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郝大根以為乞兒會很失望。


    可事實上很多廠子,真的隻有這麽一點點的地方,而且也隻能出現在這種偏僻的地方。


    就這,還是很不好達到的事情。


    首先是整個村子的人都先搬走,然後建廠房,花高額的代價弄出一個雜亂無章的地方。


    沒有辦法,為的隻是可以跟省會城市離得近一點,這樣才可以利用最便利的交通,第一時間占領整個省區的市場。


    全國?


    這是一個笑話。


    先在一個城市站好腳跟,再擴散到省,隨後……還要做無數繁瑣的工作,才可能從省步入到全國的。


    每一個廠子發展,看起來是一蹴而就,其實……是有多少個繁瑣繁忙的日日夜夜,把那些瑣碎的事情積攢起來,才能成就的偉業啊。


    反倒是乞兒左右看了看,然後輕輕一笑,望著廠房後麵的青山說道:“環境不錯啊。”


    郝大根也沒有辦法分辨出他是在嘲諷還是真的由衷在誇獎。


    那種口氣……很難猜測。


    並沒有把車開進去,而是從大黑門旁邊的小側門走了進去。


    進去後,乞兒就明白了這樣一個大老板,為什麽不享受一下車子進門的派頭。


    裏麵空間很大,起碼有一萬平的場地。


    但地麵上卻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垃圾。


    隻留下一條羊腸小道,看來可以通向裏麵的辦公室和宿舍。


    乞兒嗬嗬一笑,說道:“現在,我真的看不出來你們是做什麽的了。”


    郝大根也笑了笑。


    先是沒有說什麽,而是等幾個人都走進了一個辦公室,才說道:“這個廠子……其實是個酒廠。”


    他笑得很有趣,說道:“很多人說,我們西山的醋是最好,並州的醋尤其是世界聞名,但大部分卻不知道,這裏曾經是酒鄉,醋,本身就是燒過頭的酒而形成的,若要想釀出好醋,首先是要釀的了好酒,所以前些年,我就準備用這個作為噱頭,推出一個酒水品牌……嗬嗬,但你也看到了,所謂隔行如隔山,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把這個買賣幹出什麽成績來。”


    乞兒歪了歪頭,忍不住問道:“就算是我不太懂……我也知道,酒廠的話……怎麽也要開火吧,這裏連一點煙都沒有,也沒有聞到任何酒糟的氣味,這酒……又是如何釀出來的呐?”


    “這個……”


    郝大根有些尷尬的說道:“我弄得是……女兒紅。”


    “呃……”乞兒滿頭是汗,忍不住說道:“我勒個去,這裏……怎麽也得算是半個北方吧?你弄一中隻有極南的地方才會去做而且才會去喝的酒……這有點不太合適吧?”


    郝大根說道:“這個……說了是隔行如隔山嘛,當初我還以為所有的酒都是一樣弄出來的,而且正巧也生的是女兒,所以就想弄出一個自己的女兒紅品牌,又交給自己的女兒來打理,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說起來……還有點小浪漫。


    不過絕對是俠士那種根本不經大腦的浪漫。


    乞兒伸手抹了抹額頭的冷汗,暗道自己當初是認為接下了一個很艱難的工作,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靠譜的工作啊!


    話說……醋和女兒紅的釀造方法都沒有半毛錢關係。


    而且女兒紅算是黃酒的一種,主要的功能是祛濕,可北方明明是幹的要命,用酒是來驅寒的啊!


    所以也導致北方都是流行高度酒的,沒有五十度根本上不了桌麵的。


    你這如江南水鄉一個綿軟小酒,怎麽可能在這裏站得住腳?


    開玩笑嗎?


    乞兒歪著頭盯著郝大根,仿佛是想看清楚他這一張臉。


    這一張……有幾個臭錢就用來瞎胡鬧的臉的家夥。


    正在這時,一個肥胖的男人慌張的跑了進來,剛進門就說道:“哎呀呀,二哥你怎麽來了也不先告訴一聲?好歹讓我打掃一下這裏嗎。”


    進來的家夥,穿著一個白色襯衫,但領口和腋下卻是一片黃,看起來……有點小惡心。


    他滿頭是汗,有一條同樣泛黃的手巾在擦著。


    下身穿了一條寬鬆的六分褲,在下麵則是一雙拖鞋,一對大毛腿漏在外麵。


    就看這貨的形象,就衝著他頭頂上那‘中空’的局勢,別說他是做酒的,就算他是看大門的,乞兒也絕對不會買這裏的酒喝。


    太他娘的惡心了。


    郝大根苦笑一聲,但臉上卻露出一絲不喜。


    “我把偌大的廠子交給你打理,每年都要往這裏投上百萬的資金,而僅僅一個讓你把場地清理出來的工作,你都沒有辦法做好,我在考慮,我是否還需要花錢白養活你們這些人呐?”


