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做了一個夢,似乎回到小時候。棉花地裏媽媽揮汗如雨,棉花的花,皺著臉像個枯槁的老婆婆。也沒有芬芳的香氣。既不好看,也不好聞,可是在媽媽心裏,那應該是最美的花。


    自己就趴在長滿草的方塘岸上,時而看著勞作的母親,時而看著澄澈可見底的泥塘。水草就像吃了興奮劑一樣,搖頭扭腰的瘋長。在她們袒胸露乳的嬉笑之間。悠悠的水底是細細的浮遊生物,那是個濃綠而幽深的地府,記得媽媽說,水裏還有吃人的水怪,千萬不可以玩水。看到這樣的景物讓小龍吟像喝醉了酒,混合記憶臆想的畫麵,有種血管憤張的喧囂。


    小龍吟覺得她們是不是在水裏過家家,是不是也是一個世界。偶爾青蛙兄弟過來串串門,可能覺得這群沒有文化的鼓噪婦人,沒什麽意思,就高傲的腿一拐拐鼓著腮幫子,找更新奇的世界去了,水裏倒映著一個和小龍吟一樣的臉龐,風兒斜斜在水麵上打起水漂,小龍吟想自己要是把頭伸進去,定能聽得見她們在說什麽···


    龍吟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很長時間沒有做夢了,今天又夢了一回。龍吟自己也覺得自己有些與常人不同,這麽多年過去了,自己還是深深記得那些,早就應該隨著洪流飛走的記憶的紋理。那些東西到底有什麽意義呢?龍吟不明白,今天又問這樣的問題,原是這個早已不再是問題的問題。


    “龍吟,你又做夢啦?”龍吟看看並排躺在身側的依依,她的口氣不像疑問句,更像責問句,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氣憤。“你又夢見她啦?”龍吟點點頭,任由思緒回籠起那個夢。依依早就把‘你媽媽’變成‘她’。龍吟能從這一個字看出依依的感情變化,反正不是什麽正麵情緒。


    “依依,你說我們是不是一個容器?不管什麽都要裝進去,有一天會不會爆炸?”龍吟坐起來,嘴唇幹裂想喝點水,但是卻懶得動,懶得表達自己的情緒,熬到自己不渴了再說。“你以為誰都像你,十來年前的事,你愣是把它搞成昨天才發生的事。”依依苦笑著說,似乎什麽事都上不了龍吟的心,可是她大腦的電路會自動收集某些信號,隨意地編製成一個個活靈活現的夢送給她。時不時浩蕩的侵襲她的睡夢,真是回味無窮。當然自己也是受害者。


    “忘了,就什麽都沒有了。”龍吟下意識地說出口,依依聽見此話一句話也吐不出來。所有人不都是,靠著回憶再接著編回憶。隻是沒有人會提出這是個問題,這麽愚蠢的問題。都覺得這隻是現實,因為大家都在走這條路,所以它就像人體的一部分,沒什麽可質疑的。隻是沒了回憶,不會像龍吟這樣,覺得什麽都沒有了。


    “吟吟,你真傻,這條命就是你所擁有的,你還希望擁有什麽?再說我也不像你啊,跟著別人跑了啊!不還是跟著你到底亂跑。”依依懶得陪著龍吟死纏,她知道每次龍吟夢完,就會有一大堆問題。而這些問題,是依依不想也不能解決的問題,正如一本書上說:活著,也許你根本不需要知道太多。


    “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依依你參禪啦!”依依咬牙切齒地想,哪天我不吭不哈地去了尼姑庵,還不是你逼得?現在反倒來嘲笑我。“有本事,你也參禪,這禪可不是人人都可以參的。”龍吟自覺地緘默沒回應,要知道,論諷刺人的能力,自己可要拜依依為師。


    “吟吟,你打算怎麽處置雪靜,還有那個叫什麽鬼婆婆的?”“依依,你說呢?”龍吟收起思緒,返回到現實,畢竟活一天還是要撞一天鍾不是。“嘿嘿,我說,整不死他們個二五八萬的。”龍吟拂拂青筋直蹦的額角,苦笑道:早知道結果自己還問,真真的沒趣。


