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對某些人還很長。


    冷陌走出營帳,宋融、李勤和琉穆一骨碌從地上站起來,三人默契把目光移至到冷陌生身後燭光搖曳的營帳裏,是個人都能看出王爺眼裏多了份喜悅。


    站在高處的冷陌視線掠過山腳下的灌木叢林,暗夜裏的那雙黑眸融入了夜色,仿佛像尋獵的野豹。宋融、李勤和琉穆緊在其後,這樣的情景讓三人想到九個月前在邊疆的沙場上,麵對敵軍的突破王爺也是這般的從容不迫。當然這事與沙場上無法相比。


    “把地圖拿出來。”


    琉穆點亮火把,照亮地界。黑眸深諳,豎直平攤著地圖在火光下一覽無遺。李勤緊盯著王爺專注的臉色,希望看到一絲生氣。


    冷陌眉皺,轉瞬即逝,而後借用火把燒掉那張沒用的‘廢紙’:“不要打草驚蛇,盡快熟悉地形。”粗獷的聲音聽不出沒有一絲波瀾。


    三人齊道:“是,爺。”接著,宋融開口:“南王離衡山不遠,爺是否也要去拜訪下。”


    “拜個屁!他和京城坐著隻會享福的坐著的人,不是一路貨色嗎?”冷陌還未開口一旁的李勤緊接著說。


    宋融恨恨的瞪了眼沒腦子的李勤:“朝堂不必沙場,你懂什麽!”往往不起眼留下的遺漏,就會被別人當成致命的話柄。


    夜越接近黎明,越長。黑眸暗沉,盯著地上已燃燒成灰燼的地圖,冷陌的眼裏看不出情緒:“這事等剿完匪再談。”


    山上的鳥鳴響亮,紀曉醒來的時候,早已經日上三竿。


    渾身都像散了架一樣,無處不酸疼。緩緩睜開一雙朦朧的美眸,望著身邊發涼的位置,紀曉纖長的睫毛顫了顫,不知不覺走了神,那雙黑眸竟然不在...


    “公子,您醒了嗎?”


    紀曉聽見聲音才回過心思:“醒啦。”營帳掀開,安福端著熱水嚴泰端著清粥走了進來。紀曉笑笑,待安福擰好布巾後,他接過擦臉擦手。


    洗漱好後,嚴泰舀起熬了一上午的肉粥喂進心不在焉公子的嘴裏,小心的觀察他的臉色,問:“公子是不是在想王爺?”


    “啊?”紀曉一愣看向嚴泰,反應過來,大眼閃了閃,動動唇【不是】這兩個字在口腔的舌尖上繞了好幾圈,卻不知道為什麽說不出聲。


    嚴泰看著沒有辯解的公子,安福看著沒有辯解的公子,眼裏閃過安心。接著,嚴泰繼續喂著公子,安福說:“公子,這肉粥裏的肉是野味可新鮮著,早上剛捉的。”


    野物可不比家養的禽畜。紀曉一聽,兩隻眼睛把安福嚴泰全身上下看了遍:“下次不許做這種危險的事。”


    “公子,不是我們。”安福看看嚴泰,嚴泰說:“是王爺,今早捉的。”


    心跳漏了一拍,紀曉感覺到心口被抽了下,大眼閃閃,捂住胸口,避開了安福嚴泰的眼神:“不是你們捉的就行,其他…其他人無所謂。”在心裏他也是這麽告訴著自己,可心卻跳的越慌。


    有些事情他不明白,紀曉瞪著帳頂發起了呆,想要知道卻又不想去了解。譬如,白瀟竹到底冷陌什麽人?


    安福嚴泰退了下去守在帳外,營帳裏安靜的隻有呼吸聲。臥在毯子裏的紀曉攤開雙手,這才發現原來這個床一點都不擁擠,大的有那麽點….不暖和。


    一股藥味進了營帳,很快地紀曉抬眸望去,營帳掀開進來的不是冷陌。不是冷陌….回過神的紀曉嚇得瞪大雙眼,他怎麽想見那人,他怎麽會希望見那人….亂了,亂了,心怎麽都亂了?


    華璟手裏端著藥碗走進來,紀曉抬眼望他的時候,眼裏的那份沒有發現的期待和失望都被他捕捉在眼裏。把碗隔房到一邊,華璟眸裏閃過狡黠,準備探手號脈:“白公子,是不是身上不舒服?”


    搖搖頭又立馬點點頭,紀曉聲音顫抖,捂住心口,問:“心亂,可有方法治?”


    “有。”華璟眯著雙眼把玩著肩上的發絲:“白公子想治標還是治本?”


    紀曉咽下唾液:“治本。”


    “那白公子可知道心為何而亂?”


    怦怦怦,怦怦怦……紀曉閉上眼睛:“好像…是因為人。”


    華璟勾起嘴角:“白公子何不試著斷了那個人的想念,看看心還亂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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