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上旬的禮拜六。


    武井亮磨久違地在清爽的早晨中醒來。


    不知道為什麽,平常總會有誰把他叫醒,或是做些無謂的事情,從一大早就搞得雞飛狗跳。


    可是今天鬧鍾響了幾次後,亮磨好不容易睜開眼睛坐起身子時,房裏卻沒有任何人在。


    這還真是稀奇呢。當亮磨迷迷糊糊地這麽心想時,樓下傳來大呼小叫的聲音。看來這陣喧鬧聲似乎來自於客廳。


    亮磨換好學校製服下了樓梯。


    進客廳,隻見那裏有四個女生。


    「啊?」


    眼前的景象令亮磨感到困惑不已。


    因為那裏出現了意想不到的人物。


    姊姊琴裏、妹妹汐裏,以及青梅竹馬川森美緒,這幾張老麵孔一如往常地圍坐在早上的餐桌旁。


    不過還有另位紅發少女也坐在桌邊。


    那是昨天神不知鬼不覺地入侵房間,與亮磨結下契約的少女恩蒂。恩蒂身穿亮磨他們高中的製服,若無其事地吃著早餐。


    琴裏傻眼地看著恩蒂,汐裏與美緒則是一臉凶惡地杠上了恩蒂。


    注意到亮磨出現,汐裏與美緒立即將矛頭轉向他。


    「哥哥!這個人是誰啊!」


    「亮磨!這是怎麽回事!?」


    雖然兩人這麽逼問,但亮磨也是一頭霧水。至少昨天他根本沒聽說過恩蒂會賴在這個家裏不走。


    「幹嘛問我啊…我也不知道啊。」思索著該怎麽辦的同時亮磨在恩蒂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早安。好久沒像這樣用餐了,偶爾吃吃和食也不錯呢。」


    「你為什麽自顧自地吃起飯來啦.」


    恩蒂一副理直氣壯的態度。


    她大概就是像這樣子淡淡地忽視汐裏與美緒的追問吧。


    「我可沒有偷吃別人的飯菜喔,你姊姊連我的份都淮備了呢。」


    姊姊琴裏個性慷慨大方,不過亮磨沒想到她竟然大方到招待這種來路不明的家夥吃飯。


    「你到底想幹嘛?」亮磨死命地瞪著恩蒂。


    「我決定暫時在這個家裏生活。另外,我也會轉進你班上就讀。」


    「啊!?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啊!?」


    「既然結下契約,我們就是命運共同體了。我想盡可能地親眼見證情勢的發展。」恩蒂輕描淡寫地說。


    「這我可沒聽說喔!」


    「一起住是怎麽回事啊!?」


    「我不淮你這麽做!」


    「畢竟今後不曉得會發生什麽事情嘛我想最好還是盡量待在起,逐應對狀況。」


    雖然汐裏和美緒也接著發難,但恩蒂卻隻回應亮磨。她臉皮也真是夠厚的了。


    「亮磨,趕快把飯吃完,然後起去學校吧。路上再來談談關於今後的事情。啊啊,我沒有話要跟青梅竹馬小姐說,你就先走吧。」


    恩蒂總算看著美緒說。


    美緒麵紅耳赤,忿忿不平,副氣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為、為什麽我非得聽你的話不可啊!?而且你到底是怎樣啦!?為什麽突然跑到這個家裏來呀!?」


