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好. the .中國聽聞事發經過的隔天。


    雄一大早就來到了神社後方的鎮守森林。


    這裏是雄最近的修行場所。不僅沒什麽人來,占地也還算大,相當方便。


    雖然心裏掛念著神器爭奪戰,但自己也沒辦法主動做些什麽。在共鳴發生之前,一切恐怕隻能照舊吧。


    現在是十月,天氣已變得嚴寒,不過雄卻隻穿薄運動衫。


    不曉得是不是因為經常被姊姊丟到嚴酷的環境裏雄很快便能適應寒暑之差,日本的冬天根本算不了什麽。


    今天姊姊睦子不在,隻有雄一個人而已。


    雖然是被姊姊逼迫才開始修行,但一方麵也是因為這合乎雄一的性情,如今他反而會自動地從事修行。


    不過他也不一定每天都做,還是要視當天的身體狀況及心情而定。睦子曾經說過,習慣後基於慣性做的事毫無意義可言。


    修行內容也要看當天心情,現在雄一正毆打著樹木。


    也就是用手臂側麵打擊樹木,雄一配合步法繞行樹木周圍,同時雙手打擊樹木偶爾穿插著踢腿。


    就算隻是做著這麽單純的事情,雄一依然樂在其中。


    雖然乍看之下隻是重複同樣的行為,但每次雄都會對力道、角度等等進行微調,摸索著更有效率的動作與發勁方式。


    今天好過昨天,明天又好過今天,確實成長中的體會帶給了雄一充實感。


    ——如果照自己的步調來,修行也還算開心啦。


    跟姊姊一起修行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總是令人坐立難安。


    也不曉得睦子是透過什麽門路從哪裏帶來的過去曾有怎麽看都不像正常人的家夥手持短刀,不顧切地拚命襲擊而來,還有身穿近未來裝備的士兵拿著霰彈槍瘋狂射擊,嘴裏還吼著怎麽聽都不像日語的語言。


    前陣子甚至還被迫跟千人左右的武裝集團交手。


    雖然起因是依子,但雄一猜想最終恐怕是因為姊姊的策略,才會演變成那種情況。


    姊姊誌在實戰,無論如何都想讓雄一戰鬥。


    「武術修行就是戰鬥啊!沒有什麽修行是比實戰更好的了!」


    睦子本人如此表示。


    的確,就算拿不會動的樹木當對手,恐怕也學不到實戰的經驗吧。不過雄一認為這麽做還是有意義的。


    除了純粹鍛煉手腳外,另方麵也能練習控製打擊帶來的反作用力。


    毆打人類或物體時定會產生反作用力,在如何消弭反作用力這方麵,每個流派各有特色。就算隻是單純的毆打,身體各部位也要進行複雜的協調運動。即便拿樹木當對象也能從事各種練習。


    雄一原本正全神貫注地不斷打擊樹木,不過他突然感覺到別人的氣息,便停下了手邊的動作。


    知道雄一在這裏修行的人並不多。頂多隻有姊姊、妹妹,還有武內奈月吧。


    會是誰呢?當雄一疑惑地回過頭去時,少女正好出現了。


    少女頭上可見『獣人(貓)』的文字。


    是小西妃裏。


    在入學第一天,雄一的這位同班同學曾大肆宣傳自己家境十分富裕。雖然現在雄一無意舊事重提,但倆人曾是敵對關係。


    朝這邊走近的紀裏身穿纏著毛皮的白色外套,連不熟服飾的雄一都知道那很高級。如果弄髒了會很明顯吧。雄一之所以做此一想,是因為出身平凡的關係嗎?


    一頭金發綁成複雜的發型,那恐怕也不是平民百姓模仿得來的,或許還雇用了專屬造型師也不定。


    妃裏手裏拿著隻看似非常普通的提籃,不過要說那是高級品的話,雄八成也不會懷疑吧。


    「什麽嘛,是小西同學啊。」


    妃裏來到眼前後,雄一開口說。


    「這種說法也太冷淡了吧。」


    「啊,抱歉啦。我還以為是武內。」


    姊姊跟妹妹應該還在睡才對,既然如此,會來這裏的隻有可能是奈月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奈月表現出副疏遠的態度,連社團都不來露臉了。


