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輿的位置在淮河北岸, 麥粟兩益,這裏本身也是有大片良田的所在,隻是大量男丁被抽,庶民因戰亂逃離,加之秋冬已是收獲之季,這才有大片田地荒蕪。


    和黃河流域鬆軟易耕的黃土地不同,淮水的土質要堅硬的多, 但問題不大。


    隨軍而行的秦墨們這些天早就在營外起了高爐來製造各種攻城器械,在嚴江的創造下, 高爐已經成為秦國大城的標配, 爐附近會有熱水、造紙、磨坊等一條龍服務, 而且一但做成,不但收入極高, 而且還可以把周圍的房子帶鋪麵賣個好價錢。


    王翦這次準備打的是消耗戰,這樣的東西當然不能少,很快開爐的幾鍋鐵水,便做了鐵犁頭,下發給了李信軍, 秦墨還針對戰馬的體形修改了挽具,讓它們更方便耕田。


    而且數十萬大軍每日產出肥料也不用再直排汝水之中了, 而是修起了大池, 傾倒其中,做為以後麥田的肥料。


    對麵的項燕軍每日都派了無數的探子前來打探,但並沒有一點進攻的意思, 他們打聽在意的,竟然是秦軍一畝地能收多少麥……


    而這種情況下,流言四起。


    嚴江根本不用打聽,就能聽到各地士兵們悄悄商談,說起了王翦是不是想如樂毅一般,在楚地擁兵自立,裂土封王?


    樂毅當年就是占齊地五年不回,被齊國的田單用反間計,在燕王麵前說樂毅傭兵自重,燕王果然心憂,於是讓騎劫代替樂毅任將領,並召回樂毅燕王。滅國將領由王者秒變鹹魚,田單抓住機會成功複國。


    戰國的各種計策總是被人反複使用,項燕不但成天讓人說王翦的黑點,還親自讓使者去信,說願意卻王翦將軍立國,反正各種表演,就想讓秦王起疑心——就項燕看來,六十萬大軍獨於一人之手在外,哪個君王都會睡不安穩。


    遺憾的是,秦王睡得非常安穩。


    雖然那隻貓頭嬴每天都要來回兩百裏,親自去王將軍身邊聽聽壁角,每夜巡邏營地比王翦還勤快,但就是睡得很穩。


    這種情況,讓陛下都瘦了,當然,來回十幾日後,嚴江驚喜地發現愛鳥一口氣飛回陳地時都不喘的不那麽厲害了,非常愉悅地表揚了它。


    當日子過到十二月時,天已冷起來,地麵凝上了霜,陛下飛來飛去回來時,就有些慘了,雖然鳥類羽毛保溫不錯,但誰讓陛下是隻溫室長大的柔弱鳥呢?


    飛翔從不是它的主業。


    又是清早,有些顫抖的鳥兒在寒風中撥開窗戶,帶進一陣冷風,然後撲入床帳,鑽進一處溫暖之中。


    “你有的是探子盤踞營中,每日大小事宜都會匯報,何必日日親身前去。”嚴江憐惜地摸著可憐的陛下,對秦王道。


    行宮的地熱燒得很合適,薄被裏的青年坐起時,露出健美又豐滿的胸膛,接過戀人遞來的中衣,自然地穿起,淡然道:“此為大事,謹慎為好。”


    嚴江心中了然:“消息是不是已經傳入鹹陽了?”


    反間計能暢行兩千年,弄死李牧嶽飛樂毅項羽袁崇煥等名人無數,不是因為君王腦子有包,而是因為承擔不起將領反叛的後果,所以需要以防萬一。


    秦王這些天收到的奏書猛然翻了一倍,估計王翦在楚地吃了快一年的閑飯,不但吃痛了國庫,也吃空了國內官員們對他的信任。


    所以,秦王這時的態度,就至關重要。


    “不錯,”秦王政眉心微蹙,“連李斯王綰,也讓吾多加小心。”


    嚴江失笑道:“果然是三人成虎,秦有王上,甚幸也。”


    李斯王綰未必是不信王翦,而是在他們的位置上,提醒王上注意是為人臣子的本份。


    秦王政略略點頭,卻突然問道:“趙地遙遠,你若真放心不下,何不親身而去,見之安心?”


    這話題跳的有點快,也有點危險……嚴江隨手放下陛下,修長柔韌的手臂便盤上了王者的肩頸,親昵道:“為蒼生一盡心力罷了,能則已,不能便罷,再者,滅楚事大,阿政成日為天下歸一操勞,我怎能舍王上而去呢?”