    「我不認為毫不相幹的你有資格說這種話。」


    被這麽說,美緒頓時為之語塞。雖然她總是理所當然地進出武井家,但大概也有所自覺吧。


    「我是妹妹,所以有發問的權利!我絕不允許你住在這個家裏!」


    「不過你身為武井家的麽女,應該無權過問家長的決定喔。我是得到武井家的家長,武井壯彥先生的許可才留下來的。」


    「這、這我可沒聽說過啊!」


    「我也沒聽說啊…」


    恩蒂何時獲得了這種許可呢?難不成是,慌慌張張地打起電話。


    「喂喂!爸爸!咦?……怎麽會……可是……嗯……」


    「聽說她是國外客戶的女兒,這次來日本留學,所以要我們家暫時照顧她 」


    「這下問題解決了吧?事情就是這樣,請多指教。亮磨趕快吃飯吧。」


    「啊、啊啊。」


    雖然當前的情況存在著許多問題,但學校還是非去不可,於是亮磨狼吞虎咽地扒飯。


    見亮磨吃完早餐,恩蒂便從座位上起身,美緒也跟著站了起來。


    「我、我們讀同一所學校,當然要起上學吧!」


    「唔,就算叫你先走也沒用嗎?不然我們就先走吧。」


    這麽說完,恩蒂輕輕將手環繞在接著起身的亮磨脖子上。


    然後乾脆地把自己的嘴唇貼上了亮磨的嘴唇。亮磨完全無法抗拒這連串的發展。


    「什麽!」


    目睹這幕景象,美緒整個人都僵住了。


    妖豔地在口腔內蠢動的溫熱觸感,讓亮磨腦袋變得一片空白。


    「青梅竹馬小姐嚇呆了是嗎?那我們就先走吧。」


    亮磨錯愕的任憑恩蒂拉著自己的手。


    由於亮磨就讀的是升學高中,禮拜六上午還要上課。不過其他學校應該大多數都放假吧, 沿途學生很少。


    「你、你這家夥!突然搞什麽鬼啊!?」


    過了會兒,亮磨回過神來,開口質問恩蒂。


    「畢竟過去你拯救了眾多少女(女主角),總不可能是第一次接吻吧?可是卻連你都嚇呆了,真令我意想不到呢。」


    「沒有人會冷不防地把舌頭伸進來啦!」


    想起來又臉紅了。雖然多少有些經驗,但以往的情況就像意外樣,從來沒有人像恩蒂這麽積極地奪走自己的嘴唇。


    「總之,這樣就有辦法好好說話了。來談談關於今後的事情吧。」


    盡管嘴上說要商談,恩蒂的視線卻依然落在一隻手拿著的文庫本上。她正一邊看書,一邊靈活地單手翻頁。


    恩蒂沒有打算停止看書的意思,亮磨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接著說:


    「我到底該怎麽做?你不是說了邪神什麽的嗎?我還搞不清楚情況,你就這樣回去了。」


    恩蒂是在昨天現身的。


    亮磨答應提供協助,恩蒂便將名為邪神眼球的物體硬塞進他的右眼,同時眼球也消失了。大概是這樣就滿足了吧,恩蒂隨後便離開房間,不曉得跑到哪裏去了。


    「啊啊,因為還有很多手續要處理嘛。比方說轉進你的學校,還有跟你父母親取得聯係。」


    「這種事情有那麽簡單嗎?」


    「有錢有勢就能解決的事情,我大致上都應付得過來。」


    這類神秘人物有辦法突然轉進高中就讀嗎?雖然亮磨對此感到疑惑,但恩蒂卻輕鬆地一口斷定。


    「你這家夥……到底是怎樣啦……」


    「啊啊,我沒解釋過我是誰嗎?」


    「沒有。我回家你就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房間裏,還叫我參加什麽神器爭奪戰,除此之外你什麽都沒說。」


    現在回想起來,自己實在是太不小心了,竟然二話不說就答應締結契約。


    雖然亮磨平常總會被卷入什麽情況之中而隨波逐流,但他也不禁感到有點後悔。早知道當初應該再問清楚點才對。


    「你可以把我視為在世界背後暗中活躍的神秘人物。如同先前說過的,由於手中握有的金錢及權力足以擺平大部分的事情,我簡直是閑得發慌。所以為了打發時間,我決定參加這次的神器爭奪戰。關於我的部分,這樣應該足夠了吧?雖然我也可以再說明得更詳細點,但那跟正題沒有直接關聯。」


    「你這位大人物為什麽會想要寄住在我家啊?」


    「因為主角的家在初期是安全地帶啊。」


    「啊?」


    「吃


    早餐的時候也提過了,我說想要近距離觀察可不是騙人的喔。雖然我幾乎可以算是不死之身,但隻要涉入爭奪戰,我就有可能被同類盯上。事到如今,我對生命已經不執著了,不過難得為了打發時間而參加爭奪戰,我想盡可能一路過關斬將下去。」


    雖然不死之身這點聽起來十分可疑,但從恩蒂的表情看來,她似乎不是在開玩笑。亮磨決定不深究下去。


    畢竟他本來就是不太了解這位名叫恩蒂的少女,就算多了一、兩個謎團也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算了,那麽今後的事情是?」


