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一團黑霧出現在了屋內,片刻後,隨著實體化出現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


    與那滿是褶皺的枯槁形象不符的是老翁的精神十分矍鑠。


    “老朽清光,是魔尊大人座下禦用醫者。”


    老翁恭敬的俯身向葑鈴跪拜,得到了她的頷首之後連忙快步走到床沿替重樓把起脈來。


    注意到老翁幹裂粗糙的臉上呈現出一種灰白的慘然,她不禁出聲問道:“如何了?”


    清光神情與葑鈴初時相同,瞠目駭然,稍平複了些動蕩起伏的情緒後,他哆嗦道:“魔尊大人身體無礙,隻是……由於運功過度精氣耗損太多一下子失去了意識。”


    “哦,是嗎,也就是說,他其實沒什麽大礙了?”葑鈴當然知道實情不可能猶如這老兒所說這般雲淡風輕,能讓重樓失去意識暈迷不醒,這得是多大的創傷?想當年他大戰飛蓬將軍,就算是心髒被那神劍刺穿,也沒有如今日這般虛弱。


    葑鈴的眼神很犀利,與重樓交合過後身體已然大好,雖然修為與以前比起來仍舊是大相徑庭如雲泥之別,但她這經由千百年淬煉的氣勢確是依舊存在的。


    眼角一挑,她抱胸好整以暇的盯著汗流浹背的老翁。


    清光擦了擦額前流下的冷汗,心中七上八下,這尊者的脾性怎麽和魔尊大人如此相像,這目光也太滲人了。


    沉默了片刻,清光咽了口口水,迎著葑鈴冰涼刺骨的眼神,他顫巍巍的說出了實話,“魔尊大人用自身功力將尊主的筋脈打通,於天地陰陽最甚之際將靈力匯入尊主體內,魔族雖亦有靈力卻都是鳳毛麟角、寥若晨星,魔尊大人當然是威武不凡、橫掃雷霆與尋常魔族不可相提並論,但……”


    清光頓了頓,渾濁的眼中流露出痛楚,“尊主的身體如同幹涸龜裂失去水源已久已然死去的土地,即使再給予潤澤也隻是杯水車薪、於事無補,由內而外的枯竭和潰敗是沒有辦法修補的,除非動用禁術偏法。”雖然被壓迫了幾百年,但是清光確確實實是崇拜著重樓的,魔界以強為尊,以武為聖,在藐視一切的實力麵前眾魔都甘願誠服。


    葑鈴聽著,目光微動卻沒有開口,清光沒有注意她的神色,自顧自繼續說著:“尊主適才與魔尊大人所修之法乃是魔族至邪至惡之禁術,雖然它能讓匱竭將死之魔一夕之間痊愈並且功力大進,但它這驚人的效果卻有著過之而無不及的慘烈代價……尊主現在身體、修為與一健康的低等魔修相差無幾,但這卻耗費了魔尊大人整整一千五百年的修為。”


    “不止如此罷?”葑鈴看著重樓蒼白的麵色、感受著他虛弱的氣息,僅僅一千多年的修為她想恐怕他還不放在眼裏。


    “尊主英明!的確,失去的修為尚可以由時間填補,隻是……”老翁眼眶濕潤,哽咽了起來,“老朽之前就說過,魔族的靈力稀少異常,而尊主大人的身體卻需要源源不斷純淨且強大的靈力注入,這既是淬體固魂的最重要的一步!”


    “至純至陰之靈力在法陣的推動下於天地交匯之時注入尊主體內,禁術雙修之法會令尊主與魔尊大人於此時身體相容,筋脈互通,那至純靈力也會一同流入魔尊大人體內……”


    絮絮叨叨了一大堆,葑鈴不耐煩的打斷了清光的煽情,她直接問道:“……也就是說,重樓如此是因為靈力反噬的緣故?”


    清光連聲應和,接著又哭了起來,“……是的,不隻是反噬,魔尊大人修煉的是至陽至剛的法術,而那股靈力至純至陰剛與之相克……而且魔尊大人驟失千年修為,現在身體裏可謂是……”


    “隻是冰火兩重天加後繼無力而已,我相信他。”再也受不了他嚶嚶的哭聲,葑鈴甩袖打斷了他的話,給了清光一個威脅的眼神後她反問道:“難道你不相信魔尊能戰勝這點小小的挫折?”


