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神,男鹿發現自己愣愣地站在荒野的正中央。
「啥?」
他轉頭察看前後左右。
四周的景象讓人摸不著頭緒。砂地上隨處可見裸露的岩石,幹燥的風激烈吹拂大地,還有遠處穿出地麵的建築物、電線杆和交通標誌——
跟以前因為魔族的「藥」的效果,掉進自己內心世界時,那幅混沌的光景幾乎一樣。
男鹿再看看自己身上,發現自己身穿白色法衣和金色袈裟,頭戴法冠、手持像道具一樣的錫杖,一副佛教僧侶的打扮。
「這是怎麽搞的……?」
沒記錯的話,自己身上穿的應該是印有「戀愛平行線」字樣的t恤和短褲才對。
正當男鹿雙手叉胸,歪著脖子思考到底是怎麽回事時,有人從他背後冒了出來。
「嘿嘿嘿嘿嘿……我們找到你羅,三藏法師。」
「聽說隻要吃了你這家夥…………就能夠延年益壽一千年哪……」
一回頭,發現站在他身後的是石矢魔高中二年級幹部,人稱「石矢魔雙頭龍」的真田兄弟。
「納命來——!!」
哥哥龍一轟隆隆地發動他愛用的武器「刺敵電鋸」的馬達,弟弟龍二也掏出小刀擺好架勢;兩人前後夾攻男鹿,準備使出自豪的連續攻擊。
不過男鹿敏捷地往上一躍避開攻擊,接著以一記回旋踢掃向龍一的側頭部。
「嗚哇!?」
龍一吃了這一招,登時頹軟倒地,無法動彈。
「什、什麽…………」
本來是自己要問對方發動奇襲,卻被輕輕鬆鬆地反擊回來,這讓龍二不禁慌了手腳。男鹿不放過機會,在落地同時又用右手肘向他肚子重擊,將龍二擺平。
「這兩個家夥在說什麽…………真搞不懂……」
男鹿陷入了長長的沉思。經過一分鍾、兩分鍾——
「唔喔喔,我懂了!這是夢,我在做夢!」
三分鍾後,男鹿做出結論,就地躺下打算繼續睡。
「真是個天殺的怪夢……之前也有過這種經驗,我的腦袋裏到底出了什麽狀況呀?」
他在一片荒野中,枕著自己的手臂,很快便發出熟睡的鼻息。
「呼嚕…………」
「醒來吧……」
不知道是誰,出聲對男鹿呼喚。
「請您醒來吧……『三藏法師』…………」
「呼嚕……咻……呼嚕……」
但是男鹿完全沒有反應。
不僅如此,鼾聲還愈來愈大。
「喂喂……給我起來!你居然真的睡死啦!」
「呼嚕嚕嚕嚕…………咻…………」
「男鹿辰巳——!給我起床——!」
聲音的主人終於按捺不住怒氣,全力助跑,用飛踢狠狠踹向男鹿的側頭部。
到目前為止,男鹿的頭雖然已經遭受過各路混混的拳打腳踢,甚至撐過了木塊和鐵管的攻擊,但熟睡時被人招呼,還是會受不了。
「痛死我了啊啊啊啊!搞什麽鬼呀!」
男鹿彈起來,揪住那個人的衣襟,不給對方辯解的機會,揮拳就要揍下去。
不過,在看到對方長相那一瞬間,他又恢複了理智。
「你是…………拉米亞?」
「終於醒過來啦……真是有夠蠢的!」
拉米亞——她是宮廷藥師佛卡斯的弟子;雖然外表像個小學高年級左右的驕傲小女孩,但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魔族。
「哎…………為什麽你會出現在本大爺的夢裏呀?」
「不對!」
拉米亞不知從哪拿出一根金屬球棒,往男鹿側臉一揮,打得他人仰馬翻。
「痛、痛死了!你這家夥,換作是別人的話早就死掉了!」
「你還是一樣耐打呢……總之,你知道會痛了吧?也就是說,這不是夢,懂了沒?」
「不不不……喂……應該還有別的方式可以用吧?」
這位拉米亞,不知道是否因為把希爾德當成「愛慕的大姊姊」崇拜的關係,態度及言行舉止都是既高傲又暴力。對待男鹿和古市就像看待蟲子一樣,根本不屑一顧。
「你說這不是夢,難道這裏是……現實世界?等等,那這片奇怪的景色是怎麽搞的!我身上的打扮又是怎麽回事!」
「唉…………你連這些都沒搞懂呀?真不知該說你駑鈍,還是該說會給人添麻煩……算了,讓我來說明吧……這一切,都是希爾德姊姊的『魔界好寶寶圖畫書大全集』造成的啦。」
魔界和凡間,在生態環境和文化習俗上固然有別,但差異最大的地方其實是「技術係統基本架構」的不同。
簡單地說,人類世界是以「科學」為中心在運轉;魔界則是以「魔法」為中心在運行。
因此,魔界並沒有將電子機器開發成玩具——比如遊戲機——的技術,大多都是從人類世界進口的。
而且因為數量有限,所以就連王族也隻能著迷於十年前左右的複古遊戲。
不過另一方麵,在魔法方麵的進展,可就達到人類所無法想像的領域了。
正因為如此,人類眼中威力足以毀滅一個城鎮的魔法道具,在魔界可能隻是個相當普及的「幼兒用品」罷了。
話雖如此,還是有最低限度的保護措施。
縱使是人類認知中很危險的東西,但是對於知道使用方法的魔族而言,應該都隻是不成問題的小事。
「魔界的魔法道具之中,有些是用擁有特殊能力的魔族之身體碎片為媒介來製造的;比方說,像之前為了讓你陷入深層意識時,打進你頭上的東西就是一例。那時候的靈藥,是用名為『銜尾蛇』的魔獸骨頭所製,不過那是非常危險的原料,就算在魔界也是違禁品……而希爾德姊姊這次帶來的圖畫書,在製作時出了差錯,誤用了那種材料。」
「唔……唔……」
男鹿歪著脖子,一副完全搞不懂拉米亞在說明什麽的樣子。
「算了算了,我就知道你聽下懂太艱澀的字匯;簡單地說,就是『幼兒用魔法道具』是很糟糕的瑕疵品啦。」
「你一開始這麽說不就得了……真是的……」
「不要炫耀自己的無知好嗎!」
「所以說,是因為那個瑕疵品,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正常的『好寶寶圖畫書』的效果,是使讀者進入圖畫書的世界,用現實般的臨場感享受故事的樂趣。」
拉米亞手裏拿著「好寶寶圖畫書」的說明書。
「看樣子,它似乎發揮了反效果。」
「反效果?」
「現在書正在逐步吞噬現實世界,慢慢變成圖畫故事裏的世界。目前範圍還隻在你家周圍半徑十五公裏之內,但因為效果不甚穩定,照這樣下去,全世界都會被吞噬掉唷。」
「那不是很糟糕嗎…………」
「我……從師父那邊聽到這個消息,連忙趕過來……可是連希爾德姊姊和別西卜少爺也都…………」
隻見拉米亞用力地握緊拳頭。
平常總是目中無人、愛裝大人的她,內心其實還是個孩子。
明明這麽拚命地趕來,卻無法救到兩人,讓她感到自身的無力而懊悔著。
「…………………………辦法呢?」
「咦?」
男鹿用平常哄慰卜寶的方式,溫柔地把手放在拉米亞的頭上說:
「你應該有辦法解決吧?你不是那個……叫什麽佛卡斯的,厲害得一塌糊塗的醫生的徒弟嗎?應該不會什麽都沒準備就過來了吧?好了,我們快點解
決這件事吧。」
男鹿一邊說,一邊裝出笑臉。
「混…………混帳東西!不準把我當小孩愚弄!」
拉米亞本來已經漸漸淚水盈眶,這時又恢複本來高傲的態度,甩開男鹿放在她頭上的手。
「終止目前這種狀況的辦法隻有一個……就是讓故事進行到結尾。」
圖畫書存在的目的,不外乎就是為了「被閱讀」。
故事進行到結尾的話,它的機能也將自動停止。
「也就是說,隻要讀者看完——就現狀而言,讀者指的是別西卜少爺;所以隻要我們和少爺一起把故事進行到最後就ok了。」
男鹿一邊聽取說明,一邊環顧四周。
街道逐漸被黃砂淹沒的景象,應該代表著世界正一分一秒地被替換成「圖畫書的世界」吧?
