手的盾牌不是被切開,而是化為粉碎。不用等到第二回合,堅盾對壘男子雙人賽就確定由一高奪冠。


    桐原抓起十三束的手朝天際高舉。在擂台旁邊的工作人員區


    裏,千秋也很開心地在為他們鼓掌。她因為坐在達也身邊而一直板著臉,但現在的她看起來似乎連這件事都忘了。


    ???


    第三天,一高的成績是冰柱攻防男子雙人賽第三名、女子雙人賽第i名,堅盾對壘男子雙人賽第一名、女子雙人賽在預賽被淘汰。堅盾對壘的女子雙人賽是失算,不過這是因為她們和預賽第一的第三高中同組,如果她們在預賽打贏第三高中,現在反而會是第一高中拿下冠軍吧。那場比賽就是如此激烈。


    不過結果就是結果。第三高中在今天的競賽都拿到第二名以上,在第二天結束時,第三與第一高中隻差四十分,今天卻拉開到一百分,因此晚餐席上沒能炒熱氣氛來祝賀奪冠的搭檔。


    雖然不能算是代替——


    「雫,恭喜奪冠丨.」


    「不過以雫的實力來說,會奪冠是理所當然的對吧。」


    「嗯嗯,雫,恭喜你!」


    在達也工程車舉辦的夜間茶會裏,眾人紛紛為雫奪冠一事祝賀。


    「謝謝各位。」


    無論聽見多少次祝賀的話語,她果然還是會很開心吧。雫微微靦腆一笑,低頭致意。


    「明天就輪到深雪了呢。」


    然後她便為深雪加油打氣。她這麽做的時候有些害羞,卻絕對不是為了遮羞。


    「是的,我也得努力才行。」


    深雪也以不開玩笑也不掩飾的率直笑容回答雫。


    「深雪還是別把努力放在心上比較好吧?要是過度緊繃,也可能會失誤。」


    「深雪不可能因為小小的失誤就輸吧?頂多隻要小心太早使用魔法,被判偷跑而失去資格而已吧。」


    「這就是最嚴重的失誤了。」


    「真是的……昴跟艾莉卡都覺得我這麽迷糊嗎?」


    昴與艾莉卡之所以裝出警告的語氣調侃她,大概是受不了雫與深雪醞釀出來的純真氣氛吧。雖然不是當成其證據,但深雪以稍微戲譫的語氣抗議後,眾人隨即便被放鬆的氣氛所壟罩。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昴苦笑回應,深雪也沒有繼續追究。


    女孩們歡樂的聊天聲乘著微風融入夜空。在達也工程車舉辦的夜間茶會,人數正如預料的變多了,也因而變成了一場熱鬧的茶會。


    第一天說「有事要忙」而沒來的艾莉卡,也從昨晚開始就若無其事地前來參加。今天裏美昴與明智英美也加入,露營桌也差不多要擠滿了。要是人數繼續增加,就必須要去調度新的桌椅過來了吧——不過二年級的女選手已經到齊,應該不用考慮人數繼續增加的問題就是了。


    話說,達也等人的茶會已經在隔天早上廣為一高學生所知。而且英美與昴今晚加入茶會的原因,並不是因為經過一晚而不再客氣的緣故。


    「話說回來,幸好艾咪心情轉好了。我好擔心她要是就那樣整晚鬧別扭的話怎麽辦。」


    「哪……哪有鬧別扭!我才沒有鬧別扭!」


    這是很重要的事所以再三叮嚀……應該不是這樣,不過英美賭氣反駁,昴隻能說著「好了好了」來安撫她。雖然態度看起來不像是真的在安撫,但也就是說英美的心理狀態就是這麽差,至少昴有這種感覺。


    昴與英美住同一個房間。她們不像穗香或_那麽親近達也,來到九校戰會場之後,除了比賽時間以外都是兩人共同行動,所以要是英美心情不好,昴也會覺得不自在,而且身為朋友,她更想為她想想解決的辦法。


