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柯醒來的時候天光大亮。


    他整個人都趴在滕誠的身上。


    那人一隻手摟著自己的腰,閉著眼睛,身體平穩地呼吸著。


    好像上回離開的時候也是一個好天氣……


    都從秋天到冬天了。


    “唔……”麥柯動了動,滕誠就醒了,迷迷糊糊的看他,大概是討厭陽光,一個翻身把麥柯壓在身下摟著,要繼續睡。


    麥柯最近總覺得,滕誠最需要的應該是一個大抱枕,隨便他怎麽抱著能睡覺就好。


    前一晚滕誠的生日,還是陳曉告訴他的,剛好在結束的前一天,以為能躲掉的,結果土豪還是回來了。


    麥柯被摟著,一睜眼就看到床頭櫃上放著的一張卡片。這是麥柯準備的禮物。上麵就寫了句:祝胖子滕生日快樂。


    滕誠看了一眼就說沒誠意,但還是拿到了房間裏。


    吃了二十幾隻餃子和一大碗貧民麵條的土豪昨晚特別地有精神,拉著麥柯喝了紅酒,看了星星,互相吐槽互損了幾句,然後還逼著麥柯唱了好幾遍的生日歌。


    然後就是j□j了。


    兩個人都好久沒有碰對方了,都很熱情。


    從二樓客廳的沙發上,一路做到了三樓的床上。


    後來兩個人沒營養地還為了誰能邊做邊看星星爭論了老半天。後來是麥柯勝出,是滕誠自己一個沒忍住,壓著麥柯拉起腿就進攻。


    麥柯也由著他亂來。


    可惜到底滕誠和麥柯這些天都忙著工作累了,隻盡情地做了一次,就互相偎依著不願意動了。


    想到可能是和滕誠的最後一次,麥柯懷念起第一次見滕誠的模樣。也就是半年前,比現在多了二十幾斤肉,臉上圓圓。那天多虧一身華麗的衣衫拯救了他的相貌。麥柯還記得滕誠那雙眼睛。帶著英氣,又因為胖胖的臉而多少有些柔軟。


    以為這人瘦下來,眼神會越來越鋒利,其實相處的久了,麥柯隻覺得滕誠的眼神越來越柔軟。有時候還會小孩子氣。


    還記得第一次和滕誠做,麥柯是用強迫的,滕誠被做完一身狼狽還能笑得出來的表情,麥柯一直都記得那副欠抽又拿他無可奈何的表情。


    “以後還是胖點好。”麥柯伸手去摸摸滕誠已經不複存在的肚子。這些天這個人大概是累壞了,連之前好看的腹肌都消了不少。平平的,沒那麽結實。


    “麥柯,說你喜歡我。”滕誠摟著人,轉頭咬著麥柯的耳朵,小孩子脾氣地要討糖吃。


    “好呀,你先說喜歡我,我再考慮說。”


    “說不出口。”滕誠蹭蹭人。挺誠實的。


    麥柯倒是來勁了:“喂,你是就對我說不出來呢,還是對多有的前任都說不出來?”


    滕誠想了想:“都說不出來。”


    “哦。怪不得他們要走。嘖嘖。”麥柯樂了,點了點滕誠的眉心,意思是你缺心眼。


    滕誠嫌那隻手很礙事,於是抓著他的手在嘴裏咬了咬,又親了親:“喂,是不是我說了,你就……不走了”


    麥柯愣了一下,瞥開了和他四目相對的眼睛:“如果我是名門之後,出自書香門第,最好還能有一點可以讓你利用的商業價值……對了,我還得是個女的……你再告白,我一定考慮留下……”


    麥柯抽回了被土豪玩了好久的手,垂著眸子認真的在想著可能性。


    氣氛一下子,就冷了好多。


    滕誠很久沒有說話。


    麥柯知道,這大概是滕誠最後一次給他的考慮的機會了。


    事到如今,麥柯更本也沒有的選了——


    “傻子,說有什麽用。又不能吃。愛呀,是做出來的。”麥柯啞啞地笑著,親上了滕誠的嘴。


    那個人沒有躲,也沒有回應,隻是在星空下淡淡地看著他。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你懶洋洋的躺在那裏,我就把你強了?”麥柯調笑著壓了上來。