    按曆史來說,趙地地動時趙國未滅,有趙國救助,而今因為自己的蝴蝶,趙國早就涼了,不搶救一下,他會過意不去的。


    他的說法明顯愉悅了秦王,雖然知道阿江鬼話張口就來,但還是精神抖擻地洗漱工作去了。


    過了一會,改文的刷刷聲響起。


    見討厭的兩腳獸走開了,花花悠然地翹著尾巴鑽入房間,過來找主人玩,嚴江有一下沒一下地丟著羽毛棒,轉頭看著認真工作的秦王,明亮的晨光灑在麵頰上,不需要擺出任何威勢,便高高在上,俊美無端。


    後世很多人覺得換個人當秦王一樣能一統六國,那是很可笑的,光是王翦六十萬大軍在外避戰一年,上下五千年,就沒有其它君王有這膽量。


    十年一統六國,放在哪裏的,都是堪稱玄幻的事情,雄心、膽量、智慧都得在最高水平。


    “被迷住了啊……”嚴江托著頭,捏了一把花花。


    花花回頭舔他的手指,全然不知主人的粉紅的心思。


    起身洗漱,嚴江去旁邊的小屋,指揮著木工打造家具。


    最近他和王上腰有點不好,跪坐久了有些難受,是該升級一下工作環境了。


    人體功學椅就是很不錯的東西,正好,做為建築行業的畢業者,他對這種關於家居的東西也略有了解,腰部的最佳支撐位置是第三、第四脊椎,扶手高度和手臂垂直為宜……


    用紅木類的來做經久耐用,靠墊可以縫製,填充棉花就很好……


    他為木匠升級了量具和木工刨,還半透明的羊角做了一個粗糙的量角器,收獲崇拜目光無數,當然也讓功程進度加快很多。


    這東西當然就做得很快,連著桌子一整套,秦王政隻用了一次,就很滿意,再也沒回到原來的幾案上不說,還趁著他的沒法反抗的時候讓他答應畫一副秦王勤政圖。


    嚴江花了三五天畫好後,被他掛在書房裏當了收藏,有臣子問起時,便輕描淡寫地告知是嚴子所贈。


    嚴江是真拿他沒辦法。


    時間就這樣來到十二月,天氣越見地冷了,淮水如今的天氣便後世和長江一帶類似,濕氣極重,冷起來就是魔法攻擊,那是一種冷起來手腳麻木難以舒展的感覺,秦王一日有大半時間雙手都拿著奏書,一個不注意,就起了凍瘡,麻癢難忍。


    嚴江去找了冬眠蛇,剮了蛇油,加了樟腦冰片,做了簡易的蛇油膏給他塗。


    但這件小事開發了秦王的腦洞,他手指微彎,看著柔滑的皮膚,微微歪頭,提出了這個東西或許可以有新的用途。


    然後嚴江堅定拒絕了他新的蛇油開發計劃。


    秦王輕嘖一聲:“阿江都亂想什麽,寡人隻是覺著秦地新兵,定然凍傷者眾,此油若有多,倒可送去。”


    嚴江輕蔑一笑,哼道:“你如此愛民,倒是少見得緊。甚是難得。”


    秦王微微一笑,柔和道:“這都是阿江直諫有功啊~”


    嚴江發現秦王腦子真的很棒棒了,怎麽說都是他有理,於是摸了下瘦了的陛下,悠然道:“既然王上如此說,便命治下收蛇製油,如今天氣漸冷,不如我帶蛇由為王上慰軍,也順去王翦營中看看,免得凍到你。”


    “寡人不冷。”秦王拒絕。


    “陛下冷。”嚴江親他一口,道,“安心,就十日,不會太久。”


    蒙毅站在門外,宛如一個石頭般不敢有絲毫響動。


    秦王思考了一下,同意了阿江的要求,它也想白天看看軍營,晚上畢竟不方便。


    很快,陳城周圍的冬眠的蛇類們倒了大黴,被重金收拾得所剩無幾,但蛇油甚少,基本就夠用那麽數百人,但嚴江本就是找個理由——陛下很老鼠肉要用光了,得補充一下。


    雖然魚鬆也能補,但嚴江覺得自己做為一個合格的主人,營養得均衡。


    今年的冬天有些冷,秦軍的冬衣兵甲大多都得自備,很多士卒沒想到這仗會打那麽久,隻帶了夏秋衣物,如今出門基本靠抖,倒是李信治下的騎兵們因為變成半耕農,得到了國家分發的棉衣。


    所以嚴江一到王翦軍營,便看到成堆的家書,被分發到各個船上,準備運送出去。


    他正想去見王翦,便被一名黝黑的士卒攔住:“這位大人,您能幫忙寫一封家書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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