    「發生了什麽事嗎?」


    深雪不是詢問當事人英美,而是昴。


    「就說沒事了!」


    紅著臉的英美從旁大喊想要妨礙,但昴不可能因為這樣就閉口。


    「十三束那個家夥啊……」


    昴閉起單眼,聳肩歎氣這麽回答。不隻是深雪,連穗香與乘也露出像是在說「啊……」的這種理解到發生什麽事的表情。


    「十三束同學怎麽了?」


    美月詢問坐在旁邊的雫,不過回答她的是艾莉卡。


    「反正就是在和那個女的卿卿我我吧?」


    「那個女的……是指誰?」


    「平河啦,平河千秋。」


    美月似乎終於聽懂艾莉卡的意思了,但她好像還無法接受,朝英美投以想詢問的視線。


    「艾咪,以十三束同學的個性,我想他真的隻是在表達謝意。」


    在晚餐席上看見十三束很要好地和千秋(不過千秋微微低著頭)交談的穗香,以這番話安慰著英美。


    「就說沒事了……」


    英美強烈否定,但不隻是穗香看見十三束頻頻找千秋說話,深雪與雫也看見了相同的場麵。即使不提這一點,隻要比照英美與昴的表情,誰說的話可以信任也是一目了然。


    「艾咪,十三束同學不行喔。」


    「什麽意思?」


    何況英美做出這麽淺顯易懂的反應,甚至令人質疑她是否想隱瞞。不過雫講話的簡略方式聽起來也相當具有挑釁意味。


    「十三束同學和達也同學不一樣,他是『真的』很遲鈍,所以得明講才行。」


    雫接著說出先前省略的部分,使得英美露出複雜的表情。是不想辯護,但就算要辯護也做不到的表情。


    說到複雜的表情,被當成話柄的達也也不曉得要選擇露出何種表情而傷腦筋,但「幸好」他沒有困惑太久。


    『主人。』


    琵庫希突然以心電感應呼叫,達也隱藏緊張心情麵不改色地起身。除了某些特定狀況,他禁止琵庫希使用心電感應。換句話說,就是這種特定狀況發生了。


    「哥哥?」


    「達也同學?」


    「機器的狀況似乎怪怪的,我去看看。」


    達也對深雪與穗香留下可以隨她們解釋的藉口之後,便動身前往工程車。


    達也一進入工程車,就看到琵庫希用駕駛座的資訊麵板叫出了地圚。位於地圖中心的遊標隔著越野障礙賽跑的賽場,落在和這裏反方向的軍用道路。


    『我在此處捕捉到同胞的反應。』


    「還在持續發出反應嗎?」


    麵有難色地瞪著地圖的達也,如此詢問琵庫希。


    『還在持續。對方似乎也感知到了我的存在。』


    「知道有幾具嗎?」


    『識別出十六具個體。』


    和達也在前第九研確認到的女機人數量一致。


    『啊……』


    琵庫希以一副感到意外的感覺發出意念聲。最近這種反射性的舉動越來越像人類了。


    「怎麽了?」


    『同胞的反應同時消失了,推測是進入休眠狀態導致的結果。』


    「有移動的徵兆嗎?」


    『持續發出反應的期間沒有移動。』


    現階段無法光明正大地在國防軍設施裏檢修寄生人偶。雖然不知道情報外泄到何種程度,但寄生人偶的性能測試應該是秘密計畫才對。達也認為既然這樣,那合理的做法就是準備行動實驗室之類的裝置直接運進演習場。


    達也不知道有效監視寄生人偶運作的距離是多長,但若是為了測試性能,對方在實驗進行時理應想在近一點的地方監視。就在賽場後方不遠的區域符合這個條件,隻是問題在於——


    (如同我們這邊偵測得到寄生人偶,對方應該也知道琵庫希的位置……)


