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此行是為去西南談生意,但阿七知道,怕是主子還有同樣重要的事情吧。

    不過一想起剛剛主子見著夫人的樣子……嘶,好奇心害死貓,既然主子沒有提關於夫人的事情,他也不該問,主子問什麽,他也該回什麽,哥哥告誡過他的。

    話說哥哥阿大去查探阿六的消息這麽久,怎麽還不回來啊……

    作為十三歲就在南宮山莊做新任莊主隨身書童的阿七,向來都知道主子性情不定。雖然平日處理山莊事務殺伐果斷,雷厲風行,但決不像外界傳聞的那樣殘暴不仁,嗜血殘忍。隻要不惹怒莊主,莊主大人對人對事都是比較寬容的,但寬容對象隻限山莊之內的人。

    由於南宮山莊在黎耀國的特殊地位,就連當今聖上都要對南宮山莊有所忌憚。但這西南之旅,許多說書人都在莊主停駐歇息的地方講莊主和莊主夫人的那段“風流韻事”,必是有人故意為之。

    隻是莊主對這些隨意講山莊禁忌的人似乎格外寬容,這是令他十分不解的。

    但今夜的莊主似乎會給他答案,阿七看著被威脅命門而一臉驚恐的客棧小二如是想。他之前還以為莊主大人壞掉了呢……

    可憐被尿憋醒的店小二起夜,卻被突然亮起的燭火嚇了一跳。

    幽暗的房間裏不知何時站著倆人,在燭火的照耀下昨日那客人戴的鬼麵具更加猙獰可怕,再加上此時他正被阿七用一柄明晃晃的大刀架在脖子上,當真硬生生嚇得直哆嗦。

    “饒命啊大爺!不知小的哪裏得罪了兩位爺啊啊啊!”小二顫顫巍巍地跪地求饒,嘴皮直打哆嗦,身子可是一動不敢動。

    “我問你,白日裏那名叫阿寶的孩子,你知道什麽?”南宮雲夕一身黑衣站在暗影裏,在慘白的燭光下活像地獄的閻羅。

    “這……客官,那孩子隻是個送菜的,小的,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小二聞言一驚,雖然不知道二人與阿寶有什麽淵源,但事關救命恩人,便大著膽子試圖假裝自己與阿寶不是很熟。

    阿七聞言直翻白眼,隻見他一手拿著燭火,一手拿著刀逼近小二那瘦了吧唧的脖子,努力扭曲著一張包子臉湊近他:“你當我們傻啊?白日你和那孩子親的我以為你就是那綠……咳,總之白日裏你跟那孩子說的話我們都聽到了,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說出來,刀劍可是不長眼,不要命了,嗯?”

    “我說,我說!客官饒命,饒命啊!”感受到刀鋒泛著的寒意,小二終究還是敵不過求生的本能。

    阿七似乎對恐嚇的效果很滿意,收起刀示意他將自己所知道的都說出來。

    “阿寶家住小何莊,就在小鎮西邊的小村莊裏。村莊北有一片竹林,阿寶就和阿寶娘就住在竹林旁邊。阿寶母子本不是本鎮居民,是三年前一個夜晚來到這個鎮上的。來的時候身邊就跟著一個瘦弱的孩子,那孩子你們也見到了,就是阿寶……”

    “阿寶的父親是誰?”南宮雲夕突然出聲打斷他。

    “……阿寶娘說阿寶是她撿來的孩子,阿寶的爹娘是被虜族的人害死的。”

    虜族是黎耀國西邊偏南邊境的小國,整個國家都以鬼為神,因而外出作戰的士兵都戴著鬼麵麵具,以求獲得鬼神助力。虜族常年進犯黎耀國邊境,想必阿寶的爹娘是在某次兩國交戰中喪生的,所以他才那麽懼怕鬼麵。

    南宮雲夕心下了然,不明白自己為何聽到這個消息後鬆了一口氣,卻也暫時不作他想。

    “他們來這裏的時候,境遇如何?”