「已經被圖畫書世界吞噬的人類,將會被強製賦予角色,成為故事裏的登場人物……看看你自己的打扮就知道,你已經變成三藏法師了唷。」
「三藏法師…………是什麽?」
「咦?」
拉米亞用像在訴說「天呀,簡直不敢相信」的神情望向男鹿。
「不會吧……你不知道!?這在魔界也是個滿有名的故事耶!」
「混、混帳東西……我隻是為了確認一下才故意問的!我是想說,搞不好你不知道,所以才確認看看而已唷。」
「是嗎…………」
覺得可疑到極點的拉米亞,用質疑的眼神注視男鹿。
「哎呀……就是……不就是那個嗎?說到三藏……就是去鬼島打鬼的那個……」
「停——!你連《西遊記》都不知道嗎?就是有孫悟空啊、豬八戒那些角色的那個呀!」
「我當然知道啦!不就是那個嗎?有什麽龜派氣功的那個!」
「那是衍生創作的其他作品!天哪笨蛋!這家夥是個笨蛋!」
《西遊記》——內容以中國唐代為時空背景,描述高僧三藏法師率領孫悟空、豬八戒、沙悟淨等三名弟子,沿路擊敗金角、銀角、牛魔王等敵人,遠行到天竺去取回寶貴經書的大冒險故事。
「——就是這樣,懂了嗎?」
「不愧是拉米亞……我剛剛隻是故意在考你而已啦,啊哈哈……」
「是嗎…………」
拉米亞又直直盯著男鹿;隻見他額頭冒出一滴冷汗,小聲地竊竊說道:「原來是這樣啊……」
「先別說這些了!卜寶現在應該已經變成主角孫悟空了吧?那麽那家夥現在在哪呀!」
「你和別西卜少爺有著彼此不能遠離的契約關係,因為這是事前就已經締結的魔法羈絆,所以『好寶寶圖畫書』也無法對它產生影響。」
男鹿因為受到卜寶認可,成了「魔王的父親」,因而無法離開卜寶超過十五公尺又八公分以上的距離。
「這麽說的話,十五公尺以內的地方…………會是那裏嗎?」
「應該是那裏吧?」
就在近到讓他懷疑「為什麽至今都沒察覺呢」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洞窟。
兩人馬上進入裏麵,發現洞窟相當淺,說它是個小石洞還比較恰當;在洞窟裏,卜寶正呼呼地發出安詳的鼻息聲。
「這家夥……真搞不懂他到底算是強壯、粗神經,還是敏感呢……」
「沒關係啦……俗話不是說,愛睡的寶寶長得大嗎……」
卜寶的額頭上貼有一張符咒。
把這東西除掉的話,想必故事就會開始:「西遊記」=「悟空的大冒險」就要揭開序幕了。
「對了,拉米亞。你的角色是誰呀?」
「嗬…………聽了包準你嚇到!我可是觀世音菩薩唷!」
觀世音菩薩——在《西遊記》裏麵,導領悟空和三藏的神隻。
「太扯了……居然讓魔族扮演神明……這本圖畫書到底是什麽鬼……算了,總之——」
男鹿一麵露出傻眼的神情,一麵俐落地除去符咒。
「噠?」
一直沉睡的卜寶瞬間醒了過來,並且攀爬到他平常的定點位置——男鹿的背上。
「很好,卜寶!我們就姑且上路,開始大冒險吧!」
「噠——!!」
於是三藏法師男鹿、孫悟空卜寶,和觀世音菩薩拉米亞就此踏上了以天竺為目標的旅程。
「哇呀,別西卜少爺!您好帥唷!」
「噠啊!」
卜寶頭上戴著金箍,手持如意棒擺出架式。二芳的拉米亞見狀,立刻拍著手誇獎他。
卜寶咻咻旋轉如意棒,準備擺出帥氣姿勢,怎知卻不敵離心力,一棍打中自己的後腦勺。
「咿呀————!!」
「嗚哇啊啊啊啊啊!!」
卜寶因為疼痛而號哭,放出電擊襲向男鹿。
「你這家夥到底想幹嘛!不要逞強做辦不到的事!」
「噠唔…………」
卜寶消沉地垂下頭來,看著他,男鹿突然察覺一件小事。
「這家夥……在這世界也是全身光溜溜的嗎?」
盡管自己全身上下部被換裝成三藏法師的造型,但卜寶身上除了金箍和類似領巾的金色繞頸布外,和平常一樣都是全裸。
「這個嘛……可能因為這是別西卜少爺的個人特色,所以圖畫書也無法強製改變吧?不然的話,可能就是世界還沒完全被改變的關係羅。」
「還有……你的打扮也跟平常一樣啊。」
「我是因為察覺到異常狀況才剛進來……所以影響的程度才不同呀。」
被圖畫書吞噬的世界與外界隔絕,別說從凡間了,就算從魔界也無法對它造成幹預;拉米亞似乎是在這世界完全密閉的前一刻闖進來的。
「那時候我有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
「奇怪的聲音?」
「嗯……總覺得有在哪裏聽過那個聲音……」
那個聲音說「請你化身觀世音菩薩指引卜寶一行人,這是你能幹預這個世界的唯一辦法」——而拉米亞再醒來時,就出現在男鹿身邊了。
「那該不會……是希爾德姊姊吧……我也想不出有誰能辦到這種事了……」
「唔嗯…………」
男鹿露出略顯凝重的神情。
「怎麽了嗎?」
「不……沒事。話說回來,拉米亞,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
「故事都有起承轉合,《西遊記》在到達結局之前,也有幾個必須達成的任務唷。」
《西遊記》大概的故事是「找到三個夥伴→打倒金角、銀角→打倒牛魔王→到達天竺」等流程。
男鹿等人現在已經找到化身孫悟空的卜寶,接著必須尋找剩下的兩人——豬八戒和沙悟淨——才行。
「嘿嘿嘿,感覺好像在打電動一樣。不是我愛炫耀,本大爺可是很會玩角色扮演遊戲唷。」
「我知道呀,因為你是臭尼特族嘛。」
「你這家夥……是誰告訴你……那種叫法的?」
「希爾德姊姊呀。」
「果然是那家夥!」
之前男鹿一直窩在家玩遊戲時,希爾德就曾經用看到極端醜惡的東西似的眼神,對他說了一句話,就是剛剛的「臭尼特族」。
「那麽,既然你有那麽厲害的話,就好好表現吧,臭尼特族。雖然不抱任何期待,不過你就盡量發揮長處吧,臭尼特族。」
「住口!!別再叫我臭尼特族了!!會害我覺得自己是很差勁的人耶!」
男鹿假日時主要的活動不是看漫畫,就是打電玩。
『火爆
浪子男鹿』的日常生活,意外地愜意無害。
「就是因為你老是這副德性,才會讓希爾德姊姊吃足苦頭。」
「這是什麽話……那女人還不是成天在家,邊看午間連續劇邊睡午覺……」
「不要亂講好不好!希爾德姊姊每天都會到學校守護別西卜少爺耶,每天唷,不管是下雨還是刮風!」
「咦?」
男鹿聽了拉米亞的話,露出驚愕的表情。
「還不隻這樣,因為在你家借宿的關係,姊姊還幫忙你們做家事呢。」
「咦咦……?」
「算了……不過,最近聽姊姊說你好像變得稍微有些中用了,所以她也感到比較輕鬆的樣子……嗯,怎麽啦?」
「…………………………沒、沒事啦。」