    「那麽你有何貴幹?」


    「什麽有何貴幹啊,要是你不了解我的話,事情不就沒得談了嗎?而且不知道為什麽,你好像一直躲著我喔。」


    妃裏不滿地揪起臉龐。


    妃裏曾逼迫雄一跟她交往,可是雄一卻拒絕了她。


    當時雄一表示不太了解妃裏,所以不能跟她交往。不過妃裏卻要雄一熟悉之後再判斷。


    「因為我會覺得尷尬啊。不過啊,我本來就不是隨和的人喔?」


    「這我知道。在班上也是,除了部分的人以外,你跟其他同學幾乎沒有任何交流。所以啊,我才會特地大清早來到這種地方啊!」


    由於雄一能透過讀魂眼看到多餘的東西,所以直極力避免跟別人有所交流。雖然本來就稱不上善於交際,不過升上高中後,雄一看起來或許很像個極端孤僻的人也不定。


    「你要來是無所謂啦,不過你好歹顧慮下我嘛。我現在正在修行當中耶。算了,我就聽你聊聊吧。」


    「阪木雄一……你怎麽可以對我這麽傲慢啊……」


    即使重新繼續修行,在同時動作的情況下也不方便聽人家說話。雄將雙腳打開至與肩同寬,並壓低重心,然後雙手前伸,沉肩墜肘。


    「你那奇怪的姿勢是怎樣啊?」


    「我不是說我正在修行當中嗎?這是中國武術中的站樁,簡單來說就是坐空氣椅,這麽做可以鍛煉腰腿呢。」


    雖然實際上並沒有那麽單純,但對不懂武術的人解釋到這種程度就夠了。


    「……我居然要跟這種人交往,真教人不敢相信。」


    「我說你啊……」


    雄一蹙起眉頭。說要交往的人可是妃裏。


    「你打算用這個姿勢吃早餐嗎?」


    妃裏對雄亮了亮手裏的提籃,裏頭似乎裝了早餐。


    「怎麽,你還帶吃的過來啊?我原本打算回家吃呢。」


    盡管嘴巴上發著牢騷,雄一還是停止站樁,恢複正常的姿勢。難得人家都帶來了,不吃也不好意思。


    當雄環顧周遭,考慮著要在哪裏吃時,妃裏把提籃推了過來。


    「裏頭還放了野餐墊,你可以把它攤開嗎?」


    「要我弄喔……」


    這點小事你做就好啦。盡管這麽心想,雄一還是會遵照指示攤開墊子。


    兩人在野餐墊上坐好,然後從提籃內取出飲料及三明治。


    三明治裏頭夾了各種食材,色彩繽紛,感覺頗費工夫。雄一一邊讚賞,一邊把三明治送進嘴裏。


    好吃。


    超越業餘水平的美味令雄驚歎不已。剛才吃的是豬排明治,豬排酥脆的炸法堪稱職業等級。


    「人家不是說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他的胃嗎?」


    「雖然心沒被抓住,不過這還真好吃呢。小西同學擅長做飯嗎?」


    「為什麽話題會跳到我的料理技術啊?」


    「咦?這不是小西同學做的嗎?」


    「我怎麽可能會做嘛,當然是廚師做的啊。」


    「在這種情況下,我應該要對廚師產生好感吧 」


    雖然妃裏喜歡雄一,但她的手段卻極為粗糙。就算做得不好,這種時候也應該自己親手做吧,雄一心想。


    「話說回來,你隻是來請我吃飯嗎?」


    「當然不是,這隻不過是打聲招呼罷了。如同先前說過的,目的是讓你了解我。」


    「我知道了。不管是誰做的,畢竟你都招待了我頓美食。我就聽你說吧。」


    「首先,


    我的名字是小西妃裏。」


    妃裏端正坐姿,開始了遲來的自我介紹。


    「從這裏開始喔!?名字我好歹也知道啦!」


    「名字姑且不說,關於姓氏你怎麽看呢?雖然我聲稱自己很有錢,但你不會覺得這姓氏很普通嗎?」


    「不,我並沒有這麽想.」


    該怎麽回答才好呢?這姓氏確實很常見,不過那跟家庭的經濟狀況無關吧。


    「沒關係喔。反正我自己也不喜歡。我是跟著養父母姓,親生父母並不是這個姓氏。」


    「你說養父母。咦?你是養女嗎?話說回來,這麽深入的事情可以讓我知道嗎?」


    「嗯,畢竟我的目的是讓你了解我嘛。」


    總覺得跟想象中的不同。妃裏被送給別人當養女。無論如何,其中似乎存在畜相常複雜的隱情,雄一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父親姓皇。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皇家都一直支配著日本,堪稱位居頂點的存在。雖然母親的相關情報並未公開,但看我這頭金發也知道,她八成是個外國人吧。」


    「那個……是類似幕後的大人物那種人嗎?」


    雖然妃裏說是日本的支配者,但雄一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從名字看來,那可能跟皇族有關,不過妃裏總不可能是其中的份子吧。