    這一點正是不安要素。如同琵庫希能感知到寄生人偶,寄生人偶也能感知到琵庫希,同時九島家的實驗團隊也會得知這邊察覺到了寄生人偶的存在。


    若達也是他們的話,他會立刻轉移陣地,或是直到實驗當天都遠


    離該處。但他們也很可能因為安於受到九島烈庇護的立場而沒有明顯提防。


    (……我不是昨天才認定一直猶豫也是無濟於事嗎?就算到頭來白費力氣也無妨,總之先去設局看看。)


    達也在揮去心中迷惘之後,便如此下定決心。


    達也裝上預藏在工程車上的裝備下車一看,就發現茶會已經結束了。


    「達也同學,明天見。」


    「深雪也明天見。」


    「達也同學,感謝招待。」


    「司波同學、深雪,今天打擾你們了?」


    「再見,達也。」


    「司波學長,晚安。」


    朋友們(加一名學弟)熱熱鬧鬧地返回飯店。深雪在目送眾人離開之後,便抬頭望向達也,嫣然一笑。


    「哥哥,您現在要外出吧?」


    「對。」


    深雪問得正中紅心,達也甚至沒有出現隱瞞的念頭就點頭了。


    「我就是這麽認為,才會請大家離開。」


    看來他被深雪看透到可說是恐怖的程度了,但達也心想「這種事早該司空見慣了」,使他心中的動搖在顯現於腦海之前就先消失了。但達也無法壓抑住下一句話所造成的內心動搖。


    「哥哥,請您不要去。」


    「深雪……你說什麽?」


    「不。哥哥,我不會讓您去的。」


    從深雪臉上看不出激動神情,她的雙眼因為堅定意誌而發出明亮的閃耀光芒。


    「哥哥現在有必要前往敵陣嗎?深雪不這麽認為。」


    「琵庫希偵測到敵方位置了,這可是好不容易掌握到的線索。」


    「問題不在這裏。我想問的是哥哥為什麽非得要在『事前』阻止九島家的實驗?」


    達也難得語塞。他收到不明寄件人的警告信之後,就覺得理所當然要阻止這場實驗。不過這是一定要由「他」來處理的事情嗎?


    「這或許是我的任性也說不定。或許是因為我這次沒有幫上哥哥的忙,才會冒出這種不知羞恥的想法。j


    這麽說的深雪表現出堅毅的態度。她確實承受了這份「羞恥」並且擋在達也麵前。


    「我甘願承受任何斥責。不過哥哥,請先聽我說。」


    達也無法將視線移開深雪的目光。即使決心前往敵陣,卻無法離開她麵前。


    「哥哥完全沒有理由為九島家的實驗負責。而且寄生人偶要進行性能測試這件事,哥哥也沒有任何責任。」


    達也也明白這一點。他在心中對此感到讚同。


    「同時,哥哥也沒有道理為參加越野障礙賽跑的所有選手負責。」


    「」


    達也的心情就像是在坐禪時被板子敲打肩膀一樣。達也隱約開始理解到深雪想說什麽,以及妹妹是對的,而自己是錯的。


    「哥哥,深雪現在要說一件任性的事,一件非常膚淺的事。」


    深雪的語氣沒有自卑與偽惡,她的意誌堅定不搖。


    「哥哥隻要保護我就好,隻要為我負責就好。」


    但隻有她的聲音顫抖得像是隨時會掉淚。


    「哥哥沒必要關心我以外的人,沒必要關心第一高中的學生,甚至是別校的學生!」


    深雪咬緊牙關低下頭,瀏海遮住了她含淚的雙眼。


    「寄生人偶的事情等到比賽當天再處理就好了。隻要不考慮解放寄生物主體,那種東西根本就不會是哥哥的對手。全部等到當天再破壞就好了。被解放出來的主體,我會在比賽結束之後一起解決掉。」