拉米亞用疑惑的眼神望向男鹿,他馬上下意識地撇開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撇開了。
「剛剛就覺得有點奇怪……男鹿,你是不是對希爾德姊姊做了什麽?沒錯吧!?」
不管是在魔界或人類世界,女性的直覺都一樣敏銳。
麵對拉米亞的強力施壓,男鹿眼看沒辦法裝傻蒙混過去,隻好吞吞吐吐地說出原委:
「在翻開圖畫書前,我和希爾德稍微起了一點口角,可能說得有點過分吧……」
「你說了什麽?」
「我說…………『什麽侍女惡魔嘛,光會出一張嘴,古市都比你有用』…………」
「啥——?你說什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拉米亞一臉「不敢相信」地拉高音量叫喊,不僅如此……
「你這家夥……居然說了這麽過分…………這麽過分的話!」
「嗚、嗚哇咿咿咿…………!」
她還勒住男鹿的脖子,激烈地前後左右搖晃。
「把希爾德姊姊對別西卜少爺的忠誠心當笑話來看,你知道這樣有多差勁嗎!?就像是把你重要的東西全部收集起來.踐踏得不成形狀,接著砸得粉碎、燒成灰,再全部衝到馬桶去——你說的話,就像把這些事重複個一百萬次那麽過分!」
希爾德出生於魔界首屈一指的名門世家,為了成為侍女惡魔,她不斷努力和修練,在卜寶誕生之前就一直為了少爺而存在。
卜寶對她來說,是千真萬確的「比生命還重要」。
「而你…………什麽話不好說,居然說『古市比你有用』?比古市還要差…………說這是什麽話……怎麽有人能說出這麽過分的話呢……!說別人比古市還差……我想就連惡魔也想不出這麽汙辱人的說法吧!」
「你這家夥,到底覺得古市有多糟糕呀…………?」
「羅唆,給我閉嘴!」
拉米亞激昂的語氣,讓男鹿沒辦法再回嘴。
「等我們找到希爾德姊姊,你必須馬上向她道歉!做了壞事就該道歉,這是常識!這樣才算是個人!」
魔族居然侃侃而談起做人之道。
「你得誠心誠意地伏首謝罪!這麽一來就算是希爾德姊姊也——」
說到這裏,拉米亞突然打住,把手抵在嘴邊,並在腦中打量起「適當的刑罰」。
「嗯…………大概送上『地獄的斷頭台』就能原諒你了吧。」
這個字眼擺明了帶著死亡的味道。
「你是說我會被殺掉嗎!?」
「咦?是運氣好才能『以死贖罪』的等級耶,笨蛋!你可是說了那麽嚴重的話唷!」
「唔嗯…………」
男鹿搔搔頭,臉上帶著五味雜陳的表情。
他這個男人,乍看之下——噢,不,應該說怎麽看都是個任意妄為的家夥……
盡管如此,他還是懂得「不可以踐踏別人的理念」,這種最最基本的做人道理。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總之,現在先把這個世界給搞定吧。」
「喂,等等我呀!」
男鹿一邊說,一邊讓卜寶坐在自己肩膀上,接著往前跑去:拉米亞連忙追上。
雖然心中明白,但是男鹿除了揍人、被揍、再揍回去之外,實在不懂得該怎麽辦才好。
「good night!」
「「「……………………」」」
男鹿一行人,為了尋找第二名弟子·豬八戒而踏上旅程;這時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是打扮成豬八戒造型,非常惡心的good night下川。
「哎呀……沒想到你居然是三藏法師哪。以前被你整得那麽慘,現在要我幫助你……而且還是以弟子的身分,我才不要呢。」
「「「……………………」」」
男鹿、拉米亞、卜寶,三人不約而同露出很悶的表情。
他們背對下川,小聲地討論:
「喂……這個角色分配是怎麽搞的呀!」
「我怎麽知道啊!可能因為是有瑕疵的魔法道具,所以挑選角色也比較隨便吧?」
「噠…………」
三人轉過身子。
「不過呢……不答應別人的請求,實在不像英雄該做的事……好吧……如果你們無論如何都要拜托我的話,也是可以考慮看看。嗬,我真的是人太好了……但是我也不討厭自己這點唷,good night!」
下川一邊擺出煩人的動作,一邊用令人厭惡的表情,惡心地講述了一串又臭又長的台詞。
三人再度轉頭小聲議論:
「喂……真的要用那家夥嗎?那家夥跟豬八戒的共通點,隻有都是豬哥而已唷。」
「不是說了嗎?跟我抱怨也沒用呀!可是,要是不讓他成為夥伴,故事就進行不下去了……」
「噠唔…………」
連卜寶都發出像是在說「不不不,那家夥不好吧」的聲音。
「好吧,男鹿弟。我願意就幫你這麽一次……不過,我可不當你的弟子唷。因為我從不服從於任何人,是孤傲的天涯一匹狼……」
「呃……不……這個…………」
下川擺出讓人懶得形容的要帥動作,無視於男鹿的聲音,逕自用手指指著他說: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得把舊帳算一算。」
「舊帳?」
「是呀,沒錯……你到目前為止,對我做了許多不敬的事,對吧?嗬,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先給我跪下,朝我叩拜吧。」
「什麽?」
「然後再舔我的鞋子……喔,當然是左右兩邊都舔羅?然後,再叫我『下川大哥』……不,『good night下川大哥』好了……然後,我口渴了,去給我買罐葡萄果汁來,要有顆粒的那種唷。快點,用跑的嗚哇呀!!」
「啊,我手滑了。」
因為下川實在太惡心,男鹿一不小心就反射性地把他揍飛了。
下川旋轉了兩圈半,飛到十公尺遠的樹林處,撞到樹幹才終於落地。
「笨蛋!你這家夥幹了什麽好事!」
拉米亞連忙跑到下川身邊。要是扮演豬八戒的下川沒有成為夥伴的話,故事就會在此打住,這麽一來故事無法結束,世界也將永遠維持現狀。
「喂!你沒事吧……?噠啊,他翻白眼了!」
拉米亞雖然隻是實習生,但好歹也算是個醫生;她連忙對下川實施急救,不過下川早巳沒了意識。
「沒辦法了……上吧,卜寶!」
「噠呀!」
卜寶配合男鹿的指示放出電擊,想要和用電擊的刺激讓下川醒過來。
「拉米亞,狀況如何!?」
「笨蛋男鹿,還敢問我狀況!!被你這麽一搞,原本還活著的也都死了!」
拉米亞大聲怒斥。這時,原以為已經受到致命打擊的下川,虛弱地開口說道:
「唔……唔咕……咕咕咕咕…………」
「喔,你還活著?」
「咕…………咕…………good night!」
「沒救了啊啊啊!」
