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二日星期五。距離十月二十八日的論文競賽隻剩半個月,校內變得更喧囂。京都的競賽以純理論為主,原本預料不會成為像去年那樣的浩大工程,最後依然逐漸演變成大騷動。


    關於上台發表的準備,由五十裏親自帶頭進入最後衝刺。警備小組由服部帶頭努力訓練。前往京都的各種準備由穗香與泉美合力安排。


    達也與深雪當然也沒在玩樂。深雪以學生會長的身分注意整體進度,看到哪裏進度落後就派幫手支援。這個幫手大多都會是達也。他加入上台發表的準備工作、參加警備小組的訓練、處理深雪與穗香忙不過來的學生會工作,還為了深雪到處幫忙。


    幹比古來到學生會室,是在百般忙碌的達也好不容易擠出一小段時間,也就是放學後即將關閉校門的時候。


    「打擾了……」


    幹比古似乎還不習慣使用風紀委員會總部直達學生會室的階梯,和隨意來往於兩處的雫完全相反(此外,雫正在保護梓)。


    「幹比古,你真準時。」


    即使達也輕鬆搭話,幹比古似乎也無法輕易放鬆下來。


    「因為啊……看你忙成那樣,我根本不敢比約好的時間晚到。」


    深雪聽到這番話,露出隱約散發著放棄之意的虛弱笑容。


    「要是大家的心態都和吉田同學一樣就好了。」


    達也感覺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催促幹比古進入正題。


    「幹比古,趕快開會吧。」


    「嗯,也對。」


    幹比古可能也有相同感想,將卷起來拿在手上的大張電子紙攤開在會議桌上。


    幾乎占滿桌麵的電子紙,浮現京都市的地圖。


    「今天想找你討論的,是關於現場警備的探勘。」


    幹比古以鄭重語氣開始說明。


    「關於當天的警備,服部前社團聯盟總長正在準備。服部學長也有親自和別校開討論,所以應該可以直接交給他處理。」


    「不用請服部學長過來開會嗎?」


    回應穗香的不是幹比古,是達也。他點頭示意沒問題。


    「我們已經征得了服部前總長的同意,隻要最後向他報告討論結果就好。這樣沒錯吧,吉田委員長?」


    「司波書記長說得沒錯。」


    幹比古似乎很難啟齒地說出「書記長」這個頭銜,但他沒膽量在深雪麵前忽略這職稱。


    「服部前總長說今天的會議不用找他。因為我們是想收集情報,所以他應該是覺得隻要回報結果就好了吧。」


    幹比古改為和朋友講話的親和語氣,可能是再也無法忽略鄭重口吻的突兀感了吧。


    「差不多該進行具體的討論了。」


    達也似乎也覺得這樣比較便於討論,立刻配合他的語氣。


    「ok。那麽請看這裏。」


    即使說是朋友語氣,幹比古對深雪的遣詞用句也總是如此客氣。


    「這裏是會場,新國際會議中心。」


    「幾乎是郊區呢。」


    泉美看著地圖,毫不客氣地表達意見。


    「當地似乎強烈希望不要在市中心舉行會議。」


    幹比古苦笑回答泉美的疑問之後繃緊表情。


    「和去年不同,周圍的交通流量不大,罪犯或破壞員可以躲藏的場所似乎也不多。不過周圍有許多自然環境,就表示要是做好相對的準備,能藏身的地方要多少有多少。」


    幹比古暫時將會場周邊的放大地圖恢複為京都市全圖。


    「而且我覺得要是附近沒有藏身處,對方可能會在不遠處設立據點。」


    深雪依照「計劃」,於此時開口附和。


    「也就是說,吉田同學認為不隻是調查會場周邊,應該要擴大範圍調查對吧?」


    「嗯,我可不想重蹈去年的覆轍。」


    達也立刻進行第二波支援射擊。


    「我讚成。雖然我們終究隻是高中生,但還是應該盡力而為。」


    充滿意外感的視線,集中在達也身上。穗香與泉美就算了,連知道內幕的水波都投以這種目光,這並非達也所願。但現在的重點是,別讓預定留守的穗香與泉美起疑。達也假裝沒察覺三人的視線。


