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裏麵有前來吊唁的,還有很多是趙青亭的徒弟。


    唱戲這個行當很講究,小孩子從小就要跟著師父一起學習,養在家裏跟兒子差不多,現在趙青亭死了,這些徒弟們自然要跟著忙活。


    趙青亭是濟水有名的大家,所以來調研的人不少,根本沒有人注意我和端木清,這樣一來也讓我們少了不少麻煩。


    我和端木清對著靈堂裏停放在冰櫃裏麵的趙青亭的屍體鞠了幾個躬,然後有人過來請我們在一邊坐下。


    我反正閑著沒事,手臂接上了,心情不錯,就坐下來悠閑的喝著茶水。


    傍晚的時候,有人開始生火做飯,徐陽看了我一眼,眼中充滿了疑問。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在問我要不要繼續待下去。


    我笑著點了點頭,有免費的飯菜,不吃白不吃。


    而且我都忘了有多少年沒有吃過這種大鍋飯了,實在是有些懷念。


    不過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來到這裏之後,我一直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一時也看不出哪裏不對勁。


    所以我決定再等等,等天黑了也許能夠發現什麽。


    端木清說過,那個趙青亭入地府之前曾經說過一句話,他說那東西已經醒了。


    趙青亭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這句話的,他死前一定是看到了什麽,他口中的那個東西是什麽呢?


    也許那個東西此時正藏在這棟別墅裏。


    喪事上的大碗菜味道確實不錯,我和徐陽一人幹掉了一大碗,這才滿意的打了個飽嗝。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主人家車走了碗碟,然後每桌上了一壺茶。


    所有人都沒有動,似乎在等著什麽。


    我和徐陽也沒喲動,隻不過心中都有些奇怪,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麽。


    時間過了不久,一個中年男人走到了院子中間,然後對著周圍的客人拱手行禮了一圈。


    我看了一眼那個男人,相貌居然跟趙青亭有些相像,應該是他的兒子。


    行完禮的他開口說道:“各位同行大家好,這次的事情大家應該都知道了吧,全省戲曲大賽要在我們濟水舉行,父親很看重這場比賽。


    父親唱了一輩子戲,最大的夢想就是把這一行當能夠發揚光大,讓更多的年報人喜歡,讓這一行繼續傳承下去。


    這些年父親也做了很多的努力,國家也越來越重視傳統文化,所以咱們的日子也越來越好過了。”


    他說完,在場的人都連連點頭,現在國家對於傳統文化是真的很重視,相對的他們這些傳統藝人的地位也越來越高,日子也越來越好過了。


    我和徐陽對望了一眼,沒有想到居然還有這麽一場比賽。


    “這次的比賽就在濟水廟會舉行,之所以選在濟水也是我父親多方努力爭取的結果,而且這次的比賽獎金可是有足足兩百萬。”


    “咱們雖然是唱戲的,可是父親一直說,不管做哪一行,都要行得正坐得端,咱們這一行更是要這樣。


    這場大賽傾注了父親很大的心血,就是想讓我們濟水的同行能夠在比賽中揚眉吐氣一把。


    可是沒有想到,到頭來居然會是這麽個結果!”


    他的話音落下,場下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然後開始竊竊私語。


    我和徐陽對望了一眼,現在看來,這趙青亭的死似乎不是那麽簡單的,他兒子今天說出這番話,肯定是和這場大賽有關係。


    “這次的比賽雖然是父親爭取來的,可是最後,主辦方找到父親,告訴他比賽的結果他們都已經內定好了,讓投票的時候按照他們的意思來就行。


    父親本來就有病,聽到這個直接就氣暈了過去,然後就這樣走了。


    我趙文成作為父親唯一的兒子,也是咱們濟水戲曲協會的成員,今天讓大家夥留在這裏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想要告訴大家一聲,這種內幕,我們濟水的同行絕不配合!”


    趙青亭的兒子說完,滿臉的憤怒,狠狠的握了握拳頭。


    這一下下麵直接炸鍋了,一時間群情激奮。


    不少人破口大罵。


    “草他姥姥的,這些狗日的太過分了,咱們濟水同行絕不答應!”


    “就是,讓他們自己玩去,不能讓他們玷汙了咱們這個行業!”


    看到大家夥都這麽憤怒,趙青亭的兒子嘴角浮現出一個笑容,不過很快就收斂不見。


    “好,既然大家都反對這種黑幕比賽,咱們就要把這場比賽辦的公平公正,讓咱們可以站直了腰杆做人,大家夥都是評委,我希望到時候大家夥投票一定要公平公正,要對得起老郎神!”