    深雪以如同是在瞪視他、挑戰他的視線,和達也四目相對。她的雙眼沒有流出淚水。


    「即使這樣哥哥還是要去的話,恕我冒昧,我會使盡全力來阻止哥哥。」


    達也這次真的慌了。


    因為他感覺到深雪體內充滿禁忌的力量。


    「深雪,住手!你……難道想封鎖我的『眼』嗎?要是這麽做的話,會連你都沒辦法使用魔法啊!」


    「那樣的話,明天的競賽就必須要棄權了吧。說不定也必須要從第一高中退學。但總比哥哥繼續勉強自己來得好!」


    深雪首度展露激動情緒,以哽咽的聲音將真心話表露無遺。


    「哥哥,您有察覺自己逞強到了什麽程度嗎?從早上到傍晚都在調校選手的cad,比賽結束後還接受其他技術人員的諮詢並提供建議。而且直到深夜都在指導學弟,同時為明天做準備。還要應付九島家與國防軍……這樣就算是哥哥也撐不住的!哥哥會累垮的!」


    深雪雙眼滑落一顆顆的淚珠。


    達也總算發現自己很疲勞,發現自己徹底疲累到沒有察覺妹妹左思右想到這種程度。


    他感受到棲息在心中的迷惘消失,內心變得輕盈。


    「你不必這麽做。」


    深雪以感到意外的表情仰望達也。達也的語氣不再焦躁,轉而充滿了平靜的溫柔。


    「今天我會直接回房。」


    「哥哥?」


    「深雪,你說得對,我錯了。」


    深雪原本不認為自己會成功說服哥哥,她明白其實基於「人性」,哥哥才是對的,所以很難馬上相信哥哥居然會回心轉意。


    「如你所說,我該保護的隻有你。隻要能夠保護你,其他事情都無所謂。我隻要有你在身邊就好。」


    這是深雪一直期望聽見的話語,是填滿她內心的話語,也是束縛她內心的話語。深雪就隻是默默注視著達也,就好像剛才的高談闊論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她的眼神和剛才一樣率直,卻又和剛才完全不同,充滿了夢想。


    「回房間吧。」


    被推動肩膀的深雪,如同傀儡般開始往飯店的方向走去。


    ——徹底扮演著背景的水波,因為剛才那一幕而低下頭,藏起自己像是在忍受著複雜心情的表情,跟在兩人身後離去。


    ???


    大會第四天上午,冰柱攻防的女子單人賽,深雪在單循環決賽的兩場比賽中都是不到一分鍾就打倒對手,順利奪冠。


    雖然是會擔心對手可能因此留下心靈創傷的壓倒性勝利,但深雪看起來不以為意。觀眾們甚至沒能注意戰敗者。深雪露出的愉快笑容,使得觀眾忘記鼓掌看到出神。正可說是為她著迷。


    午餐之後是冰柱攻防男子單人賽,以及堅盾對壘男子單人賽。達也負責堅盾對壘。他在前往擂台旁邊的途中和澤木會合。


    「司波學弟,你今天看起來狀況很好。」


    即使上午都在處理冰柱攻防(也就是深雪)的事,早餐時還是有在帳篷碰麵。


    「有差這麽多嗎?」


    達也同時冒出「現在才這麽說?」的感覺與唐突的感覺,並且反問澤木。


    「是啊。第一、第二與第三天,總覺得你看起來沒有完全專心在比賽上。即使如此,你還是有好好表現出成果,所以我不打算插嘴,但我一直覺得你是不是有抱持著什麽煩惱。j


    達也暗自驚訝。他抱持的不是煩惱而是迷惘,但他不認為自己有把這件事寫在臉上。實際上像是穗香、雫、幹比古等朋友,或是和他之間的關係比澤木還要親密的五十裏與梓等人,都沒有察覺他狀況不佳。也可能是因為沒有一直在一起才會察覺這種細微變化,即使如此,澤木觀察的眼力還是值得畏懼。


    「你今天的表情很清新,感覺得到精神奕奕。j


    「我可能在自己沒有察覺的狀況下累積了不少疲勞。昨天久違地睡得很好,所以身體狀況才恢複了吧。」


    這種說法不突兀,卻也不高明。如果是我,我應該不會接受這種說法吧——達也如此心想,並回應澤


    木。


    「那太好了。司波學弟,以這個步調加把勁吧!」


    但澤木甚至完全沒有起疑的樣子。他隻是看著前方,不去思考多餘的事情,隻注視即將來臨的比賽。


    ???