    「你要這麽想也無妨,不過自古以來,日本就是由獸人統治的國家。」


    「就算你這麽說 」


    「獸人擁有卓越的戰鬥能力,長期庇護著平民而戰。存在於曆史上的公家武家等等,這些歸屬統治階層的人幾乎都可視為獸人。現代大企業的經營者與官僚之流也大多都是獸人。」


    聽到這裏,雄才意識到。


    這是她所屬世界觀的故事。若是沒獲得讀魂眼,雄一根本不可能知道這種從未涉入的世界。


    「不過目前我什麽都不是,充其量隻是皇家的繼承者候選人之罷了。」


    雄一隱約有種討厭的預感。什麽繼承者啦候選人的,總覺得又有股麻煩的味道了。


    「你有沒有什麽疑問呢?好比像我這樣的人為什麽會進星辰高中這種極其平凡的學校就讀。」


    「這麽說起來,我跟野呂討論過這個問題呢。不是因為教育方針的關係嗎?」


    「答案很簡單。因為我的養父母是非常普通的上班族,沒餘力讓我去念私立高中。」


    「嗯?嗯嗯嗯?你不是千金大小姐嗎?印象中你曾得意地表示自己家很有錢吧?」


    這簡直是莫名其妙。


    妃裏本人曾這麽說過,氣質也像,甚至還提到了廚師,所以雄一還以為她肯定是個大富 豪。就算現在才說不是,雄一也不知如何是好。


    「正確來說是本家吧。身為繼承者候選人的期間,本家會持續支付安家費,所以我個人擁有充裕的資金與傭人。不過養父母並沒有多少財產,而孩子的學費又是由父母支付。就算我再怎麽有錢,支付學費可是越權行為吧。」