    「所以幹比古,要找誰場勘?」


    「由我去。」


    「風紀委員長不在學校沒問題嗎?」


    「學校這邊,我想請護衛成員的北山同學負責。此外,我希望達也跟我一起去。」


    「沒問題。至少派一個警備成員到現場看看應該也是有必要的吧。」


    達也點頭允諾之後,深雪舉起手。


    「哥哥,方便的話,我也想同行。」


    「你這個學生會長也要去?」


    達也裝得不像是作戲般詢問。擅長在這種時候演得煞有其事的,反而是深雪。


    「我想直接和啦啦隊的各位下榻的旅館負責人討論。也想確認那裏,有沒有因應臨時狀況的避難所。」


    「深雪,這種事就由我……」


    「穗香要處理人員移動還有預算之類的個別問題吧?我隻負責綜觀整體,並沒有負責特定的工作。」


    「也對……」


    穗香一臉惋惜地打退堂鼓。


    旁聽深雪與穗香對話的泉美似乎有話要說,但深雪卻在她還不敢開口時搶先說話。


    「我想請泉美學妹在我去京都的時候,以副會長的身分代理我的職務。泉美學妹願意接受我的委托嗎?」


    「請交給我,我會努力擔任代理。」


    不用說,泉美其實想和深雪一起去京都。但是敬愛的深雪拜托她代理職務,她不可能拒絕。泉美反倒是個會心想「深雪學姊願意依賴我!」而摩拳擦掌的那種少女。


    「行程怎麽安排?」


    「雖然有點緊湊,排在競賽前的周末,也就是二十到二十一日共兩天一夜如何?」


    「這個安排很妥當。訂好住處了嗎?」


    「還沒,想說等到計劃定案之後再訂。」


    「這樣啊。水波。」


    此時達也呼叫水波進行最後的收尾。


    「是。」


    這個腳本已經預先對水波說明過了,所以她沒有特別驚訝——她從平常就沉穩得和實際年齡不符。


    「不好意思,可以幫忙訂旅館嗎?最好是競賽前一天就能入住的旅館。成員是我、深雪、幹比古以及你共四人。」


    「我也要?」


    「對。在那裏幫忙深雪吧。」


    達也這句話令泉美露出不甘心的表情,大概是想要成為深雪的助手吧。但她已經答應代理深雪的職務。如果這是達也拜托的事,泉美應該會輕易收回前言,但她不會反悔撤回深雪的委托。她甚至不會冒出這種念頭。