下川擠出最後一絲力氣,用惡心到無法形容的醜臉說出招牌台詞,然後就暈了過去。
「還好本大爺是個和尚,這樣也算是對他的一點彌補……就讓我來誦經超渡吧。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不要留戀人世,快去吧,去了你就會懂啦,阿門。」
說完,男鹿用日本神道的方式啪啪擊掌。
「好了……現在該怎麽辦?豬八戒突然翹辮子了耶。」
為了慎重起見在此說明,下川並沒有死。
不過,雖然沒有那麽嚴重,以他的狀況還是無法參與前往天竺的旅程。
「唔嗯…………」
「噠啊…………」
三人不約而同地雙手環胸陷入沉思,這時,突然聽到有人呼喚他們。
「喂……有誰在那兒嗎……?該不會…………是男鹿吧?」
「「「!?」」」
聽到這耳熟的聲音,三人同時抬起頭。
「這、這個聲音是…………好像不是癡將……也不是恥將……」
「也不是孟德斯鳩呀……也不是班傑明……」
「噠唔噠唔噠噠啊……噠噠噠噠呀…………」
想不出他的名字,三人再度陷入沉思。
「快給我想起來!話說這種時候通常會先叫出名字吧!」
聽到聲音主人精辟地吐槽,三人終於同時叫出他的名字:
「「古市!」」「噠!」
「對啦!真是的,你們這些家夥到底要裝傻到什麽時候嘛!」
不過,雖然聽到他的聲音,卻不見其人。
古市雖然沒什麽存在感,每當眾人開始打架時他連旁白都當不成,隻能躲在角落,但也不至於整個人消失吧?
「古市,你在哪兒!」
「這裏啦,這裏!就在你們的正前方!」
「前麵?」
話雖如此,男鹿麵前隻有good night下川橫倒在它樹根處的一棵樹而已。
「不是啦……稍微繞過來一下,在另一邊啦!」
眾人聽從古市的聲音,繞到樹的另一邊—
「唔喔,男鹿!你怎麽穿成這樣?」
「呃……我才想問你幹嘛穿成那樣呢…………」
隻見樹幹的正中央開著一個洞,古市的臉就在那裏麵。
「你……在搞什麽呀?」
「唷!你不是拉米亞嗎?我醒過來時就在這裏了……喂,我現在是什麽樣子啊?」
「「「…………………………」」」
古市現在的模樣,說難聽點就像「穿著樹木戲服的詭異怪人」,說好聽點就像「在話劇表演時被分配到樹木角色的可憐兒童」一樣。
或許因為他的存在感實在太薄弱,才會連「圖畫書」也把他編列成比人類還不具地位的小配角吧?
「男鹿……你就行行好,砍倒他吧……這樣實在太悲哀了……」
「也是啦,看到好兄弟變成這副德性實在很難過。我去找把斧頭來……」
「噠噠呀……」
「喂……你們等一下!我到底是什麽樣子呀,真的有那麽丟臉嗎?穿成這樣之後,我連脖子都沒辦法活動,沒辦法確認自己的樣子嘛!」
古市嚷嚷著,當他搖晃身體時,樹枝也跟著搖晃,落下一些葉子。
「夠了,古市……你別再說了……我馬上就把你砍倒。」
「砍倒!?雖然我有猜過,也有稍微感覺到……難道我是樹?是一棵樹嗎!?」
「我不是叫你別再說了嗎!再說下去的話就太悲哀……而且,我會忍不住笑出來……」
男鹿雖然一直撇開視線,但是因為古市的樣子實在太窩襃,他終於忍俊不住爆笑起來。
「你、你這樣很壞耶,男鹿……噗嗤噗嗤……」
另一方麵,拉米亞也像臉頰塞滿向日葵種子的花栗鼠一樣,鼓著雙頰忍耐笑意,但最後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附帶一提,卜寶早就揮舞著四肢笑得翻了過去。
「可惡!為什麽隻有我落得這種下場……應該還有別的角色可以給我演吧,混帳東西!」
「哈哈哈,死心吧,植物!怪就怪你自己平常沒有積功德!」
「你這家夥才是沒積過功德的超級典範吧!不準你這麽說我!」
「哎唷,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嗯?」
拉米亞笑得太誇張,連眼淚都流了出來。這時她突然用眼角餘光,瞄到現在依然神遊太虛的下川屍體。
「對喔…………喂,古市,如果有樹木以外的角色可以選的話,你什麽都肯演嗎?」
「那還用說嗎!我才不想在這種地方生根呢!也不想行光合作用!也沒有要幫忙阻止溫室效應的意思!」
「那麽……你來演豬八戒吧!」
聽到拉米亞突如其來的提案,男鹿疑惑地插嘴說道:
「喂喂喂,可以隨便變更角色嗎?」
拉米亞一邊解開「好寶寶圖畫書」的說明書封帶,一邊回答男鹿的問題。
「除了主角之外,在一定範圍之內更換其他角色應該沒有問題。因為對圖畫書來說,缺少登場人物才真的是『演不下去』……所以,隻要換上服裝,扮演好『角色』應該就可以羅。」
「豬八戒是怎麽樣的『角色』呢?」
「我看看喔……它說是『躲在三藏法師和孫悟空背後,時而被驚嚇,時而慌張,說話沒營養,負責炒熱氣氛的角色』……會說『為什麽我會遇到這種倒黴事』、『不要把我牽扯進去』、『快來救我啊啊啊』之類的台詞……」
「這些不都是古市的口頭禪嗎?原來如此呀……這樣的話——」
拉米亞和男鹿一邊討論,一邊把下川身上的服裝全部扒光,隻留下一條內褲。
「那該怎麽處置這家夥呢?」
「俗話說得好……一切生命終歸於海,而所有的河川都與海相連。」
「有道理。」
於是他們把下川用竹蓆捆一捆,丟到河裏讓他漂走。
「好了,古市,穿上這些吧。」
「話是這麽說……但我要怎麽從樹裏頭出來……」
「哎呀,這裏居然有條拉鏈呢。」
男鹿在古市的背後發現拉鏈的拉柄,把它拉開後就輕鬆地脫下樹裝了。
古市一邊碎碎念,抱怨著「這衣服被下川穿過,有奇怪的香水味」、「被卜寶電得到處焦黑破爛」,但還是穿上了服裝。
「居然是豬八戒……總覺得不太喜歡……他不是個搞笑角色嗎……跟我的形象完全不同嘛……」
「「不會呀,完全一樣。」」
「噠喔!」
三人異口同聲,表情認真地回答。
總而言之,第二名弟子「豬八戒(二代)」終於成為夥伴了。
「啥?」
他轉頭察看前後左右。
四周的景象讓人摸不著頭緒。砂地上隨處可見裸露的岩石,幹燥的風激烈吹拂大地,還有遠處穿出地麵的建築物、電線杆和交通標誌——
跟以前因為魔族的「藥」的效果,掉進自己內心世界時,那幅混沌的光景幾乎一樣。
男鹿再看看自己身上,發現自己身穿白色法衣和金色袈裟,頭戴法冠、手持像道具一樣的錫杖,一副佛教僧侶的打扮。
「這是怎麽搞的……?」
沒記錯的話,自己身上穿的應該是印有「戀愛平行線」字樣的t恤和短褲才對。
正當男鹿雙手叉胸,歪著脖子思考到底是怎麽回事時,有人從他背後冒了出來。