    「我先就神器爭奪戰進行簡單的說明吧。如字麵所述,參加者要互相爭奪名為神器的物品。而亮磨就是要參加這場比賽。」


    恩蒂說得好像亮磨已經無權拒絕了一般。


    「互相爭奪…所以過程不會很和平吧?」


    「啊啊,那相當於彼此大肆廝殺。當然,隻搶奪神器不殺人也行。不過把人殺死反倒直截了當,而且也能杜絕後患。如果不慎流露憐憫之情,有時甚至可能賠上條性命呢。畢竟勝負直到最後一刻都還不得而知啊。」


    「那個,所以目的是收集所有神器對吧?」


    既然隻要收集神器就行了,那就如同恩蒂所說,不一定要痛下殺手。


    雖然不曉得未來有什麽發展正等著自己,但亮磨希望盡量避免造成人員死亡。


    「沒錯。隻要收集齊全,邪神便會複活,為你實現願望。」


    「 等下,複活是什麽意思?我是不知道邪神是什麽啦,不過那種東西複活了不是很危險嗎?」


    刹那間,亮磨萌生種討厭的預感。雖然他明白要收集神器卻沒聽說邪神會複活。


    「是啊。上次是爆發了第二次世界大戰,這回複活的話,恐怕會引發第三次吧。」


    「喂!」


    「你大可以不用擔心吧?反正第二次都結束了。總之,老是拘泥小節也談不下去。這點以後再說吧。」


    關於這件事情,現在恩蒂似乎無意透露任何細節。亮磨催促著她繼續說下去。


    「神器是邪神身體的部分。目前神器有四顆眼球、六條手臂,腳是一組,左右加起來算一個,其他還有心髒、肋骨,翅膀也是左右一組,再加上頭部、背骨、觸手、角、鱗、頰窩等等,總計二十個部位。參加者也有二十名喔。」


    「那是什麽怪物啊!?」


    亮磨無法想像全部組合起來後會是什麽模樣,不過總覺得非常可怕。


    「嗯,我也沒看過完全體,所以非常期待呢。畢竟剛才說的那些作為神器的部位並非邪神的全部」


    「撇開外形不說,二十個可真是夠多了。」


    參加者要互相爭奪神器。雖然可能沒必要跟所有人交手,但這數量還是讓人覺得有點反胃。


    「哎呀,其實沒那麽麻煩啦。現階段已經有不少人出局了,今後恐怕還會繼續減少下去吧。如果想節省力氣的話,你也可以選擇挑戰最後一人,不過我不太建議這麽做。每個神器都具備了不同的特殊能力,當然持有愈多就愈有利。」


    「我應該也擁有其中一個神器吧,那有什麽能力嗎?」


    對亮磨而言,這並非什麽罕見的事情。他總是被卷入各式各樣的糾紛之中,而且每次都會遭遇擁有怪異能力的人,自己也曾使用突然覺醒的能力克服危機。


    「在被觀測到的時間點上,神器的能力就已經決定了。一般是指融入體內發動的時候,不過我們擁有名為讀魂眼的能力,利用這項能力觀看也算是觀測到了。通常神器寄宿者的性格會影響能力,不過你的神器已深受我的影響,所以不好意思,你的能力實在是不值得提。」


    恩蒂說得並不怎麽愧疚的樣子。


    「這段前提是怎樣啦?好了,快點說吧。」


    「你體內寄宿著邪神的上眼,所以是魔眼的能力。換句話說,你能夠看得見某種事物,或是為所見的事物帶來影響。然後呢,你的魔眼可以知道看過幾本書。」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當你用右眼觀看時,視野內的人頭上會浮現數字。而數字就是那個人生看過的書本數量。」


    「 所以你要我怎麽辦?」


    雖然亮磨沉思了會兒,卻隻覺得這項能力可有可無,完全不知道它可以派上什麽用場。 真要說的話,頂多隻有被卷入神秘的問答遊戲中,負責回答某人看過幾本書的時候吧。不過亮磨怎樣都不認為會有那種機會出現。


    「不怎麽辦。基本上那根本幫不上什麽忙。遇到危機的時候,你也不可能有效活用這種無聊的能力扭轉形勢。勸你還是舍棄說不定派得上用場的想法吧。」


    「你說得還真肯定啊。那這種眼睛到底有什麽意義?」


    「雖然能力本身沒有意義,但神器有時會產生共鳴。換句話說,你能隱約得知其他神器持有者的所在位置。若是少了這個機製,爭奪戰不管過了多久都不會結束吧?」


    「情況我大致明白了,不過具體上我該做些什麽呢?是要找持有神器的家夥幹架嗎?」


    「嗯,就是這樣。等待共鳴發生,然後鎖定神器持有者搶奪神器。話說回來,你不會想要把無關的一般人牽扯進來吧。」


    「那當然。」


    亮磨粗蹙起眉頭。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你無法容許將外人當成誘餌或者肉盾是嗎?」