    到了校門關閉的時間,達也在穗香的陪伴之下,先行離開學生會室。他們要去找雫。雫正在保護指揮製作示範機器的梓。


    途中,他們和鎖好風紀委員會總部門窗的幹比古會合,三人一起前往實驗大樓。五十裏在講堂指揮工作,梓在另一個地方製作實驗對照組的設置型cad。


    「雫!」


    穗香出聲叫雫。和雫一樣擔任梓護衛的千倉朝子與紗耶香,還有本應護衛凱利卻不知為何待在這裏的桐原,一起看向達也他們。


    「司波,怎麽了?我們應該有確實提出留校申請啊。」


    桐原也不再使用「司波兄」這個稱呼了。他叫達也「司波」,叫深雪「會長」,堪稱是最妥當的稱呼方式。


    「你們的申請確實受理了,但是讓女學生在學校留太晚實在不太好吧?」


    「……人家


    這麽說喔。」


    桐原轉過頭,簡短地如此告訴紗耶香。看來任性的人是紗耶香。


    「所以,怎麽了?」


    氣氛即將變得尷尬時,雫如此詢問穗香。她應該是察覺氣氛不對想換個話題,不過達也與幹比古來這裏正是要找她。


    「北山同學,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拜托我?」


    雫歪過腦袋。像是人偶的這個動作,使得幹比古一邊忍不住失笑,一邊說明來意。


    「其實在競賽之前,我要先到京都場勘。」


    「防止發生去年那種事?」


    雫聽到「場勘」這兩個字,就理解到這麽做的「表麵」理由。


    「對。預計在二十到二十一日共兩天一夜,先去確認各方麵的事。所以那兩天你可以幫忙代理委員長的工作嗎?」


    雫不知為何不是看向低頭的幹比古,而是看向穗香。


    「穗香呢?」


    「咦,我……留在學校。」


    「是喔……」


    雫的視線焦點移向達也。


    「達也同學要去?」


    「對。」


    雫思索片刻,回答幹比古「好啊」。


    「謝謝,你幫了大忙。」


    「不用客氣。」


    如此回應的雫,這次同樣不是看向低頭的幹比古,而是從達也身上移開目光的穗香。


    ◇ ◇ ◇


    在回家的電動車廂上,閱讀網路新聞的達也像是在說「哎呀?」般變了表情。


    「哥哥,請問怎麽了?」


    坐在旁邊的深雪立刻察覺這個變化並且加以詢問。


    「嗯,你看這則新聞。」


    達也將情報終端裝置朝向深雪,顯示在畫麵上的是京都當地的報導。達也似乎現在就在收集情報了。


    報導內容詳細說明在知名觀光景點發現的他殺屍體。


    「是今天早上發現的,死者姓名是名倉三郎先生……哥哥,這位不是……!」


    深雪也立刻察覺達也有所反應的理由。


    「兩位認識他?」


    水波對這個名字沒印象,所以當然會這麽問。


    「如果不是同名同姓,那他就是擔任七草學姊隨扈的魔法師。」


    水波睜大雙眼。


    「是他本人嗎?」


    「不曉得,因為沒有照片。」


    達也嘴裏這麽回答,卻直覺確信這個受害者是年事頗高,護衛真由美的那位魔法師。


    「如果是他本人……這是巧合嗎?」


    深雪說出達也與水波都抱持著的疑問。


    七草家的魔法師在周公瑾很可能藏身的京都遇害,而且堪稱是離奇死亡。


    報導說明死者狀態非比尋常,恐怕是以魔法對決戰敗的結果。


    在魔法戰鬥中殺害實力強到可以擔任七草家長女隨扈,且很可能是失數家係的魔法師。做得到這種事的高手相當有限。比方說,像是讓黑羽貢受重傷,突破黑羽實戰部隊包圍網成功逃走的那個男人……


    達也實在不認為這是巧合。


    ◇ ◇ ◇


    看到名倉遇害的新聞,最驚訝的肯定是她。


    「父親大人,請說明一下!」


    得知弘一返家的同時,真由美就衝進了父親書房。


    「名倉先生遇害是怎麽回事!」


    她雙手用力撐在厚重的桌麵,質詢坐在桌後的父親。


    「你為什麽知道名倉遇害?」


    「警察有打電話來核對死者身分!」


    「是你接電話?你沒去大學上課?」


    「警方聯絡不上父親與哥哥,才會找上我!」


    「那些家夥……在搞什麽啊……」


    弘一說得像是自己沒有錯般,輕聲責難兒子們。聽到這番話的真由美更加激動。


    「那種事一點都不重要吧!」


    父親與大哥跑得無影無蹤,二哥在家也不接電話,但這都是家常便飯。真由美打從心底覺得無所謂。


    「請不要再打馬虎眼了!名倉先生遇害是怎麽回事?」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吧?名倉被殺了。他死掉真可惜。」