    這話說完,場間頓時一片雜亂,大家都搶著發誓,一定不會弄髒了這個行業,老郎神在上,大家夥一定會跟那些髒髒的內幕做鬥爭的。


    老郎神就是唐明皇,也就是那位唐玄宗。


    在玄宗後期,常與優伶為伍,每天就在皇宮裏麵喝酒聽戲取樂,讓戲子的地位到達了一個新的高度。


    再加上後世的不少傳說,所以現在的戲曲人都會敬拜他為祖師爺,稱之為老郎神。


    這些藝人一個個群情激奮,出言立誓,我和徐陽則是在一旁冷眼旁觀。


    看上去不像是什麽戲曲協會,倒像是天地會在這裏搞聚會一樣。


    不過場麵亂了也好,至少沒人注意到我和徐陽。


    場麵亂了半天才算是靜了下來,大家夥該表的態都表完了,然後依次告別回去。


    我和徐陽也跟著走了出去。


    走出趙家大門,望著陸續走出來的眾人,我不由得冷笑了一下。


    趙青亭的兒子很有演講天賦,也很懂得調動情緒,所以這場宣誓看上去很成功。


    可是這不過隻是表麵,誰知道有多少人表裏不一呢。


    趙青亭是這次大賽的發起者,但是隻是評委之一。


    這次主辦方既然能夠找到他,那別的評委不見得不找,所以說那些評委裏麵誰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答應了主辦方什麽。


    畢竟主辦方不會白白弄這些名堂的,一定是有利益相關。


    隻要牽扯到利益,這就不好說了,畢竟人心隔肚皮,誰又能知道別人心裏想的是什麽呢。


    別看今天的這場宣誓這麽熱鬧,說不定其中就有幾個收了好處的,今天隻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


    我和徐陽走到了車上,徐陽發動車子,想要回去。


    我對他擺了擺手,讓他停下車子。


    “怎麽,不回去嗎?”徐陽有些奇怪的對我問道。


    “我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我把座椅靠背往後麵放了一下,讓自己半躺著,看著趙家陸續走出來的客人。


    “那個趙青亭的兒子很會忽悠,今天這場麵我總覺得他有什麽目的。”


    “我讓人調查一下這個比賽的事情,廟會那天我們警隊也會去人維護治安。”徐陽說道。


    我點了點頭,徐陽是個警察,維護治安是他的本職工作。


    不過這場比賽的黑幕是他沒有辦法參與的。


    “那我們現在回去?”徐陽說道。


    “不著急,等人都走幹淨了,一會我再進去看看。”我說道。


    在趙青亭的家裏待了這麽長時間,雖然沒有發現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可是我卻一直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這種感覺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麽,隻是一種直覺,而我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覺。


    “那要不要我一塊進去?”徐陽對我問道。


    我笑了笑,指了指前麵的院牆,對他說道:“你覺得你能夠悄無聲息的爬上去嗎?”


    趙家的院牆很高,比一般人家的要高的多,這種院牆對於我來說當然不是什麽問題。


    可是對於普通人來說就有點難度了。


    再加上徐陽的身份不同,就算他能夠進去,也無法保證不被別人發現。


    一個警察私闖民宅,如果被人發現了,那就說不清楚了,所以還是我自己進去的好。


    “那行吧,我在外麵等著你。”徐陽看了一眼院牆,立馬改變了主意。


    我們又在車裏等了一會,參加吊唁的人都走幹淨了,趙家的大門也關了起來。


    我走下了車,然後繞過大門,來到後麵的圍牆旁邊。


    後退了兩步,然後猛地一個衝刺,指甲在牆上輕輕地抓了一下,緊接著就翻過了高高的圍牆。


    這個圍牆雖然高,可是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想要上來根本不費力氣。


    我四下看了一眼,然後朝著靈棚的位置走了過去。


    這時候靈棚裏麵已經沒有了人,想來大家都忙了一天了,應該都去休息了。


    而靈棚的前麵卻跪著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左右的樣子,穿著一身的麻衣,正在火盆裏燒著紙錢。


    我皺了一下眉頭,白天在這裏待了那麽長時間,我並沒有見過這個女人。


    現在她跪在靈棚錢燒紙,看年齡,應該是趙青亭的孫女吧。


    我沒有打算驚動她,打算繞過靈棚,去後麵的停屍櫃裏看一看趙青亭的屍體。


    就在這時,腳步聲響起,一個男人走了過來。


    我停下了腳步,抬頭望去,隻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趙青亭的兒子趙文成。


    他走了過來,蹲在女人旁邊輕輕地說了幾句什麽,然後女人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輕生的哭泣著。


    看到這情形,我想他們應該是父女,趙青亭正在安慰自己的女兒。


    下一刻,女人一把撲進了他的懷裏,不停的湊抽泣著。


    我本來打算繞行過去,可是下一刻我不有的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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