「嘿嘿嘿嘿嘿……我們找到你羅,三藏法師。」
「聽說隻要吃了你這家夥…………就能夠延年益壽一千年哪……」
一回頭,發現站在他身後的是石矢魔高中二年級幹部,人稱「石矢魔雙頭龍」的真田兄弟。
「納命來——!!」
哥哥龍一轟隆隆地發動他愛用的武器「刺敵電鋸」的馬達,弟弟龍二也掏出小刀擺好架勢;兩人前後夾攻男鹿,準備使出自豪的連續攻擊。
不過男鹿敏捷地往上一躍避開攻擊,接著以一記回旋踢掃向龍一的側頭部。
「嗚哇!?」
龍一吃了這一招,登時頹軟倒地,無法動彈。
「什、什麽…………」
本來是自己要問對方發動奇襲,卻被輕輕鬆鬆地反擊回來,這讓龍二不禁慌了手腳。男鹿不放過機會,在落地同時又用右手肘向他肚子重擊,將龍二擺平。
「這兩個家夥在說什麽…………真搞不懂……」
男鹿陷入了長長的沉思。經過一分鍾、兩分鍾——
「唔喔喔,我懂了!這是夢,我在做夢!」
三分鍾後,男鹿做出結論,就地躺下打算繼續睡。
「真是個天殺的怪夢……之前也有過這種經驗,我的腦袋裏到底出了什麽狀況呀?」
他在一片荒野中,枕著自己的手臂,很快便發出熟睡的鼻息。
「呼嚕…………」
「醒來吧……」
不知道是誰,出聲對男鹿呼喚。
「請您醒來吧……『三藏法師』…………」
「呼嚕……咻……呼嚕……」
但是男鹿完全沒有反應。
不僅如此,鼾聲還愈來愈大。
「喂喂……給我起來!你居然真的睡死啦!」
「呼嚕嚕嚕嚕…………咻…………」
「男鹿辰巳——!給我起床——!」
聲音的主人終於按捺不住怒氣,全力助跑,用飛踢狠狠踹向男鹿的側頭部。
到目前為止,男鹿的頭雖然已經遭受過各路混混的拳打腳踢,甚至撐過了木塊和鐵管的攻擊,但熟睡時被人招呼,還是會受不了。
「痛死我了啊啊啊啊!搞什麽鬼呀!」
男鹿彈起來,揪住那個人的衣襟,不給對方辯解的機會,揮拳就要揍下去。
不過,在看到對方長相那一瞬間,他又恢複了理智。
「你是…………拉米亞?」
「終於醒過來啦……真是有夠蠢的!」
拉米亞——她是宮廷藥師佛卡斯的弟子;雖然外表像個小學高年級左右的驕傲小女孩,但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魔族。
「哎…………為什麽你會出現在本大爺的夢裏呀?」
「不對!」
拉米亞不知從哪拿出一根金屬球棒,往男鹿側臉一揮,打得他人仰馬翻。
「痛、痛死了!你這家夥,換作是別人的話早就死掉了!」
「你還是一樣耐打呢……總之,你知道會痛了吧?也就是說,這不是夢,懂了沒?」
「不不不……喂……應該還有別的方式可以用吧?」
這位拉米亞,不知道是否因為把希爾德當成「愛慕的大姊姊」崇拜的關係,態度及言行舉止都是既高傲又暴力。對待男鹿和古市就像看待蟲子一樣,根本不屑一顧。
「你說這不是夢,難道這裏是……現實世界?等等,那這片奇怪的景色是怎麽搞的!我身上的打扮又是怎麽回事!」
「唉…………你連這些都沒搞懂呀?真不知該說你駑鈍,還是該說會給人添麻煩……算了,讓我來說明吧……這一切,都是希爾德姊姊的『魔界好寶寶圖畫書大全集』造成的啦。」
魔界和凡間,在生態環境和文化習俗上固然有別,但差異最大的地方其實是「技術係統基本架構」的不同。
簡單地說,人類世界是以「科學」為中心在運轉;魔界則是以「魔法」為中心在運行。
因此,魔界並沒有將電子機器開發成玩具——比如遊戲機——的技術,大多都是從人類世界進口的。
而且因為數量有限,所以就連王族也隻能著迷於十年前左右的複古遊戲。
不過另一方麵,在魔法方麵的進展,可就達到人類所無法想像的領域了。
正因為如此,人類眼中威力足以毀滅一個城鎮的魔法道具,在魔界可能隻是個相當普及的「幼兒用品」罷了。
話雖如此,還是有最低限度的保護措施。
縱使是人類認知中很危險的東西,但是對於知道使用方法的魔族而言,應該都隻是不成問題的小事。
「魔界的魔法道具之中,有些是用擁有特殊能力的魔族之身體碎片為媒介來製造的;比方說,像之前為了讓你陷入深層意識時,打進你頭上的東西就是一例。那時候的靈藥,是用名為『銜尾蛇』的魔獸骨頭所製,不過那是非常危險的原料,就算在魔界也是違禁品……而希爾德姊姊這次帶來的圖畫書,在製作時出了差錯,誤用了那種材料。」
「唔……唔……」
男鹿歪著脖子,一副完全搞不懂拉米亞在說明什麽的樣子。
「算了算了,我就知道你聽下懂太艱澀的字匯;簡單地說,就是『幼兒用魔法道具』是很糟糕的瑕疵品啦。」
「你一開始這麽說不就得了……真是的……」
「不要炫耀自己的無知好嗎!」
「所以說,是因為那個瑕疵品,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正常的『好寶寶圖畫書』的效果,是使讀者進入圖畫書的世界,用現實般的臨場感享受故事的樂趣。」
拉米亞手裏拿著「好寶寶圖畫書」的說明書。
「看樣子,它似乎發揮了反效果。」
「反效果?」
「現在書正在逐步吞噬現實世界,慢慢變成圖畫故事裏的世界。目前範圍還隻在你家周圍半徑十五公裏之內,但因為效果不甚穩定,照這樣下去,全世界都會被吞噬掉唷。」
「那不是很糟糕嗎…………」
「我……從師父那邊聽到這個消息,連忙趕過來……可是連希爾德姊姊和別西卜少爺也都…………」
隻見拉米亞用力地握緊拳頭。
平常總是目中無人、愛裝大人的她,內心其實還是個孩子。
明明這麽拚命地趕來,卻無法救到兩人,讓她感到自身的無力而懊悔著。
「…………………………辦法呢?」
「咦?」
男鹿用平常哄慰卜寶的方式,溫柔地把手放在拉米亞的頭上說:
「你應該有辦法解決吧?你不是那個……叫什麽佛卡斯的,厲害得一塌糊塗的醫生的徒弟嗎?應該不會什麽都沒準備就過來了吧?好了,我們快點解
決這件事吧。」
男鹿一邊說,一邊裝出笑臉。
「混…………混帳東西!不準把我當小孩愚弄!」
拉米亞本來已經漸漸淚水盈眶,這時又恢複本來高傲的態度,甩開男鹿放在她頭上的手。
「終止目前這種狀況的辦法隻有一個……就是讓故事進行到結尾。」
圖畫書存在的目的,不外乎就是為了「被閱讀」。
故事進行到結尾的話,它的機能也將自動停止。
「也就是說,隻要讀者看完——就現狀而言,讀者指的是別西卜少爺;所以隻要我們和少爺一起把故事進行到最後就ok了。」
男鹿一邊聽取說明,一邊環顧四周。
街道逐漸被黃砂淹沒的景象,應該代表著世界正一分一秒地被替換成「圖畫書的世界」吧?
