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果然是個廢物。”


    贏勾的聲音在我的腦海中響起,帶著深深的鄙視。


    “大哥,那個家夥應該是有些道行的,你收拾了他一口就吞了,我這是為你著想啊。”


    我有些不滿的對贏勾說道。


    他娘的,我這是好心叫醒你來進補,沒想到這貨居然還嘲諷我。


    “哼,你就是個看門狗。”贏勾冷哼一聲。


    下一刻,我感覺到自己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


    “剛才那個小家夥好像看了我們一眼,他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麽?”我對贏勾說道。


    剛才就在我召喚贏勾的時候,我察覺到,湖麵上釣魚的那個小孩子好像有意無意的朝著這邊看了一眼,這讓我有些疑惑。


    “哼,這小池塘,本來就是他的本體,能夠察覺到一些,也不算奇怪。”贏勾說道。


    聽到他的話,我愣了一下,有些意外的說道:“他是湖妖?”


    不過緊接著我又笑了起來,這頂多就是個小池塘,說是湖實在是有些勉強。


    不過並沒有太多的驚奇,因為我早就知道,這個世界上,山嶽和湖泊,甚至是花草樹木,在一些特定的時候,都會產生靈智幻化出人型的。


    隻是沒有想到,眼前的這片湖那麽小,居然也會有了自己的靈智,而且還幻化出了人型。


    這池塘是他的本體,所以他能夠感知到我的變化畢竟這裏是人家的地盤,這不算奇怪。


    “兄台,你願不願意上來一醉方休?”


    這時候,湖心亭裏麵的那個男人又對我招呼道。


    我笑了一下,如果他知道自己招呼的是贏勾,不知道會有什麽打算。


    贏勾也笑了起來,然後下一刻,一步邁了出去,進入了亭子裏麵。


    小白並沒有跟上來,因為她知道,現在控製身體的已經不是自己的主人了,而是那位,那個令她感到恐懼的存在。


    小白有些無聊,既然那位出現了,那這裏根本就用不著自己出手了。


    小白轉頭,看了一眼那個在湖邊釣魚的小孩子。


    雖然不知道這個小孩子到底是不是敵人,不過小白對他印象不錯,然後朝他笑了笑。


    看到小白對自己笑,小孩子的臉上立馬紅了起來,然後低下了頭。


    我來到了亭子中,四下看了一眼,這亭子裏麵掛著很多的字畫,不過不管是贏勾還是我,對於這玩意都沒有什麽研究,所以根本看不出好壞。


    不過我們有一個共識,那就是眼前的這個家夥是真的能裝逼。


    我直接坐了下來,坐在那人的對麵。


    他笑了笑,把一杯酒遞到了我的跟前,然後說道:“我在裏待了快七十年了,實在是有些孤獨,每隔十年,那位姥姥倒是會進來陪我喝一杯,不過這麽多年見得都是她一個人,實在是寂寞的很啊,難得這裏還有外人進來。”


    進入這個古怪的空間,前麵的五個家夥在我眼裏就是廢物一樣的存在。


    不過眼前的這個男人,還喲那個釣魚的小孩子,是真的有些本事的。


    那個姥姥能夠把他們關在這裏麵這麽久,還是有些本事的。


    “喝酒嘛,一個人自斟自飲的沒什麽意思,喝酒就是為了聊天,為了聽故事,和講故事,一切都在這酒裏,這第一杯我敬你。”


    男人說著舉起了自己的酒杯,對著我微微笑了一下,然後一口喝了下去。


    我拿著酒杯,也送到了嘴邊。


    “喂,這酒能不能喝,這家夥都被關在這裏這麽長時間了,這酒恐怕早就壞了吧!”


    我在心裏對贏勾說道。


    這處空間很古怪,而且這裏麵的家夥都不是人,誰知道這酒似乎什麽東西變的。


    在蘇娘娘那裏,我可是親眼看著端木清把尿當成酒喝的痛快,然後足足吐了一夜啊。


    我可不想步他的後塵!


    “哼,怕什麽,管他什麽,喝了就是。”


    贏勾的聲音響起,然後毫不猶豫的把杯子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我有些無語,在心裏罵了一聲娘,心說這身體反正不是你的,你當然是站著說話不要疼了。


    可是這身體是我的啊,要是喝了什麽壞東西,受罪的可是我!


