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提督副使廠公劉瑜奉大內總管馮保之命率隊追擊逃離京城的塞外魔頭阿爾斯楞,出了京城以後按馮保事先的部署,劉瑜和錦衣衛北鎮撫司的四大護法千戶兵分五路向北追趕。


    劉瑜手下帶了兩名得力幹將,分別是錦衣神鷹古生豪和夜行猛犬郎海利。此二人循跡追蹤的本領奇強,東廠緝拿的要犯多賴此二人得以捉拿歸案。此番出行,劉瑜特地點名要此二人帶在自己身邊隨隊前行。


    古生豪和郎海利果然是名不虛傳,出了京城向北沒走多遠就發現了阿爾斯楞逃跑的蹤跡,劉瑜這隊人馬一直跟蹤追趕到延慶府附近,這時古郎二人發現,蹤跡顯示阿爾斯楞又向南折返逃竄。於是劉瑜率領全隊人馬也轉頭南下繼續追趕。劉瑜怕錦衣衛爭功,所以並未及時通知還在北麵瞎逛的另外四路人馬。


    古郎二人領著二三個東廠快騎侍衛在前麵尋蹤追趕,快騎侍衛隨時向後麵的劉瑜報告,劉瑜就領著一隊人馬尾隨而行。當追到周莊附近的時候,在前麵追了一夜的郎海利終於在天亮的時候發現了雨中的阿爾斯楞,他隔著小河遠遠的看著阿爾斯楞沿著小路歪歪斜斜的向一個破廟走去,阿爾斯楞看上去好像傷的不輕,因為出來之前,總管馮保就已經告訴所有人員,說阿爾斯楞一定被法力所傷,所以料想跑不太遠,按理應該能夠追上。現在看來,總管所言不虛,這阿爾斯楞果然是受了重創。


    郎海利看著阿爾斯楞跌跌撞撞的進了關帝廟以後,古生豪和三個快騎侍衛也緊跟著來了,郎海利說了情況以後,郎古二人商量雖然這阿爾斯楞好像受了重傷,但憑他們五個人恐怕也絕非對手,況且廟裏是否有接應阿爾斯楞的同黨也不清楚。所以最後決定郎海利和古生豪領著兩個快騎侍衛隔著小河遠遠的監視廟裏的動靜。同時派另外一個快騎侍衛火速報告後麵的劉瑜。


    劉瑜聽了快騎的報告大喜,原本忌憚阿爾斯楞的魔力,劉瑜怕自己一隊人馬恐怕不太夠用,本打算發現阿爾斯楞本人以後,和另外四隊人馬匯合到一處再前往合圍。現在聽說阿爾斯楞受了重傷,走路都已經不太安穩,所以劉瑜邀功心切,一麵讓來報的快騎侍衛再加上三個快騎侍衛迅速北上,火速召回北上的錦衣衛鎮撫司四大護法千總帶領的四路人馬即刻南下滄州。一麵帶著自己這隊人馬急速奔周莊而來。


    雨越下越急,讓劉瑜沒想到的是,自己領著人馬在泥濘的雨水中走著走著居然迷路了。本來應該讓報信的快騎領路的,可是因為剛才得到消息時太興奮了,心想反正也沒多遠了,找到這小小的周莊應該沒有問題,所以就把報信的快騎侍衛又給派出去了。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報信的快騎侍衛隻說,那阿爾斯楞就在離剛才出發的地點沒多遠的一個叫周莊的小村子邊上的破廟裏麵,可這附近有好幾個村子,哪個是周莊呢?這破廟又在哪呢?這下雨天裏想要個問路的人都找不到。劉瑜的心裏不禁暗自的開始詛咒起了這討厭的鬼天氣。


    就這麽迷迷糊糊的繼續向前走著的時候,前麵不遠的地方忽然隱隱約約的出現了一個小村莊,但眾人並不知道是不是周莊。


    劉瑜領著人馬站在道邊正猶豫往不往前走呢。這時遠遠的看見一個人穿著蓑笠急匆匆的走了過來。劉瑜朝侍衛揮了揮馬鞭,侍衛會意,連忙大聲詢問來人:“前麵的村子叫什麽名字?”