「已經被圖畫書世界吞噬的人類,將會被強製賦予角色,成為故事裏的登場人物……看看你自己的打扮就知道,你已經變成三藏法師了唷。」
「三藏法師…………是什麽?」
「咦?」
拉米亞用像在訴說「天呀,簡直不敢相信」的神情望向男鹿。
「不會吧……你不知道!?這在魔界也是個滿有名的故事耶!」
「混、混帳東西……我隻是為了確認一下才故意問的!我是想說,搞不好你不知道,所以才確認看看而已唷。」
「是嗎…………」
覺得可疑到極點的拉米亞,用質疑的眼神注視男鹿。
「哎呀……就是……不就是那個嗎?說到三藏……就是去鬼島打鬼的那個……」
「停——!你連《西遊記》都不知道嗎?就是有孫悟空啊、豬八戒那些角色的那個呀!」
「我當然知道啦!不就是那個嗎?有什麽龜派氣功的那個!」
「那是衍生創作的其他作品!天哪笨蛋!這家夥是個笨蛋!」
《西遊記》——內容以中國唐代為時空背景,描述高僧三藏法師率領孫悟空、豬八戒、沙悟淨等三名弟子,沿路擊敗金角、銀角、牛魔王等敵人,遠行到天竺去取回寶貴經書的大冒險故事。
「——就是這樣,懂了嗎?」
「不愧是拉米亞……我剛剛隻是故意在考你而已啦,啊哈哈……」
「是嗎…………」
拉米亞又直直盯著男鹿;隻見他額頭冒出一滴冷汗,小聲地竊竊說道:「原來是這樣啊……」
「先別說這些了!卜寶現在應該已經變成主角孫悟空了吧?那麽那家夥現在在哪呀!」
「你和別西卜少爺有著彼此不能遠離的契約關係,因為這是事前就已經締結的魔法羈絆,所以『好寶寶圖畫書』也無法對它產生影響。」
男鹿因為受到卜寶認可,成了「魔王的父親」,因而無法離開卜寶超過十五公尺又八公分以上的距離。
「這麽說的話,十五公尺以內的地方…………會是那裏嗎?」
「應該是那裏吧?」
就在近到讓他懷疑「為什麽至今都沒察覺呢」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洞窟。
兩人馬上進入裏麵,發現洞窟相當淺,說它是個小石洞還比較恰當;在洞窟裏,卜寶正呼呼地發出安詳的鼻息聲。
「這家夥……真搞不懂他到底算是強壯、粗神經,還是敏感呢……」
「沒關係啦……俗話不是說,愛睡的寶寶長得大嗎……」
卜寶的額頭上貼有一張符咒。
把這東西除掉的話,想必故事就會開始:「西遊記」=「悟空的大冒險」就要揭開序幕了。
「對了,拉米亞。你的角色是誰呀?」
「嗬…………聽了包準你嚇到!我可是觀世音菩薩唷!」
觀世音菩薩——在《西遊記》裏麵,導領悟空和三藏的神隻。
「太扯了……居然讓魔族扮演神明……這本圖畫書到底是什麽鬼……算了,總之——」
男鹿一麵露出傻眼的神情,一麵俐落地除去符咒。
「噠?」
一直沉睡的卜寶瞬間醒了過來,並且攀爬到他平常的定點位置——男鹿的背上。
「很好,卜寶!我們就姑且上路,開始大冒險吧!」
「噠——!!」
於是三藏法師男鹿、孫悟空卜寶,和觀世音菩薩拉米亞就此踏上了以天竺為目標的旅程。
「哇呀,別西卜少爺!您好帥唷!」
「噠啊!」
卜寶頭上戴著金箍,手持如意棒擺出架式。二芳的拉米亞見狀,立刻拍著手誇獎他。
卜寶咻咻旋轉如意棒,準備擺出帥氣姿勢,怎知卻不敵離心力,一棍打中自己的後腦勺。
「咿呀————!!」
「嗚哇啊啊啊啊啊!!」
卜寶因為疼痛而號哭,放出電擊襲向男鹿。
「你這家夥到底想幹嘛!不要逞強做辦不到的事!」
「噠唔…………」
卜寶消沉地垂下頭來,看著他,男鹿突然察覺一件小事。
「這家夥……在這世界也是全身光溜溜的嗎?」
盡管自己全身上下部被換裝成三藏法師的造型,但卜寶身上除了金箍和類似領巾的金色繞頸布外,和平常一樣都是全裸。
「這個嘛……可能因為這是別西卜少爺的個人特色,所以圖畫書也無法強製改變吧?不然的話,可能就是世界還沒完全被改變的關係羅。」
「還有……你的打扮也跟平常一樣啊。」
「我是因為察覺到異常狀況才剛進來……所以影響的程度才不同呀。」
被圖畫書吞噬的世界與外界隔絕,別說從凡間了,就算從魔界也無法對它造成幹預;拉米亞似乎是在這世界完全密閉的前一刻闖進來的。
「那時候我有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
「奇怪的聲音?」
「嗯……總覺得有在哪裏聽過那個聲音……」
那個聲音說「請你化身觀世音菩薩指引卜寶一行人,這是你能幹預這個世界的唯一辦法」——而拉米亞再醒來時,就出現在男鹿身邊了。
「那該不會……是希爾德姊姊吧……我也想不出有誰能辦到這種事了……」
「唔嗯…………」
男鹿露出略顯凝重的神情。
「怎麽了嗎?」
「不……沒事。話說回來,拉米亞,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
「故事都有起承轉合,《西遊記》在到達結局之前,也有幾個必須達成的任務唷。」
《西遊記》大概的故事是「找到三個夥伴→打倒金角、銀角→打倒牛魔王→到達天竺」等流程。
男鹿等人現在已經找到化身孫悟空的卜寶,接著必須尋找剩下的兩人——豬八戒和沙悟淨——才行。
「嘿嘿嘿,感覺好像在打電動一樣。不是我愛炫耀,本大爺可是很會玩角色扮演遊戲唷。」
「我知道呀,因為你是臭尼特族嘛。」
「你這家夥……是誰告訴你……那種叫法的?」
「希爾德姊姊呀。」
「果然是那家夥!」
之前男鹿一直窩在家玩遊戲時,希爾德就曾經用看到極端醜惡的東西似的眼神,對他說了一句話,就是剛剛的「臭尼特族」。
「那麽,既然你有那麽厲害的話,就好好表現吧,臭尼特族。雖然不抱任何期待,不過你就盡量發揮長處吧,臭尼特族。」
「住口!!別再叫我臭尼特族了!!會害我覺得自己是很差勁的人耶!」
男鹿假日時主要的活動不是看漫畫,就是打電玩。
『火爆
浪子男鹿』的日常生活,意外地愜意無害。
「就是因為你老是這副德性,才會讓希爾德姊姊吃足苦頭。」
「這是什麽話……那女人還不是成天在家,邊看午間連續劇邊睡午覺……」
「不要亂講好不好!希爾德姊姊每天都會到學校守護別西卜少爺耶,每天唷,不管是下雨還是刮風!」
「咦?」
男鹿聽了拉米亞的話,露出驚愕的表情。
「還不隻這樣,因為在你家借宿的關係,姊姊還幫忙你們做家事呢。」
「咦咦……?」
