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麵上,血麵鬼一步一步朝許競走來。


    “你這樣的螻蟻,也配成為我的心結?!”


    許競憤怒地看著眼前的血麵鬼,單手一揮,控水神通發動。


    血麵鬼腳下的湖水瞬間化作一道道利刃,將血麵鬼的身體穿透,將其撕成漫天的血肉!


    然而下一秒,一個完好無損的血麵鬼重新出現在湖麵上。


    “死——”


    許競怒吼著操控一道黑水將其吞噬掉。


    但新的血麵鬼繼續出現。


    “幻覺而已。”


    許競努力讓自己的心境平複下來。


    但隨著湖麵上的血麵鬼越走越近,從對方平靜的眼神裏,許競看到了溫可的臉


    他沒法保持平靜了。


    人最難看清的永遠都是自己。


    許競擁有‘問心’的超凡能力,能夠讓別人直接看清自己的內心。


    當初李飛就在‘問心’的幫助下突破心關,領悟了殺伐之心。


    更早一些,溫可也曾在‘問心’的幫助突破心關。


    但‘問心’隻能對別人用,卻沒法對自己用。


    醫者不能自醫。


    一直以來,許競都將目光放在郝毅身上,將之視為自己最大的心結。


    他從未想過一個被他忽略溫可,竟然也能成為自己的心結。


    幾乎是下意識地出手,他用道勁轟向血麵鬼。


    砰!!!


    蔚藍色的勁力帶著極致的寒意擊中血麵鬼,將他腳下的湖麵凍結成冰,然後冰霜隨之破碎。


    一招之後,血麵鬼安然無恙地站在那裏。


    “怎麽可能?”


    許競再次施展控水神通,這一次神通針對血麵鬼體內的血液。


    但就如同那天在法場上,他的控水神通多次失效一樣,這一次也沒有例外。


    血麵鬼毫發無損,繼續向他走來。


    “假的!!”


    許競朝血麵鬼打出黑水神通,一大團黑水將血麵鬼包裹。


    片刻後,黑水消散,血麵鬼依然沒有受傷。


    許競又施展騰雲神通,青色的雲氣化作無數利刃,將血麵鬼包裹起來進行切割。


    等雲氣消散,血麵鬼身上沒有任何傷口,繼續朝他走來。


    “不可能!”


    許競開始瘋狂出手。


    當初在法場上,李飛多次接下他的控水神通而沒有受傷,他對這件事其實是有點在意的。


    隻不過李飛表現出的戰力還是太弱了,殺力甚至都不到道基期巔峰。


    許競覺得對方僅僅隻是用了一些特殊手段抵禦自己的神通而已,如果自己騰出手來專門針對此人,肯定能輕鬆解決掉。


    所以這件事並沒有成為許競的心結。


    直到他得知血麵鬼殺死了溫可,當初留下的那道小小的‘間隙’才在他的心境中被無限放大!


    此時此刻,化作心魔的血麵鬼變成了怎麽都殺不死的存在,甚至根本不會受傷。


    無論許競用出多少殺招,都沒法阻止血麵鬼朝他走來。


    當血麵鬼走上了許競所在的湖心亭,外麵一整座湖水已經在許競神通的作用下徹底幹涸。


    湖底盡是黑色的淤泥和死去的魚蝦。


    這一幕和當初許競從湖心亭離開時的場景一模一樣。


    許競愣在了原地,突然一口鮮血噴出。


    噗——


    現實世界,水牢中,許競猛地睜開雙眼,同樣一口鮮血噴出。


    整座水牢內都輝映著藍色,黑色和青色這三種光芒,一股磅礴的道勁充斥在水牢之中,好似一隻恐怖的巨獸要將整座水牢掙破!


    隨著許競一口鮮血噴出,原本已經相互交融在一起的三色光芒頓時變得混亂起來,那股磅礴的道勁也隨之變得紊亂。


    “不好!”


    水牢外,蒼林二老臉色同時一變。


    “怎麽了?”


    盧文政立刻問道。


    “家主,水牢內的氣息變化突然變得十分紊亂,恐怕.”


    矮個子的老者臉色凝重地說道。


    盧文政聞言,臉色不變,頗有幾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定力。


    他轉頭看向身旁一名穿著一件白袍,腰間佩劍的中年男子:


    “納蘭宗主,你怎麽看?”


    被盧文政稱為宗主的男子名叫納蘭峙,是省城這邊的武道大宗青山劍宗的宗主。


    能成為武道大宗的宗主,納蘭峙自然是一位武道大師,和大同府鐵鋒門的顧憲鋒差不多是同一個時代的強者。


    這兩人一刀一劍,曾在豐省的江湖上留下很多傳說。


    不過如今顧憲鋒已死,納蘭峙卻有機會成為接下來那座新大學的副校長!


    今日許競破境,事關重大,盧文政自然做足了準備,不僅安排了眾多高手守在外圍,還請來了納蘭峙這位武道大師為許競護法。


    納蘭峙看著前方那座水牢,感知著裏麵混亂的氣息,對盧文政說道:


    “目前來看,情況確實有些不妙,但許競用黑水神通吸收了一頭碧水天雲獸,有充足的儲備,他還有機會。”


    “嗯。”


    盧文政點點頭。


    雖然神情依然從容,但手背上暴起的青筋還是顯露出了他的真實心情。


    納蘭峙繼續感知著水牢內的變化,心情有些複雜。


    他既希望許競能夠破境成功,這樣新大學才能落戶省城,他才有機會帶領青山劍宗更上一層。


    甚至於他自己也有機會借助新大學的資源更上一層!