    小二細細回憶道:“他們剛來時,阿寶娘便昏倒在這客棧前,阿寶隻是一個勁兒地哭。我見他們可憐,便求掌櫃收留他們……”

    “可那掌櫃卻不見得願意。”南宮雲夕想起白日那個將阿寶推倒的掌櫃,神色不耐。

    小二替掌櫃捏了一把汗,看上去這位大爺很想修理掌櫃一番。

    “當時的掌櫃人雖然不是很熱心,但心腸也不錯,隻是老板娘不安分,總在外勾三搭四,掌櫃脾氣也一天天見長,直到現在樣子。”

    南宮雲夕了然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當時沒有太在意他們,但有一天我娘突然生了重病……客官您也看到了,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沒有幾個精通醫術的,就算有,大都是吃著祖宗的老本兒,治治平常的小病。但阿寶娘是個懂醫術的,再次來到客棧時知道我娘生病,便給我娘診治了一番。當時我又沒錢買藥,阿寶娘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第二天我娘便恢複了身體。自此我便十分感激阿寶娘,有什麽事能幫的就幫。”

    南宮雲夕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店小二被那眼神看得背脊發涼,更是不敢有所隱瞞,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前前後後的說出來。

    回到客房的一路上,阿七十分糾結,有很多想問的,卻不知道主子神色是否明朗,硬是沒敢吱聲。

    “阿七,你是想問我為何昨日在客棧知道那女人就是她,卻不曾做些什麽?”南宮雲夕推開窗子,任憑夜晚涼風使自己慢慢平靜下來。

    “當時我隻想知道在我受盡折磨的三年裏她過得如何後再做打算,如今看來,她受過的苦,遠不及我所受的萬分之一。”

    阿七默然,難得安靜了片刻。主子這些年來,著實受了太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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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進山莊以來的頭兩年裏,整個山莊到了夜晚,無論山莊內多遠的距離,都能聽到莊主發狂時痛苦的低吼。

    山莊內上上下下一到晚上便不能出門,山莊裏每一間屋子周圍都設有禁製,隻有山莊裏的人才知道解除禁製的密語,這一切皆因莊主知道自己不能控製身體中的毒素發作,擔心自己掙脫密室裏的鎖鏈逃出而傷及他人性命,所以才下了這個命令。

    所幸一年前有一位雲遊的神醫到山莊,給莊主一個特製香囊讓莊主隨身攜帶,莊主這才不再頻繁發作,隻是每月月圓之夜到來之前,必須重新配置香囊,才能避免再次發作。

    思慮至此,遠處忽然傳來“咕咕”的叫聲。阿七定睛一瞧,是哥哥的信鴿!

    他取下鴿子腳上的紙條交給自己主子,隻見上麵寫著:小何莊,阿六受傷,被村民所救。未醒。

    南宮雲夕讓小二取了筆墨來,思略一二,落筆寫道:先養傷,打聽打傷阿六之人及何人所救。

    第二天一早,阿七被拍窗子的聲音吵醒,打開一看又是哥哥的那隻鴿子,便取下紙條給了已經洗漱完畢的莊主過目,卻聽莊主看完後說:“果然是她。”

    阿七摸不著頭腦,問道:“莊主,阿六是何人所傷?”

    “不知,但傷阿六之人好像知道她一定會救阿六。隻不過……”南宮雲夕摩挲著手中玉笛,玩味道:“隻不過,背後之人此舉為何?”

    “主子,您在說什麽?為何您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識得,拚湊在一起卻又不懂了?”阿七一頭霧水道。

    南宮雲夕高深莫測地拿笛子敲了敲阿七的腦袋,麵具下的嘴唇微勾,搖了搖頭,便推開房門下樓去了。

    阿七原地愣了一會兒,猛拍自己腦袋道:“管他呢!莊主懂就行!話說莊主好像很高興,說不定早飯我能多吃個野菜包子!”匆匆拿水抹了把臉,便自言自語著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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