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的一聲,屍體倒地,醜兒也落在地上,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滿是那鮮紅之色,很無語的吐了下舌頭,嘟囔道:“看來挺難洗的樣子……”


    乞兒抬起自己的手臂,臉色有些蒼白,咧嘴一笑,招了招讓醜兒過來。


    醜兒將他扶了起來,乞兒也一點不臉紅,直接摟著比他矮了一頭多的醜兒的肩膀,笑了兩聲,向前麵走去。


    推著病床的,是兩個蔣家的家仆走狗,平時仗勢欺人什麽的很精通,但真要說到這種打打殺殺,他們也隻能呐喊助威一下。


    如今見到這般仿佛鬼魅的事情就發生在麵前。


    本來兩個肯定是要被捏死的人,反而將自己一夥帶來的頂級雇傭兵給捏死了。


    而且……人家兩個人一點傷都沒受。


    “嗷!——”


    一聲尖叫,兩個人瘋狂的向遠方跑去。


    乞兒也沒有追,因為正主……現在這個已經完全冷靜下來,開始瑟瑟發抖的蔣新誌還動彈不得。


    瘋狂的一陣扭動,蔣新誌從床上掉了下來,摔在地麵上,也不喊疼,瘋狂的試圖向遠方爬去。


    “別爬了,你知道這沒用。”


    乞兒淡然的說了一句。


    那蔣新誌果然不爬了,費力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怪異,頭上的汗水濕透了白布。


    他勉強咧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說道:“不要殺我……你……你不能殺我!我是蔣家獨子,我要是死了,蔣家是不會放過你的,四大家族也不會放過你的!”


    乞兒眨了眨眼,歪了歪頭,錯愕的看了他一眼,沉聲說道:“我很費解,為什麽到了現在,你仍然認為你有所依仗,我可以明確的教你一個道理,那就是不管表麵妝點的如何華麗,實際上要是鬥起來,不過就是命換命,白刀子紅刀子,或者換成幾顆子彈,除了這個,什麽都沒有。”


    蔣新誌全身快速的蠕動著,激動的說道:“對了對了,你之前不是有提議嗎?萬一……萬一我們把關係鬧僵了,兩家……不不,是五家,指不定要死多少人呐,那些都是無辜的人呐!”


    “哈!”


    乞兒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著笑得略顯歇斯底裏的蔣新誌,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從乞兒他們準備大開殺戒開始,這件事……其實已經就沒有回頭路了。


    走前幾步,乞兒從上麵往下望著,看著仿佛狗一樣匍匐在地上,不停扭動著身體,又想跑,又想求饒的蔣新誌。


    乞兒不想殺了。


    但……卻不能不殺。


    若是一個平常人,乞兒可以把他打到遠遠看見自己就尿褲子。


    但蔣新誌並非普通人,他有太大太多的力量,還有太多的狐朋狗友,稍加攛掇,就會讓他再次與乞兒為敵,甚至孤注一擲。


    舉起手,剛要落下。


    醜兒卻身後攔住,在乞兒的手上揉搓了兩下,輕聲說道:“風,你的手幹淨,就不要弄髒了。”


    乞兒愣了一下,忍不住伸手在醜兒的頭上揉了兩下。


    輕輕點了點頭。


    這便是判了蔣新誌的死刑。


    正在這時,遠方突然傳來一個很渾厚的聲音。


    “手下留情啊!——”


    一個膀大腰圓的大漢,光著膀子,直接從遠方跳過攔路的樹杈,拚命跑了過來。


    乞兒擺了擺手,示意醜兒停下來。


    幾秒後,大漢喘著粗氣跑到乞兒身邊,四周望了望,看著那一地的屍體,忍不住打了個顫,說道:“這些……都是你們幹的?”


    乞兒歪了歪頭,正要說話。


    後麵又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廢話!不是大師做的,還能是你這個廢物做的?好你個鱸魚寒江,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大師也是你這種人能夠說得上話的嗎?!”


    不是別人,正是宋小小。


    看著宋家姐弟外帶一個保鏢從車裏趕了過來,乞兒真是一陣頭疼。


    這三個無恥的家夥,一有危險就縮脖,等危險沒了,又第一個跑上來……


    宋百斤和瘸子最逗,先是衝乞兒尷尬的點了點頭,然後偷偷的看了醜兒一眼,趕忙拉遠的距離。


    還是用腳趾頭蹭著地麵挪動的,看起來好似側滑太空步。


    鱸魚寒江就是這個大漢的花名,他撓著頭嘿嘿傻笑兩聲,對宋小道:“原來是姑奶奶啊,剛才真沒看到您老,抱歉抱歉呐……如果我沒有資格跟大師說話……那能否請姑奶奶幫我傳達幾個意思?”


    宋小小哼哼的說道:“那是當然,你對大師說話,就是在汙了他的耳朵,自然要我去傳……”


    剛說到這裏,卻被乞兒擋住了。


    乞兒歪了歪頭,眉頭也微微皺到了一起,看著這個表麵粗獷男子,突然嗬嗬一笑,說道:“說吧,如果你給出的條件可以的話,我可以賣給你這個人情。”


    鱸魚寒江眼睛馬上就是一亮,再次深深的看了乞兒一眼。


    宋小小卻不幹了,嬌喝道:“為什麽?大師,您知道他是什麽人嗎?在台島裏麵,他可是出了名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黑道白道來回轉悠,而且……地位根本就不夠,分明就是一個弄臣而已,你可不要給他好臉色,要不他就會狂的沒邊了!”


