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源自魔羅天司的三百年道行,譚書常原本是打算斬去的,因為會和他身上的參宿天司之力起衝突。


    畢竟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不過,譚書常還沒找到合適的時機,就因為跟著君子墨和寧書奇而意外飛升了,然後就一直在為飛升的身份問題忙碌著。


    此時,譚書常循著無引魂幡上的些許微妙波動,去找傳出這一個訊息的那一具白骨。


    然而等他找到這白骨時,才發現這白骨竟然跑到了數萬裏開外的地方。


    這令譚書常意外。


    因為這幾具白骨哪怕得了無引魂幡的滋養,實力提升得也極其有限。無引魂幡主要是幫這幾具形成“識火”,不至於讓這些白骨隻會撲了摔,然後摔了就自己拚自己。


    於是,譚書常不急著找此處的寶藥了。


    他自己探究起了這一具白骨。


    但還是看不出什麽來。


    譚書常想了想,便先找此地的寶藥。這個地方不知道是邙山的哪裏,因為看起來山清水秀的,不過水雖然清,但其中飄滿了人的頭發絲。而山雖青,但滿山都可見藏在那一抹青色中的枯骨。


    而那一株寶藥,就在那飄散頭發絲的水中,是一棵血色的桃樹。


    桃樹之上,隻結了一顆果實。


    其為桃子模樣,雖沐浴血光,但卻有琉璃光彩,縈繞四周。


    不過,還沒等譚書常靠近,這一棵桃樹上就飄出來一名血發老者,隻見這老者上下打量了譚書常一番,神情略有些嫌棄,但不知道出於職業道德還是其他因素,這老者隨後就勉強露出幾分笑容,語氣散漫好似官差麵對百姓時一般:“一千名青壯,可換這一顆百死壬水靈桃,這是真我童子尊上定下的規矩,想來你是知道的。”


    “真我童子,陰冥之地飛升入元始天界的那位鬼道真仙?”譚書常聞言,不免有些驚訝。


    他沒想到這一位存在,竟然還在此地留下了規矩,並且這規矩一直沿用著,成為這等寶藥與人交易的規則。


    “大膽,你竟然不尊稱仙家!”然而,因為譚書常這一句話,這老者頓時勃然大怒。


    而這老者一怒,那一顆血色的桃樹,那一條條枝丫,一下子就變得張牙舞爪起來,隻見一張張半透明的人臉,在那桃樹枝丫間顯化,一個個想要掙紮離去,但卻隻能不斷哀嚎。


    不過,在要對譚書常出手之時,這老者突然怔了一下,因為他瞧見了譚書常腰間的一塊腰牌,於是這老者隻好一臉不甘心地怒吼道:“你滾吧!看在你是巡山使的份上,這次就先饒了你,但你今後必須每隔一月,就為老夫獻上童男童女兩對,如若不然,老夫定當生撕了你!”


    譚書常聞言,卻是不禁微微蹙眉,不過自然不是因為這老者的威脅,而是這老者的這一番話,實在是包含了太多的信息。


    首先,便是巡山使一般情況下其實不會死,隻要按時將對方所需的,比如童男童女之類獻上即可。而天鬼嶺之前的巡山使,卻被接連吃了九任,不會是那九任都選擇不滿足這些鬼物的需求吧?


    這一株桃樹雖然是寶藥,但這一株桃樹所誕生出來的意識,明顯是走了鬼道。不過,也正是走了鬼道,原本果子成熟,其樹體就腐爛枯朽的壬水桃,才能夠進階,從靈藥蛻變為寶藥!


    所以,將此寶藥誕生出來的意識,稱之為鬼物倒也很是恰當。


    而這會兒,見到譚書常皺眉,那血發老者頓時就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然後警告道:“小子,別以為你一證長生,就以為這天底下的一證修士,都是差不了多少的。更何況,伱可知這是什麽地方嗎?”


    “還望前輩不吝賜教,這裏是什麽地方?”譚書常當即抱拳一禮,認真請教道。


    不過瞧著譚書常如此誠懇姿態,這血發老者卻是一怔,然後有些驚疑不定地問道:“你是那書山仙門的書道修士?”


    “前輩請放心,晚輩不是。”譚書常雖然才意外飛升四天柱之地不到兩三日光景,但對那書山仙門的威勢,也是略知一二的。


    在參宿天還叫甲五界時,徒劍山的威勢如何,眼下這書山仙門在靈域的威勢就如何。而又因為書山仙門曾有一位書道真仙,以自身道化為代價,送幽泉血魔轉世,所以這四天柱之地的修行之士,無一不是禮敬書山仙門三分!