    「不,我不懂這種道理啦。」


    隻要有錢,誰付都樣啊。雖然雄這麽心想,但她似乎不這麽認為。


    「父親有一百個孩子,我是其中之一。這一百人的母親都不樣,而且全被分家領養了。」


    「等一下!?」


    雄一製止了得意洋洋地說個不停的妃裏。


    「怎麽了?」


    「我說啊……這種事情不用告訴我啦。」


    「為什麽!?你不是因為不了解我才拒絕跟我交往嗎!?」


    「不,我的意思是不了解小西同學的個性、興趣、喜好等等,家庭狀況就免了……」


    老實說,就算妃裏告訴雄,他也會覺得很困擾。


    「可是,我會想殺死野呂同學也跟繼承皇家有關——」


    「喂!你們到底在這裏幹嘛!?」


    就在妃裏又開始說起複雜的事情時,雄一等人背後傳來聲喝斥。


    回過頭去,隻見名身穿駝色絨毛外套的黑發少女正滿臉怒容地站在那裏。


    『驅魔師』。


    少女頭上頂著這段似曾相識的文字。


    「那個……你是?」


    雄戰戰兢兢地發問。


    「你非法入侵的這間神社的女兒啦!」


    「啊!」


    被少女一瞪,雄一僵住了。雖然他沒料到會得到這種回答,但這麽說也沒錯。


    「這是怎麽回事?你不是得到允許才在這裏修行嗎?」


    妃裏臉好奇地注視著雄。


    「啊——畢竟這裏位於神社的土地上,又是後方有段距離的森林,我想說應該誰都能進來吧 」


    雄一尷尬地別開視線。


    「我家的確是神社,而且還門戶大開!不過那是針對來參拜的民眾。要是有人懷著其他目的前來,會為我們帶來困擾的!」


    「雖然這行為未必符合侵入住宅罪,但也不能未經管理員同意就擅自使用啊。」


    「咦?奇怪?為什麽連小西同學都一起指責我啊?你不是站在我這邊的嗎?」


    「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沒道理護著你吧。」


    妃裏好像完全沒有想要爭取加分的意思。


    「總之!在這裏也不方便,先去可以好好談話的地方吧!」


    要逃恐怕不是問題,不過錯確實在自己身上,雄一決定乖乖地跟著少女走。


    雄一他們並不是被帶往神社正殿,而是離正殿稍遠的透大厝。


    那是棟兩層樓建築.格局約4ldk。神官一家似乎就住在這裏。


    把雄已他們帶來後,少女便打開玄關大門走入屋內。


    雖然少女催促著雄一進門,但他卻在玄關前停下了腳步。


    「你在東張西望什麽啊?」


    不曉得是不是以為雄一想要逃走,少女以略帶逼問的語氣說。


    少女自稱四宮布留,是管理這間神社的神官之女。


    布留是個美少女,擁有頭令人印象深刻的黑色長發。不過除此之外,雄一還有更在意的 事情。


    「我說啊,你家不是大家庭吧?」


    「我家隻有我跟爸媽三個人而已,怎麽了嗎?」


    布留臉疑惑地回答。


    雄一萌生種不可思議的感受。跟房子的規模相比,人的氣息似乎偏多,可是屋裏卻如此安靜。盡管感受得到氣息,卻好像沒有任何人在。


    「不,沒什麽。」


    雖然不該輕忽自己的直覺,但因為目前還感覺不到什麽危險,雄一便含糊帶過了。況且現在也不是對別人家吹毛求疵的時候。


    被帶到客廳後,雄一在地毯上正襟危坐。雖然這種事情經常發生,但看到妃裏跟布留並肩坐在沙發上,雄總覺得難以接受。


    「好了,麻煩你在這張紙上留下聯絡方式,學校也要喔!在最糟糕的情況下,說不定還得去那邊谘詢呢。」


    布留把紙筆擱在眼前的桌子上,雄便乖乖地寫下個人資料。


    「阪木雄一,十六歲,星辰高中1—c……這不是隔壁班嗎?沒想到身邊居然就有罪犯……」


    少女單手拿著便條紙說。


    「你也犯不著把我當罪犯吧。」


    「如果隻是在鎮守森林野餐的話,我還能真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實際上不是這樣吧?是你害死樹木枯死的吧?從枯死的數量看來,你從好一陣前就一直在做同樣的事情對吧?」


    「是,你說的沒錯,我從好一陣子前就在那片森林裏毆打樹木了。」


    「那就是毀損器物罪囉。如此一來,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罪犯了。」


    妃裏高傲地對雄斷言。


    「所以說啊,你到底是站在哪邊——」


    被少女惡狠狠地瞪,雄一頓時噤口不語。


    一陣靜默降臨現場。


    雄一如坐針氈,無所適從地看著布留。


    ——我好像在哪裏見過她……


    雖然現在是從下方仰望,但卻剌激了雄正麵相對時的記憶。


    「你在看哪裏啊!?變態!罪犯!」


    「啊,那個,我總覺得好像對你有印象……」


    「對胸部有印象是怎樣啊!你真的是變態嗎!?」


    套著毛衣的布留用雙手遮掩豐滿的胸部。


    雖然雄一也認為盯著胸部看確實很失禮,但他真的覺得少女似曾相識。


    以前雄一曾在廢棄醫院見過驅魔師,其中有個頭戴白色麵具,披著鬥篷隱藏身分的女性。


    單就『驅魔師』的文字及相似的體型斷定或許過於草率,不過雄一幾乎可以肯定。


    「選這種人當伴侶真的好嗎?我開始沒自信了呢。」


    連妃裏都用輕蔑的眼光看著雄一。


    「欸?你喜歡我對吧?我實在不這麽覺得耶。」


    「就算我心裏百般不願,身體還是渴求著你啊。」


    「這話也太難聽了吧!說得好像我對你做了什麽樣!」


    「你的確對我做了很誇張的事情喔。」


    獸人都有被強者吸引的傾向。雄打倒了獸人崇拜的神明後,獸人女性均從他身上感受到 無法抗拒的魅力。


    「你、你們兩個在那種地方做什麽啊!?」


    「我哪有……我什麽都沒做。」


    雄一本想言辭反駁.不過他還是克製住了,單竟現在他是被究責的一方。


    「要做也無所謂喔,反正現在剛好是發情期嘛。」


    「小西同學給我閉嘴,你會害事情變得更複雜啦!」


    「你們之間的不當關係就先不管了,可以接著說下去了嗎?」


    「是,麻煩你了。」


    雄一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最近森林裏的樹木接連枯死,我覺得奇怪,所以才去探查情況。原本以為事發時間是晚上,沒想到竟然是日出之後,害我花了點時間才找到你。」


