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劉瑜入內的,又是第一次來的時候,見到的那個小太監馬榮。這馬榮麵帶微笑,舉止得體,劉瑜是越看越喜歡,心中恨不能這馬榮成為自己的徒弟或者是養子。


    劉瑜進到會客大堂之後,和田義互相見禮落座。劉瑜一邊端起桌幾上的茶盞,一邊小心謹慎的問道:“不知田大人召劉瑜前來有何事吩咐?”


    田義一邊輕輕的吹拂著手裏茶盞中的熱茶,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先喝茶,先喝茶,劉公公一路勞頓,先喝喝熱茶,驅驅寒氣再入正題不遲。”


    劉瑜見往日性格直率,說話做事喜歡開門見山的田義,今天忽然賣起了關子,不禁心中暗自緊張了起來。


    劉瑜心中暗想,難道是這馮保和冷雲二人把自己的老底都揭發了之後,被這田義告到了朝中?還是朝中知道了那些事情之後,要讓這田義把自己就地拿下……。


    劉瑜越想越怕,他緊張的看了一眼站在大堂外麵的郎古二人之後,就把手中的茶盞輕輕的放回到了桌幾之上。然後向前探了探身子,略微有些緊張的說道:“田大人還是先把要說的事情說了吧,劉瑜常年在外奔波,這個把時辰的路程也算不得什麽。”


    田義見一臉驚恐之相的劉瑜一本三正經的樣子,不禁心中暗自發笑。他不動聲色的先輕輕的來回晃著腦袋淺淺的呷了一口熱茶,然後才慢慢的把手中的茶盞放到了旁邊的桌幾之上。


    抬起頭來之後。才慢悠悠的轉向焦急的等待著答案的劉瑜:“嗯,田義這次大老遠的把劉公公請來,其實是有一事相求呀!”


    劉瑜聽了這話不禁一愣,這田義的葫蘆裏到底賣到是什麽藥呢?劉瑜一邊心中猜測著一邊嘴上應對道:“哎。田大人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就是了。我劉瑜能辦到的都會盡力去辦。”


    田義笑了一下說道:“嗯,劉大人果然爽快,那田義就不客氣了。事情是這樣的:最近在鎮江一帶發現有小股的倭寇侵入,燒殺劫掠是無惡不作,周邊的百姓是深受其害。這股倭寇武力高強而且狡猾多端行蹤不定,地方衛所多次派人剿滅,但每次都铩羽而歸。所以守備行轅決定直接派兵剿匪。”


    劉瑜聽到這裏,心中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了,既然這田義不是衝著自己來的,其他的就都還好說了。


    劉瑜心中放寬的同時。立刻轉念想到。這剿倭的事情和我這東廠有何相幹?他完全的不搭界呀!


    所以沒等田義說完。劉瑜就接茬問道:“田大人的意思可是讓劉瑜前往鎮江剿倭?”


    田義把手一擺說道:“哎,我怎麽會讓劉公公前去剿倭呢!劉公公並無這剿倭的職責啊!我把劉公公請來,是想向你劉公公借兵呀!”


    劉瑜聽了不禁丈二的和尚有些摸不著頭腦:“借兵?田大人你這…。”


    田義看了一眼滿臉疑惑的劉瑜說道:“劉公公有所不知。這股倭寇十分狡猾,時散時聚,行蹤不定。我守備大營雖然兵多將廣,但麵對這些躲在暗地裏四處遊走的賊寇,卻宛如壯漢繡花,有力氣也使不上。


    另外我這裏雖然人多,但是武功好手卻少。田義早就耳聞劉公公麾下有兩名得力幹將,綽號叫做錦衣神鷹和夜行猛犬,追蹤辦案甚是得力,而且劉公公手下帶來的東廠護衛個個都是以一頂十。所以田義準備厚顏向劉公公借此二人和一些廠衛。協助守備大營一同剿滅倭寇,不知劉公公意下如何?”


    劉瑜聽到這裏,心中是大為不快。因為自己身邊能夠派上用場的也隻有這郎古二人,若是把他二人從自己身邊調走,豈不等於剪掉了自己的一雙翅膀。


    來到南京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本來就沒什麽心腹,若是郎古二人離開自己身邊,真要是有什麽風吹草動的大事小情發生,自己到時恐怕真就是要兩手抓瞎了。


    再者說了,這守備大營不可能什麽武功好手都沒有,自己知道的那冷雲就是一個。看來這田義此時要調走郎古二人定是有什麽陰謀,莫不是他要調走他二人之後,對自己下手?