    「我不是在問這種事!為什麽名倉先生會在『京都』遇害?」


    「你沒必要知道。」


    弘一冷漠地放話。但真由美不是文弱的千金小姐,不會因為這樣就畏縮。


    「名倉先生是我的隨扈,照理說我應該有資格知道。」


    她語氣變得平穩,其深處卻是卷起更加激烈的情緒漩渦。即使不是弘一應該也明白這一點。知道女兒個性的他覺得必須稍微讓步。


    「我派名倉到京都進行某個工作,大概是在那裏被卷入麻煩事了吧。」


    「某個工作?是什麽工作?」


    「對於十師族七草家來說很重要的工作。」


    「所以說究竟是什麽工作!」


    「你沒必要知道。」


    但是弘一不認為他必須做出更大的讓步。


    真由美也感受到了這一點。她領悟到繼續質詢下去也沒用。


    「……我知道了。恕女兒告退。」


    真由美懷抱著對父親的嚴重不信任感,離開了書房。


    但真由美沒有放棄查明真相。


    其實真由美和名倉的交情不算親密。名倉總是對真由美畢恭畢敬,始終是以隨從的身分對待她。真由美覺得名倉身上有種莫名的毛骨悚然感。


    但名倉依然是共同行動好長一段時間的熟人。這樣的他遇害了。而且是因為自己的父親所吩咐的工作。


    真由美完全不相信弘一「被卷入麻煩事」的說法。她確信名倉不是在工作中被卷入麻煩事,而是因為工作遇害。


    但這隻是真由美的直覺,目前毫無根據。她自己明白這一點。


    「真由美,怎麽了?瞧你從剛才就老是歎氣,而且好像有些無精打采的。是身體有哪裏不舒服嗎?」


    「啊?不,摩利,沒事。」


    「看起來不像沒事……如果沒事,你最好振作一點喔。你從剛才就很引人注目。」


    「咦,是嗎?」


    真由美連忙挺直背脊,整理大幅敞開的領口以及高衩裙擺,重新坐好。


    這裏是魔法大學的咖啡廳,現在是上午與下午課程中間的午餐時間。這時段有許多用完餐的學生聚集在這裏。要是十師族七草家的千金慵懶地展露有點煽情的模樣,當然會引人注目。


    至於摩利出現在這裏,並不是蹺課沒接受防衛大學的訓練。魔法大學有一個製度是接受防衛大學特殊戰技研究係(坦白說就是魔法師軍官的培訓學係)的學生旁聽,防衛大學校方挑選的學生每周會來旁聽課程一次。摩利獲選為這樣的學生,而今天就是前來旁聽課程的日子。


    真由美暫時裝作若無其事,但是撐不久。大概也是因為久違地麵對好友的安心感吧,她自覺差點再度歎氣,決定不再逞強。


    「摩利,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真由美將雙手手肘撐在桌麵,遮住嘴向摩利說話。雖然這姿勢很沒教養,卻是能最輕鬆地避免被讀唇的姿勢。咖啡廳準許使用隔音力場,但禁止使用遮蔽光線使人看不見內部的魔法。


    「什麽事?」


    摩利也擺出了相同的姿勢。就旁人的眼光看來,她們聚首交談的樣子,更是強調了她們像是在講秘密。


    「摩利知道名倉先生吧?」


    「是你的隨扈吧?那個人怎麽了?」


    「他被殺死了。」


    「你說被殺?這種事……什麽時候發生的?」


    摩利原本


    想說「這種事可以麵不改色地講出來嗎」,卻看到真由美眼中的悲傷、煩躁、憤怒等情緒混合在一起打轉,因此臨時改變問題。


    「前天,大概是深夜發生的事。我昨天收到京都警察的通知。」


    「京都?歹徒的目標不是你吧?」


    「不是。」


    「這樣啊……」


    摩利差點安心地歎氣,費了番工夫才克製下來。她表麵佯裝鎮靜,內心卻亂了分寸,差點陷入恐慌。如果真由美被盯上,我該怎麽做……這個想法在她的腦海裏打轉。知道這是無謂的憂慮之後,摩利內心總算取回了悼念死者的餘力。