    乞兒卻擺了擺手,笑道:“唉,小小啊,你的某些能力確實不錯,遠超現在的年輕人,但唯獨看人這一項功夫……嗬嗬,還不到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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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小愣道:“大師……您這是什麽意思?”


    乞兒笑道:“鱸魚寒江?你覺得這個稱呼指的是什麽?”


    宋小小不假思索的說道:“還不是說他就像一條臭魚一樣油滑,隻敢在江裏麵混混,根本翻不出什麽風浪!”


    乞兒搖頭笑道:“嗬嗬,你看的太淺了……寒江是什麽?便是冰封水域,所有魚類都藏在水下,用積累的厚厚脂肪去捱過寒冬,但同時,冬天的魚是最難捕捉的,一是你看不見,二是環境太差,隻有它們才可以在那裏生存。


    至於鱸魚……大多數人都以為它是淡水魚,生長在河流之中,誰都可以吃食。


    但實際上……鱸魚是一種有毒的魚,吃少了沒事,甚至對身體有益處,但吃多了,亦或是身體孱弱的時候去吃,就會被毒到。


    你看它好似在河流中遊的歡暢,但它……嗬嗬,卻是海魚,原本是生活在大海之中的!”


    宋小小的眼角猛地抖動了兩下,驚奇問道:“那豈不是說,這個人很厲害?!又隱秘,背後隱藏的勢力也大,更能在人放鬆警惕的時候……被坑害?!”


    乞兒點了點頭,笑道:“顯然給他起這個花名的家夥,倒是明白他是什麽樣的人呐。”


    鱸魚寒江突然哈哈一笑,揉了揉自己沒有幾根頭發的腦袋,又搖頭苦笑道:“虛名害人呐……這點我要解釋,我可不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人呐,我從來沒說過自己是好人的!”


    這便是承認了。


    宋家姐弟互相看了一眼,都感覺……這個世界太瘋狂了,本來任打任罵,和事佬和稀泥的鱸魚寒江,竟然也是一個厲害的角色?


    乞兒揚了揚頭說道:“現在你可以說了。”


    鱸魚寒江深吸了一口氣,隨後突然臉色一正,說道:“希望大師您今天高抬貴手,放過蔣家小子,你與他之間的過節……也算一筆勾銷,至於這次他不顧人情道義,找來雇傭兵對付大師您的事,蔣家自會給您一個滿意的交待,而大師您在台島的時間內,隻要我寒江小魚沒有死,便沒有人能動您一根頭發!”


    乞兒哈哈笑道:“那若是我把酒色財氣四個混蛋挨個打了一遍呐?”


    鱸魚寒江眼睛都沒有抖一下,毫不猶豫的大聲說道:“那也沒人能動您一根頭發!”


    “好!”乞兒大喝一聲,說道:“今天我便給你這個麵子!”


    說著腳下微微用力,腳尖搭在蔣新誌的腰間,往前一抬一送,蔣新誌就飛到了鱸魚寒江的懷裏。


    乞兒說道:“趁我沒有改變主意,快走吧。”


    鱸魚寒江衝乞兒深深鞠了個躬,說道:“今天之事,他日必有重謝!”


    轉身就走,走了大約十幾步,突然又停了下來,又回頭說道:“我家老大想要見您一麵,如果有時間的話……後天德順樓靜等尊駕,不管大師來不來,我們也會等到閉店為止。”


    說完這一句話,才正式轉身走掉了。


    宋小小眼睛一亮,湊到乞兒身邊,小聲說道:“之前不知道這個鱸魚寒江竟然有這種含義,不過……他的老大卻是台島上很出名的存在,名望也很高,很少邀請別人見麵,如今卻要見大師您……不如就去看看吧。”


    乞兒嗬嗬一笑,說道:“抬得越高,摔得才越狠,我一個名不經轉的臭乞丐,何德何能可以受到如此禮遇?說不定等我爬上高樓,就一頭掉進深坑之中,倒是在想爬出去就千難萬難了。”


    沉吟一下,乞兒又說道:“而且……我說的,他這個花名的意思,是你僅僅看到他身下的河流,卻沒有看到他背後的海洋,名望很高的老大?哼,說不定他背後是一個龐然大物呐!”


    不再多說,直接領著醜兒走到轎車附近,率先鑽了進去,卻坐的是後排。


    宋百斤也走了過來,跟瘸子互相看了一眼,兩者同時歎了口氣,竟然……兩個大男人費力的擠在前座上,看起來……十分的詭秘。


    醜兒低頭想了一會,突然抬起頭來,對乞兒說道:“風,後天不要去。”


    乞兒笑道:“去?我傻!隻有傻瓜才去碰那趟渾水,反正這台島看也看過了,鬧了鬧過了……”


    他抬起頭,順著車頂的天窗看向天空。


    一輪明月漸漸黯淡,天邊也漸漸出了晨光。


    這一夜可謂是過的波瀾壯闊,可是看著那月亮,尤其看著上麵大了一圈的血線,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直接說道:“回去,回落英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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