    “……不!老朽惶恐!老朽當然是相信魔尊大人的!”急忙搖頭,清光道:“魔尊大人的能耐誰人不曉?!神通廣大無所不能,六界之中誰於敵手?!”


    “好了好了,沒事了你退下罷。”對於這阿諛奉承,葑鈴實在有些不耐,既然重樓‘無礙’那他還嘮叨個什麽勁。


    “……是。”不敢再多加言語,清光恭敬的離開了房間。


    待人離開了房間後,葑鈴才一改之前冷然的態度,她坐回了床上,手慢慢的撫上了他的麵頰,一寸寸溫柔的細細撫摸。


    你是回了頭,但,我卻已然不再是那個天真的跟在你後麵的小丫頭了……


    一切的往事還如昨日般曆曆在目,那些黯然愴傷害如同水蛭附之不去,現下卻又是這般光景,當真可笑可歎!


    這張俊朗的麵孔曾日夜出現在她的夢境中,時時徘徊在她的心口之上,但如今,經曆過人世種種是非曲折,那份純粹的炙熱的感情已經逐漸淡去……


    雖然有時候還是會感到心痛,但那種心痛已經不如當初那樣令她生不如死了。


    她想,這也許是執念,也許是身體已然成了習慣。


    隻要看到他,她的目光就會被不自覺的吸引,心中就會不自覺的想要迎合……


    看著現在這個虛弱的他,她憐惜、不舍、傷痛卻沒半分愧疚。


    一一這是他欠她的,欠她一句拒絕,欠她一個解釋,欠她……這千百年來癡癡的等待。


    現在,就全當是還了她。


    百年前,她以己身救了他,百年後,他用千年修為將她重塑……


    這般,便是還了之前的情,這般,便是了結他們之間的因果。


    不再相欠,不再牽扯,終是再無羈絆!


    摹繪著輪廓的手指點到了那一抹薄唇,溫潤從指尖傳來卻並沒有灼熱她的心扉,此刻她淡淡的笑了,低下頭,在他寬闊的額前留下一吻。


    “願你安好。”喃喃低語於靜寂的室內響起,回蕩,卻如同沒入海洋的水滴,沒有激起任何浪花。


    打開空間結界,施展法術,葑鈴決絕轉身瀟灑一笑,再次睜眼已是隔世。


    於一片熱鬧喧囂中,紅裙飛揚肆意瀟灑。


    “姑娘!小心!”雄渾的聲音於耳邊響起,交織的呼喊聲和急促的馬蹄聲起伏,葑鈴抬頭,就看見一張硬朗的麵容。


    黝黑睿智的眸子,結實有力的身軀,墨黑色的長發下是一張菱角分明的俊臉,“姑娘,你沒事吧?”


    葑鈴從他的懷中退出,在鬧市衝撞的馬車被他一掌推翻在地,揮手間從容不迫,此人品貌非凡,當屬上品。


    葑鈴眼含露水,熟練的勾起一抹笑來,“謝謝英雄出手相救,小女子洮硯茹素,敢問英雄尊姓大名。”


    “在下楚留香,姑娘有禮了。”爽朗笑著的男子認真注視著眼前這膚白貌美、桃豔如花的女子,饒是久經情場的他眼中也多了幾分驚豔。


    投緣的兩人迅速就以兄妹相稱,楚留香更是主動請葑鈴去京城最大的酒樓吃飯壓驚。


    而與此事,身處另一個世界那個人終於戰勝了身體中肆虐的靈力,隻是睜眼後他卻再也沒有見到心心念念的她。


    重樓搜遍整個魔界也沒有找到葑鈴,詢問清光之後終知道她已然痊愈。


    赤色的眸中帶著滔天的冷意,而在搜遍整個六界也沒見葑鈴行蹤之後,重樓同樣施展空間法術離開了。


    帶著冰冷的寒氣,重樓的周身魔氣激蕩,深沉而又濃鬱。他的眼眸注視著遠方,凝神摒棄,等到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魔氣從空間裂縫中傳來,他笑了。


    這一次,他定要她好看!抓住她綁住她!將她永遠禁錮在自己身邊!


    於是……這究竟是一場豔遇還是一場貓抓老鼠的遊戲?


    嗬嗬,各位看官,你覺得呢?


    作者有話要說:【別笑我坑爹,是真的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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