    「你很煩耶!這種事情我怎麽可能做得出來嘛!」


    「是嗎?真傷腦筋……不過這樣也挺有意思的。而且靠主角補正或許有辦法解決。」


    恩蒂從書中抬起頭來,露出好像真的感到為難的表情,從她至今為止的態度來看實屬難得。不過那也是一瞬間的事情,她很快又展露笑顏。


    「有敵人喔。」


    「什麽!?」


    亮磨環顧周遭。


    可是周圍盡是極其平凡的民眾,他完全分辨不出誰是敵人。


    「我也不曉得對方從哪裏觀察我們,不過這本書裏有從敵方視角描寫我們的段落,所以我們肯定被人盯上了。」


    「視角?描寫?」


    「這是我的能力之一,可選定一個世界觀並以書本的形式表現。若是過去發生的事情,甚至連心理狀態都能正確呈現。不過實況會有些不精淮,未來則是頂多隻能得知方向性。話說回來,如果不希望一般人受害的話,那就在這條路上右轉。」


    雖然不明白恩蒂這番話是什麽意思,但亮磨還是遵照指示前進。


    「這是怎麽回事?沒有共鳴不就無法得知敵人在哪兒了嗎?還是說那跟神器爭奪戰無關呢?」


    「不對,跟神器爭奪戰有關,應該說最終頭目登場了.」


    「最終頭目?」


    恩蒂所說的每句話都顯得既唐突又莫名其妙。


    「理解力真差呢。神器爭奪戰的最終頭目當然就是邪神吧?」


    「咦?沒收集完神器不是不會複活嗎?」


    神器是邪神身體的部分,而邪神要湊齊全部的神器才會複活。這點亮磨才剛聽恩蒂說過。


    雖然恩蒂表示理應還沒複活邪神出現了,但亮磨卻感到困感不已,整個人摸不著頭緒。


    「這點你就直接問本人吧。」


    不知不覺間,周圍不見旁人的蹤跡。


    亮磨照著恩蒂的指示前進,最後來到了一座冷清的公園。從恩蒂的腳步沒有絲毫猶豫看來,她似乎對這一帶的地理位知之甚詳。


    位於住宅區中的公園邊長大約二十公尺。不曉得是不是疏於維護,遊樂器材都生鏽了,沙坑裏到處散落著垃圾。


    公園內有兩名男子。


    一位是身穿西裝外套的少年。頭發整體算長,臉被瀏海遮住,所以看不清楚。身高大概跟亮磨差不多。


    亮磨從西裝外套斷定少年是星辰高中的學生。由於星辰高中同樣位於市內,每天通勤時間的電車裏都看得到這套製服。


    另位是身高與年齡都高過少年的青年。


    雖然青年麵露溫和的笑容,但那萬人迷般的氣質卻讓亮磨感到相當惱火。


    「嗨。」


    青年對亮磨等人開口搭腔。雖然他態度沉穩,絲毫感受不到任何敵意,但才在公園裏遇見就馬上搭訕也太不對勁了。


    「是『邪神』跟『依代』喔。那兩個家夥是敵人。可是啊,這依代還真隨便呢。就神器附體的角度來看可能是這樣沒錯,不過除此之外卻沒有像樣的特徵。為什麽這種人會持有神器呢?」


    「喂,我是不曉得你在疑惑什麽啦,不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們不是逃過來的嗎? 為什麽敵人會守在我們逃來的地方啊?」


    「不,那兩個家夥好像是在這裏等我們喔。」


    「你是故意跑來這裏的嗎!?」


    見恩蒂說得理直氣壯,亮磨氣憤不已。


    「不過,你不想讓一般人受害對吧?如果就那樣直接去學校的話,也不曉得會在哪裏遇襲。」


    「我知道啦。不說這個了,那家夥不是人類吧?照你剛才的說法,那豈不是強得荒唐的怪物嗎?他真的是敵人嗎?我一點都不覺得他會襲擊我們耶。」


    「的確,邪神未必等同於敵人。可是實際上又如何呢?你是我們的敵人嗎?」


    好死不死,恩蒂偏偏衝著那位可能是敵人的青年發問。


    「這個嘛,這孩子是神器的載體,所以對你們而言是敵人沒錯。不過我是不是敵人就很難說了。雖然我現在罩著這孩子,但將來到也未必如此喔。」


    回答了恩蒂後,青年指了指身旁的少年,不過他的語氣裏卻聽不出任何緊張感。


    什麽敵人啦、爭奪戰的,從青年身上也絲毫感受不到這類氛圍。


    「不是會產生共鳴嗎?」


    亮磨自言自語地問道。照理來說,神器持有者會藉由共鳴探索彼此的位置,進而展開戰鬥才對。


    「如果你有所期待的話,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囖。這次是番外篇,不屬於神器爭奪戰的性質。」