    他知道滕誠現在累了自己又說了那樣的話,他一定沒了興致。和那時候還真一樣……


    後來是麥柯主動挑,逗坐在滕誠身上的,不過的他的記憶模糊了。


    是自己累了,最後趴在滕誠的身上就睡了過去。


    一晚上都踏踏實實。連夢裏他都在欺負滕誠。


    ……


    “老板,張姐他們來了。”


    ——麥柯想著昨晚的事,迷迷糊糊間聽到敲門聲,是管家張明。


    “知道了——”抱著他的人聲音清澈的回了一句。


    滕誠大概早就醒了。


    “喂,我去洗個澡。身上到處黏糊糊的。”


    “……”滕誠沒動。


    好一會兒麥柯說:“玩具舊了,再買一個就好了。新的總比舊的好。”


    其實他心裏也不是滋味。


    “……”滕誠的手也鬆開了。


    麥柯抬頭在土豪的額發上親了一口。


    他知道滕誠有無數種辦法逼他一個小小的mb繼續留在這裏隨他玩。


    滕誠卻什麽都沒有做。


    這個人,對陪伴他的人,是真的溫柔又貼心。


    隻可惜,自己不是哪個名門之後大家閨秀,能名真言順地留下來,做一個白頭到老的夢。


    現實呀——是太過的蒼白了。


    “等會兒多要點錢。”


    麥柯下床的時候,聽到滕誠這麽說。


    麥柯洗漱完體麵地下樓,二樓站著那三個律師。管家和小表弟都在。


    女人用標準的播音腔念著三個月前的那份文件。


    麥柯和滕誠舒適地坐在沙發上。一個端著考究的茶具,喝著上好的伯爵紅茶,臉上雲淡風輕。


    一個麵帶著微笑,像是一個終於榨幹了老公,終於得逞拿到財產的離婚婦人。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


    麥柯的表情終究沒能持續得太久,他抬眼看了看滕誠。


    滕誠也怔怔地正好抬眼看著他。


    麥柯看過一句話,所謂的幸福,就是你看他的時候他的目光正好追隨著你。


    不用千斤白兩也不名貴的首飾鋪張浪費。滕誠就是這樣,給過他的,是用金錢根本都無法衡量的那種好。


    他也希望,過去的半年他給滕誠帶去過的,是滕誠想要的。


    做不到長久,那就問心無愧。


    “麥先生,合同最初您的條件還沒有……”


    “哦,那個呀……”麥柯低低地接著話:“嗬,還是那個,我想去敬安寺當和尚。讓他們——”


    “麥哥……”打斷的是陳曉。那孩子一大早眼睛就紅紅的。“你就不能——”


    “就這個要求?”滕誠打斷了小表弟。“還是錢實在。”滕誠喝了口茶,像是在談生意般的友好建議。


    “錢可以慢慢賺,這個還請滕先生幫個忙?”麥柯也友好的請求。


    都笑著。隻是在陳曉眼裏,都笑地好難看。


    很快唰唰唰——地奮筆疾書。沒多久,兩份文件都送到了麥柯手上。


    “麥先生在此處簽字。一式兩份。”眼鏡西裝男走了過來。


    “好。”麥柯保持笑容,簽下大名——“我可以走了吧。”


    麥柯不想多留一分鍾。


    “……”