    不過片刻之後,我就放心了。


    贏勾那家夥雖然脾氣不好,可是他畢竟是當年地府中強大的存在,是幽冥之海甚至整個地府的主人。


    這樣的家夥,怎麽能去喝不幹淨的東西呢。


    所以那杯子裏麵的肯定是酒i,而且聞著這酒味,也是好酒。


    酒水入肚,如同一條火龍直接鑽進了肚子裏麵。


    而此時的我,感覺自己神識有些恍惚,眼前的畫麵頓時變得模糊了起來。


    在岸上小白的眼裏,我和那個男人幾乎同時舉著酒杯,一動也不動了。


    “一杯酒,一個故事,你喝了這一杯酒,就要聽我講一個故事。”


    這時候,那個男人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原來是這麽回事,喝他一杯酒就要聽他講一個故事,這家夥是有多無聊。


    “喂,你不動手?”我對贏勾說道。


    “嗯,聽他講講故事也無妨。”贏勾的聲音響起。


    我有些無語,心說贏勾這家夥也是夠無聊的,居然還有心情聽人講故事。


    “我出生在一個書香門第,但我是庶子,而且我的母親,還隻是一個丫鬟,在我出生的那一年,我母親就去世了。


    高宅門第,帶給我的,不是錦衣玉食,而是發自內心深處的不平衡,我是父親的兒子,卻過著和小斯下人一樣的日子,甚至……還不如。


    我受盡了白眼,受盡了歧視,我發奮讀書,渴望抓住任何一個可以讓自己翻身的機會。


    我想考取功名,我想離開這個家,我想走出來!


    我快成功了,真的,我已經觸摸到了曙光了,二十年屈辱,二十年的身心折磨,即將結束。


    可是,就在即將開考前,我父親卷入了一樁案子,我全家家產被抄,全家人被流放!


    我,當然也是相同的命運!


    我有一個關係很好的丫鬟,是我二娘的丫鬟,她早就和我私定終身了,她在等我考出功名後去娶她,我早就和她約定了無數無數次,她也等我等了好多年,一直等到了大姑娘。


    但那一天,她被官府抓走,罰沒進官妓。


    我則是和我的那些‘親人’們一起,


    踏上了流放的路……”


    隨著他的聲音響起,在我的麵前出現了一幕畫麵。


    畫麵中,有著一個深宅大院,


    此時的大院裏,有淚有笑,有不盡的的喧囂,也有最後舉家被抄的淒涼,有少年遭受白眼長大的不甘,有目睹心愛人離自己遠去時的憤怒。


    命運和荒謬,狼狽為奸。


    簡單的故事,卻在這杯酒中,被無限地放大,仿佛在這一刻,我隨著他的講述,被動地經曆了二十年的時光。


    讓我也有了一絲的悲傷和迷茫。


    試想一下,在你的腦海中,瞬間充填進了二十年,這時候,你到底是你,還是故事中的角色?


    或許,有時候連自己都已經分不清了吧。


    至少,我是真的有些帶入進去了,因為我還年輕,還有很多的事情都沒有經曆過。


    一個年輕人人忽然被塞入了別人的二十年的記憶,真的是很可怕了,相當於半輩子被填充了。


    不過可惜,看似喝下這杯酒的是我,


    但實際上,又不是我,而是贏勾,所以我不會真的被他帶入這回憶之中。


    在這大院子正中央的石桌上,


    贏勾坐在那裏,手裏端著酒。


    在他旁邊,則是抄家的官差進進出出,是一聲聲哭喊,是一句句哭訴,在其腳邊,還有一個二十歲出頭的俏麗女人正抱著自己的腿,痛哭著她不想離開,她不想走,救我,救我,情郎,情郎,救救我……


    官差在後麵拿著枷鎖拷著她,在使勁地拽她,罵她,


    她則是死死地抓著贏勾的腿,哭訴,哀求,不舍離別。


    看著這四周發生的一切以及畫麵人影,贏勾沒有動情,沒有哀傷,沒有感同身受,也不能說是沒有一點點情緒變化,隻是有著一絲嘲笑。


    畢竟在他看來,用這種低等的手段想要拉著自己的神魂一起沉淪,實在是太過可笑了。


    能夠讓自己沉淪的人,不管是地府還是陽間,都沒有,就連坐在冥淵裏的那個老和尚也辦不到。


    而這個家夥居然想要試著這麽幹,這讓贏勾忍不住的想要笑出來。


    這就像是像是一個人,不小心誤入了一個攝影棚,從頭到腳,都和四周的一切,顯得是那麽的不倫不類。


    而且這個誤入的人,並非是被當作了穿幫鏡頭一筆帶過,因為,他還是主角,坐在c位。


    大家都在忘我的演繹著,所有人都在動情地表演著,燈光攝影,任何任何的細節都已經做到盡善盡美。


    隻不過除了贏勾之外,因為他真的覺得這種低等的幻術有些無聊,。無聊到讓他有些不耐煩了,所以贏勾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


    下一刻,眼前的場景,接著變化,原本在哭喊著不願離家被流放的婦人們不敢再哭喊了,乖乖地收拾起了準許攜帶的那一點點細軟跟著官差往外走;


    之前還在撕心裂肺喊叫著的孩童,也默默地擦了擦眼淚,乖乖地跟在大人的身後慢慢地往外走去。


    剛剛還拿皮鞭不停地抽打凶神惡煞地官差們,這會兒也不敢再鬧出動靜了,收起了皮鞭,放低了聲音,柔聲細語地讓緝拿的人快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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