    「請節哀順變……謹致上哀悼之意。」


    「謝謝。」


    寧靜的空氣在兩人之間流動。無聲的時間應該是在為死者默哀吧。


    「所以死因是什麽?是意外嗎?」


    「是他殺。」


    摩利也有預料到可能是這個答案。擔任十師族的隨扈總是要背負這個風險。


    「但我不知道原因。」


    眼前的好友拚命克製自己差點爆發的情緒。摩利不用問也不用觀察,就能明白。


    「父親隻說派他到京都工作,卻完全不說明是什麽工作、是怎樣的工作。反正肯定不是什麽正經的工作,可是沒想到他居然會因此丟掉性命……」


    真由美的喉頭發出吞咽聲。那肯定是嗚咽。


    「我並不是想為他報仇。」


    真由美好不容易平複情緒,以因為鎮靜所以反而透露堅定意誌的聲音說下去。


    「不是報複,我總覺得不能置之不理,不能放任不管。」


    「你這個想法……有什麽根據嗎?」


    懾於這股意誌的摩利回以冷靜的指摘。


    「目前完全沒有。覺得必須做些什麽,隻是我的直覺。但我沒辦法忽視這個直覺。我在意得不得了。」


    「我……還沒辦法空出太多時間。」


    魔法大學距離防衛大學不遠——正確來說,是魔法大學距離特殊戰技研究係的外部校舍不遠。此外,校方認同魔法師學生必須隱藏流派的秘密與專屬魔法,所以不必住宿舍,兩人要見麵並非難事。


    但就如摩利所說,防衛大學的課程不比魔法大學自由。必修課程很多,一年級時可以說是完全沒空做其他事。摩利個人看到好友在煩惱很想幫忙,可惜不可能排出時間。


    「……找十文字或達也學弟商量如何?」


    出現一個出乎意料——真由美從未想過的名字,使她睜大雙眼反覆眨啊眨的。


    「我知道可以找十文字……但為什麽會提到達也學弟?」


    「今年的論文競賽不是在京都嗎?」


    真由美覺得摩利的回答不算回答。


    「競賽頂多是兩天一夜吧?而且他應該會忙著比賽,沒空做別的事吧?」


    「去年發生過那種事,至少會事前到當地勘查一下吧?」


    「是有可能會事前勘查沒錯,不過達也學弟肯定也會幫忙準備發表內容,還有學生會幹部的工作。這麽忙的他會刻意親自跑一趟嗎……呃,怎麽了?」


    真由美察覺摩利以傻眼的眼神看著她。


    「那種事我們想東想西也沒用吧?問他本人不就好了?」


    摩利這番話過於理所當然,真由美完全想不到該如何反駁。


    「再說,你為什麽從剛才開始,就隻在意那個家夥方不方便呢?要找人幫忙的話,應該找十文字吧?十文字也是大學生了,應該比身為高中生的達也學弟更好通融。而且我覺得還是十文字比較可靠。」


    「這……這是因為……同樣是十師族,我不希望七草家的問題造成十文字家困擾……」


    摩利沒將真由美的借口聽進去。雖然聽在耳裏,內心卻完全忽略。


    「真由美,雖然我覺得不太可能……」


    「什……什麽事?」


    摩利看向她的表情,並不是捉弄好友時的壞心眼笑容。而是莫名地嚴肅,由衷擔心真由美的表情。


    「你該不會真的喜歡上那個家夥了吧?」


    摩利這句話經過數秒才滲入真由美的腦海裏。


    「你說的那個家夥是……達也學弟?」


    「笨蛋,太大聲了啦!」


    真由美有預先架設隔音力場,所以聲音不會傳出去。但她激動到讓摩利忘了這件事。


    「不可能有這種事!對,不可能!我怎麽可能真的喜歡上達……達……達……」


    摩利以關愛的眼神注視結巴的好友。


    「真由美,你看你自己現在這副模樣,還能斷言不可能有這種事嗎?」


    「這……」


    真由美的音量沒自信地越來越小。


    但她沒有就此罷休。她毅然決然地抬起頭,挺起胸。


    「不,果然還是不可能有這種事。我說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雖然莫名充滿自信,但你這番話毫無說服力喔……」