    就像是和達也的恢複同步般,第一高中開始急起直追。


    第四天,第一高中的成績是冰柱攻防男子單人賽第三名、女子單人賽第一名。堅盾對壘男子單人賽第一名、女子單人賽第一名。前一天落後第三高中一百分,如今縮減到六十分。


    到了新人賽,第一高中的進擊依然持續著。新人賽第一天,操舵射擊男女雙雙奪冠,達也和賢人一起擔任男選手的工程師,帶領學弟們打倒第七高中獲勝。女子組的部分則是香澄在頒獎台中央露出「怎麽樣啊!」的得意表情。


    新人賽第二天是堅盾對壘與冰柱攻防決賽。堅盾對壘男子組以第三名作結,但女子組漂亮奪冠。雖然達也擔任水波的工程師,不過他幾乎沒有登場的餘地。


    冰柱攻防同樣是男子組第三名、女子組第一名。女子組的冰柱攻防由泉美獨領風騷。泉美回到第一高中帳篷時掛著滿臉——隱約感覺得到愛戀氣息的笑容抱住深雪,但在這個值得慶賀的時候,深雪也是乖乖當個(站著的)抱枕,讓她抱到心滿意足。


    再來是新人賽第三天。


    「……這就沒辦法了。」


    「在幻境摘星和亞夜子對決果然還是太艱難了……就算是我,大概也沒有勝算吧。」


    為了準備後天的幻境摘星正規賽而在今明兩天放假的達也,在觀眾席欣賞幻境摘星的決賽。


    第一高中有一名選手晉級決賽。


    其實在甄選選手的階段,曾經提議讓泉美或香澄去報名女生的明星項目——幻境摘星。很多人支持這個方案,但是達也強硬反對,所以最後香澄報名操舵射擊,泉美則是冰柱攻防。


    達也反對兩人報名幻境摘星的名目是「香澄適合操舵射擊」、「泉美和冰柱攻防的調性很合」。這不是謊言。七草家魔法師的特徵是「沒有不擅長的領域」,換句話說就是適合使用任何魔法,而且調性都很合。像真由美那樣明顯擅長某些魔法反而是例外。


    不過真正的理由是「在幻境摘星贏不了亞夜子」。


    亞夜子最擅長的魔法,是將氣體或能量擴散、平均到無法識別的聚合係魔法「極散」。極散術式和幻境摘星沒有直接關係,但亞夜子有另一個和「極散」同樣擅長的魔法。


    那就是「疑似瞬間移動」。這個魔法是以空氣形成的繭包覆自己或己方搭檔,中和慣性,然後利用在一瞬間通過真空通道的方法來進行移動。


    真空通道會被認定是妨礙其他選手,所以這個魔法不能直接在幻境摘星使用。但是隻要將疑似瞬間移動的術式降級,就會成為一邊產生強風,一邊以眼睛跟不上的速度跳躍的魔法。


    使用飛行魔法也敵不過她的速度。疑似瞬間魔法的移動距離比飛行魔法差得多,但這在幻境摘星中不成問題。如果真有在這項競賽贏過亞夜子的方法,那大概就隻有在她發現光球之前先把光球打掉這個方法吧。


    正如達也與深雪的預測,幻境摘星新人賽陷入了亞夜子獨自不斷得分的狀況。第一高中的學妹也是全力以赴,維持現狀應該可拿下第二名。


    但也僅止於此。因為現在分數差距也是有增無減。


    比賽結束的鍾聲響起。


    幻境摘星新人賽的結果如下:冠軍是四高的黑羽亞夜子,第二是一高、第三名是三高、第四名是其他五校。


    新人賽最後一天是秘碑解碼。第一高中雖然陷入苦戰但依然全力以赴。


    秘碑解碼今年起改為九校單循環賽,正規賽與新人賽都分成兩天使用六座賽場,每隊打八場合計進行十輪賽事(也就是說,各隊有兩個時段不用比賽)。


    第二天的第九輪賽事,七寶琢磨帶領的第一高中隊到目前為止六戰全勝。他們在上上一輪比賽好不容易打贏戰前視為最強勁敵的第三高中,當時新人隊就已經洋溢起奪冠氣氛。然而在前一輪比賽目睹第三高中敗給第四高中之後,琢磨他們的意識就像是被澆一桶冷水般緊繃起來。