    但內心裏的陰暗麵又讓他隱隱盼望著看到許競失敗。


    他比許競年長二十多歲,至今依然隻練出了一道神通,距離練出第二道神通還差著火候。


    至於練出第三道神通,然後凝結出武道之域,成為大宗師,那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機會了。


    興許這輩子都隻能抬頭仰望那個境界。


    然而許競就因為練成了黑水神通這道頂級神通,所以被盧文政看中,不惜用十幾年的時間幫許競布局,讓許競有機會吞噬掉顧憲鋒的神通,再破除心結,有了衝擊宗師之境的機會。


    這簡直就是一步登天!


    讓納蘭峙如何不羨慕嫉妒?


    帶著這樣複雜的心情,納蘭峙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十幾分鍾後,水牢內的氣息越來越紊亂,就連納蘭峙都覺得許競這次破境肯定沒戲的時候,裏麵的氣息突然變得強大起來!


    好似突然得到了升華一般,水牢內紊亂的氣息被全部融合在了一起,然後迸發出了讓納蘭峙這個武道大師都感到心驚的力量:


    一道光芒從水牢內擴散出來,瞬間籠罩了整座地牢。


    所有被這道光芒掃過的人都心生寒意,納蘭峙也不例外。


    下一秒,眾人聽到潺潺的水聲,腳下憑空出現了黑色的水流。


    不僅如此,四周突然有大霧彌漫,眾人好像一瞬間從地牢來到了一座巨大的迷霧沼澤之上。


    “武道之域?”


    納蘭峙露出凝重之色,隨後有些釋然地笑了起來。


    也好。


    他揮了揮手,周圍的霧氣頓時散開。


    他轉身看向盧文政:“恭喜大人,許競成功了。”


    盧文政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


    笑聲在這片‘迷霧沼澤’之中回蕩。


    片刻後,前方的霧氣散去,一道人影朝眾人走來。


    其餘人還好,納蘭峙瞬間就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好似被整座天地針對了!


    身處他人的武道之域中,就算是神通也會受到影響,被大幅度壓製。


    納蘭峙此時就感覺到了這種壓製,無論是道勁還是神通,都難以運轉。


    “這就是大宗師嗎?”


    納蘭峙喃喃道,隨後向來人行禮:


    “恭喜許宗師。”


    隨著他這一禮,在場其餘人也紛紛行禮:


    “恭喜許宗師!”


    “哈哈哈哈。”


    盧文政大笑著走上前去,對許競說道:


    “許先生果然沒讓人失望,從此以後,我豐省就有第二位大宗師了!”


    破關而出的許競麵無表情地看著盧文政,臉上並沒有什麽喜悅之色。


    他收起了剛剛修成的武道之域:


    “盧大人,接下來的事就看你了。”


    盧文政笑得幾乎快看不到眼睛:“放心,這新大學的校長之位,一定是許先生的囊中之物!”


    “還有一件事要拜托盧大人。”


    許競麵無表情地繼續說道。


    “什麽事?”


    “那個叫血麵鬼的人,我要他死。”


    “這沒問題。”


    “那就拜托盧大人了。”


    “哈哈哈,許先生不必客氣,從此以後,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攜手向前嘛。”


    “我剛剛破境,還需要閉關一段時間,穩固境界。”


    “好,許先生請便。”


    “.”


    兩人交談完後,許競直接離開了這座地牢。


    等他離開後,盧文政才轉頭詢問身旁的納蘭峙:


    “納蘭宗主,許先生確實已經是大宗師了?”


    納蘭峙回想起剛才那種被整個天地針對的龐大壓力,點點頭:


    “剛才他施展出的確實是宗師之域,這是貨真價實的宗師手段。”


    盧文政這才徹底放下心來,臉上浮現出笑容:


    “那就好,也請納蘭宗主靜候佳音。”


    “哈哈,好,那就仰仗盧大人了。”


    納蘭峙笑著行禮。


    許競乘坐盧文政為他準備的專車返回了自己的別院。


    走進閉關用的密室內,他突然一口鮮血噴出,並且開始七竅流血!


    今天這場破境,他成功了,也失敗了。


    成功是他確實將三種神通融合在一起,凝成了武道之域。


    失敗是因為他並沒有渡過回光劫,他敗在了血麵鬼這個心魔上!


    隻是最後他憑借從碧水天雲獸那裏吞噬而來的龐大力量和生命力,強行將三種神通完成了融合。


    但因為心境上的不圓滿,這種強行破境留下的弊端是非常嚴重的:


    許競每次施展武道之域,都會對自身造成嚴重的負擔,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而且他的武道之域也沒法長時間維持,且沒有別人的穩定。


    可以說,他確實是破境了,但隻能算是個偽宗師。


    “血麵鬼!”


    許競一邊流血,一邊咬牙念出這個名字,眼中是森寒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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