    “不是就好……”這血發老者下意識地說道,不過這話出口,他也意識到了不妥之處,當即眉頭一皺,就要發火。


    隻不過他在瞧了一眼譚書常的誠懇姿態完全不似作假後,這血發老者突然就瞪大眼問道:“你莫不是天鬼嶺新來的書呆子巡山使?”


    “前輩慧眼如炬,晚輩正是天鬼嶺新任巡山使,不過晚輩不是書呆子。”譚書常以無比平和的語氣說道,隻是他心裏多少有些一言難盡感。


    這天鬼嶺過去的九任巡山使,還真是他猜測的那樣。


    不由的,譚書常想起了那兩位鬼道二證陰神的出場方式,頓時之前感覺槽點滿滿的地方,此刻再無半分不妥的感覺。


    原來那兩位是應景來著……


    不過這血發老者聞言,多少有些眼前一黑的感覺,於是這血發老者有些暴躁的問道:“那你送不送童男童女?”


    “晚輩暫時並無仇家有合適的童男童女。”譚書常回答道。


    “又是個書呆子,滾吧!”


    這血發老者臉上不由露出了不出我所料的神情,然後直接揮手讓譚書常離開。


    畢竟譚書常這話,他已經聽明白了。


    仇家沒有童男童女,那麽也就是說——不送。


    “前輩不是要對晚輩出手嗎?”譚書常卻是沒有離去,他看著那一顆雖然散發出濃厚血光,但卻無時無刻都在流轉七彩的桃子,眼底不禁滿是笑意。


    因為走了鬼道的緣故,這百死壬水靈桃看起來是很邪門,不過此物確實是壬水桃的進階寶藥。


    雖然不知道那一具白骨是怎麽找過來的,但既然已經找到了寶藥,那麽豈能空手而回。


    “你這書呆子當真要找死?”


    這血發老者眯起了雙眼,眼底血光隱現,而在他這話落下,滔天血光就爆發而出。


    “也罷,老夫成全你!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做千年道行!”這血發老者的聲音變得尖銳,然後其整個人開始扭曲,化作一棵血色妖樹,垂落萬千白骨爪。


    其威如獄,萬分可怖。


    而譚書常見到這一幕,神情沒有半分變化,隻是繼續用平和的聲音說道:“那麽晚輩就感謝前輩成全了……”


    話音未落,譚書常整個人就化作了一攤蠕動不休的鮮紅血水,其上有金色光芒閃爍。


    而當這攤血水出現後,大片的血光隨之散落而出,直接將此地給大麵積穿透,虛空中突然傳出了慘叫聲。


    那是一道若有若無的身影在破滅。


    此時,那化作血色妖樹的血發老者見到了一幕,頓時大吃一驚,因為隨著這一攤血水出現,他整個形體,竟然感受到了無處不在的凝滯感。


    而當他看清楚血水之上的金色光芒後,更是駭然不已,因為他過去聽真我童子尊上講道時,曾聽對方說起過,這天地間,有一種特殊生靈,就有此特征。


    因為那是真正的天生神聖。


    “仙道……”


    這血色妖樹驚駭出聲,但譚書常沒給他說完這話的機會,隨著這片山清水秀之地陡然震動,這一棵桃樹直接被譚書常連根拔起。


    血池顯化而出,滔天血浪將這一寶藥直接拍落下去。


    “前輩,反派死於話多,望你謹記這個教訓。”玄色長袍隨風展動,譚書常又恢複了人身狀態。


    不死鮮血形的狀態下,哪怕這血發老者擁有一千多年道行,都被譚書常直接鎮殺。


    因為不殺死這血發老者,沒辦法強行摘走那一顆百死壬水靈桃。


    而這血發老者一死,那一株血色桃樹也直接枯萎。


    這讓譚書常不免有些惋惜,不過他是不可能去抓一千個青壯來滿足這棵桃樹的胃口,所以他也隻是有些惋惜。


    然後,掂量了一下自己手中這寶藥百死壬水靈桃,譚書常卻也不急著回參宿天,他好奇地看向了那一具白骨。


    因為這具白骨這會兒伸開展開雙臂,似乎是在感應著什麽。


    接著讓譚書常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這一具白骨當著他的麵,直接就消失了。


    與此同時,譚書常感應到了無引魂幡傳來的訊息。


    又找到了一處寶藥!


