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客人,意味著碗都沒得洗。


    暖暖裏裏外外將店裏收拾了一番,最後還是李姑姑看不下去,讓她坐一會兒。於是暖暖隻好坐下,五指動了動,習慣性的掏出手機,一個激靈又立馬放回去,然後想起自己已經獲得官方認證資格可以玩手機,又了掏出來。


    可是……玩什麽呢?


    沒得玩的時候心心念念,有的玩的時候……啊,這莫名的寂寞空虛冷,已經不是手機可以滿足的了。


    她也沒有下遊戲。


    看個小說?眼睛放空,暖暖把胳膊肘擱在桌子上,發了會兒呆,打了個哈欠。


    以往打工恨不得有多多的時間偷懶休息一下,這次打工,卻閑不住,已停止幹活,某個在廚房的人就變得礙眼了。


    明明沒在眼前晃悠,偏偏存在感這麽強。


    一整個上午,沒有客人。


    大廚都離開了陣地,跑到店後麵的休息室睡著,金四輝也從廚房出來,李姑姑和他打了個招呼,彼此間透露出幾分熟稔。


    為了我來的吧!!!


    你就說是不是!


    暖暖心裏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因此在金四輝走到她身邊時,故意站起來,坐到了別的桌子前,結果她換位置,金四輝也跟著換,她再換,他也換……最後在李姑姑聽見動靜,被打攪看書的感到不滿,向她暼來飽含深意的眼神時,兩人終於消停了。


    暖暖停了下來,問道:“你,跟著我幹嘛?”


    “我坐不住,你一動,我就想動。”金四輝眼角含笑,“同學,我們真有緣。上次在圖書館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暖暖在座位上翹起二郎腿,擺出一個高貴冷豔的姿態。


    “我不是打招呼的時候告訴你了,我姓蘇,名暖暖。”


    金四輝看著她的舉動,又無奈又好笑。


    旁邊的李姨表麵上在認真讀書,時不時還翻個頁,可那雙耳朵要能變長,這會兒怕是支楞著伸到他倆桌子麵前了。


    要讓暖暖相信他,和他重新再來。


    看一臉逞強的蘇暖暖,金四輝心裏有些難受。他看的出蘇暖暖想重新開始,隻是蘇暖暖拉不下臉麵這麽快和他和好,也想著他能重新認真的,不因為異能的緣故追她一回。


    金四輝看的很明白。


    但望著少女白嫩的小臉,他卻感到有些無奈。


    他喜歡蘇暖暖,縱然一開始是因為她能隔斷他的讀心,讓他得以片刻安寧。


    但也是因為讀心,知道了蘇暖暖天馬行空的想法,感到有趣,然後越了解,越喜歡。


    麵前的少女,遠沒有相貌看上去的文靜清純,有些呆萌,時不時犯蠢,色心不小,卻謹慎,細心,善良。


    每一個吸引他的點都恰到好處。


    每一個他不喜歡的缺點也正好在他接受範圍之類。


    人無完人,他不苛求別人,他喜歡上蘇暖暖,更多是因為蘇暖暖是對他而言,恰到好處。


    這個好處,又叫他欲罷不能。


    他的目光冷靜而沉著,蘇暖暖能感到這樣細致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身邊的人身材頎長,目如皎光,在她探尋的看回他的時候,金四輝也不別開眼。


    暖暖感到心裏的波瀾一縷一疊的拂過。


    就是這樣的態度,好像將對她的感情都放在了這雙深情幽暗的眼睛裏。可是又把握著分寸,不過分接近,而是像等待著什麽一樣。


    等待她……想清楚嗎?


    暖暖被這樣的目光壓迫的放下了翹起的二郎腿,手心蜷著,站了起來。


    “我……去倒點水喝。”她這樣說,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解釋,落荒而逃。


    “嘩啦嘩啦……”


    暖暖拿著馬克杯接水,熱水向上冒著熱氣,氤氳一片,暖暖覺得,有“力道”這樣的形容詞存在,那麽,哪怕在文法上形容不正確,她依舊覺得……


    金四輝的眼神,充滿了一種力道感。


    ……


    “水接著。”管明佑將買好的拋給朱妙她們。


    一行人下了纜車後,已經爬了好一會兒山。不知道何時起,一片片厚重的鉛灰色的雲層在山間環繞,山間的霧氣也濃鬱了起來,三人估摸著天氣,向著山上的觀音廟趕去。


    青黛色的山,棕紅瓦的廟宇靜靜矗立在山林之間。


    也許是山雨欲來,潮濕的泥土味道在鼻腔間環繞,有些腥氣,這叫朱妙忍不住捏了捏鼻子,從包裏取出個一次性綠色口罩出來戴上了。冉意舒看著直笑,罵她:“真是個嬌氣的,這味道聞著多清新,我看你要天天在市中心聞尾氣才好呢。”


    朱妙白她一眼,看了前邊向著觀音像那邊走去的管明佑,給冉意舒使了個眼神說:“我去後麵轉轉。”


    “別走太遠,這裏有些太靜了,今天人也不多,怪嚇人的。”冉意舒笑著提醒她,剛提醒完,看見從後麵牆裏繞出來個尼姑。


    四十多歲的樣子,一雙眼睛雖然平和,卻眼睛亂繞,不像個勘破紅塵的。


    果然一開口就是:“這位施主好啊,我們這裏的觀音很靈的……”這邊絮絮叨叨說著,朱妙和冉意舒對視一眼,眼底笑意閃過。不過既然來了,也就沒打算空著手離開,當下掏出幾個鋼鏰,投到功德箱裏,在蒲團上跪下,許了個心願。