    畢竟布留是驅魔師,她可能以為是妖怪還是什麽在搞鬼也不定。


    ——不過啊,也有很多妖怪是白天才開始行動呢。


    「話說回來,你為什麽要讓樹木枯死呢?」


    「那個……我在做武術修行。」


    雄一呢喃著說。聽布留重新問起雄一更是覺得無地自容。


    「武術修行會把樹木搞成那樣嗎?」


    「我練得太起勁了,對不起……」


    雄一多半不是單純地毆打,而是直接針對內部攻擊。雖然表皮沒什麽大礙,但衝擊力卻在內部炸開,一棵樹根本撐不了多久。於是樹木接連一一地枯萎,成為修行的犠牲品。


    「我說啊,神社周圍的森林是鎮守之森,也就是神域喔。你不僅擅自闖入神域,還做出形同破壞的行為,這下你要怎麽賠償啊?」


    「那個,有件事情讓我很好奇,方便請教下嗎?」


    「什麽事?」


    不曉得是不是覺得雄一打斷了自己的話布留的表情變得相當可怕。


    「你的家人不在嗎?通常這種時候不是會有大人出麵嗎?」


    其實雄一想問的不是這個。從剛才開始,雄便更加強烈地感受到走廊上有人,就是這點 令他耿耿於懷。


    「現在家裏隻有我一個人。不過就某種意義上來說,阪木同學反而因此得救了吧?如果是爸爸的話,我想馬上就會報警囉。」


    「是嗎?那麽果然是——」


    雄一用背拳毆打突然出現在旁邊的那個東西。


    『噗嗚!』


    理應不具實體的東西猛力撞上了客廳的牆壁。


    仔細一看,一名身穿星辰高中製服的少女正倒在地上呻吟。


    頭上的文字是『惡靈』


    那個少女是雄一很熟的人,名叫天津千惠。


    『喂!你幹嘛突然打人啊!?我又差點魂飛魄散了耶!』


    千惠撐起身體,按著臉頰氣呼呼地說。


    「為什麽你會在這裏啊!?你不是地縛靈嗎?」


    同為幽靈的江藤奈美曾次又次地從同樣的地方跳樓。


    根據睦子的說法,那是因為被束縛在死亡現場的關係。雄原本以為千惠應該也一樣才對。


    『咦?啊啊,上次差點成佛之後,我就變得哪裏都能去了。』


    「阪木雄一……你自己個人在幹嘛啊?」


    妃裏對雄投以憐憫的眼神。


    「啊——不是啦,這個。」


    雄一焦急地望向布留。


    在旁人眼裏看來,雄一應該隻是突然在別人家裏躁動起來自言自語而已,所以他想不到該怎麽解釋才好。


    可是布留卻表現出有別於雄一想象中的反應。


    「怎麽會,你怎麽跑進結界裏的。」


    見了千惠後,布留害怕起來。


    『結界?有那種東西嗎?難不成是指那個剌剌的玩意兒嗎?』


    「我竟然沒發現附近有如此凶惡的靈體。」


    雖然雄一不太了解個中差異,但『惡靈』或許比『幽靈』還要更強也不定。


    『應該說我從前陣子開始就跟大家起在這個家裏玩囉。我是不曉得你是巫女還是什麽啦,不過實際上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嘛。』


    彷佛呼應千惠所說的話般,又有更多『幽靈』出現了。雖然製服款式五花八門,但那都是些跟千惠年齡相仿的少女。


    「請快點逃吧!這裏有我擋著!」


    布留帶著視死如歸的表情起身。


    『咦?啊——這樣啊。那麽……呀哈哈哈哈哈!各位,把所有人都殺光吧!』


    窗外暗了下來房子也哢嗒哢嗒地開始搖晃。緊接著千惠的眼睛變得空洞無神,並開始流出血淚。


    布留臉上透露出絕望之色。


    不過她還是用顫抖的嘴唇吟唱咒語,想辦法試圖對抗。


    「惶恐敬請伊邪那岐大神於築紫日向橘小門阿波岐原祓禊時所生之諸祓戶大神,滌淨一切禍事罪穢——」


    『你在做什麽?』


    布留的咒語並未發揮任何效果,千惠不以為意地歪著頭。


    「少得意忘形了!」


    雄一一接近千惠,並單手抓著她的臉緊緊勒住。


    『好痛好痛!住手!是我不好啦!』


    剎那間,房子停止晃動,窗外也恢複明亮。


    不曉得是不是腿軟了,布留坐在沙發上恍惚地看著雄一與千惠。


    雄一鬆開了手。千惠當場重重摔在地上,並按住了自己的頭。


    『嗚嗚……雄一太暴力了啦……是怎樣?dv嗎?這就是所謂的家暴嗎?』


    「我可不記得跟你變成了家人喔。」


    『可是這樣也不壞呢。我好像可以體會被強勢的人吸引的感覺了。』


    「那個……阪木同學究竟是……」


    布留似乎也稍微恢複冷靜了,開始對眼前的狀況產生疑問。


    「話說回來,你不端杯茶上來嗎?我覺得口渴了呢。」


    就在雄一煩惱著該如何解釋時,妃裏突然這麽說。


    「多虧你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冷靜呢 總覺得小西同學好厲害啊。」


    妃裏似乎不怎麽把吵吵鬧鬧的雄一與布留放在心上。不過她本來就隻是莫名其妙地跟來, 打開始就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不曉得是不是製伏了千惠的關係,雄一獲準坐在沙發上