    青年過意不去地說。沒想到他的姿態還挺低的。


    「……所以該怎麽辦呢?要打嗎?你可能對我抱有某些期待也不定,不過容我不客氣地說,現在的我隻是個平凡的高中生喔?」


    雖然亮磨因應這類突發狀況而熟習了各種能力及武器,可是現在卻形同於什麽都辦不到。比方說被召喚至異世界時,他便能施展該世界習以為常的魔法,可是回到原本的世界就用不了了。


    「別擔心,我自有辦法。不過更重要的是,對方是否有意動手。畢竟都說要觀望情勢了,現階段能不戰鬥是最好不過了。」


    亮磨重新觀察青年等人。


    他們看起來相當冷靜,實在不像是會立刻發動襲擊的樣子。


    「隻要把這些家夥打垮就行了吧?」


    少年首度開口了。不曉得是不是自信滿滿的緣故,他的口吻顯得相當傲慢。


    「不,這次由我來吧。現在的你要對付外部者可能會有些吃力也說不定。」


    青年把少年留在原地,自行往前踏出步。


    「那就來打吧。雖然基本上我是采觀望立場,不過太鬆懈可是會死的喔。」


    青年這麽說完,天空瞬間變暗了。


    「因為你剛才說一般人怎樣又怎樣的,我就特別通融下吧。在這座公園裏,無論發生 麽事情都不會波及外界。另外,動手的隻有我一個人。畢竟這孩子還無法構成戰力。」


    「這是怎樣啊?」亮磨錯愕不已。


    對亮磨而言,這種程度的異常事態並不罕見,不過天色突然暗下來還是直接震撼了他。


    「這是所謂的結界吧。假使在內部做什麽都不會影響外界的話,我們恐怕也出不了這座公園吧。」


    「沒錯。除非我主動解除,或者是打到我,你們才能從這裏脫身喔。」


    當亮磨猶豫著不知該如何應對時,青年來到了他的麵前。


    「真傷腦筋。你這麽沒有幹勁,我也沒辦法觀察情勢啊。」


    青年一臉為難地以右手扶頭。他恐怕早已看穿亮磨並未進入戰鬥狀態吧。


    「沒辦法。我先稍微展現下自己的力量,之後你再決定要怎麽做吧。」


    丟下這句話後,青年便從亮磨的眼前消失了。


    「——!?他跑哪兒去了?」


    「在這裏喔。」


    背後傳來聲音。


    回頭看,隻見青年正抓著溜滑梯的支柱,站在距離亮磨等人五公尺左右的位置。他的臉上明顯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連這種程度的動作都看不透的話,你最好還是趁現在退出吧。」


    這麽說完,青年從地麵拔出溜滑梯。


    雖然體積不大,但那絕不是憑著人類的力量,而且還是單手就能拔得出來的物品。


    接著青年使勁扔出了溜滑梯。


    當然,亮磨也看不清楚這個動作。他隻是從青年擺出扔擲了什麽的姿勢,以及溜滑梯從青年手中消失,還有背後傳來某種物體粉碎的聲音才做此判斷。


    往背後望去時,溜滑梯的殘骸正散落在公圈的入口處。


    原來是撞上了結界。所謂不影響外界大概就是這麽回事吧。周圍仿佛籠罩著麵堅固的牆壁。


    「你說過有辦法的對吧!?」


    亮磨抓著恩蒂的雙肩大力搖晃。他完全不覺得能夠與敵人抗衡。說來慚愧,現在隻能仰賴恩蒂的建言了。


    「這個嘛,那孩子看起來很弱,試著攻擊他如何呢?」


    恩蒂指向打開始就沒有移動過的少年。


    「我不建議你們這麽做。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會拿出全力。你們隻需讓我見識下力量即可。確認過你們有資格參加後,我就會收手了。」


