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誌才看著劉鴻,沉思許久,這才緩緩開口道。


    “孔融此人雖有名聲在外,本以為也是個有能力之人,結果沒想到,言行舉止不過都在空談,除了酗酒作詩之外,簡直一無是處。”


    說著,更是麵露譏諷一笑。


    “難怪當初青州會失於他手。”


    聽著戲誌才的這麽一番話,劉鴻挑眉,這話說的倒是沒錯。


    畢竟孔融本來就是這種名士,讓他作作詩詞文章還行,讓他處理政務那可就太為難他了。


    看著眼前之人,劉鴻突然惡趣味興起,開口道。


    “孔融尚為一名士,都得這般評說,那不知當今兗州牧劉鴻,你又有何看法?”


    戲誌才盯著劉鴻看了看,沉默了片刻,最後吐出四個字。


    “亂世梟雄。”


    劉鴻聞言一愣,這個給曹操的評語,現在竟然給了他?


    摩挲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對方,活了這麽久,倒是第一次聽有人這麽說他。


    “何出此言?”


    戲誌才左顧右盼,見沒人看向這邊,才繼續說道。


    “兗州牧半生沉寂,晚年而起,黃巾之亂嶄露頭角,拿下刺史之位,結交十常侍,禍亂朝政,花錢討好靈帝,最後獲封州牧。”


    “這一步步,看似都是運氣,投機取巧所為,實則卻是在韜光養晦,等待潛龍出海之機”


    戲誌才說著吐出了一口氣,臉上滿是嚴肅之色。


    “劉鴻此人,眼光超絕,在黃巾之亂前就斷定亂世將至,不惜一切代價奪得兗州牧之位,待到靈帝駕崩,董卓篡逆,又召集諸侯,以漢室忠臣之名義,撥亂反正,肅清國賊。”


    “這所有的一步步,就好似未卜先知一般,心機之深,無可計量。”


    “如今占據兗州,而圖青州,若是能取下青州徐州,進而入主冀州,則大業可成矣!”


    “非士族出身,能走到這一步,其中艱難簡直難以想象,就是高祖在世也不過如此。”


    話音落下,戲誌才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一飲而盡。


    “還有麽?”


    劉鴻眼神古怪的看著對方,好家夥,他倒是真沒想到自己在這些頂尖謀士的眼裏這麽牛逼。


    戲誌才幽幽看了一眼劉鴻,不知道這老者對兗州牧這麽上心幹什麽。


    “智近於妖,武如霸王在世,麾下謀臣武將更是多不勝數,又有精兵無數,麾下百姓安居樂業。”


    “天下諸侯若有排名,此人當為第一。”


    嘶!


    劉鴻腳趾扣地,尷尬的頭皮發麻。


    這一番吹捧,他自己心裏都差點信了。


    但他哪有這種超絕的手段。


    隻不過是後來人的眼光,加上開了外掛,所以才能一路走到現在。


    劉鴻看著戲誌才,感覺這家夥肯定是認出自己了。


    故意當著他的麵溜須拍馬。


    正在他以為對方準備惺惺相惜,跪下行禮見過兗州牧之時。


    卻見戲誌才說完後搖搖頭,根本沒有和他多說的意思,轉身便打算離開。


    前些日子,他收到荀彧的邀請,前往投靠曹操,輔佐大業。


    此番就是去青州看看這個曹操值不值得跟隨。


    途徑兗州之時,見兗州繁華,百姓安居樂業,不由得多逗留了幾日。


    在兗州的這些天,他發現,兗州與其他州完全不同。


    就好似先前的洛陽城一樣繁華。


    到時候,要是發現曹操不可為主,投身劉鴻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剛才跟劉鴻所言,都是他結合自己的見識,還有最近的所聽所聞,發自肺腑。


    之所以不直接投靠劉鴻,一來,好友相邀,不去的話,就是不給對方麵子。


    二來他擔心一件事,那就是兗州牧劉鴻雖然很有能力,但是對方年邁,不知道還有幾年可活。


    這點原因讓他頗為猶豫。


    兗州確實發展挺好,地靈人傑,兗州牧更是有稱雄之資。


    如果半路夭折,那整個兗州又有誰可堪大任?


    子嗣之事,事關重大。


    他倒是聽聞劉鴻有一名義孫,名為劉備,乃中山靖王之後。


    劉備素來有仁義之名,隻不過從未謀麵,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隻能暫且別論。


    “罷了。”


    戲誌才不在思索,抬腳正準備離開之時。


    劉鴻見對方不似作假的神色。


    當即拍了拍手。


    下一刻。


    幾個隱藏在暗中的錦衣衛忽然出現在戲誌才的身前,並拔出繡春刀攔下對方。


    戲誌才見此滿臉詫異,轉身看向劉鴻,不解問道。


    “老先生,我並未得罪你什麽,為何攔我去路。”


    劉鴻聞言輕笑一聲。


    “先生既然說老夫是亂世梟雄,此舉自然是要請先生共謀大事了。”


    戲誌才看著劉鴻,瞳孔一縮,先前一幕幕浮現在眼前,難怪此人為何一直詢問關於劉鴻之事。


    劉鴻並未在意對方的神態,揮手緩道。


    “先生請坐吧。”


    戲誌才沉默半晌,無奈般認命坐下。


    “不知道州牧大人想要將我如何。”


    劉鴻並未著急回答,而是給對方斟了一碗茶,端起飲用了起來。


    “先生這等頂尖謀臣,此行去投奔曹操,若是未見便沒什麽,既然見了,豈有輕易放過的理由。”


    說完,劉鴻抬頭對著戲誌才微微一笑,聲音低沉。


    “現在擺在先生麵前的選擇就隻有兩個。”


    “效忠,或者禁足兗州。”


    戲誌才見劉鴻這幅模樣,心中一冷,也知自己怕是無法正常前去青州與老友一敘了。


    “州牧大人,我若心不在兗州,就算強留我在此,又有何用。”


    劉鴻卻搖了搖頭,一臉玩味的看著戲誌才。


    “你不願意為老夫出謀劃策無所謂,但是,至少不能讓你幫別人出謀劃策來對付我,你可明白?”


    戲誌才頓時無語,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不講道理,不按套路出牌的人。


    要是遇上稍微愛惜點名聲的人,就算得不到他效忠,也是以禮相待,熱情的送他離開。


    這廝倒好,直接就要將他軟禁在兗州境內。


    現在這天下還有王法,還有天道嗎!?


    戲誌才再度沉默了下來,思索片刻後,站起身來對著劉鴻躬身行禮。


    “戲誌才,見過大人,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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