    譚書常不由遠眺而去,隻見在那一具白骨,又出現在了數萬裏之外的地方。而那一具白骨此時所在之地,具備和那巡山廟中一般的“限製力量”,使得他無法感應到具體。


    “這一具白骨,大有來曆啊……”譚書常想了想,一道血影分身先他一步,穿梭虛空而去。


    而他則以騰雲駕霧之法,乘風而去。


    譚書常來到了白骨所在的地方,見這裏是一處山穀。穀內依舊是草木鬱鬱蔥蔥的模樣,不時還能聽到溪水的娟娟流淌聲。


    不過,和之前那百死壬水靈桃所在之地不同的是,這裏並不冷靜,相當的熱鬧。


    譚書常過來時,這裏正在召開一場宴會。


    因為那一具白骨出現得太突然,這會兒都被兩人首蛇身的女子,給纏住了。這兩人首蛇身的女子也都是鬼物,不過似乎是山海獸中的美女蛇死後所化。


    美女蛇,人麵蛇身,腦袋扁平,因眉眼清晰,宛如人的五官而得此名。而這兩個人首蛇身的,卻是整個腦袋,都是人的頭顱模樣。


    其頸部往下,就都是蛇的樣子。


    而譚書常稱之為女子,卻是因為在她們拿下了這一具白骨後,這兩人首蛇身的女子,其尾部的位置,就在甩動間騰起一股煙霧,然後就直接化作了雙腿。


    還是標準的大長腿。


    原本拿下了這一具突然的白骨,這兩女子就要退下了,不過譚書常這個時候又突然出現了,所以這兩女子就對他出手了。


    而對於這等無禮之輩,譚書常自然是一句話也沒,隨手一拂袖,將這兩女子給打散了。


    這兩女子擁有聚散由心的本事,並且她們在厲鬼之中,也都是佼佼者,但譚書常這隨手一拂下去,卻是讓這兩鬼物連重聚身形的機會也沒有。


    此時,譚書常已經在打量這個山穀內部了。


    這山穀內部,倒也沒什麽特殊之處,唯一特殊的,就是這一場宴會了。因為這一場宴會上,不全是鬼物。


    除了那坐在正中,為此地東道主身份的鬼道一證陰神外,其左側卻是坐著一個修士,其相貌堂堂,雖身著常服,但掛在其腰間的腰牌,卻是表明了這是一位巡山使。


    而在這巡山使下列,十幾名大腹便便的男子,都是做富家翁打扮,不過他們張揚隨意的姿態,無疑是表明這些人的身份非富即貴。


    並且還不是尋常意義上的富和貴。


    坐在那東道主右邊的,則是幾頭厲鬼,這應該是那東道主陰神的手下,不然隻是厲鬼,毫無疑問是沒理由坐上桌的。


    而在譚書常打量這些人的時候,這些人也在打量譚書常,在看到譚書常那塊腰牌後,其中一個大腹便便的男子,卻是笑了起來。


    “原來是一位巡山使,哈哈,想來也是知道了此地寶藥將成熟!陳師兄,你可認得這位巡山使?”


    聽聞這話,那名相貌堂堂,身著常服的巡山使,便收回了打量譚書常的目光,然後有些隨意的說道:“張師弟,雖然我也是巡山使,但我是自願來的。所以,不是什麽人,都配讓我陳某認識。”


    這位言語之間,滿是傲氣。


    此時,那位東道主陰神看著譚書常,隻是笑了笑,然後說道:“既然是巡山使,那本王就給個麵子吧,以後每月給本王獻上十二對童男童女,不光此次寶藥宴你可以參加,半個甲子後的寶藥宴,你還可以參加!本王這寶藥,眼下隻是才熟了第一批!”


    聽到這裏,譚書常卻還是沒有開口,因為他在看宴桌上的擺放之物。


    這桌上,有擺放整齊的美味靈果,特殊材料製成的元寶蠟燭,精心烹煮過的山海獸食材,但也有鮮血淋漓的嬰孩身軀,顯然是將在座幾位的口味,都給照顧到了。


    不過,那鮮血淋漓的嬰孩身軀,是放在那幾位大腹便便的男子麵前,而不是那幾個厲鬼麵前。


    於是,譚書常說道:“那就多謝大王好意了。隻不過,每月一獻,實在是麻煩,所以請大王將那寶藥贈我如何?”


    那東道主陰神聞言,頓時就怔住了,一雙泛著慘綠色光澤的眼睛睜大,然後驚疑問道:“你莫不是在與本王開玩笑?”


    “是大王先和我開玩笑的。”譚書常說著,就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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