    「那個家夥好厲害,叫什麽名字?」


    不是在相關人士觀戰區,而是在一般加油區看這場比賽的雷歐詢問達也。


    「黑羽。黑羽文彌。」


    「黑羽?他果然……」


    同樣在一般觀眾席觀戰的幹比古,像是要避免被別人聽到般以不清楚的聲音這麽說。


    第一高中對第四高中的比賽,目前正要步入尾聲。很遺憾的,是以第一高中陷入危機的情況迎向尾聲。


    這裏是各處放置巨大岩石,模擬石灰岩地形的「岩地戰台」,設立在一角的第一高中秘碑由七寶琢磨防守。他出乎意料地自願擔任防守,將至今前來的敵人悉數擊退。之前能夠戰勝第三高中的最大因素,也堪稱就是琢磨將對方攻擊手全部打倒這一點。


    這樣的琢磨麵對文彌卻屈居下風。文彌如同牛若丸那樣在大岩石之間跳來跳去,不容許琢磨進行瞄準。而且文彌手上的手槍造型cad在空中鎖定琢磨,接著一股無形衝擊襲擊琢磨。


    無係統魔法「幻衝」。


    這是達也在去年新人賽也使用過的術式,但是他使用起來的威力比達也高得多。這也是當然的,文彌使用的不隻是幻衝,還巧妙地在幻衝裏藏入係統外魔法「直結痛楚」。這是文彌所擅長的魔法,也隻有文彌能夠使用,可以讓對方的精神直接感知到痛楚。


    他將魔法威力降低,不用說是觀眾,連在場的魔法研究員都不會發現他使用這個魔法,所以不至於一招就剝奪琢磨的意識。這麽做的結果導致文彌的魔法沒有被當成「直結痛楚」,而是被當成強力的幻衝。


    不過無論被誤解成什麽樣的魔法,這個魔法的威力與帶來的結果都不會因此有所改變。累積在精神上的痛楚正確實地不斷奪走琢磨的專注力。


    專注力減弱,會直接降低魔法的威力與成功率。琢磨為了阻止文彌的行動,試圖施展「碎石雨」(對小石頭施加群體控製,集中射向敵人的魔法)。


    琢磨的周圍浮起許多小石頭。


    但是這些石頭沒有襲擊文彌,而是灑落在文彌前一秒所站的岩石上。


    文彌手中射出暗藏「直結痛楚」的幻衝。


    他將第一高中的三個人全部擊倒,於是第四高中確定獲勝。


    秘碑解碼新人賽由第四高中奪冠閉幕。不過第一高中保住了亞軍,奪得新人賽總冠軍。


    這使得在新人賽結束時,第一名的第三高中和第二名的第一高中相差分數變為五分。一年級的活躍使得第一與第三高中的爭冠競賽回到原點。


    九校戰第九天,戰鬥再度從新人賽回到正規賽。在這片星空之下,即將進行別名「精靈之舞」的幻境摘星決賽。


    第一高中將穗香與昴兩人送進決賽。穗香的工程師是達也,昴的工程師是梓。同為二年級的兩人采取要在這裏一鼓作氣超越第三高中的作戰計畫。在確定第三高中隻有一名選手晉級決賽的時候,這個作戰計畫就成功了一半,達也與梓也已經盡力完成了取得另一半成功的準備,再來就端看選手的表現了。