    了。


    眼前的桌上還擺著茶水,看來他的待遇稍微變好了些。


    對麵的沙發坐著布留與妃裏,千惠等幽靈輕飄飄地浮在雄一頭上。


    『因為待在學校裏也無世可做,我就幹脆跑到街上閑晃,沒想到發現了很多同類呢。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大家就開始一起玩咯。』


    『真的沒事可幹呢!』


    雖說是幽靈,但她們究竟還是女高中生,這是吵死人了。


    「那你們為什麽跑來神社呢?j


    『這就好像試膽樣吧?可是結果卻令人失望。隻要稍微壓抑下力量,那女生就完全察覺不到我們了。』


    千惠挑釁似地說,不過布留卻低頭不語。


    「好歹見鬼也是我擅長的領域啊……」


    是千惠太厲害嗎?還是布留沒什麽本事呢?


    無論如何,這麽問似乎很傷人,所以雄一決定不去觸及這個問題。


    順帶一提,所謂見鬼是指觀看靈體,也就是靈視。中國稱死者的靈魂為鬼,典故大概就是源自於此吧。


    「阪木同學被惡靈附身了嗎?」


    『如果有辦法附身的話,我還真想這麽做呢。』


    「沒有啦……你知道之前學校發生過惡靈騒動嗎?」


    「嗯,當時我以為已經沒救了,不過回過神來,騷動就平息了。」


    「我從那時起就看得見靈體了,跟這家夥也是那時候認識的。總之,我想這家夥現在已經不會為非作歹了。」


    雄一簡略地說明。畢竟要全部解釋清楚會很麻煩,而且感覺好像會拖上很久的時間。


    「靈體是嗎?真是太可疑了。」


    妃裏輕蔑地說。


    「我可不想被你這麽說喔。」


    獸人的存在還比較可疑。靈體還可以用幻覺解釋,反倒是能瞬間變成野獸的她們更顯得脫離現實。


    「看得見是很好啦.不過……」


    布留瞥了妃裏眼。雖然她好像有話想對雄說,但有妃裏在可能很礙事也不定。


    「啊啊,不用在意我,畢竟我是這種人啊。」


    這麽說完,妃裏將手擺到前方。


    並伸出爪子。


    原本就很長的指甲明顯伸長,同時頭上還長出了貓耳。


    雄一參加夏季合宿時曾被妃裏襲擊過,當時她就是這副模樣。


    「你……你是獸人?」


    「沒錯。你是驅魔師對吧?獸人跟驅魔師之間曾協議互不幹涉,就算在這裏聽說了靈體的事情,我也不會對外泄露的。」


    被帶來這裏的時候,雄一已經對妃裏說過布留是驅魔師了。這是顧慮到獸人與驅魔師之間 有爆發糾紛的可能性,不過這點似乎沒什麽問題。


    「該不會你也是吧?」


    布留狐疑地看了過來。


    「我是普通人,跟小西同學也隻是單純的同班同學。雖然我知道獸人,對他們的情況卻不是很了解,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把我視為徹頭徹尾的外行人。」


    布留接下來可能要談論關於驅魔師的事情,不過要是被視為專家就麻煩了,畢竟雄一隻是看得見、摸得到靈體而已。


    「我明白了。那麽阪木同學,我現在正在處理某個案件,如果你願意幫忙的話,這次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若是你能提供協助,要像之前那樣從事修行也無所謂。當然,希望你不要再繼續破壞樹木了。」