    青年泰然自若的斷言道。


    「這大概是真的吧。」


    「話不是這麽說的吧!所以我們該怎麽辦啊!?」


    「放心吧,這種程度的戰鬥早在預料之中,所以我才選擇了你啊。」


    仿佛以恩蒂這句話為信號一般,某個物體掉落在亮磨的身旁。


    「啊!?」


    亮磨以為那位青年又扔了什麽東西過來,便往旁邊看,隻見那裏矗立著個巨大的箱子、


    厚實的箱子足足高過亮磨的身高。


    「什麽!?」


    箱子長了腳。屈膝的姿勢像是在吸收落地的衝擊。換句話說,那是從某處跳過來的吧。 當亮磨茫然地看著這幕時,箱子的腳收進了底部隨後宛如展翅般從中央擴展開來。


    亮磨花了點時間才意識到那是擺了成排書本的書架。


    「這是什麽啊?」


    「是我的書架。」


    「我看也知道是書架!其他還有很多問題吧!比方說為什麽跳過來,目的是什麽,結界又怎麽樣了之類的!然後呢?這玩意兒會幫忙戰鬥嗎!?」


    「你在說什麽啊?除了收納書本之外,書架不可能有別的用途吧?」


    「可是剛才它跳過來了對吧!?而且還長了腳耶!」


    就在亮磨激動地逼問恩蒂的時候,旁傳來青年的笑聲。


    亮磨這才想到現在不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即便是當下這瞬間,敵人也有可能發動襲擊。


    「啊啊,你們可以繼續沒關係喔。接下來你們打算做些什


    麽對吧?既然如此不管多久我都願意等。」


    仔細看,青年臉上正掛著微笑。他說要等恐怕是真的吧。亮磨等人徹底被看扁了。青年的神情顯得遊刃有餘。


    「對方好像願意等喔。這座巨大的書架跳過來了,然後呢?」


    恩蒂並沒有回答亮磨,反而開始挑選書架上的書。


    「唔…啊啊,是這本吧。」


    恩蒂取出本書翻開。


    「你該不會打算現在看吧?」


    「不,隻要翻開就行了。這樣你就能戰鬥了。」


    背後再度響起什東西落下的聲音。


    「在下遵從召喚前來拜見。」


    聽到熟悉的清冽嗓音,亮磨回過頭去。那裏跪著一位披著銀色盔甲的少女。


    「咦?啊?我沒叫你……」


    亮磨立刻脫口這麽說。實際上他根本沒想過要叫誰過來。


    「唔!」


    刹那間,少女鬧起了別扭。


    「那個,你……你是瑞晶吧?你怎麽會……」


    她是女武神。過去亮磨曾在異世界中見過這位少女。


    「順帶一提,從外麵進入這個結界裏似乎不會受到任何限製。」


    「這種事情現在不重要吧? j


    「這是我的能力之一。隻要翻開描述了特定世界的書本,就能置換世界觀,所以你可以施展過去在各個世界中冒險時使用的力量。」


    雖然對話依然有些搭不起來,但亮磨決定暫時不予理會。有了女武神的戰鬥力,要對付邪神應該不成問題。


    「雖然搞不太清楚狀況,不過這位瑞晶是本人沒錯吧?那就無所謂了!瑞晶蕾芙!打垮那家夥!」


    亮磨指向青年。


    「遵命。」


    被喚作瑞晶蕾芙的少女起身後,隨即拔劍衝向青年。


    ******


    奈月在廢棄醫院的候診室裏歇息。


    她從禮拜五中午開始逃亡,四處逃竄了一整夜後,最後才在早上的時候來到這裏。


    盡管逃走了,她卻沒能逃多遠。


    因為那家夥派出了追兵。


    那些人跟奈月一樣以殺人為業。那家夥授與力量的追兵們似乎很快就散布在整個城市裏了。


    雖然沒有像雄一那樣可以識破對手底細的眼睛,但奈月好歹也能認出同類。


    該說僥幸嗎?不再殺人之後,奈月身為殺人魔的存在感就變薄弱了。換句話說,盡管奈月得以感知敵人的氣息,敵人卻感受不到奈月的氣息。


    不過敵人似乎也明白這點,早已控製了所有逃離城市的路徑。


    包括奈月在內,那家夥直接授予力量的有十四人。這人數不足以封鎖整個城市,而且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在這個城市裏。