    穗香換上以亮綠色為底的貼身比賽製服,有些害羞地站在達也麵前。即使知道是比賽用的服裝,但在這麽近的距離被異性看見這套穿著還是會覺得難為情吧。


    「完全沒有異常。你自己有覺得哪裏怪怪的嗎?」


    達也除了檢查cad的調校,還目不轉睛打量穗香的身體,這也是在所難免。因為以他的狀況來說,使用自己的「眼睛」調查會比機械觀測更


    加確實。


    「不……沒有。沒問題。」


    穗香終於害羞地輕聲回答。基於某種原因,這比起單純被異性注視還要更令她害羞。達也同樣知道這個原因,但正因為知道原因,才更必須要裝出若無其事的表情。


    為了讓她專心比賽,和預賽前一樣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吧……達也如此心想,也打算向穗香這麽說的時候——


    「司波同學,打擾了。」


    原本在隔壁準備室和梓進行最終調整的昴進來了。


    「什麽事?」


    這句話在字麵上不太友善,但語氣沒有那麽冷漠。達也單純隻是詢問。雖然是同校選手,但幻境摘星是個人賽,在選手即將進場的時間點造訪接下來要交戰的對手,即使不到超乎常理的程度,也算是不正常。


    「想說來跟司波同學打個招呼。」


    「跟我?打招呼?」


    「對,跟你。」


    昴像是在賣關子般點頭。不過這是她的習慣動作。一年前就算了,但現在的達也已經不會去在意她這種動作。


    「我會拿下這場比賽的勝利。不好意思,司波同學的不敗神話將在今天終結。」


    不過,這種高傲的說話方式一點也不像昴的作風。


    她說的「不敗神話」,指的是達也負責的選手從去年以來就是隻輸給彼此,實際上未嚐敗績。今年九校戰也一樣。操舵射擊雙人賽的英美,冰柱攻防雙人賽的零、單人賽的深雪,堅盾對壘雙人賽的桐原、單人賽的澤木,新人賽操舵射擊男子組、新人賽堅盾對壘女子組,全都奪冠。


    「不過這些勝利都不是我自己贏來的。」


    不過達也沒有將這些勝利誤認成是自己的功績。英美、雫、深雪、桐原、澤木、水波,他負責的盡是些不用他協助也能奪冠的選手,達也反倒覺得是自己走運。即使他的回應帶點苦笑,也不代表他的個性扭曲吧。


    「就算這樣,司波同學負責的選手也沒有輸過。我要打破這個神話。」


    不過客觀來看,這份實績肯定也造成了交戰對手的壓力。昴露出不像她作風的強勢態度,應該也是為了排除這股壓力吧。


    老實說,這個態度令人感覺很差。不過就算這麽說,昴對達也來說依然是同校選手,貿然回話增加壓力也是不當的做法。


    「這樣啊。」


    達也隻能簡短如此回應。


    目送昴離開的達也將視線移回穗香,便發現她不知為何熱血沸騰。


    「達也同學!」


    她的雙眼裏已經不再蘊藏著害羞,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燒的鬥誌之火。


    「我會努力,我會努力拿下冠軍!我會保護達也同學的不敗記錄!」


    過於不服輸的這股氣勢,反而令人擔心會弄巧成拙。但以穗香的狀況來說,這時候潑冷水肯定是反效果。達也在這一年的來往中摸清了她的個性。


    「這樣啊,那就靠你了。」


    這時候火上加油反而比較好。


    「好的!」


    穗香開心地以充滿幹勁的笑容點頭。


    幻境摘星決賽。


    結果是穗香冠軍、昴亞軍。三高的選手奪得季軍,但得分是一高八十分,三高二十分。


    第一高中終於在總排名的部分站上第一。


    ???