    「達也學弟是可靠的男生,就像是弟弟。沒錯,弟弟。就是弟弟!」


    「不對,這就錯了吧?你和那家夥可沒有血緣關係啊。」


    「嗯,叫弟弟幫忙是姊姊的權利對吧!好,就找達也學弟幫忙查明真相吧。首先要先確認他去京都的行程。」


    「不,我就說……」


    真由美以奇怪的方式做總結,麵對她的摩利露出精疲力盡的表情趴到了桌上。


    ◇ ◇ ◇


    十月十四日,星期日。達也造訪橫濱的魔法協會關東分部。


    他在櫃台告知姓名,表示約好和某人麵會。


    對方已經在麵談室等待。


    「葉山先生,好久不見。讓您久等了嗎?」


    「不,達也閣下很準時。是我找您過來的,所以我當然要先到,這件事就請您不要繼續放在心上了。」


    達也行禮之後,站在葉山的正對麵。


    兩人很有默契地同時坐下。達也覺得沙發有點硬,讓他能維持恰到好處的緊張感。


    「您找我過來,是為了本次的工作吧?」


    話匣子由達也開啟。


    「是的。聽說您前幾天在奈良遭到襲擊。有受傷嗎?」


    「不要緊。我和深雪都毫發無傷。感謝您的關心。」


    「那太好了。不過,那種程度的歹徒也完全不可能傷及達也閣下分毫。話說,您查出對方身分了嗎?」


    「不知道確實身分。軍方情報部介入,我沒辦法詳細調查。」


    「喔,情報部啊……」


    虛實交錯,相互刺探的對話。如同達也沒有告知自己知道的一切,葉山肯定也有所隱瞞吧。不,隻以當前的對話來看,葉山等於什麽都沒說。


    「非常抱歉。因為這樣,所以目前的成果還不足以回報。」


    「別這麽說,夫人也讚許光是取得九島家的協助,就是很大的成果了。」


    達也以不至於冒犯的程度觀察葉山的表情。很遺憾,達也的眼力無法辨認「真夜讚許」這句話是事實還是客套話。


    「那我可以按照現在的方針進行嗎?」


    「沒問題。」


    達也隻能暫且接受他至少還能保有行動自由。


    「黑羽那邊有掌握到什麽新的情報嗎?」


    「那邊也沒進展。」


    隻回答必要最底限的事,或許是要避免提供材料給達也推測。達也腦海裏甚至掠過了這種類似胡亂猜疑的思緒。


    「那麽,達也閣下,我今天請您過來是要轉達夫人的話語,征詢閣下的意見。」


    「好的。」


    這是當然的。不可


    能隻是詢問搜索狀況。


    「夫人想詢問達也閣下是否需要增援。」


    「增援嗎……」


    出乎預料的這句話,使得達也無法立刻回答。他沒想過真夜會派遣援軍幫助自己。


    不過達也認為這是個好機會。其實他原本想瞞著真夜請葉山或貢派人幫忙,既然真夜說要提供增援,那麽照做應該就是最不會留下後遺症的做法。


    「葉山先生,送信派給我這個任務的時候,您指示文彌他們刻意放過跟蹤的人吧?」


    達也說完,葉山以正經表情歪過腦袋。


    「什麽?我沒下過這樣的指示……」


    葉山看起來不像裝傻。不過從事後的狀況來看,明顯有人做過這種指示。


    「喔喔,這麽說來,花菱有找文彌閣下講過話。」


    「花菱先生嗎?」


    花菱在四葉家侍從排名第二,是四葉從外部延攬的魔法師。雖然魔法力平凡,卻是實戰經驗很豐富的退役軍人。他在四葉家的職責,是在接受魔法相關的台麵下委托時,負責調整行程或支給裝備。就某種意義而言,這名管家擔任著四葉的司令塔。


    「不過,花菱先生應該不可能擅自這樣指示才對。」


    「非常抱歉,我也不曉得進一步的細節。」


    這是騙人的。達也與深雪的情報可能外泄,真夜的心腹不可能不知道這麽嚴重的事。達也就算了,但深雪是下任當家候選人。


    然而,既然葉山斷言「不曉得」,達也就無從繼續追問。達也決定換個方式進攻。


    「這樣啊。不過我想文彌肯定被跟蹤了。畢竟有人造精靈調查過我家,我也曾在離自家最近的車站被人襲擊。」


    「居然發生了這種事啊……達也閣下,讓您遭遇到這種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我會好好問過花菱。」