    在這種情況下,雄一幾乎沒有選擇的餘地。如果想要息事寧人的話,恐怕隻能乖乖照著她的話做了。


    「我明白了。雖然我想幫忙,但不知道內容的話,我也不能輕易答應啊。」


    不過就算再怎麽於心有愧,雄一也不能無條件做任何事情。


    「那我就簡單說明下吧。不久之前,魔物開始在這座城市裏猖厥橫行,原因出在某個吸血鬼身上。」


    「吸血鬼?」


    雄想起了好幾個人的臉。好歹他也認識了些吸血鬼。


    「是的。既然都有獸人了,有吸血鬼也不奇怪吧?那位吸血鬼中的公主從夏天起出現在這座城市裏,元凶就是她。」


    是『吸血姬』。就關鍵詞來看,隻有可能是愛子了。


    「你該不會叫我消滅那個吸血鬼吧?」


    雖然布留要求雄幫忙作為贖罪,但如果對方是愛子的話,雄一隻能拒絕了。


    「你猜對了。她在魔物之中也是接近頂點的存在了,區區守護林立和平的驅魔師根本奈何不了她。而且剛才也提到了,由於定下了協議,我們不能對什麽都沒有做的吸血鬼出手。」


    ——這也難怪。況且野呂什麽也沒做……


    「某人……所以你沒看到囉?」


    「是的。我有時會接收到天啟,在驅魔師之中算是對邪氣比較敏感的人。」


    話雖如此,她似乎無法察覺到就在旁邊的千惠。不過這種事情說了隻是自找麻煩,所以雄 一決定保持沉默。


    「守護鄰裏和平的驅魔師有辦法解決那強大的什麽嗎?」


    「沒辦法,可是也不能置之不理。因此,我的目的是收集情報。於是我在鎮上四處調查,不過這就是所謂丈八燈台照遠不照近吧,我反而發現自己家的森林被破壞了。」


    布留再度以冷冰冰的眼神看了過來。


    「收集情報後要做什麽呢?」雄一顧左右而言他地問道。


    「該說是互助會嗎?驅魔師有個像是協會的組織,我會請那邊派出有能力處理的人。不過情況一直不明朗的話,我也沒辦法這麽做,所以我想請阪木同學幫忙收集情報。」


    「原來如此。所以看得到靈體就能幫忙嗎?」


    「我不知道。」


    「咦?不然你要我做什麽?」


    「那個邪惡的存在八成抹消了氣息,所以才要仰賴你見鬼的才能。我想說你可能會知道些什麽。」


    布留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太荒唐了吧。既然會拜托才剛認識的雄一,她或許已經走投無路了也不定。


    『哎呀,雖然你查不出什麽,但雄一可能下子就找到囉?』


    布留或許沒有抱持太大的期待也不定,不過如同千惠所言,拜托雄一是對的。


    雄一擁有讀魂眼的能力。換句話說,假使有邪惡的存在出現,雄一極有可能透過某種類似的文字辨別出來。


    ——不過事情可能跟外部者或神器有關


    「我知道了,去找就行了吧。搜索範圍是?」


    「這個嘛,我隻知道實在星辰市的某個地方。」


    「還挺大的呢……」


    星辰市不僅麵積廣闊,而且有山有海,沒頭沒腦地找恐怕也是白費力氣吧。這下必須製定某種方針了。


    「我知道了,等會兒我就去找找看。這個嘛……就去人多的地方看看吧。」


    雄一決定去車站前,那一帶最熱鬧了。


    『那我也去找找看吧。』


    「嗯要找是無妨啦,不過你們要趕快離開這裏喔。」


    『知道啦。反正待在這間神社裏也沒事可做。』


    「在同樣的地方找也沒用,你要和我去不同的地方找喔。」


    有些地方反而方便靈體調查吧。這或許會成為什麽助力也不定。


    「對不起,我說了些不著邊際的話。不過我有種預感,這城市裏正進行著某種邪惡的企圖!無論如何都得阻止才行!」


    布留強而有力地道出決心。


    雄決定先回家換衣服。


    *****


    在雄一返家後開始前往車站的稍早之前。


    布留所謂的邪惡存在,正在六原弘道麵前優雅地喝咖啡。


    來到車站


    附近的咖啡廳後,兩人便坐進靠窗的桌位。這是間帶有時髦氣息的咖啡廳。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頗受歡迎,大早座位幾乎都坐滿了。