    “讓她們走吧!”依依笑看著龍吟意料之中的反應,“不要崇拜姐,姐隻是個拿著雞毛當令箭的主。”看到龍吟滿眼密布的傾慕,實則不解的懷疑神情,依依自戀地道。難道自己就不會積點陰德?再說那雪虎還隻是個孩子,她懂得殺害下毒個屁,無非別人在她耳邊灌了幾勺黃腸湯。而且又關乎雪來,說句白的,就算把她龍吟宰吃了,龍吟還會自己把自己洗幹淨。不過這其中牽扯著自己的性命。這所謂白族蘇家的威嚴,和那些虛的東西龍吟哪會放在眼裏。依依心下笑道,龍吟無非是在意自己這廂情緒。


    “謝謝,依依。”龍吟滿懷漲滿幸福的感覺。“依依,你明白我嗎?”“傻孩子,別用這種可憐見的小狗眼神望著我,我還不知道你。其實你是善良有限,你也不過隻是為自己減少點噩夢的原材料而已。”龍吟緩緩地抱住依依,終是,隻有她才最了解自己。


    “你們走吧,婆婆,你若實在無處藏身,就去尋花婆婆。自己保重。雪靜,我叫侍衛送你回去,你既是雪族公主應該沒有誰敢打你的注意。”龍吟說完不待回應就示意侍衛可以走了。“姐姐,我,對不起,就此一別,希望你有機會到極地,我想哥哥會歡迎你的。”


    “龍吟,你這是···”“別問我,我現在什麽都不想回答。”龍吟截斷白子雲試探的語氣,知道下麵肯定又是滔滔不絕的解釋,與其被鬧暈,還不如自己先暈。“我不是那個意思,雪靜還有的生還的可能,可是那妖婆,恐怕免不了一死。”白子雲搖搖頭,在龍吟眼裏,自己的形象就是殺戮的象征,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給她留這麽個印象。


    “你什麽意思?”龍吟覺得自己想的和白子雲問的,根本來自兩個不同的世紀。“獸族有獸族的規定,就像你們人類的法律。”“那實行判決的就是你們這些所謂的聖獸類?”龍吟的眼前開始出現昏亂的畫麵,就像是裸目死命地看著太陽,結果好不容易適應了太陽光,卻無法立刻適應沒有太陽的地方。眼前的景物在一瞬間斷路。


    “可以這麽說,沒有誰來監視,隻要她曾威脅傷害過聖獸,她就應該有準備被眾家聖獸所圍剿。犯罪要贖罪這在任何一個領域都是成立的事實。”龍吟看著眼前義正言辭的白子雲,混混頓頓地看見婆婆死的慘劇,而自己就是導演。“不過,她還是可以躲躲,因為畢竟我們封鎖了消息。隻是時間長了,我就不知道了。”龍吟疲倦的笑笑,還是別再擔憂其他人算了,反正自己已經盡力了。龍吟想起佛家渡人,如果佛爺休息了,就隻有自己渡自己了,這也是婆婆的一個劫···


    “白子雲,你給醒過來。”“怎,怎麽了?”聽見龍吟狂獅怒吼道,白子雲從半睡半醒之間爬起來。睡眼朦朧的樣子雖是撩人,但是在龍吟看起來就不那麽回事,好似一隻大灰狼睡在自己旁邊,然後在醒來的時候對你說,不要吃我,我害怕。還裝出一幅我怎麽被逮到這裏的樣子。


    “這是怎麽回事?”龍吟一覺醒來就發現馬車出現了些極為陌生的東西,奇怪的是,依依的東西和依依本人,都被挪出去了。空氣中還有些來曆不明的氣息,而且最為奇怪的是旁邊還挺著呼呼大睡的白衣公子。


    “我,我怎麽知道。”白子雲也看到現在的情況,瞌睡蟲早就消失不見了。他用更無辜的眼神看著龍吟,意思是:我還想問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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