    「不,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我不在意。」


    「那麽……?」


    「其實,我與深雪的同學身邊,似乎也有傳統派的黨羽出沒。」


    「嗯……達也閣下與深雪大人都很擔心這件事吧?」


    「是的。目前是承蒙北山家與九重寺協助處理,不過可以請您向姨母大人美言幾句,在這方麵也幫個忙嗎?」


    「原來如此。消除後顧之憂是戰術的基本,真夜大人也不會反對的。」


    「拜托您了。因為我不想進一步勞煩師父。」


    要是繼續容許八雲介入,就不隻是蒙受不白之冤的程度,而是連「不能曝光的病灶」都會被揭穿。達也這番話背後隱含這樣的威脅,但是不曉得葉山是否理解。達也希望四葉與八雲「為了彼此著想」能夠理解這一點,卻沒有清楚說出口。


    「話說達也閣下,說到九重寺……」


    葉山突然改變話題,或許是示意不想繼續討論這件事。


    「聽說達也閣下最近好像在九重寺致力於開發新魔法?」


    「您居然知道呢。」


    達也臉上所露出的驚訝表情並非是在作戲。他真的不知道葉山究竟是何時、從哪個管道得知這件事。


    「這隻是推測。因為我們也知道九重寺地底有什麽東西。」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剛才的問題是試探啊。」


    達也露出不甘心的表情,不過這是作戲。他知道並非風聲走漏之後鬆了口氣,而且現在也該透露自己正在開發新魔法了。現在也可說是投球牽製的好機會。


    「如您所說,我目前正借用九重寺的地底設施,致力於開發新的攻擊魔法。」


    「方便請教是什麽樣的魔法嗎?」


    「當然。因為我不會對姨母大人有所隱瞞。」


    達也以假惺惺的表情說出這句大謊言當開場白,回答葉山的問題。


    「我正在開發的魔法,是近距離物理攻擊用的術式。我想您已經看過stars安吉·希利郎斯所使用的布裏歐奈克的相關報告了。」


    「那麽,您想重現布裏歐奈克?」


    「細部理論不同,但是概念正是如此。其實四月的時候,我曾在第一高中和無法用雲消霧散對付的對手比試過。」


    「十三束家的『range zero』是吧?」


    「原來您知道。我當時徹底地體認到,身為深雪的守護者,必須盡快開發能夠在遇上無法以『分解』對付的對手時,擊退對手的魔法。」


    不知道是由衷還是做個樣子,葉山深深點頭回應達也這番話。


    「這是很了不起的心態。」


    「等到這個魔法完成之後,不隻是『range zero』的想子鎧甲,應該也能貫穿十文字家的『連壁方陣』。我預料『明年一月』就可以公開。」


    葉山瞬間露出嚴厲表情沉默下來,但他立刻恢複柔和的「管家笑容」,令人覺得剛才的模樣隻是錯覺。


    「魔法的名稱已經定案了嗎?」


    「魔法還沒完成,所以隻是暫定……」


    「方便的話請告訴我。」


    「完成的時候,我打算命名為『重子槍』。」


    「……真可靠。期待一月的時候,能夠和深雪大人一同目睹您的成果。」


    葉山說到這裏便站起身子。


    達也也覺得時間差不多了。


    「那麽,我同學們的護衛就拜托您了。」


    「也請達也閣下努力執行任務。」


    達也向葉山行禮之後離開麵談室。


    兩人之間不存在握手的動作。


    ◇ ◇ ◇


    十月十五日,星期一。


    熱鬧準備論文競賽的第一高中,被另一種喧囂籠罩。


    前學生會長七草真由美,以十師族七草家長女的身分要求麵會司波達也。這個消息引起學生們的關注。


    不負責任亂傳謠言的學生們之中,有數人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靜不下心。


    前社團聯盟總長服部刑部。


    學生會會計光井穗香。


    還有一人是學生會會長暨達也妹妹的深雪。她看著達也與真由美走進會客室,感受到一股無法言喻的忐忑心情。


    (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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