    可能是下雨的緣故,來人走的很急。聽到問話頭也沒抬的答了一句:“小河塘村”。嘴上說著,腳底下一點也沒停勁的繼續向前走去。


    侍衛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剛想再問問周莊怎麽走,卻發現那個人已經走遠了。侍衛拽著馬韁繩,想要追過去再問問。


    這邊劉瑜早已經不耐煩了,揮了一下手中的馬鞭說道:“既然不是,就趕緊走吧。”


    其實小河塘村就是周莊,前麵說了全周莊人隻有梅奉先他們家裏的人把周莊叫小河塘村,原來雨中急匆匆走著的人正是去取草料的梅武藝,梅武藝因為下雨不能見到周鶴而正邊走邊心情煩亂的胡思亂想。再加上天上下著雨,所以問他話的人他連看都沒看就隨口回答了一句就繼續趕路了。梅武藝無意間的一句話卻給救助阿爾斯楞贏得了時間,這一切可能僅僅是巧合,也可能是命運的有意安排。


    被梅武藝救過來的阿爾斯楞此刻已經覺察到了追兵就在附近了。阿爾斯楞現在的體力也已經恢複了大半,此時逃走應該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了。可當他仔細端詳了一下眼前這位剛剛救了他的白麵少年之後,阿爾斯楞猶豫了,他此時想的並不是如何逃脫的問題,而是要不要帶著這個長的有些像女孩的白麵少年一起走。


    阿爾斯楞想要帶走梅武藝絕不僅僅是因為梅武藝救了他性命的緣故,而是因為阿爾斯楞看出了這個孩子身體裏麵有一種特別的與眾不同的陰柔的東西,這種陰柔的東西是一般的男孩子身體裏麵所不具備的。一旦把這種東西和他阿爾斯楞所掌握的魔力相結合,將會產生出一種超乎常人想象的能力。


    梅武藝這時被站在眼前的阿爾斯楞看的心裏直發毛,梅武藝要不是親眼看到了這個老頭被救之前和被救之後的巨大變化,梅武藝說什麽也不會相信這是真能發生的事情。梅武藝覺得這事應該是隻有在長輩們講的神仙鬼怪故事裏麵才會有的事。而現在梅武藝居然親眼所見,所以他認定這老頭一定是個老神仙。現在這老神仙正瞪著銅鈴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看,仿佛要把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要看穿了一樣,以至於梅武藝一連問了兩遍:


    “神仙爺爺,你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老頭居然都像沒聽到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雖然對眼前這個天生的魔法坯子喜歡的要命,但阿爾斯楞經過短暫的思想鬥爭之後,最終還是決定不帶這個孩子一起上路,因為就算今天能順利的帶著他衝出重圍。但接下來的北上之路還很遙遠,而且這一路走下來都不會太平,前有堵擋後有追兵,吉凶禍福完全無法預料。


    阿爾斯楞此時靈機一閃有了一個新的想法,他想冒險賭一把。他要用現在短暫的時間傳授給他一些東西,不管這孩子喜歡不喜歡,都一定要把他強行變成自己的徒弟,將來有機會再回到中土的時候,再來把他帶走。現在緊要的是先把生米煮成熟飯再說,剩下的一切都要靠造化了。


    想到這,阿爾斯楞突然伸出粗壯的左手抓住了梅武藝那略顯纖細的右手,往裏麵走了兩步後用命令的口吻對梅武藝說道:“跟我一起坐下。”


    梅武藝看到神仙爺爺那嚇人的眼神,既不敢回絕,也不敢問為什麽。隻有乖乖的和阿爾斯楞一起麵對麵的盤腿坐下,坐下後阿爾斯楞繼續以命令的口吻說道:“閉上眼睛。”