    沒有人再說話。


    麥柯看到眼鏡西裝男拿著那兩份文件去了滕誠那兒。


    說到底,和土豪之間,也就是這幾張紙的關係。


    他幫土豪減肥維持身材,如今人錢兩訖。


    麥柯下著華麗的木雕扶手樓梯。


    他聽到樓上紙張撕扯的聲響。二樓明明又那麽多人,可好像連紙片掉落,同地毯摩擦的聲音他都能聽得到。那麽的清晰……


    ……


    走在陽光下。麥柯隻覺得陽光有些刺眼,昨晚下的小雪現在都變成了路上薄薄的一層水,風裏都是陽光把水汽蒸幹的味道。有點冷,吹得久了,眼睛酸酸的,很難受。


    麥柯覺得自己已經做得最好了。


    總不能讓他一個mb像電視劇裏的女人一樣哭天搶地的要給滕誠生娃,不求名分隻求陪伴和真愛。


    也不能欲拒還迎嘴上說不要,心裏要死了,對方最後還是沒要你,就抹脖子威脅人家吧?


    更不能失了戀,就和十幾歲的毛孩子一樣的尋死覓活地給別人添麻煩……


    有那麽一瞬間,好像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似的。麥柯一度邁不出一個腳步。隻能捂著胸口站在那兒,大口的喘著氣。心跳好快,冷風裏,他在出汗。


    嗬,這就是報應吧。


    早幾年的時候每次離開一個雇主,他也會難過。


    因為錢暫時就賺不到了,因為再去傍一個土豪了解他們的習性確認沒有遇到坑爹的貨,然後討好人家繼續賺錢,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那種痛苦隻是精神上的恐慌。


    而現在——他不用再愁錢了,想的,都是那個土豪滕。


    那個——


    懶惰地不肯多動一下的滕誠。


    胖胖的肚皮圓鼓鼓,還不許別人說他胖的滕誠。


    會寫肉麻情書死不承認的滕誠。


    英俊的有腹肌的其實非常有魅力的滕誠。


    可以丟掉麵子對自己撒嬌的滕誠。


    要一遍遍聽生日歌的滕誠。


    懂得他,會送給他一片星空,浪漫溫柔的滕誠……


    隻可惜,他麥柯隻是一個m.b……


    除了在床上取悅他,連想對他好,都能為力。


    麥克知道自己矯情了。


    順了幾口氣,讓自己別亂想地精神集中,那種眩暈的感覺也消散了些。


    他能繼續走路了。


    腳步雖然慢,但是前麵很長的路,還是得自己走下去的。


    要快快的收拾好心情。好起來。


    生活,還很長。而且,妹妹還需要他。


    不就是一樁生意結束了嘛?


    別忘了你是業界良心。過去了就過去。


    ……


    再過一周就是春節。


    隻是海景別墅一片死寂,一點也沒有要過節的氣氛。


    真金和白銀被滕誠嫌棄吵鬧,又被關進了籠子裏。


    陳曉覺得他們可憐就把一貓一狗帶去了自己的公寓。每天一早一晚管家過去幫喂食。


    他也一下子清閑了下來,原本排得滿滿的年前行程,現在一樣也不需要了。


    那天表哥撕了那份合約,就再沒出過海景別墅。


    陳曉覺得好奇怪。


    明明表哥舍不得麥哥走的,麥柯也喜歡表哥。


    為什麽一個偏偏要走,一個也不挽留呢?


    表哥那麽厲害用強硬的辦法留下麥柯也是好的呀。


    麥柯也是……


    陳曉這幾天光糾結這個了,連自己又被管家偷親這件事都暫時顧不了。


    滕誠的狀態真的不好太好——


    ……


    麥柯走的第四天。


    陳曉坐在餐桌上,看著自己麵前吃光的盤子,和表哥麵前滿滿地沒動的食物。幽幽地歎氣。


    滕誠這幾天什麽也不幹,飯點就喊他過來陪著。


    表哥也不吃飯,倒是他,增高牛奶和美食一頓都沒有落下。


    “表哥,你吃點吧,早上你也沒吃,昨天也沒吃,前天也……”陳曉低聲小心地勸。


    滕誠一直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好一會兒問他:“他在幹什麽呢。”


    這個表哥每天都要問。陳曉每天也回答:“麥哥今天上班去了。”


    “然後呢?”


