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娶這個女人嗎?愛她、忠誠於她,無論她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你願意嗎”牧師問道。


    金四輝:”我願意。”


    ”你願意嫁給這個男人嗎?愛他、忠誠於他,無論他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你願意嗎?”


    蘇暖暖:”我願意。”


    手中的新娘捧花,蘇暖暖特地選擇了睡蓮。修長的花柄,朵如蓮花,紫色的花瓣中含嫩黃點綴,十足清潤動人。暖暖愛它開花的姿態,也鍾情它的花語。


    靜心,靜語。


    漣漪過後,獨享一夢。


    交換戒指後,金四輝揭開蘇暖暖的麵紗,親吻他的新娘……


    婚禮進行著,蘇母在席下看的熱淚盈眶,她低頭拭淚,斜對角伸出一雙手遞出一塊白色的紙巾。


    蘇母接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了聲謝謝。然後她抬頭,看向遞給她紙巾的女子,這是一位非常美麗的穿水藍色衣服的女士,也十分消瘦。


    不知為何,蘇母感到有幾分眼熟。這不是好似故人重逢般的眼熟,而是帶著些許宿命般的不安。她留意這個女子,察覺到金母對這個女子出現時的那分詫異,心中有些掛懷。


    金家的婚禮,在南太平洋的大溪地舉行,大溪地島屬於火山島,沿岸沙灘碎石漆黑,四季如春,許多熱帶花卉在島上搖曳生姿,散發著隱隱的香氣。蘇暖暖在考慮結婚地點時,和金四輝不約而同選了這個地方。


    她和她,與火有緣,有緣亦得緣份。


    婚禮結束後,蘇母與金母聚在一起聊天。金母聊著聊著,有些恍惚,蘇母明白她的心思,靜靜坐著陪她,直到金母抹了一把眼淚回神。


    金母:“讓您見笑了。”


    蘇母笑笑:“這個地方真美,能看見孩子們在這裏攜手,我都忍不住哭呢。是幸福的眼淚。”


    金母的未幹的眼眸閃了閃,她道:“我……其實特別後悔。伯熠他……當年要是也和心愛的人結婚了,今天一定會跟四輝一樣笑的很開心。”


    金母想自己的大兒子,比起金四輝,其實她更偏愛大兒子,全家的厚望都寄於伯熠身上,她對大兒子的要求更嚴厲,也許就是負擔太重,她已經記不清,自己大兒子,在那最後幾年裏,還有沒有笑過。


    所以當金四輝,帶著和當年金伯熠當年一樣期待的目光看著她,向她訴說心願,希望得到祝福和允許時,她幾乎是不暇思索的答應了。然後,她看著自己兒子帶著微微詫異的瞳孔,忽然淚流滿麵。


    她老了,很害怕。


    害怕四輝的眼睛,有一天會跟伯熠的眼睛一眼,變的暗沉。她已經不能承受,再一次失去的代價。


    她想的入神,目光便又怔怔的看向遠方。蘇母伸出手,覆蓋在金母手背上,沒有打攪,庭院裏一片寂靜。


    明媚的天氣,帶來暖洋洋的陽光。灑在身上,靜謐而安逸。


    ……


    李舒雅和趙仙陽今日是伴娘團的一員,加上金家那邊的女孩,正好6個少女。


    暖暖的一套禮服落在了房間,趙仙陽分不開身,李舒雅便去暖暖的房間拿,路上遇見羅淑敏,兩人寒暄兩句,便幹脆一起去。


    “轉眼就畢業一年了,暖暖還真是一點沒耽擱,法定年齡一到就結了。明年她是不是要在朋友圈曬娃了哈哈哈。”羅淑敏笑道。


    李舒雅推開暖暖的房門,笑著回道:“我估計會。咱們這一批,應該是暖暖第一個嫁了吧。”


    “也不是,二班有個複讀的妹子,畢業就結婚了。”羅淑敏走到落地窗前,看窗外碧海波濤,頭一偏,卻被小茶幾上的一副相框吸引了目光。


    “這是誰……暖暖的爸爸嗎?”羅淑敏蹲下來看。


    李舒雅正在找暖暖的禮服,聞言轉頭看了一眼道:“嗯。這張照片是暖暖最喜歡的一張,把叔叔照的很帥。”


    羅淑敏遲疑了一下,忍不住問:“舒雅,原來暖暖的爸爸是警察啊……我們都知道暖暖的父親早逝,所以都不敢問她,怕勾起她的傷心事。”


    李舒雅心裏跟明鏡似的,歎了一口氣道:“好奇?”


    “嗯……是抓壞人的時候去世的?”


    “還抓壞人,淑敏你這是越來越小了啊。”李舒雅笑著打趣了一下她,“其實暖暖沒有特地不說,她隻是不喜歡別人看她憐憫的目光。暖暖沒有那麽脆弱,你們不用如臨大敵。”


    “蘇叔叔他,是個英雄……”


    “具體我其實不太清楚,暖暖不說,也是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詳情,蘇阿姨將這件事情瞞的很緊。”


    “那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她爸爸去抓一個連環殺人犯,一開始沒抓到,後來被那人報複……雖然殺人犯不久就被抓住槍斃了,可逝者已逝。那時候暖暖很小,蘇阿姨不想暖暖一直記恨著這個事,所以很少提起。”


    “蘇叔叔他,是因公殉職。”


    李舒雅沒說的,是她聽管明佑說過關於蘇父的事情。那時候管明佑也很小,跟著管父管母陪蘇母在急救室外等著,小暖暖坐在醫院的長椅上,一直鬧著回家,說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她想回家。


    鬧得厲害,被蘇阿姨打了一巴掌,當晚就發燒了。


    暖暖沒有見到自己的父親最後一麵,發燒醒來後,性子漸漸越來越安靜,直到有一天,在學校的路上,被人欺負,帶傷回來,卻很高興。見到管明佑還興奮的說,她有爸爸的靈魂在保護。


    管明佑嚇了一跳,趕緊跑去找蘇母。從那天起,蘇暖暖就變成了開心的暖暖。


    “找到了!”李舒雅歡呼了一聲。


    “是誰給壓在了櫃子底下,盒子都壓扁了。”她念叨了一句,催羅淑敏,“淑敏,走吧,一會兒要開席了。”


    “嗯嗯。”羅淑敏放下照片,小跑了幾步,跟上李舒雅的腳步,門被“哢”的一聲,輕輕闔上,風吹起紗簾,茶幾上的照片,中年男人穿著黑色的警察製服,笑的一臉陽光正氣。


    ……


    王心怡看完蘇暖暖和金四輝切蛋糕後,在一眾人歡呼聲中悄悄走了出去,正好與向前的蘇母擦肩而過。


    她微微偏身,讓蘇母先行,蘇母對她回以微笑。王心怡小聲道:“恭喜您,祝您的女兒幸福。”


    周圍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蘇母沒有聽清,看了女兒那邊一眼,再回頭時,水藍色衣服的女士已經走遠了。


    從這一天起,蘇母再也沒有見過她。哪怕她後來有心尋找王心怡,看著女兒的笑顏,還是放下了。


    所有的恩怨情仇,能夠責怪誰呢?


    沒有人能選擇自己的出生。


    兜兜轉轉,也不知道冥冥之中,是誰欠了誰的債,還了誰的情……誤了誰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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