    不過他們有追隨的信徒,聽說還有人具備了特殊能力。


    總之,奈月隻能先躲到某個難以被找到的地方,可是她也不能直待在廢棄醫院裏,畢竟廢墟之類的一定是首要搜索對象。


    雖然可以請誰把自己藏起來,但奈月的真實身分恐怕已經露餡了吧。


    奈月不慎被人看見自己製服的打扮。


    隻要查出學校,他們馬上就會得知奈月的事情。旦他們調查起奈月貧乏的交友關係,藏身之處應該很快就會曝光了才對。


    雖然奈月在黑社會裏也有門路,但那卻是個背叛與陰謀橫流的世界。就算在這種情況下求救,最終也隻會被鯨吞蠶食吧。


    ——要是我能更快做出決定的話……


    奈月後悔不已。因為害怕危害到夥伴們,她才決定離開這座城市,可是這樣來就沒有意義了。


    如果隻是區區殺人魔的話,雄一應該還應付得過來吧。不過隻有那家夥不行。任誰都拿那家夥沒轍。


    然而,不曉得是不是下意識依賴著雄一的關係,盡管這麽心想,奈月如今潛伏的這家醫院 卻是離雄一家最近的地方。


    望月腸胃醫院,又名粉桃色診所。


    這裏以前是吸血鬼的根據地,聽說雄一還狠狠地大鬧了場。


    奈月隱約感受到敵人的氣息。


    對方正筆直地朝這裏接近。


    這種情況從昨天開始就直反覆上演。雖然甩開就暫時沒事了,但不久後對方定還會出現。


    乃於從椅子上起身。


    該怎麽辦呢?


    就算逃個不停也沒有希望。既然如此,不如打倒幾個人強行突破要來的好。


    不過,先前奈月沒動手就是因為那家夥的存在。


    如今那家夥藏起了氣息,說不定還跟殺人魔們結伴同行。在這種情況下奈月絕對沒有勝算。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敵人來到了醫院前。


    殺出一條路吧。


    奈月做出決斷的同時,玻璃門也被破壞了。


    敵人扔出某物砸壞了門。


    那個物體滾落到奈月腳下。


    奈月看過那個東西。


    是崎山的頭。


    奈月驚愕地停止動作,以至於沒能完全閃過接著飛來的物體。


    那是五寸釘。


    長度十五公分左右的和釘刺進了奈月的右肩。


    仔細一看,崎山頭上也插著好幾根五寸釘。


    「好了!姊姊我來蘿!」


    那女人通過玻璃碎裂後僅剩框架的門進入室內。


    「愛柏塔……你何時變成姊姊了?」


    奈月拔掉肩上的釘子說。幸好損傷不大,手臂也能活動,她還有辦法戰鬥。


    「我們不是形同姊妹嗎?畢竟是我先成為隨從的,當然算姊姊囖!」


    女人頭戴絲絨禮帽,身穿舊式長裙騎裝。那套黑色禮服看起來宛如喪服般。


    她叫愛柏塔,跟奈月樣都是殺人魔。


    「為什麽你會知道這裏?」


    奈月取出藏在製服裏的手術刀,雙手各自拿持著問道。雖然問了可能也不會回答,但對方說不定會透露有助於逃跑的情報。


    「那個。」


    愛柏塔指著崎山的頭。


    「你知道姊姊我很擅長咒術吧?」


    「不知道。」


    奈月幾乎不了解愛柏塔擅長什麽,頂多知道對方個性很不正經。


    「咦咦!?真是太令我震驚了!算了,不知道也沒辦法,不過有個詛咒可以讓離家出走的人回家喔!這算是那招的應用吧?我把這家夥的腳砍斷,然後貼上符咒埋在三叉路口旁。因為身體不能用太浪費了,我往肚臍裏打釘,並在身體周圍插滿釘子做成人偶狀。最後則是對這顆頭施法,讓它開口說話。」


    愛柏塔八成是在搜索奈月的過程中遇見了崎山吧。


    崎山隻是個專精於跟蹤的普通人,根本不是殺人魔的對手。


    奈月有點同情崎山。


    雖然他是跟蹤狂這種見不得人的人種,但隻要不跟殺人魔扯上關係,照理說也不至於落得這種下場。


    「你現在自稱武內奈月吧?那我也叫你奈月妹妹蘿!」


    「所以你有何貴幹?」


    「那位大人吩咐我把奈月妹妹帶回去,所以你可以跟我走嗎?不過啊,我不懂為什麽奈月妹妹要逃走耶。那位大人都親自大駕光臨了,你應該隻有高興的份,逃走也太奇怪了吧?」


    在奈月看來,她們這些人才叫奇怪,不過說了也沒用吧。


    愛柏塔從長裙內掏出手斧。


    「雖然那位大人不淮我殺了你,但仔細想,隻要不死就ok了吧?不過啊,就算死了也沒問題!畢竟姊姊我對於屍術士#(nekromantik)也很擅長呢!」(編注nekromantik是部獵奇恐怖電影