    管明佑不信這個,靠在木門上,拿出手機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許個心願嗎?”冉意舒跪在蒲團上,歪著頭問他。微卷的頭發貼在流過汗的臉上,越發襯的雙眼動人。


    管明佑想她倒是生的一雙好眼,像是一隻小鹿般,含羞帶怯。


    他其實是在想蘇暖暖,這座山,還是他們小時候兩家一起來玩的,算來也有十年沒來了。那時候的蘇暖暖,胳膊圓潤,嬰兒肥也比旁的多,遠沒有現在清麗。


    隻他看了冉意舒的臉,聽了她柔和的聲音,忽然就將暖暖隱在心裏,又生出幾分對眼前美色的蠢蠢欲動來。


    他說:“我不信這個,想要的,自己去掙不是更好。”


    “這話說的沒錯。”冉意舒走到他身邊,輕聲細語的說著話,“我也這麽覺得……”


    “隻不過……對鬼神保持敬畏之心,也沒什麽不好。”冉意舒黑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大殿裏顯得有些神秘,濃密的睫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


    少女的話,說的輕,管明佑不得不走近些低下頭,問她:“你說什麽?”


    “沒什麽……”冉意舒站起來,向後退了一步。這會兒管明佑才抬頭,發覺自己湊的太近了,他聞著冉意舒身上的香水,倒是清清淡淡挺好聞的,不像暖暖的宿友朱妙,顯得濃烈。


    心中不以為然,但管明佑還是說了句不好意思的向後退了退,拉開距離。然後他了然的看著冉意舒臉上的紅蔓延的越來越多。


    好內斂的女生,像個娃娃似的。若是沒有這樣的容色,管明佑倒不覺得新奇,隻是這樣漂亮的美女,沒有被周圍人寵的跋扈驕縱,還比一般的少女顯得更膽小內秀的時候,總是惹人憐愛。


    管明佑不自覺的對她這一麵露出憐惜之色,冉意舒注意到了,心道:果不其然。


    兩人眼神交匯之間,都已經知曉對方的心意。


    也具了然,獵物上鉤了。


    朱妙在一旁拜了半天觀音,不見她們繼續說話,幹脆睜開了眼睛,煩悶的朝樓頂白了一眼,隻是眼睛落到潔白平和的觀音像時,她多少還是有些心虛的離開了蒲團,往後退了些。


    她是不屑這個的。隻是冉意舒在她耳邊念叨多了,便對鬼神畏懼了些。


    朱妙見尼姑雖然勸她們捐功德,在看見隻有幾個鋼鏰也沒有露出別的神色,倒是有些意外,因此尼姑靜靜等在一旁見她們拜完過來問她要不要四處轉轉時,朱妙便同意了。廟裏風景還是不錯,裏麵有個亭子還能俯瞰整座山。


    朱妙表現的很感興趣的樣子圍著尼姑問東問西,將獨處的時間給了冉意舒和管明佑。一路跟著尼姑走來走去,聽了滿耳朵的十二生肖命理還有廟宇曆史後,總算打發了些時間,等收到冉意舒的微信消息,朱妙這才慢慢回到大殿。


    跨過殿門檻,朱妙饒有興致的看了看管明佑和冉意舒的距離,手比著丈量了一番,45厘米左右。


    心理學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個人距離是人際間隔上稍有分寸感的距離,一般在46-76厘米之間,這是熟人的交往關係,陌生人進入這個距離會構成對別人的侵犯。而人與人之間的親密距離,範圍在15-44厘米之間,處於“親密無間”彼此間可能肌膚香觸,耳鬢廝磨的距離。


    一天的距離就這麽近,不是曖昧,是什麽?


    朱妙還不知道管明佑的風流韻事,隻當是這個男人快被意舒拿下了,不由得想:蘇暖暖的魅力,也沒那麽大嘛。


    輕易得到的東西,朱妙是不屑的,冷淡的看了一眼曖昧的兩人,她走過去,表示有些餓了。


    “而且……不好意思啊,我的腳好像磨破了,這會兒好痛,有些想先回去。”朱妙說。


    冉意舒擔憂的看了她一眼,輕聲道:“那我們回去吧?”


    “別啊。”朱妙笑的別有意味,“我自己回去就行了,這會兒還這麽早,你不是一直想去山頂那家餐館吃飯嗎?”


    “吃飯能有你的安全重要嗎?早讓你聽我的,穿運動鞋,你就是不穿,臭美!現在疼了吧!”冉意舒埋怨她,“你一個人下山,遊人又少,出事了怎麽辦。”說完,她不好意思的跟管明佑道歉,希望能早點回去。


    管明佑倒無所謂,一開始他看見朱妙的鞋也忍不住提醒了一下,隻是朱妙不搭理他,倒是冉意舒抱歉,那時候,他對比著朱妙的高跟鞋,和冉意舒的平地鞋,就已經對朱妙的好感下降許多。對冉意舒的好感也上升了許多。


    冉意舒義氣,安全第一,他也這麽認為。


    當下眾人便打算下山。


    隻是想的美,天公不作美,她們在寺廟呆了半天不下雨,剛想下山,雨勢就夾雜著風聲呼嘯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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