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豆,過來吧。”


    少年向站在窗台蹦蹦跳跳的小黃鳥伸了伸手指。


    黃豆似的眼睛骨碌碌轉了轉,雲豆叫著“雲雀、雲雀”卻並沒有像往常一樣飛過來。


    影梏似乎能從它的眼神中看到些許敵意,也許它知道占據這具身體的並不是它的主人,而是……一個陌生的家夥?


    “呀咧呀咧~真是個警惕的孩子呢~”影梏勾起微笑向窗口走來,“你的主人馬上就回來了哦~所以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


    他將食指對著自己的嘴唇,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


    ——做不到的話,就殺了你哦。


    “隻是一隻小鳥而已呢,”女子輕淺的聲音幽幽傳來,柔軟縹緲。


    屋裏不知何時出現了淺淺淡淡的霧,顯現出一個女子苗條纖細的身影。她穿著帶淡紫色碎花圖案的長振袖,翠綠色的貓眼直直地看過來,仿佛能穿透人的心靈。


    “還是說你最近喜歡上恐嚇了?”


    少年並沒有理會女子話語中的暗諷之意,他半靠在牆邊微微闔眼:“天叢雲……嗎。”


    “怎麽回事?”發覺到少年並未像往常一樣反駁自己,意識到出了什麽問題的女子頓了頓,再度開口,“你那個寶貝得不像樣子的小主人又有什麽事兒嗎?”


    “什麽寶貝……”有些苦惱地揉揉眉,“你在說什麽嘛,宮雅小姐難道不需要你嗎,就這麽突然跑到這裏來。”


    “她現在正在訓練那個孩子哦,於是我就空閑下來了。”百無聊賴地拉了拉袖子,天叢雲不滿地看向影梏,“問什麽寶貝……你不是從你家小主人誕生起就一直在看著他嗎?要不然憑你這麽心高氣傲的家夥怎麽會這麽輕易地認他為主人。我可是記得很清楚,你在雲雀恭彌之前的前幾任主人都是和你拚了半條命,你才勉強和他們簽下契約的。”


    “那你呢。有資格說我嗎。”陰柔的音色開始彌漫,“與死神一同降生,和死神一同消亡的斬魄刀。我們和死神是彼此的半身,我們伴隨主人在這條路上前行,即使前路是幻滅。自從刀鋒染上血起就已做好死亡的準備,但如果有人妄想剝奪我主活下去的權力,即使代價是終身在夢魘徘徊,我也會為我主廢滅所有礙眼之物逆天而行。”


    “你還真是個瘋狂的家夥呢。”天叢雲抿了抿唇,對於碎夜影梏這種有些瘋狂的言語沒有否認也沒有讚同,“宮雅桑在叫我了。下次再見吧。”


    “……嗯。”


    薄霧隨著主人的消失而漸漸消散,顯現出房間裏原本的樣貌。


    黃色的小鳥依然在窗台上蹦躂,似乎沒有想到在這來得令人匪夷所思的霧中已經經曆過一場對話。


    少年想去把雲豆抓到的手突然一頓,他歪了歪頭,不禁有些失笑。


    “我說她怎麽會被叫走呢。”


    “喂——!!給我從那裏閃開垃圾——!!別擋我的路!”銀白色長發的男子揮舞著左手的劍大聲吼道,而黑發少女也不甘示弱地反吼回去:


    “你這家夥就不能把聲音放小點嗎!知不知道這樣會更耗體力啊斯庫瓦羅!!”


    “你先給我讓開!喂——!雲雀小鬼在嗎——”


    “我就姓雲雀請問你是來找我的嗎?”雲雀宮雅將驚慌的紫發女孩子擋在身後,挑眉問道。


    “不是找你的混蛋!”斯庫瓦羅的怒吼聲貫穿天際。


    “哦,那就是找我弟的了。”了然地點點頭,少女一臉麵癱地回望過去,“但請你從踏進這家大院起就把聲音響度壓在70分貝以內謝謝,這裏不是意大利很容易造成噪音汙染的。”


    “……”斯庫瓦羅一臉頭痛剛要開口怒吼,隻見雲雀宮雅在口袋裏摸了摸,掏出一條白色的布帶在他麵前晃了晃,然後詭異一笑。


    “斯庫瓦羅,我其實不介意你像伊麗莎白那樣用寫字板和我們交流,你的字本寫就寫得挺不錯的。”


    “……”


    我想知道你說的伊麗莎白是誰啊喂!!


    ##&&##


    “你要……和我們一起去?”


    當得知朽木白哉要同自己一同去現世的消息時,雲雀正半側著身子看著窗外似血的殘陽,夕陽的光輝染紅了屋頂上的瓦片。


    房外那懸掛枝幹的繁雜樹葉已經開始緩冉鍍金,白哉平靜無波的聲音響起,在寂靜的環境中尤顯突兀——至少在雲雀看來是這樣的。


    “理由。”


    “藍染差不多也快要行動了。為了防患於未然,總隊長要我在空座接應。”


    理所當然而又冠冕堂皇。


    “還有……”


    聲音欲言又止。雲雀有些疑惑地抬頭,卻發覺對方的視線早已轉開了去。


    “……?”