「算了……不過,最近聽姊姊說你好像變得稍微有些中用了,所以她也感到比較輕鬆的樣子……嗯,怎麽啦?」
「…………………………沒、沒事啦。」
拉米亞用疑惑的眼神望向男鹿,他馬上下意識地撇開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撇開了。
「剛剛就覺得有點奇怪……男鹿,你是不是對希爾德姊姊做了什麽?沒錯吧!?」
不管是在魔界或人類世界,女性的直覺都一樣敏銳。
麵對拉米亞的強力施壓,男鹿眼看沒辦法裝傻蒙混過去,隻好吞吞吐吐地說出原委:
「在翻開圖畫書前,我和希爾德稍微起了一點口角,可能說得有點過分吧……」
「你說了什麽?」
「我說…………『什麽侍女惡魔嘛,光會出一張嘴,古市都比你有用』…………」
「啥——?你說什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拉米亞一臉「不敢相信」地拉高音量叫喊,不僅如此……
「你這家夥……居然說了這麽過分…………這麽過分的話!」
「嗚、嗚哇咿咿咿…………!」
她還勒住男鹿的脖子,激烈地前後左右搖晃。
「把希爾德姊姊對別西卜少爺的忠誠心當笑話來看,你知道這樣有多差勁嗎!?就像是把你重要的東西全部收集起來.踐踏得不成形狀,接著砸得粉碎、燒成灰,再全部衝到馬桶去——你說的話,就像把這些事重複個一百萬次那麽過分!」
希爾德出生於魔界首屈一指的名門世家,為了成為侍女惡魔,她不斷努力和修練,在卜寶誕生之前就一直為了少爺而存在。
卜寶對她來說,是千真萬確的「比生命還重要」。
「而你…………什麽話不好說,居然說『古市比你有用』?比古市還要差…………說這是什麽話……怎麽有人能說出這麽過分的話呢……!說別人比古市還差……我想就連惡魔也想不出這麽汙辱人的說法吧!」
「你這家夥,到底覺得古市有多糟糕呀…………?」
「羅唆,給我閉嘴!」
拉米亞激昂的語氣,讓男鹿沒辦法再回嘴。
「等我們找到希爾德姊姊,你必須馬上向她道歉!做了壞事就該道歉,這是常識!這樣才算是個人!」
魔族居然侃侃而談起做人之道。
「你得誠心誠意地伏首謝罪!這麽一來就算是希爾德姊姊也——」
說到這裏,拉米亞突然打住,把手抵在嘴邊,並在腦中打量起「適當的刑罰」。
「嗯…………大概送上『地獄的斷頭台』就能原諒你了吧。」
這個字眼擺明了帶著死亡的味道。
「你是說我會被殺掉嗎!?」
「咦?是運氣好才能『以死贖罪』的等級耶,笨蛋!你可是說了那麽嚴重的話唷!」
「唔嗯…………」
男鹿搔搔頭,臉上帶著五味雜陳的表情。
他這個男人,乍看之下——噢,不,應該說怎麽看都是個任意妄為的家夥……
盡管如此,他還是懂得「不可以踐踏別人的理念」,這種最最基本的做人道理。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總之,現在先把這個世界給搞定吧。」
「喂,等等我呀!」
男鹿一邊說,一邊讓卜寶坐在自己肩膀上,接著往前跑去:拉米亞連忙追上。
雖然心中明白,但是男鹿除了揍人、被揍、再揍回去之外,實在不懂得該怎麽辦才好。
「good night!」
「「「……………………」」」
男鹿一行人,為了尋找第二名弟子·豬八戒而踏上旅程;這時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是打扮成豬八戒造型,非常惡心的good night下川。
「哎呀……沒想到你居然是三藏法師哪。以前被你整得那麽慘,現在要我幫助你……而且還是以弟子的身分,我才不要呢。」
「「「……………………」」」
男鹿、拉米亞、卜寶,三人不約而同露出很悶的表情。
他們背對下川,小聲地討論:
「喂……這個角色分配是怎麽搞的呀!」
「我怎麽知道啊!可能因為是有瑕疵的魔法道具,所以挑選角色也比較隨便吧?」
「噠…………」
三人轉過身子。
「不過呢……不答應別人的請求,實在不像英雄該做的事……好吧……如果你們無論如何都要拜托我的話,也是可以考慮看看。嗬,我真的是人太好了……但是我也不討厭自己這點唷,good night!」
下川一邊擺出煩人的動作,一邊用令人厭惡的表情,惡心地講述了一串又臭又長的台詞。
三人再度轉頭小聲議論:
「喂……真的要用那家夥嗎?那家夥跟豬八戒的共通點,隻有都是豬哥而已唷。」
「不是說了嗎?跟我抱怨也沒用呀!可是,要是不讓他成為夥伴,故事就進行不下去了……」
「噠唔…………」
連卜寶都發出像是在說「不不不,那家夥不好吧」的聲音。
「好吧,男鹿弟。我願意就幫你這麽一次……不過,我可不當你的弟子唷。因為我從不服從於任何人,是孤傲的天涯一匹狼……」
「呃……不……這個…………」
下川擺出讓人懶得形容的要帥動作,無視於男鹿的聲音,逕自用手指指著他說: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得把舊帳算一算。」
「舊帳?」
「是呀,沒錯……你到目前為止,對我做了許多不敬的事,對吧?嗬,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先給我跪下,朝我叩拜吧。」
「什麽?」
「然後再舔我的鞋子……喔,當然是左右兩邊都舔羅?然後,再叫我『下川大哥』……不,『good night下川大哥』好了……然後,我口渴了,去給我買罐葡萄果汁來,要有顆粒的那種唷。快點,用跑的嗚哇呀!!」
「啊,我手滑了。」
因為下川實在太惡心,男鹿一不小心就反射性地把他揍飛了。
下川旋轉了兩圈半,飛到十公尺遠的樹林處,撞到樹幹才終於落地。
「笨蛋!你這家夥幹了什麽好事!」
拉米亞連忙跑到下川身邊。要是扮演豬八戒的下川沒有成為夥伴的話,故事就會在此打住,這麽一來故事無法結束,世界也將永遠維持現狀。
「喂!你沒事吧……?噠啊,他翻白眼了!」
拉米亞雖然隻是實習生,但好歹也算是個醫生;她連忙對下川實施急救,不過下川早巳沒了意識。
「沒辦法了……上吧,卜寶!」
「噠呀!」
卜寶配合男鹿的指示放出電擊,想要和用電擊的刺激讓下川醒過來。
「拉米亞,狀況如何!?」