    “現在還在上班。”陳曉回答地也無奈。


    “……”滕誠就一動不動地沒聲了。


    陳曉看表哥那樣,咬著嘴唇看著盤子。心裏憋了好久了——


    “哥,你喜歡麥哥為什麽不留他呢?你難道嫌棄麥哥嗎?過去無所謂的吧,以後好了就好呀。你什麽都不做,在這裏失戀自虐也沒有用的。”陳曉終於沒忍住。


    這不能怪他,因為這些天他一進海景別墅就害怕。


    公司裏找滕誠的工作電話每天都不停。表哥是一個也不理,最後連他姨夫,滕老爺子找不到兒子,最後打到他的手機上。那天滕誠也就接了電話嗯了三聲掛了,然後繼續發呆。


    陳曉低頭看看放在桌子上靜音還一直閃著的手機,知道接了電話也是沒用,但是他就是看著心煩。


    我們小表弟也有工作不順,被管家奇怪的行為弄得全身不自在,喜歡的人走了他很難過的時候。


    於是爆發了。


    好在滕誠聽到陳曉突然聲音高八度的埋怨。


    終於轉了個頭,看著陳曉。


    滕誠什麽人。


    滕勝上下敢這麽和他說話的也就滕老爺子一個。以前還有麥柯。反正陳曉肯定是不行的。


    於是當滕誠把他明顯睡眠不足帶著黑眼圈的臉對著陳曉,陳曉一看到他的臉,就嚇得把還沒喝完的牛奶給打翻了。


    “我有那麽嚇人嗎?”滕誠其實更本沒聽清陳曉說了什麽。


    隻看到陳曉手忙腳亂,一臉要哭不哭的模樣。


    管家不知從哪個角落裏及時出現。遞上幹淨的毛巾給陳曉擦手,收走了杯子擦幹了桌麵。


    人卻沒走。


    “你是失戀了。”張明張口說話,然後站在慌亂的陳曉麵前,幫他擋住了滕誠的視線。


    “有麽?”滕誠這回聽清楚了,咬著牙。不想承認。


    “不吃飯,不睡覺,欺負你表弟,前天看了一天的電視劇,昨天看了一天的親自節目全程黑臉沒笑聲。”管家一氣嗬成,總結陳述:“你失戀了。”


    他背後的陳曉正用一種特別崇拜的眼神看著管家高大挺拔的背影。


    他真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聲。表哥實在太奇怪了。


    “理智上我同意你的做法。但是感情上,覺得你有點low。”管家語出驚人。陳曉心中默默點讚。


    “……”滕誠的臉僵了,也更黑了。


    管家大概仗著滕誠武力上打不過他吧,繼續道:“要麽拿得起放得下,要麽當初就不要那麽瀟灑的讓人走,或者現在去把人追回來,到時候玩膩了再放人走。”


    陳曉探了個頭偷偷地看滕誠的臉。


    表哥在思考。


    “以前你怎麽不這麽勸我?”


    管家:“因為你以前沒失戀。”


    “……上次我怎麽好的?那個叫什麽來著的……是個大學生。”好久,土豪開始虛心求教。準備自救。


    “你那天一大早寫了張支票給他就去滕勝開會了。我把人送走的。”


    “哦。那再上回,誰來著……”滕誠似乎對他曾經的行為不太滿意。


    “是個芭蕾舞國家演員。”


    “對,就他。我怎麽好的?”


    “第二天你開完會,就找了那個大學生。”


    “哦。”“那再前一個,好像是郎臻?”


    “那天你和他經紀人去滕勝開會談了筆生意,就繼續留著上班了。”


    “可為什麽我現在那麽不爽?也不想幹別的?”土豪聽了也囧,怎麽以前每次分手他光開會就沒幹過別的。以前明明也都是對方提出的分手……他卻連記都記不住。


    ——“哥,因為你喜歡麥柯呀。比他們任何一個,都要喜歡呀。”陳曉這時候張口,吐出了一句大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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