    “……本來是要求日番穀隊長也一同前去,但是雲雀紫宸用地獄蝶聯絡稱日番穀隊長就暫時由他家另一個兒子頂替……原話是這樣的。”


    那個混蛋就這麽使喚自己?!雲雀的臉黑了大半,回去後看不把他咬殺到死!


    !!


    下巴突然被輕柔地托住,因為長時間的握劍而有些薄繭的食指指腹摩擦著少年光滑的臉頰。雲雀一怔,猛地推開那隻手:“你在……幹什麽!”


    “臉上有髒東西……”白哉輕咳一聲,“……隻是這樣而已。”


    隻是這樣?雲雀蹩眉表示極度的不信任。


    青年將手覆於少年雙眼,表示自己不想再繼續進行這個話題轉而開口:“累了就睡吧。”


    “……現在太陽還沒有落山。”他有低血壓而且一向淺眠,一般每天睡覺的時間不超過六個小時。


    “為了身體……你還是早點睡比較好。”


    “……”


    朽木白哉這麽時候變得如此反常了?以往他可是屬於那種能少說話盡量少說話的類型。


    但雲雀恭彌也不是那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人。他輕歎口氣走到床的另一側縱身躺下,語氣幽幽:“那麽我休息了。”言下之意便是請快離開。


    很快門就被輕輕拉上。


    原來他早就準備好了?


    真是令人不爽。


    ##&&##


    ——這裏是……哪裏?


    雲雀再一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不在房間中了——不,準確地說甚至是已經不在靜靈庭。


    眼前不是他所熟悉的靜靈庭的布局,也不是並盛所有,倒更偏向於一種歐式風格的建築。


    ……現世?


    一彎淺黃的新月在厚厚的雲層中若隱若現,星星也仿佛安睡。一片靜寂。


    所以……那種聲音也能聽得格外清晰。


    啪嗒、啪嗒。


    滑落的血珠跌落於地上發出的聲響打碎夜的寂靜。


    碎落一地的月光照亮漆黑街景。


    他看到一個紫發女子捂住傷口跌跌撞撞地向這邊跑來,然後她發現這裏是一個死胡同,退無可退。


    “為什麽……要這樣做?”漂亮的紫瞳驚恐地看著緩緩走近的頎長身影,“雲雀……先生?”


    黑發男子一步一步地逼近,月光映著他灰藍色的眸,閃出一片無機質的光。


    那個男人……和他長得一模一樣。


    是雲雀紫宸?不對、氣息不像。


    “雲雀先生,請住手……咳咳、咳……”女子柔弱的身子在不停地顫抖,像是易碎的花。她的身上有多處擦傷,並不是像利器所留下的痕跡,倒更像是……


    “庫洛姆·髑髏。”


    !!


    這個女人是庫洛姆……?!


    似是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雲雀轉頭仔細打量著女子,發現她的臉型輪廓與記憶中那個怯怯的女孩子的形象是如此吻合。


    怎麽回事……難道是……


    十年後?


    等等,那這個男人是——


    銀色的月光照映出黑發男子相較十年前更加犀利而沉穩卻依舊俊美的相貌,少年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緊緊捂住了自己的頭。


    幾乎令人窒息的痛感!


    夠了夠了!!不要再痛了!!


    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庫洛姆·髑髏……不。”男子再度開口,聲線冷冽,“真正的庫洛姆·髑髏,在哪裏。”


    !!


    “你在說什麽啊,雲雀先生……我就是……唔!!”


    猛一個箭步跨上前去一把揪過女子拉於自己麵前,漠寒的眸子轉瞬像是要噴出火焰,從語氣聽來貌似正在刻意壓製暴躁無比的心情:“不要再說廢話了……我在問你庫洛姆·髑髏在哪裏!!”


    盛怒之下大力一推竟把對方毫不留情地甩到冰冷的牆壁之上!


    “唔!”蹙了蹙秀眉悶哼一聲,極力忍耐著背後撞傷的刺痛,卻還是禁不住於嘴角泛出一縷血絲,“雲雀先生……”


    “你認為這個名字是你所能叫的?”男子挑起嘴角盡顯嘲諷,“既然隻是一個克隆人就不要再裝下去了吧,我再問最後一遍——”語調頓時降至零度滿溢冰寒,“庫洛姆·髑髏在哪裏!”


    !!


    “是嗎……原來你早就知道了?”當聽到雲雀已經壓抑不住殺氣的問話,女子便收起了臉上楚楚可憐令人禁不住憐惜的表情。撕裂衣袖的動作幹脆利落,隨即拭去嘴角上那正在彎流的鮮紅液體。


    “沒錯……我就是雷諾家族利用你們的霧守……也就是本尊的基因所研究出來的……複製品。”她愈發溫柔地笑開,“恐怕你們也沒有想到,我們會這樣潛入彭格列吧。”


    “……”


    “我知道你想問本尊的下落。”她捋起散落的長發,“安心吧,你的情人……哦,不對。我差點忘了,你們在十天之前就已經分手了。”拍了拍頭,“那就……骸大人的載體平安無事,隻是……”她微笑著平靜啟唇,“如果雲守大人你要在這裏殺了我的話,恐怕本尊也會一並死去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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