    「好了,差不多該解釋情況了吧。」


    「我還以為你什麽都不打算說呢。」


    不過弘道無意指責青年。畢竟是青年教會弘道如何使用力量,光是這樣就讓弘道由衷感激了。


    青年突然出現在弘道麵前。


    然後話不說地帶他在街上東奔西跑,涉入各式各樣的戰鬥之中。


    「我想說直接讓你多見識見識會比較快嘛。如果隻是口頭上隨便解釋的話,你也不會相信吧?」


    基本上弘道看得見神秘的靈光,也知道世界上有非人類的存在。不過話雖如此,他也不可能什麽都照單全收,有些事情還是要親眼看到才有辦法相信。


    「那就先從大前提開始說起吧。」


    這麽說完,青年便開始解釋邪神與神器的相關細節,不過弘道還是摸不著頭緒。


    「那跟我有關係嗎?」


    「關係可大了。你早已擁有了神器,那是邪神的心髒,所以你已經被卷入以神器為主軸的戰爭之中了。」


    「心髒,那是我的力量來源嗎?」


    「沒錯。」


    弘道能力覺醒是春假的事情。


    突然間,他開始看得見身上纏附著靈光的人。弘道原本以為那是邪惡存在的象征,不過實 際上那卻代表著skill eater的有效範圍。


    弘道可藉由碰觸靈光奪取能力。


    「為什麽我會擁有那顆心髒呢?」


    從剛才的話聽來,那恐怕已經跟弘道的心髒融為體了吧。


    然而,弘道不記得自己曾經得到邪神的心髒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


    「這我也不知道,畢竟做出選擇的是神器嘛。不過好像有人曲解了這點呢。總之,你得到心髒而導致力量覺醒。」


    「你是什麽人?看你好像知道很多的樣子。」


    「簡單來說,剛才提到的邪神就是我。」


    「如果不湊齊所有神器的話,你不是不會複活嗎?」


    「那是指本體。該怎麽說呢,我就像是附屬品或零組件吧。」


    弘道感到不寒而栗。


    這位青年擁有壓倒性的力量。如果他是附屬品的話,那麽本體的力量究竟會有多強呢? 不過這樣的話,又有個疑問浮現出來了。


    「既然你那麽強你自己來收集神器不就得了?」


    「是啊,光是收集倒很簡單,畢竟我知道所有神器的位置,而且恐怕也比任何位神器持有者都要來得強吧。不過這樣是不行的,邪神需要業力(karma)才能複活。」


    「那是什麽?」


    「簡單來說就是能量,基本上是種撼動命運的力量。你可以想象成透過戲劇化的發展積攢下來的東西,神器之戰交織而成的戲碼能使這種力量增長。換言之,如果因為實力差距太大而打了場乏味的戰鬥,結果也是無濟於事喔。」


    「那我應該最沒用吧?為什麽帶著我東奔西跑呢?」


    「……所以昨天在公園裏的時候,你是在測試那家夥能否來場有趣的比試囖?」


    「你很聰明,就是這樣沒錯。要是那家夥派不上用場的話,我就得另尋其他對手了。」


    雖然不知道青年追求著什麽樣的戰鬥,反正自己是沒指望了,弘逍自嘲地心想。他很清楚自己是個沒用的家夥。


    「放心吧,你沒必要讓戰況變得精采有趣。」


    「這話是什麽意思?」


    聽到青年推翻剛才的說法,弘道感到相當困惑。


    「恭喜你,是你贏了。」


    「……啊?」


    「心髒的持有者將成為這場遊戲的贏家,這是開始就決定好的事情。畢竟心髒裏寄宿著邪神的靈魂嘛,最後所有神器都會聚集到你身邊的。」


    「……這什麽鬧劇啊……」


    雖然青年強力鼓吹什麽邪神啦、神器爭奪戰的,實際上勝負卻早已決定好了。


    弘道整個人錯愕不已。


    「沒錯。鬧劇、內定、假比賽,事情就是這樣沒錯。」


    「這麽說來,我可以實現任何願望囉?」


    這簡直是從天而降的好運。


    雖然不知道該不該乖乖相信,但就算心中有所疑慮,弘道也無能為力,結果還是隻能跟隨著這位青年了。


    「沒錯。能夠實現的願望隻有一個,所以趁現在認真想想吧。好了,解釋到這邊就差不多了今天我想請你單獨行動。」


    「咦?等下!你教我個人該怎麽辦啊!?」


    「放心吧,如同你所說的,你的能力就像是開外掛。不僅可以讓他人的能力失效,甚至還能加以掠奪。基本上不可能會輸吧。」


    「可是……」


    「在我回來之前,你也可以低調行事。不過難得有這種能力,我想盡量去強化它也不是件壞事喔。」


    雖然身年態度溫和,卻有種不容分說的魄力,分頭行動已經是既定事實了。


    「知道了啦,我就做給你看。不過你打算做什麽呢?」


    「兩天前我們去見了持有右手的女孩對吧?當時原本有兩個人在,後來其中一人逃走了,你還記得嗎?」


    「是這樣嗎?」


    弘道不是很清楚。那位少女好像打開始就隻有自己一個人。就算原本有兩個人在,那恐怕也是一瞬間的事情吧。


    「她是我的隨從。因為最近聯係不上,我直都很在意呢。不過令人傷心的是,她竟然逃走了,於是我派了其他隨從去找她。」


    所以是其他隨從發現了她的去向嗎?不過對弘道而言,這其實都無關緊要。


    「算了。話說回來,我該怎麽稱呼你呢?」


    雖然不確定會來往多久,但連外號都不知道總是有點不方便。


    「這個嘛……過去別人曾為我取過很多名字,不過你姑且就叫我涅迦爾吧。」


    思考了一會兒後,青年報上了這個名字。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姐姐有中二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藤孝剛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藤孝剛誌並收藏我的姐姐有中二病最新章節