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爺子的此番壽宴,安家除了值班的安瀾以外,幾乎全部到場了。不光葉知秋想到給安拾錦介紹異性朋友,安湄也打算借著這個機會把兩個女兒推銷出去。


    安湄給陳安然選擇的是一條橘紅色魚尾長禮服,很好地勾勒出了她的身材曲線,再搭配上一條華麗的寶石項鏈,大氣高貴,很是搶眼。


    而陳安悅則是身著一款露肩短裙,大紅的顏色熱情似火,雖是長袖,但是一字型的領子將性感的鎖骨裸/露出來,妖嬈嫵媚。裙子十分緊身,臀部的荷葉邊就像是一朵盛開的紅蓮。當陳安悅披散著波浪卷發款款登場,青春靚麗的氣質立即強勢霸道地吸引住了在場所有男士的目光。


    對此,安湄自然是十分高興,可是與活力四射的陳安悅相比,陳安然的端莊大方就顯得有些拘謹壓抑了。陳安然抿了抿唇,嘴角的笑意漸漸隱沒下去。同一個母親生出來的女兒,同一個母親挑選出來的晚禮服,她靜默地看著安湄言笑晏晏的妝容,怎麽也感覺不出由同一個起點所表現出來的公平。


    全場最關注陳安悅的就要數徐廉了,他和安顧城站在高壘在一起的香檳前,目光緊緊地追隨著那抹火紅的身影,偶爾喝一口酒,安顧城說什麽也隻是敷衍地點個頭。


    安顧城和他兄弟多年,自然知道這家夥的一顆心都吊在陳安悅身上。當初兩個人早戀,他怎麽攔都攔不住,後來他隻好放棄任他們自由相處去,可結果沒過兩年卻自己掰了。最近這兩年徐廉死纏爛打地求和好,也不知道陳安悅是不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關係僵得跟對待仇人似的。


    “哎,怎麽著,嫌望夫石還不夠出名,你想來望個妻?”安顧城轉過身,一隻手搭在胸前,一隻手晃著高腳杯,語氣略帶嘲弄。他到現在都想不明白徐廉究竟看上了陳安悅哪一點,陳安悅粗俗狂妄,嘴上討不到好就跟你動手。她是他妹妹他才容忍她不跟她一般計較,真要做她男人,誰受得了?想來想去,他也隻能用一句話來解釋,情人眼裏出西施,蛤蟆眼裏隻有母蛤蟆。


    他這兒還在自顧自地糾結在兩人的情感起源上,好半天也不見徐廉應聲,扭頭一望,人已經不見了。四周掃了一眼,發現他正走向陳安悅所在的地方,陳安悅和陳安然那對姐妹花和一個他不認識的青年才俊相談甚歡。


    安顧城輕笑一聲,饒有興致地等著看熱鬧,眼神不注意地一瞥,卻發現一件更好玩的事,他另一個好兄弟陳思航和他奶奶一起與自己的那個古裏古怪的小表妹不知道在聊著什麽,看起來表情都很愉悅。


    眼前這男人是安濤生意上的合作夥伴,年紀輕輕就是一家大型企業的總經理了,安湄和他聊了兩句,小夥子沒什麽背景,全靠自己一個人爬上來的,了解到還是個孤兒,安湄立刻找了個借口準備開溜。


    陳安悅不願意跟著她媽到處亂晃,看她媽那殷勤勁兒也早猜出個七七八八了,不是第一回遇到這種事,她覺得心煩,任她怎麽給自己使眼色也不理睬。不但如此,她還拖著陳安然一起裝作沒看見。安湄又不好意思當人家麵發火,隻好自己先撤,去替女兒物色更好的人選。


    那人把一切看在眼裏,眼底隱藏著濃濃的嘲諷,麵上卻不動聲色地笑。


    陳安悅哪好意思像她媽那樣轉臉就走,和陳安然兩個人一同陪著笑,說些沒營養的話題,希望也趕緊想到新鮮的理由躲到一旁清靜清靜。


    正客客氣氣地笑著,那人卻突然伸過手來,從她的頭發裏揀出了一小塊極其不顯眼的白紙屑,陳安悅有些尷尬:“謝謝啊,萬先生。”


    萬啟川依然笑得雅量風度,讚許道:“陳小姐今晚很漂亮。”


    “呃,我覺得我姐姐比我漂亮,萬先生你說呢?”陳安悅不知道說什麽,隻好可著勁誇陳安然,可是這番對話對一旁的陳安然來說卻像是在打臉,兩個活生生站在他跟前的人,他卻隻誇其中一個,陳安然今晚第二次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不甘,心裏像是冒出了一隻惡魔,不斷地在逼問她,你可不可憐啊,你媽還是不重視你,你妹妹要什麽有什麽,所有人都喜歡她!


    這個萬先生真不會說話,陳安悅心底憤憤的,臉上卻還要繼續保持一副寒暄的假笑。突然,肩膀上多出一隻臂膀,她被人一把攏在了懷裏,身後是結實的胸口,鼻尖是熟悉的氣息,陳安悅麵容一僵,特別特別想一腳對著後麵的人狠狠踩上去。


    徐廉直直對上萬啟川,看似抱歉地點了下頭:“不好意思,我找她有點事。”說完,在陳安然驚異的注視下強行帶著陳安悅往外廳走。


    那麽多人看著,就連安湄都詫異地把目光追了上來,陳安悅隻能壓低嗓子偷偷怒視他:“徐廉,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我都沒臉了你也別要了吧,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額呸,誰要嫁你了!”陳安悅真想一口香檳噴死他。


    徐廉微低著頭,眼波溫柔含笑:“你不嫁我,我娶你行了吧?”