    梅武藝搞不清他要做什麽,隻好聽話的閉上了眼睛,隻聽見神仙爺爺嘴裏滴裏嘟嚕的念叨了幾句什麽,梅武藝豎起耳朵剛想仔細聽聽他說的是什麽的時候,卻突然覺得順著神仙爺爺緊握著自己的那隻大手傳進體內一股溫熱的暖流,這暖流像一股溫泉暖暖的流遍了全身,慢慢的整個身體都仿佛鬆散的浸潤在了湯池裏一樣,渾身上下說不出來的舒服受用。


    可梅武藝還沒等完全享受盡這溫暖而舒適的感覺的時候,這股暖流就突然變得越來越熱了,而且熱的非常快、非常猛,梅武藝體內立刻像有一萬隻火爐在烘烤著他,梅武藝難受的想要站起來掙脫掉老頭握著他的手。可是他發現自己此刻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一動都不能動。隻能坐在那裏苦苦的捱著。


    正當梅武藝感覺到自己馬上就要被這股灼熱的岩漿從裏到外的給烤爆了的時候,卻突然有一股清涼的泉水一樣的感覺又從頭到腳逐漸流遍了全身。那灼熱的感覺漸漸被這涼爽的舒適取代了。


    可跟開始一樣好景不長,梅武藝立刻又感覺到自己被置身冰窟裏一樣凍得渾身發抖,直至漸漸的麻木的要失去了知覺。可是就在知覺快要消失的時候,又一種更難受的滋味向他襲來,梅武藝覺得一股巨大的吸力正從自己的體內抽走著什麽,仿佛要把自己整個人都抽空了一樣…。


    老頭慢慢的鬆開了握著梅武藝的手,同時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梅武藝那顆一直抽緊的心,此刻也隨著老頭鬆開的手掌略微鬆弛了一些,他漸漸的覺得自己比剛才略微好了一些,但身上依然是時冷時熱的感覺,而且還伴隨著非常饑餓的感覺一陣一陣的向他襲來。


    他睜開眼睛看到坐在自己對麵的老頭麵色發白,額頭上也浸滿了汗珠,雙手捧著丹田,緊閉雙眼默不作聲。


    此時感覺又累又餓的梅武藝不知道老頭對自己到底做了什麽,但是從身體裏的感覺,梅武藝覺得一定是抽走了自己體內的什麽好東西補給那老頭自己了,梅武藝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自己流著汗冒著雨救過來的這個神仙爺爺為何要對自己做這種壞事。


    大約過了半注香的時間,老頭慢慢睜開了眼睛,他豎起耳朵聽了聽外麵,又回過頭來看著梅武藝問道:“娃娃,你叫什麽名字。”


    “梅——武——藝”,麵色蒼白的梅武藝悲憤而又委屈的看著老頭回答道。


    “沒武藝?你的名字就叫沒武藝?”


    老頭疑惑的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梅武藝咬著嘴唇慢慢的點了兩下頭。


    老頭站起身來,突然仰頭放聲大笑:“哈哈哈哈,沒武藝,好名字!好名字!妙啊!真妙啊!”。


    接著老頭低下頭認真的看著梅武藝一字一句的說道:“記住你師傅的名字叫——阿——爾——斯——楞。”


    梅武藝心中納悶:‘阿爾斯楞?誰是阿爾斯楞,這位神仙爺爺猜的不對哦,我沒這麽個師父呀,我師父是周鋼威呀,可是師父不讓說自己是他的徒弟,所以不能告訴老頭自己的師父是誰。可我也不是什麽阿爾斯楞的徒弟呀!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


    猛然間梅武藝似乎有點想明白了,這老頭一定是以為自己是什麽阿爾斯楞的徒弟,而且他一定跟那個什麽阿爾斯楞有仇,為了報複那個阿爾斯楞所以才不顧自己救了他而對自己做了剛才的壞事,這完全是一場天大的誤會呀!


    梅武藝正想跟老頭解釋自己不是什麽阿爾斯楞的徒弟,這完全是一場誤會的時候。老頭卻突然說了聲:“後會有期!”接著‘嗷’的一聲長嘯,忽的一下帶著一股狂風直衝屋頂而去。還沒等驚呆了的梅武藝回過神來,就聽得屋頂上傳來滾雷般的吼聲:“沒膽的鼠輩,別再藏著掖著了,快給老子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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