    那胖子猛地一驚,臉上表情急速的變化了好幾次,然後突然大哭起來,說道:“二哥,你不能這樣啊,你在我爸臨終的時候說過的,要照顧我們兄妹幾個人的,你可不能不管我們啊!”


    乞兒在旁邊無奈的翻了翻白眼。


    暗道這個郝大根還真是……有些無藥可救。


    他想給自己女兒留一份穩定的產業,但卻還想利用這個機會把自己的親屬都安排起來。


    家族式企業?


    有振興的,或者說……整個天朝百分之九十五的私企,都是家族式企業。


    但這要有一個前提,就是掌舵人完全有時間而且有能力來充當一個‘掌舵手’的角色。


    郝大根歎了口氣,轉頭看向乞兒。


    似乎在征詢他的意見。


    顯然,就在今天,他就想把這個廠子交給自己的女兒打理了。


    乞兒嗬嗬一笑,看了一眼那個胖子,說道:“其實有些話不應該是我一個外人來說,但……我發現你真的不是一個聰明的人。”


    郝大根苦笑一聲,說道:“還請先生直說,無妨。”


    乞兒說道:“那麽就看你了,你是想讓你的這幫親戚不來煩你,還是真的想給你的女兒留下一筆產業,其實按我來說,你若是想養著他們,大可以給他們錢好了,不用他們出來做事,如果你既要把廠子留給你的女兒,又要留下這些親戚的話,那麽隻有一個可能,就是你的女兒做每一件事的時候,都會被這樣叔叔阿姨困住手腳,然後……一事無成。


    所以就變成了,你根本不是要給你女兒後路,而是再給她找麻煩,我若是你的女兒,我都會選擇直接離家出走,幹點什麽都比在這裏受氣強。”


    郝大根皺了皺眉頭,遲疑道:“真的……就不能這麽做嗎?”


    乞兒被這句話給激怒了。


    不知道哪裏來了股無名火氣,突然大聲喝道:“艸!為人父母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把你自己都幹不了的事情,推給自己的子女!留下這幫拖後腿的幹什麽?你是讓你女兒搞生意還是搞政治?還他娘的是家族政治,你想搞出一個豪門恩怨的戲碼嗎?”


    乞兒就差指著郝大根的鼻頭罵‘煞、筆’了。


    郝大根的臉色是一陣青一陣白,恨不得上前把乞兒給掐死。


    但他還是忍住了,雖然……言語是有些過分,但他知道乞兒說的都是對的。


    甚至仔細想想,如果這幫廢物還留下的話,那麽自己的女兒還真是會被夾在其中,每天受膜囊氣受死。


    雖然……不能否認,他也想看看自己的女兒有沒有能力把這些親戚都‘弄明白了’。


    畢竟,商場如戰場,連這種簡單的事情都搞不定,日後也別想在商場上能創出什麽作為。


    但再想想,他卻發現……這樣的作用其實……是適得其反的,自己的女兒先不說根本就不想來這裏工作。


    自己這樣的磨練,無疑是直接打消了她的積極性,連積極性都沒有了,還何談在商場上打拚?


    而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自己出去繼續開車,繼續玩樂,而把這裏直接交給那些叔叔嬸嬸們,讓他們繼續敗壞自己的錢。


    所以,這也是他極力想讓乞兒留在這裏的原因。


    他是個很會看人的人,所以他才從一個當初什麽都不懂的混混,爬到現如今的地位。


    乞兒是一個誰的麵子都不會給的人,一旦有承諾,就會做到的人。


    而且……他還真的沒看錯,這還沒上班呐,就把老板罵了個狗血淋頭。


    反倒是那個胖子火了,大聲的喝道:“你他媽.的是哪裏冒出來鳥蛋?這裏有你說話的地方嗎?要你在這噴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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