    ,中文名稱為「困惑的浪漫」。)


    愛柏塔搖擺著長裙,直直地突進而來。


    然後輕輕揚起具有重量的斧頭往下揮。


    奈月閃開了。


    手術刀實在不可能擋得下斧頭。


    雖然奈月的手術刀能把大多數的東西刀兩斷,但對方的斧頭恐怕也樣吧。即便攻擊斧頭也無法將之砍斷,反而會被重量給壓潰。


    不過在武器重量這點上,奈月也有自己的優勢。手術刀的速度及操作便利性跟斧頭截然不同。


    一旦躲開了,奈月便可趁隙加以攻擊。


    已經揮落的斧頭無法輕易地重新舉起。就算辦得到,速度肯定也比手術刀慢。


    奈月看透了斧頭的軌跡。


    她打算趁著對方再次揚起斧頭之前的短暫空檔揮砍手術刀。


    「!」


    可是奈月卻避開了。


    手術刀並未觸及愛柏塔,奈月連攻擊都辦不到。


    因為右手動不了了。


    不僅如此,右手還不聽使喚地試圖劈砍自己。


    奈月丟掉左手裏的手術刀按住右手。


    「對不起喔,最初的擊就已經分出勝負了!」


    原理不得而知。這就是所謂的咒術嗎?看來似乎是開始遭受的釘子攻擊引發了這種現象。


    「奈月妹妹,這下你無計可施了吧?難不成你還有辦法扭轉劣勢嗎?」


    如同愛柏塔所言,要扭轉當前的局勢恐怕不容易吧。無法使用雙手實在是太要命了。


    雖然她也不是不能用腳攻擊,但愛柏塔大概能輕鬆擺平隻有雙腳可用的對手吧。


    「總之,先把手腳砍斷吧。這樣一來,你就再也逃不了了吧?」


    不曉得是不是自覺勝券在握,愛柏塔緩緩地接近奈月。


    奈月往腳下崎山的頭用力一踢。


    這種行為可能很冷酷無情也不一定,不過如果崎山還活著的話,他應該會心甘情願地被踢才對。


    可是崎山的頭卻沒有打中愛柏塔。


    頭顱既不是被閃開,也不是射偏了。


    而是根本就沒飛出去。


    崎山咬住了奈月的右腳,嘴裏的釘子紮進了奈月的腿裏。


    「奈月妹妹,我不是提示過你了嗎?我可是屍術士耶,為什麽這麽不小心呢?」


    右腳擅自動了起來。奈月再也站不住了,當場倒臥地上。


    「奈月妹妹,你太弱了。聽說你最近都沒殺人了,這是真的嗎?以前的你應該還要再更強點吧?」


    的確,奈月或許真的變弱了吧。


    雖然以前的奈月恐怕也贏不了愛柏塔,但至少應該能再打得更像樣點才對。


    「好了,既然已經拿下右手跟右腳了,那我就砍斷左邊蘿!」


    奈月拚命思考,可是腦袋裏卻毫無頭緒。她完全想不到任何利用可活動部位逆轉的方法。


    直到最後一刻為止,奈月都不打算放棄,不過她什麽也不辦不到。


    愛柏塔揚起斧頭。


    奈月狠狠地瞪著愛柏塔。


    她隻能這麽做了。即使被殺死也不別開視線,這是奈月的矜持。


    愛柏塔揮下斧頭。


    一陣劈裂空氣的尖銳聲音響起,緊接著斧頭飛往意料之外的方向。


    奈月看到了。


    在劈砍的力道下,斧頭連同愛柏塔的右手起飛了出去。


    奈月與愛柏塔麵麵相覷。


    兩人都一臉錯愕的表情。


    斧頭與手臂撞上牆壁發出巨響。


    「大家好啊。」


    愛柏塔的背後傳來話聲。


    愛柏塔轉過頭去,奈月也看見了聲音的主人。


    那裏站著位手持染血的剪刀,打扮得像是0l的年輕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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