「笨蛋男鹿,還敢問我狀況!!被你這麽一搞,原本還活著的也都死了!」
拉米亞大聲怒斥。這時,原以為已經受到致命打擊的下川,虛弱地開口說道:
「唔……唔咕……咕咕咕咕…………」
「喔,你還活著?」
「咕…………咕…………good night!」
「沒救了啊啊啊!」
下川擠出最後一絲力氣,用惡心到無法形容的醜臉說出招牌台詞,然後就暈了過去。
「還好本大爺是個和尚,這樣也算是對他的一點彌補……就讓我來誦經超渡吧。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不要留戀人世,快去吧,去了你就會懂啦,阿門。」
說完,男鹿用日本神道的方式啪啪擊掌。
「好了……現在該怎麽辦?豬八戒突然翹辮子了耶。」
為了慎重起見在此說明,下川並沒有死。
不過,雖然沒有那麽嚴重,以他的狀況還是無法參與前往天竺的旅程。
「唔嗯…………」
「噠啊…………」
三人不約而同地雙手環胸陷入沉思,這時,突然聽到有人呼喚他們。
「喂……有誰在那兒嗎……?該不會…………是男鹿吧?」
「「「!?」」」
聽到這耳熟的聲音,三人同時抬起頭。
「這、這個聲音是…………好像不是癡將……也不是恥將……」
「也不是孟德斯鳩呀……也不是班傑明……」
「噠唔噠唔噠噠啊……噠噠噠噠呀…………」
想不出他的名字,三人再度陷入沉思。
「快給我想起來!話說這種時候通常會先叫出名字吧!」
聽到聲音主人精辟地吐槽,三人終於同時叫出他的名字:
「「古市!」」「噠!」
「對啦!真是的,你們這些家夥到底要裝傻到什麽時候嘛!」
不過,雖然聽到他的聲音,卻不見其人。
古市雖然沒什麽存在感,每當眾人開始打架時他連旁白都當不成,隻能躲在角落,但也不至於整個人消失吧?
「古市,你在哪兒!」
「這裏啦,這裏!就在你們的正前方!」
「前麵?」
話雖如此,男鹿麵前隻有good night下川橫倒在它樹根處的一棵樹而已。
「不是啦……稍微繞過來一下,在另一邊啦!」
眾人聽從古市的聲音,繞到樹的另一邊—
「唔喔,男鹿!你怎麽穿成這樣?」
「呃……我才想問你幹嘛穿成那樣呢…………」
隻見樹幹的正中央開著一個洞,古市的臉就在那裏麵。
「你……在搞什麽呀?」
「唷!你不是拉米亞嗎?我醒過來時就在這裏了……喂,我現在是什麽樣子啊?」
「「「…………………………」」」
古市現在的模樣,說難聽點就像「穿著樹木戲服的詭異怪人」,說好聽點就像「在話劇表演時被分配到樹木角色的可憐兒童」一樣。
或許因為他的存在感實在太薄弱,才會連「圖畫書」也把他編列成比人類還不具地位的小配角吧?
「男鹿……你就行行好,砍倒他吧……這樣實在太悲哀了……」
「也是啦,看到好兄弟變成這副德性實在很難過。我去找把斧頭來……」
「噠噠呀……」
「喂……你們等一下!我到底是什麽樣子呀,真的有那麽丟臉嗎?穿成這樣之後,我連脖子都沒辦法活動,沒辦法確認自己的樣子嘛!」
古市嚷嚷著,當他搖晃身體時,樹枝也跟著搖晃,落下一些葉子。
「夠了,古市……你別再說了……我馬上就把你砍倒。」
「砍倒!?雖然我有猜過,也有稍微感覺到……難道我是樹?是一棵樹嗎!?」
「我不是叫你別再說了嗎!再說下去的話就太悲哀……而且,我會忍不住笑出來……」
男鹿雖然一直撇開視線,但是因為古市的樣子實在太窩襃,他終於忍俊不住爆笑起來。
「你、你這樣很壞耶,男鹿……噗嗤噗嗤……」
另一方麵,拉米亞也像臉頰塞滿向日葵種子的花栗鼠一樣,鼓著雙頰忍耐笑意,但最後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附帶一提,卜寶早就揮舞著四肢笑得翻了過去。
「可惡!為什麽隻有我落得這種下場……應該還有別的角色可以給我演吧,混帳東西!」
「哈哈哈,死心吧,植物!怪就怪你自己平常沒有積功德!」
「你這家夥才是沒積過功德的超級典範吧!不準你這麽說我!」
「哎唷,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嗯?」
拉米亞笑得太誇張,連眼淚都流了出來。這時她突然用眼角餘光,瞄到現在依然神遊太虛的下川屍體。
「對喔…………喂,古市,如果有樹木以外的角色可以選的話,你什麽都肯演嗎?」
「那還用說嗎!我才不想在這種地方生根呢!也不想行光合作用!也沒有要幫忙阻止溫室效應的意思!」
「那麽……你來演豬八戒吧!」
聽到拉米亞突如其來的提案,男鹿疑惑地插嘴說道:
「喂喂喂,可以隨便變更角色嗎?」
拉米亞一邊解開「好寶寶圖畫書」的說明書封帶,一邊回答男鹿的問題。
「除了主角之外,在一定範圍之內更換其他角色應該沒有問題。因為對圖畫書來說,缺少登場人物才真的是『演不下去』……所以,隻要換上服裝,扮演好『角色』應該就可以羅。」
「豬八戒是怎麽樣的『角色』呢?」
「我看看喔……它說是『躲在三藏法師和孫悟空背後,時而被驚嚇,時而慌張,說話沒營養,負責炒熱氣氛的角色』……會說『為什麽我會遇到這種倒黴事』、『不要把我牽扯進去』、『快來救我啊啊啊』之類的台詞……」
「這些不都是古市的口頭禪嗎?原來如此呀……這樣的話——」
拉米亞和男鹿一邊討論,一邊把下川身上的服裝全部扒光,隻留下一條內褲。
「那該怎麽處置這家夥呢?」
「俗話說得好……一切生命終歸於海,而所有的河川都與海相連。」
「有道理。」
於是他們把下川用竹蓆捆一捆,丟到河裏讓他漂走。
「好了,古市,穿上這些吧。」
「話是這麽說……但我要怎麽從樹裏頭出來……」
「哎呀,這裏居然有條拉鏈呢。」
男鹿在古市的背後發現拉鏈的拉柄,把它拉開後就輕鬆地脫下樹裝了。
古市一邊碎碎念,抱怨著「這衣服被下川穿過,有奇怪的香水味」、「被卜寶電得到處焦黑破爛」,但還是穿上了服裝。
「居然是豬八戒……總覺得不太喜歡……他不是個搞笑角色嗎……跟我的形象完全不同嘛……」
「「不會呀,完全一樣。」」
「噠喔!」
三人異口同聲,表情認真地回答。
總而言之,第二名弟子「豬八戒(二代)」終於成為夥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