    他笑得真好看,就像是回到了四年前,那時候她跟著他學柔道,你來我往少不了身體接觸。有一回,她腳上一崴,連帶著他一同栽倒在質地柔軟的地毯上,她是以撲倒的姿勢壓在他身上的,那時候還在念高中,臉皮薄,紅著臉掙紮著要起來,可他一隻手扣著她的背,不讓她動。


    她一急,脫口大罵:“徐廉你他媽耍流氓!”


    他卻不惱,誠誠懇懇地認:“就對你流氓了怎麽著?”嘴上說著痞痞的無賴話,臉上卻笑得眉目含情,讓她那顆本就騷動淩亂的少女心砰砰地直亂跳。


    一眨眼四年過去,恍然如夢。原本以為會天荒地老地守著對方守著愛,可究竟中途是怎麽了,為什麽會衍變成現在這副僵持的局麵?


    露天的小平台上,陳安悅一扭肩推開他,眼睛有點濕潤,她覺得自己犯病了,犯了矯情病!


    外麵有風,大衣還在裏麵,她穿得太清涼,仿佛一下子從夏天跨入了冬季,正感覺冷,肩膀上裹上來一件西裝外套。平台後麵的玻璃門將這個小世界與裏麵隔絕開,徐廉從身後摟住她,把她包圍在自己的一方天地裏,怕她腿冷,修長的腿緊緊地挨著她,用褲腿替她擋風。


    他這樣的一番舉動讓陳安悅心裏更難過了,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真的情緒沒止住,鼻子酸酸的,想哭,又哭不出來。


    “別動。”徐廉緊緊抱著她,熨燙的呼吸撫在她的耳畔,“安悅,你還要鬧多久,我想和你好好的,沒有你陪著我,身體再熱心卻是冷的。”


    陳安悅咬緊牙關,他這種濃情蜜意的情話已經聽了不下八百回了,過去也隻是聽聽,再怎麽情緒飄動也都能忍過去,可她這回卻有些反常,心口騷動得厲害,很想很想就此停戰,很想很想轉過身把臉埋進他的胸口。大概是因為她媽招女婿的熱情太盛,她今晚受了刺激才會一時心軟,對,一定是這樣!


    深吸一口氣,陳安悅極力穩住自己的聲線,一如既往地冷下心:“我沒有跟你鬧,我說過的,我們不合適。你管得住心,管得住身體麽?你的心會因為我而冷,可你的身體不止為我一個人而熱。徐廉,你不能這麽自私。你應該像安顧城那樣瀟灑一點,知道自己身心不幹淨就別出來談感情。那樣很惡心你知道麽?”


    徐廉沒有爭辯,他就這樣靜靜地摟著她,沉默了良久,久到陳安悅又開始矯情起來,他才盯著某個不具體的點輕聲笑了出來:“安悅,這兩年除了那晚你被人下了藥,每天夜裏我都是自己一個人睡的。”


    淒淒的口吻飄然落入陳安悅的耳內,她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下來,不是不願意相信,是怕,她聽見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心牆咯嘣咯嘣地裂開,她怕自己再次陷進這個叫做徐廉的感情漩渦裏,她怕再次暈頭轉向爬不出來。


    另一頭,葉家老爺子已經發表了致謝詞,老人家在長孫葉朔的攙扶下緩步下台休息,安拾錦盯著葉朔微垂的那張臉,怎麽看怎麽麵熟。腦子裏就像打開了影像儲存,一幀幀的畫麵翻過去,終於被她找了出來。


    是那個在酒吧裏說話不算數的男人!


    虧得他運氣好,要不是後來她被小陸醫生一語驚醒,就算掘地三尺她也要把這個人挖出來!


    她一眨不眨地站在角落裏望著葉朔,也有一個人在另一個地方悄然無息地緊盯著她。


    陸湛寧在舞池裏悠然奏起了華爾茲的時候才匆匆趕到,他先過去向老爺子拜了壽,禮物送上後看見了一個最不想看見的人,要不是綠舒走上去截住他,他一刻也不想多呆。


    安拾錦情緒上有些小失落,看他走得那麽急,以為是因為看見了自己的緣故。綠舒招呼她過去的時候,她就有點不情不願了。磨磨蹭蹭地小步挪了上去,看在陸湛寧眼裏就跟不願意靠近他似的,陸湛寧不著痕跡地輕擰了一下眉,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等著綠舒做吩咐。


    綠舒能有什麽吩咐呢,她瞥了眼遠處和安濤笑著交談的陸湛寧他爸陸啟明,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孩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原諒他爸爸。


    “阿寧啊,你們年輕人在一起多聊聊,我還要去和其他老太太們嘮嘮家常,小拾就交給你了,看緊一點,別讓她闖禍。”也不容他拒絕,幹淨利落地撂下話就走了。


    陸湛寧皺著眉瞥向安拾錦,他的親生奶奶過世的早,疼愛自己的爺爺又在前幾年也跟著走了,綠舒是他最敬愛的長輩,即使他討厭拍照也都能堅持每年任由別人擺布留下一張照片完成綠舒布置下的任務,可是有史以來第一次,他真的很想違背她的旨意,頭也不回地撇下安拾錦走掉。


    安拾錦側著臉微垂著頭,過了許久才鼓起勇氣主動開了口:“小陸醫生,我們已經不是好朋友了麽?”她抬起眼,有些哀傷,“就連朋友也不是了?”


    明亮的燈光打在她仰起來的小臉上,淡淡的陰影盤旋在鼻翼兩側,陸湛寧下意識別過臉去,嗓子莫名的幹澀,好半天都沒有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呃,這章有點跑偏……我蠻喜歡陳安悅的,你們呢?手癢想寫他倆的肉,咳咳,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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