    劉瑜想到這,心裏暗自決定,說什麽也不能答應田義的這個要求,於是他強擠出一絲笑意對著田義說道:


    “嗬嗬,田大人對劉瑜的手下還是蠻了解的。隻是事情不太湊巧,最近京城方麵給劉瑜剛剛指派了一點任務,而這任務的完成完全得依賴郎古二人去辦。因此這其他的吩咐在下都可以照辦,隻是這兩個人實在是沒法脫身,所以,田大人你看,這……。”


    田義微微皺起了眉頭說道:“哦,原來是這樣,這還真是不太湊巧哈。嗯,要不這麽辦吧,田義聽說劉大人的養子望舒跟隨郎古二人也學會了不少追蹤之術,不如讓望舒過來幫忙。這剿倭事大,朝廷十分重視,望舒若是能夠從中建功立業,說不定朝廷還會著力嘉獎的呀。”


    劉瑜聽田義這麽一說,內心裏恨得是牙根直癢癢,心想也不是那個混賬王八蛋,把望舒跟著郎古二人學習追蹤之術的事情給傳出去的。


    這把望舒從身邊弄走,比用刀剜他的心頭肉還難受。於是劉瑜板著臉說道:“田大人,這望舒他,他還是個孩子呀。這……。”


    田義沒等劉瑜說完,把手一擺說道:“哎,劉公公不用擔心,我這裏有大軍跟隨,不會有任何閃失的。望舒隻不過是協助追查一下這賊寇的行蹤就行了,動刀動槍的事情輪不到他的。


    再說這望舒雖說是個孩子,可是也是個大孩子了,老是摟在身邊不經曆些風雨,就老也長不大。要不這樣,我讓我這徒弟馬榮和望舒作為監軍一同前往,兩個少年也好有個伴當,你看怎麽樣。”


    劉瑜雖然心裏有一萬個不情願,但是田義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自己再要推三阻四的,恐怕直接就得把事情搞僵了。


    田義說要讓那馬榮和望舒一同前往,劉瑜心裏倒是有些樂意,劉瑜自打第一次見了馬榮,心裏就有說不出來的喜歡。


    劉瑜此時心中暗自打起了算盤,望舒到守備大營也不錯,等於是在這裏給自己安插了一個眼線。另外讓望舒和馬榮一同前往也好,到時自己偷偷的交代望舒,讓他找機會把那馬榮給拉攏過來。這一對機靈鬼要是都到了自己手上,那可真是騎著毛驢吃豆包——非把自己給樂顛餡了不可。


    想到這,劉瑜鬆開緊繃的麵皮,堆上笑臉點著頭對田義說道:“嗯,也好,也好,既然田大人有意借機會提攜犬子,那劉瑜真是感激不盡。那就按田大人的吩咐,讓馬榮帶著望舒一同前去剿倭吧。”


    田義看著劉瑜說道:“那咱們就這麽定下來了,兩日之內守備大營就會派兵前往鎮江,到時劉公公讓望舒及時過來就行了。”


    劉瑜說道:“請田大人放心,今日回去稍作準備,明日一早,我就打發望舒前來報道。”


    劉瑜領著一行人從守備大營回到玄武湖畔的東廠駐地之後,立刻就讓手下的侍衛幫助劉望舒準備好了出征的包裹行頭。


    準備好了相應的物品之後,劉瑜把望舒叫到身邊,千叮嚀萬囑咐的告訴望舒,敵我交戰,刀槍不長眼睛,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為了保證望舒的安全,劉瑜還特意從廠衛裏麵抽調了兩個武功好手,讓他二人跟隨望舒的左右,以確保萬無一失。


    劉瑜最後特別交代望舒去了田義那裏以後,一邊在營中積極打探田義方麵的動靜,一邊爭取把田義的徒弟馬榮給拉攏過來。


    第二天一早,劉望舒帶著劉瑜的囑托,和兩個隨從一道匆匆的趕往田義的守備大營而去。


    劉望舒此時的心情是矛盾的,不知道為什麽,自打望舒第一次看到馬榮的那一刻,他就覺得自己對馬榮有一種說不出原由的親近感。不知道是不是兩個人年齡比較接近的原因,反正望舒是打心底裏特別樂意和馬榮呆在一起。


    與此同時,望舒也有不太情願的一麵,因為這一出征,就得離開南京,而離開了南京,他就離開了師父。自己還沒有學成的魔琴也就要先耽擱下來了。


    當劉望舒隨著守備大營大隊的剿倭大軍離開南京城的時候,他的心裏格外的焦急和煩悶,因為他還沒有來得及跟師父道明原委,就這樣身不由己的不辭而別了。


    他的心裏惦念著師父,同時也惦念著那誘人的魔琴。


    劉望舒還不知道,其實此次出行正是師父空音和田義的有意安排。而他的師父空音也沒有料到,望舒前腳剛走,一個災難就在後腳向雲雀寺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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