    「途中還很擔心會變成什麽樣子,不過看來今年也沒有問題。」


    第一高中學生聚集的晚餐席上,洋溢著比起喜悅,更像是放心的氣氛。


    九校戰第十天,第一高中在秘碑解碼也奪冠,總分領先第三高中九十五分。雖然曾經被超前一百分,但現在完全反敗為勝。


    「吉田是今天的最大功臣,你真的表現得很好。」


    稱讚幹比古的是在秘碑解碼組隊的三年級學生三七上凱利。他具備印度與英裔血統,金色頭發加黑色皮膚的搭配非常罕見。


    「不……這不隻是我的功勞,也承蒙學長們的協助。」


    幹比古說著便看向不遠處在女生們圍繞之下用餐的達也。


    「達也也幫了不少忙……」


    「說得也是,司波今年也以工程師身分大顯身手。喂,司波!」


    凱利向抬頭看向這裏的達也招手。達也端著吃到一半的餐盤起身,離開以妹妹深雪為首的美麗女生集團,來到這張充滿陽剛味的餐桌。幹比古看著他走來,同時壞心地想著「我可不會隻讓你吃香喔……」——不過並不確定他是否真是如此心想。


    「總之先坐下吧。」


    這句話出自陽剛味最重的澤木。達也沒有笨到刻意違抗(因為他端著餐盤過來,所以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違抗吧),說聲「我知道了」就坐到澤木指示的座位上。


    「今天辛苦了。」


    「不,我昨天沒能好好協助,所以希望今天能盡量彌補。」


    達也輔助幹比古並非臨時的決定,幹比古的cad從一開始就是由達也負責。不過真要說的話,一開始就已經預料到幻境摘星與秘碑解碼的比賽時間可能會重疊。而明知可能會分身乏術,達也依然被選為穗香與幹比古的工程師。


    「昨天的那個是在所難免,是打從一開始就知道的事。」


    場中所有人都明白這件事,但服部卻刻意說出口,反映出他「規矩又死板」的個性。


    「一點都沒錯。而且以你昨天的表現來看,稍微放水也不成問題。你的確為今天的勝利貢獻良多。」


    「這樣也幾乎確定是總冠軍了吧。有臉見學長姊們了。」


    繼澤木之後,凱利以鬆一口氣的表情這麽說。他升上三年級才首度獲選為代表,傳統的擔子肯定格外沉重吧。


    就達也來看,這番話講得還太早。以目前的積分差距來看,第三高中還是可以在明天的越野障礙賽跑反敗為勝。


    但達也並沒有指出這點。老實說,無論是名次、積分或總冠軍,對他來說都不重要。


    他要讓明天的競賽平安結束。


    不對,為了明天的競賽在表麵上可以平安結束,他要消滅所有「阻礙」。


    達也在無關痛癢的問答背後,如此下定決心。


    ???


    晚餐後,達也來到飯店的瞭望室。月亮還沒有升起,但天空清澈無雲。富士山在星光之下展現朦朧的輪廓。山的前方是如同地獄深淵的黑暗。他在陽台俯瞰演習用的人工森林。這裏是明天的越野障礙賽跑場地,也是有人在幕後籌畫的暴行上演的舞台。


    「怎麽樣?」


    他詢問身旁擁有少女外型的人偶。


    『沒有反應,推測依然在休眠當中。』


    回答的是寄宿於人偶的魔物。在倫敦會議命名為「寄生物」,達也等人稱為「琵庫希」的靈子情報生命體。


    「果然還是隻能等到明天了嗎……j


    達也的自言自語透露出他失望的心情,但他臉上沒有感到消沉的跡象。達也肯定想知道由寄生物寄宿在女機人的人型魔法兵器,同時也是明天實驗的主角——「寄生人偶」位於何處。但他現在帶琵庫希來到這裏,原因並不是在期待她真的可以查出位置。而且,如果隻是要琵庫希尋找寄生人偶,那根本沒有必要來到高處。因為琵庫希與寄生人偶在本質上是同類,隻要彼此處於活動狀態就能偵測到彼此。


    自從被深雪以賭上魔法師生命說服的那天夜晚以來,達也就不再試圖於事前阻止九島家這個可能嚴重危害魔法科高中生的實驗。這樣或許正合神秘情報提供者的意,但達也決定等到當天,也就是明天到了現場再判斷要怎麽做——「神秘的情報提供者」沒有追加提供有用的情報,由此就能明顯看出對方並不是要在事前阻止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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